“以后宁宁跟闻珩结婚,妈妈也会爱宁宁,妈妈永远平等地爱你们每个人,并不是二分之一或者三分之一,你们永远都是独一份的。”
孟佩之嫁给闻润星这些年,一直过得幸福美满,鲜少流泪,更别提哭成这样的时候,从来没有。
闻润星刚刚被邻居叫了过去,回来后就听见佣人说俩人在仓库哭,火急火燎地跑过来,果然看见俩人在地上哭作一团。
看见那个木箱,瞬间明白过来俩人到底为了什么哭,过去将俩人一同拥进怀里。
“都是爸爸的错,别怪你妈妈,她什么都不知道,爸爸跟你道歉。”
有多少父母会跟孩子道歉。
可是今天,爸爸妈妈都跟她道歉了。
一个说不该因为她懂事就忽略她的感受,一个因为赶走她喜欢的人跟她道歉。
闻喜之哭得更难受了。
她知道爸爸妈妈是爱她的,从来也不想让他们因为自己而难过。
可是她真的好想,让陈绥也被爸爸妈妈爱着,不想让他受丁点儿委屈。
“我真的好喜欢陈绥,这么多年,我只喜欢他,也永远只喜欢他。”
“爸爸妈妈,可不可以把我的那份爱分给陈绥,可不可以多爱一个陈绥。”
“可不可以……求求你们了。”
然后,她得到肯定的答案。
“好。”
作者有话说:
陈绥:过来抱
沂沂来了呜呜呜
这章给大家发十个红包呀
第88章 起风
半下午, 闻润星跟孟佩之回到厨房继续准备晚饭,冯姨被支出去跟其他佣人一起打理花园,此刻偌大的厨房只剩下轻声交谈的二人。
闻喜之在房间里睡觉, 虽然不可能听见厨房里说话的声音,但俩人还是尽可能压低了音量。
孟佩之一边切菜一边跟闻润星提议:“要不就趁这个假期叫那小孩来家里一趟?到时候假期结束他又该忙了。”
这么些年过去,她还是习惯叫陈绥小孩,也还记得当初在南华一中教务处办公室第一次看见他时的情景。
少年风尘仆仆地跑来, 出现在门口, 喘着气,第一时间, 视线落在自家女儿身上。
看着还是个稚气未脱的少年,却又极有担当,淡定从容, 将事情解释得清清楚楚。
也许是做母亲的第一直觉, 她能感觉到,两小孩即便没真的早恋,也肯定有点猫腻。
闻润星把洗好的菜端到中岛台放好, “嗯”了声:“晚上吃饭跟之之说一声,看陈绥什么时候有空吧。”
“哎, 兜兜转转这么多年, 还是他。”孟佩之有些感慨, “当时是真没想到他俩能喜欢这么久。”
“要知道难道当时就让他俩谈了?”
“那倒也没有……”孟佩之悄悄观察闻润星的表情, 见他脸色平静, 看不出异样, 心里才放心, “之之哭那么久肯定饿了, 我们快点做吧。”
秋季白昼渐渐变短, 天色暗得比夏季早。
闻喜之睡了个冗长的下午觉,醒来时房间里变得暗沉沉的,夕阳已经落山,夜幕正在降临。
最怕睡下午觉,一觉醒来天快黑,空荡荡的房间只有自己一个人。
孤独铺天盖地地席卷,仿佛要将人吞噬。
被全世界抛弃的感觉。
闻喜之掀开被子下床,穿着柔软的棉拖鞋,没开灯,走过去打开房间门。
走廊的灯光一瞬间倾泻进来,明亮的光线驱散了几分孤独的失落感。
哭过睡醒的眼睛有些疼,看光也是模糊的,闻喜之缓了下,往前走,下楼。
很浓郁的食物香气在空气中流窜,呼吸之间脑子一瞬间清醒地饿了。
隐隐约约,孤独感被这食物香气再驱散几分。
闻喜之扶着楼梯扶手“噔噔噔”地往楼下跑,然后直接朝厨房奔去。
宽敞明亮的厨房里,食物香气变得更加浓郁。
热油“滋啦滋啦”响,一侧燃气灶开着小火,黑色砂锅煲着汤,“咕嘟咕嘟”地冒泡。
水汽缭绕,像雾四散,厨房里各种声音交响,她看见爸爸妈妈在厨房里忙碌的背影。
“把盘子递我。”
“汤好了,先盛出来,试一下味道,之之喜欢口味清淡一点。”
“嗯。”闻润星用小勺舀了一点,放在嘴边轻轻吹气,抿了一下,“刚合适,我先盛出来,盘子给你放那儿了。”
闻喜之站在厨房门口,心里变得满满当当,流浪的心被温暖又妥帖地收放了。
没有出声打扰,调头打算离开。
正好孟佩之盛了菜转身往中岛台放,一眼看见她,立即笑着喊她进去:“之之,来!”
不好再走,闻喜之轻轻咬了咬下唇,往厨房里走。
很开心,想笑,又觉得羞赧,不好意思。
这么大人了,下午还在爸爸妈妈面前哭成那样,像小孩子一样问他们怎么不爱自己。
光是想想,闻喜之都觉得脸热。
走到中岛台前,低着头喊:“爸爸,妈妈。”
“你来得正好,小炒牛肉,刚出锅,快尝尝!”孟佩之夹了一片牛肉喂到她嘴边,仿佛她是嘴馋的小孩。
闻喜之有些羞,但还是咬下了。
肉质鲜嫩爽滑,咸淡适中,微微辣,极其开胃。
“好香,我都想吃米饭了。”
“马上开饭!”孟佩之把筷子给她,转身继续忙活,“再炒个青菜就好了!”
闻润星盛了一小碗汤递过来:“先喝点汤润润肠胃,小心烫。”
“噢,好的,谢谢爸爸。”
白瓷小碗,搁了白瓷小勺,汤色清亮,闻之鲜香。
闻喜之低头小口小口喝着,感觉心和胃都被温暖到。
饭桌上,闻喜之食欲大开地吃着饭,但碗里东西却总不见少。
桌上的两双公筷就一直没放下来过,闻润星和孟佩之不停地给她夹她喜欢吃的菜。
顺口提起:“陈绥什么时候有空,叫他来家里吃饭吧。”
闻喜之先是下意识地愣了下,随即心里漫开无边喜悦,点点头应到:“好,我问问。”
今天回家原本就是要留下来过夜的,无论有没有发生下午那件事。
闻喜之回到房间给陈绥发微信,在床上滚来滚去,嘴角就没下来过。
字打了又删,删了又打,感觉怎么都不能表达自己内心的喜悦。
正打算直接打电话过去,陈绥直接弹了条视频邀请过来。
带着笑意地打趣:“要发什么呢,等半天了,一个字也没发过来,键盘烫手?”
陈绥懒散地坐在沙发上,应该是刚洗过澡,穿着蓝色的长袖睡衣,扣子没系好,上面两颗松开,精致的锁骨半隐半现,洗过澡的胸口肌肤泛着很轻微的红色。
头发半干半湿,乌瞳像蒙了层很不明显的水汽,配上那张轮廓锋利的脸,刚毅中带着点儿撩人的痞气。
闻喜之趴在床上,小腿翘着一前一后地摇晃着,嘴角微笑的弧度很温柔。
还没说话,陈绥又问:“挺开心的?”
“你怎么知道呀?”
“看你那小腿晃来晃去,跟小狗一开心就摇尾巴似的,这还能看不出来?”
“你才是小狗。”
“我跟小字可不沾边。”
闻喜之也不知道为什么,没打电话时迫不及待想要告诉他好消息,真打着电话了又忽然想故意压压,想先调戏捉弄他。
纤长莹白的食指戳戳手机屏幕,像金主去寻欢:“看看腹肌,看看锁骨,看看——”
“我全脱了给你看得了呗?”
隔着屏幕,闻喜之有胆子口嗨:“那你脱呀,是不是不敢呀哥哥。”
“靠。”陈绥是真看出来她开心了,“什么事儿让我们家宝宝这么开心,都叫哥哥了。”
还是一被他叫宝宝就会忍不住心软害羞,兜不住秘密往外露:“我爸妈叫你来家里吃饭,什么时候有空呀?”
话一出口,闻喜之自己都觉得好像有点太高兴太娇了,怎么一口一个“呀”的啊,尾音还都嗲嗲地往上扬。
屏幕里,陈绥忽地坐直了:“嗯?”
似乎感到不可置信。
随即,巨大的惊喜包围着他,眉眼都漫上笑意:“操……不是……你回家讲什么了?”
“就……说你是我男朋友啊,说我喜欢你,很喜欢你,喜欢你好久好久了,以后也会只喜欢你,永远喜欢你。”
“然后呢?”
“他们说问你什么时候有空,让你来家里吃饭。”
陈绥不太信有这么简单。
但是,闻喜之不会跟他讲,自己下午大哭了一场,也因为那场崩溃的大哭,她开了一条属于他们俩的路。
“后天。”陈绥认真地想了想,“明天我得准备一下,你就在家陪爸妈一天。”
“好。”闻喜之点头,又发觉不对,“你怎么叫爸妈,不应该叫叔叔阿姨?”
陈绥挑眉:“不乐意?来咬我。”
他撩起睡衣下摆,手指勾住裤腰往下。
“咬这儿。”
闻喜之差点把手机甩出去,大骂他不要脸。
手机里传来他低沉悦耳的笑声。
和她一样开心。
与此同时的书房里,厚实的红木办公桌边,闻润星取了纸和笔,正欲落笔写一封信。
他有练习书法的习惯,跟他的性格有关,常年写一手工整的楷体,此时取了支狼毫,孟佩之替他研墨。
古朴信纸被摊开,闻润星提笔落字。
原本随意取用纸笔就行,但他却选用了如此正式的书信方式,是认真、是尊重。
这一写就是一个半小时。
过程中,他问自己,如果当初早知道两人会相爱至今,是否会选择同意他们早恋。
答案是不会。
无论怎样重来,怎样预知以后,他都不会在那时选择同意两人早恋。
少年少女的爱热烈也懵懂,可以占据大部分的理智,可以支配大部分的情绪。
但他们并不具备承担责任的能力。
闻润星想起自己离开世间多年的小妹,甚至现在已经没多少人会记得她,就连他自己,也只有在很少的时候会想起,她后悔、绝望的哭泣模样。
倘若他早点知道她早恋,早点采取措施,做坏人也好,转学也好,怎么着都行,别让她陷进去那段除了热烈一无是处并不成熟的感情里。
也许那样,即便她后半生再难爱上一个人,孤独终老,也比早孕、堕.胎、抑郁、疯魔、自杀好得多。
同样的历史,他不会冒百分之一的危险让它重演,即便做一个坏人,即便会让自己的女儿难过不开心。
都行,他只想要她好好活着。
次日一早,闻喜之兴奋得睡不了懒觉,早早起床跑下楼,跟孟佩之说陈绥明天来家里吃饭。
在此时,那封信被放到她房间里的书桌上。
孟佩之细心询问陈绥在饮食上的喜好和禁忌,又问他睡衣喜欢穿什么材质款式和颜色,问他洗漱用品喜欢用什么样的。
每个能想到的细节都想到了,吃过早饭后干脆拉着闻喜之一起出门去采买。
闻喜之在家里一直是个稳重懂事的姐姐,今天却难得做了回比小时候还要活泼的小孩子,拉着妈妈这里转转那里逛逛,这个也要买那个也要买。
孟佩之头一次见她这样的一面,什么都答应,没让她花一分钱,路过花店时说女孩子喜欢花给她买了一束,路过小吃店说小朋友喜欢吃小零食,也给她买了。
逛了一天的街,闻喜之嘴角都没放下来过,也没觉得累,回家之前孟佩之还带她去做了spa,叫闻润星开车来接。
没有让佣人出门采买,没有让司机开车来接,一家三口像每一个普通平凡却幸福的家庭一样简单快乐地度过了一天。
闻喜之觉得自己幸福得都快要不好意思了,像一场梦,又觉得如果闻珩也在就好了,会更完美。
上次一家四口一起出门逛街已经是很久很久以前的事情,现在都不太记得是什么感觉。
晚上回到家里,晚饭是冯姨做的,孟佩之亲自去收拾客房,床单被套都换了今天新买的,给陈绥新买的衣服和睡衣也都喜好烘干挂起来。
洗漱用品是让闻喜之挑的,放到洗漱台,给房间里点了陈绥喜欢的熏香。
闻喜之一直跟在旁边帮忙,直到一切收拾好,回房间去洗澡,趴在床上跟陈绥聊了会儿天。
决定关灯睡觉时,才终于在不经意间看见了书桌上放的那封信。
牛皮纸的信封包装,不像是她自己的东西。
闻喜之下床去看,在书桌边坐下,拿起牛皮纸的信封,看见上面写着“爱女之之亲启”。
字迹她认得,父亲的。
拆开来,抽出信纸,还能闻到一点墨水香气。
几页信纸,折得很整齐,一点点小心翼翼地打开,工整的楷体毛笔字映入眼帘——
亲爱的小孩:
展信佳。
光阴似箭,岁月难留。
蓦然回首,你已亭亭玉立。
来此世间,有几大幸事,终生不悔,其一是成为你的父亲。
在你出生之前,医生告知我和你妈妈,我们将拥有一对双胞胎。
那一刻,我和你妈妈一同祈求,祈求上苍赐我们儿女双全。
足够幸运,我们梦想成真。
听闻你的出生,爸爸妈妈开心欢喜,望你一生都能平安喜乐,故而为你取名闻喜之。
你从出生开始就很乖巧,不太哭闹,逗一下就会笑得很可爱,所有人都喜欢你。
岁月的流逝中,你渐渐长大,学会喊爸爸妈妈,从牙牙学语,到蹒跚学步,进步一直很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