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苍怜悯,我们幸运地拥有如此聪慧的女儿。
曾记你幼时蹒跚学步,小小的手拉住爸爸妈妈,每每顺利成功地走出一步,就会笑如银铃声轻响,亦如同春风驱散所有烦闷忧愁。
慢慢的,你不再需要父母牵着走,能跑能跳,却还是会在每次送你去学校时紧紧牵住爸爸妈妈的手。
每一次你踏进学校门口,又偷偷回眸,明明不舍也害怕,却从没有像别的小朋友一样哭闹。
你懂事得超出爸爸妈妈的想象,知道爸爸妈妈没走,总是过了转角才肯偷偷抹眼泪。
就在这一次又一次的回眸中,爸爸妈妈看见你小小的背影渐渐长大。
你很少再哭,也许是觉得那是小孩子才会做的丢脸事,可你在爸爸妈妈心中,一直都是小孩子。
只要你哭,爸爸妈妈都会安慰地抱抱你。
最后一次牵你的手,是送你去西州外婆家。
你说你长大了,应该试着独立,想要自己一个人乘飞机,不要爸爸妈妈陪着。
爸爸妈妈以为你想要像小鸟一样试着起飞,难过不舍,却不想阻止你飞向这世界。
送你去西州,似乎是一个很错误的决定。
我们因此错过对你成长的陪伴,也让我们之间变得更加不了解。
你成长得很快,像是完全不再需要我们。
但是,无论如何,爸爸妈妈并不想因为自己的自私,就切断你飞向远方的路。
爸爸妈妈希望你可以永远随心所欲,并不用一直懂事,尽可以做个任性的小孩。
永远做爸爸妈妈最亲爱的小孩。
不知从何时起,我们之间的话题越来越少,似乎除了学习和生活,总是无话可聊。
我们出生于不同的时代,有不同的想法、观念、身份和年龄,看事情的角度不一样,看到的东西也各不相同。
因此种种,我们很少沟通,横在我们之间的代沟就像一条无法跨越的天堑。
你总是很懂事,不论面对什么都坦然接受,从来不哭不闹。
爸爸妈妈不是很好的父母,没有真正懂你的内心,以为你不哭不闹就代表你内心并无不适。
是我们太理所应当,以大人的思维去看待你,是我们忘记,你其实不过是个小孩而已。
父母爱你,出于骨肉至亲血浓于水的本能,只是未曾想过,本能出现了错的偏向。
爸爸妈妈在此跟你说对不起。
希望你能原谅爸爸妈妈从前的不足,以后我们定会竭力改正。
同时也盼,我们彼此之间能多些如近两日之沟通,驱散龃龉,万不可再独自承受委屈。
每加注一分委屈于你之身,必将翻倍加注于父母之心。
唯望爱女之之,余生顺遂,平安喜乐。
爱你之心,如同灼日,永远昭昭。
——永远爱你的爸爸妈妈。
满满七页信纸,每一笔一画都工整勾勒,不见半点敷衍,看得出写信人的认真及耐心。
一字一句,情真意切。
他们叫她,亲爱的小孩。
只解释并告知对她的爱是真心,却未曾透露只言片语做父母的委屈。
愿意理解她,愿意平等地尊重她,并没有因为是父母就有任何强硬的语气。
跟她道歉,请求她的原谅。
保证会改,祝她平安喜乐,也会一直爱她,如同这灼日永远明亮。
闻喜之终于对这些年来难言的委屈释怀。
是泪流不止,却不再是委屈不堪倾诉。
原来她一直有被爱着。
只是这么多年,父母子女天然的差异,思想航线出现了偏向。
陈绥是次日吃过早饭登门拜访的,带了一大堆礼品,黑色大G被塞得满满当当,除了驾驶座就没留下什么空隙。
除了给闻润星和孟佩之投其所好地送礼物,还准备了各种各样男友上门的必备礼。
他怕自己不周到,还特意请了姑姑陈榆做送礼指导。
临走前陈榆还嘱咐他:“改天也带来我见见啊,上次在金迷会所给人小姑娘都吓坏了。”
“你还好意思提?”
“怪我啊?不是你请的我?”
陈绥懒得跟她争。
闻喜之并没有跟陈绥讲前天下午她在仓库崩溃大哭,不想让他担心,也不想让他心疼。
今早她起床后去拥抱了爸爸妈妈,他们已经答应她了,会好好爱他的,他们是言而有信的人,不会给他难堪。
所以,她放心地邀请他,邀请他正式地、完全地进入她的世界。
闻珩主动回家来陪,但他嘴硬,回来前曾扬言:“我倒要来看看这个傻.逼见家长是个什么怂样。”
回来后,平常跟陈绥说不到三句就会各自骂一句傻逼,这次却不停地——
“他人还行。”
“长得也挺帅,当然比我还是差点儿。”
“挺有钱的。”
“嗯……对女朋友也还可以吧,不过这个进步空间还很大,建议向我学习。”
话音刚落,闻喜之就丢了个抱枕过去。
“跟你学,就你那嘴,我可受不了。”
“呵。”闻珩把抱枕反手砸回陈绥身上,“这你都不管管,太孬了。”
闻润星跟孟佩之都皱眉警告:“闻珩。”
闻珩撇撇嘴,哼了声:“有了女婿忘了儿子,偏心。”
他的语气没有丝毫委屈,摆明了是调节气氛,孟佩之笑着骂他,又跟陈绥说:“别理他,从小混账惯了。”
陈绥笑笑,说没事,把抱枕塞闻喜之后背垫着,完美谦逊地装样子:“都是之之管我。”
闻珩听得想呕,太假了。
就他那样,谁能管他?
但这话长辈爱听,管他真假呢。
陈绥家里条件特殊,闻润星跟孟佩之也没怎么问他家庭问题,倒是关心了下他外婆的身体怎么样。
陈绥认真地答:“挺好的,之前在苏黎世那边调养了两年,这几年病情都比较稳定。”
“那就好。”
多年之前离开那件事,彼此都心照不宣地没有提及,只聊了下近况。
闻润星又问他最近公司里情况如何,有没有遇到什么难题。
陈绥如实回答:“有几个董事,不是特别认可我,不过还能应付。”
“李明成和杨大志那几个?”
“您知道?”
“知道点儿,倒也不是针对你,那几个跟谁都挺难搞的。”闻润星笑了下,“他们喜欢高尔夫,改天你约人出来,我带你打一场。”
话止于此,陈绥已经懂了什么意思。
这是要帮他牵线给他人情。
吃过午饭,几人组局打了一下午牌,闻喜之在陈绥旁边帮他看着,见他一直放水,有点想笑。
打到快晚饭那会儿,闻珩看了眼时间,开车出门,说要去接尤语宁。
今年尤语宁的事业一直都处在上升期,时常很忙,国庆也在加班,上午那会儿就没来。
这会儿闻珩边往外走边打电话,那头尤语宁说还有半小时结束。
“行,等着,一会儿就到。”
他出门不算早,回来得也不快,但拉了一箱烟花回来,说晚上放。
早年间闻家还有饭桌上食不言的规矩,现在也逐渐没了,席间大家相谈甚欢,其乐融融。
饭后闻珩把陈绥拽出去,让他跟着一起点烟花,又塞了一把仙女棒给尤语宁,让她和闻喜之一起放。
夜空被绚烂的花火点亮,国庆像过年一样热闹,闻喜之跟尤语宁在一旁点燃仙女棒挥舞,闻润星跟孟佩之就一同站在后面依偎着看她们开心地玩耍。
当父母的总怕子女走错路,可有时他们在爱子女的路上也会走错。
但好在,如果彼此相爱,不会走散。
无论是亲情,还是爱情。
晚上陈绥在闻家留宿,住的是孟佩之事先准备好的客房,尤语宁住的还是上次来见家长住的那一间。
夜深人静,闻喜之洗完澡,悄悄溜去陈绥的房间,一进门就被拽住手腕压在墙上亲。
“等你半天了。”
又亲又捏又揉的,闻喜之很快腿软,双手没什么力气地抵着他:“饿不饿,给你带了吃的。”
陈绥也洗了澡,穿的是孟佩之准备的新睡衣,深蓝色,衬得他冷白的肤色清冷又贵气。
听见这话低头咬她:“饿死了。”
“哎呀不是让你吃我。”闻喜之偏头躲着他,摊开手心,上面躺着一颗草莓味儿的喜之郎果冻。
“最后一颗。”闻喜之抓住他手放过去,“给你了,喜之郎。”
陈绥笑得不行:“闻喜之的郎君?”
“嗯。”
“这样么……”陈绥看着手里那颗果冻意味深长地挑眉,“改天一起吃。”
“啊?就一颗果冻而已……”
一颗果冻还要一起吃?
不过,一颗果冻,要怎么才能两个人吃?
不等她想明白,睡裙下摆掀了起来。
陈绥占了会儿便宜,放她走人。
送她到门口,又拉着亲了会儿。
闻喜之悄咪咪往自己房间溜,半路偶遇刚从尤语宁房间出来的闻珩。
不知他做了什么坏事,嘴皮都被咬破了。
闻喜之指指他的唇角:“收敛点儿吧。”
“呵。”闻珩视线落在她脖颈处的红痕上,冷笑,“你倒是先管好自己。”
闻喜之顺着他的视线摸了摸脖子,猛然间想起刚刚被陈绥咬过,肯定留下了痕迹。
一瞬间脸热发红,羞赧地跑掉。
陈绥前脚关上门,后脚闻珩的消息就发了过来:【禽.兽。】
这条消息一来,陈绥就明白他在说什么。
勾唇笑笑,回他:【客气了。】
禽.兽比他,犹不及。
陈绥在闻家的第二天,闻润星跟孟佩之像带小孩出去玩似的,带着两对小情侣在外面玩了一天。
晚上吃了顿日料,回到家里又打了一晚上牌。
陈绥在闻家待了三天两夜,走的时候还是吃了晚饭才被放走的。
临行前,闻润星提醒他,找个时间约那几个董事出来打高尔夫。
“好的叔叔。”
无论是第一次见面,还是后来的几次,陈绥都一直对闻润星心存敬意。
不只是因为他是闻喜之的父亲,更是因为,他很会尊重小辈,明辨是非,愿意替一个让自己女儿名誉受损的少年讨一个公道。
而这些,就连自己的父亲陈望都未曾做到。
第一次见面,闻润星问沈一加:“另一位同学不需要公道吗?”
那一刻,陈绥就开始羡慕闻喜之有一个这样好的父亲,也偷偷地想,以后想让他也成为自己的父亲。
在陈绥的心里,闻润星一直都是个很好的长辈,即便当初私下单独来找他,也从未给过他任何难堪。
哪怕是后来的那一次,谈到他的离开,闻润星也未曾给过他任何不适。
所以,此刻,陈绥觉得他很幸运。
第一次见面就认定的人,终于有可能也成为他的父亲。
回家的一路上,闻喜之十分兴奋。
车载音乐放的歌单全是摇滚动感的DJ,仿佛在夜店,她坐在副驾驶拿着瓶水晃来晃去地摇摆。
陈绥难得看她这样疯,也就随她去了。
过了会儿,闻喜之摇累了,开始拿着手机拍摄沿途的夜景,边拍边哼着歌,开心得像中了头等大奖。
一直到陈绥陈绥将车开到小区里面的地上车位停下,她还在拍。
不仅拍,还喊他:“唱首歌来听听吧。”
陈绥觉得很乐,这是自己玩够了觉得无趣,开始在他身上找乐子?
说话间闻喜之的手机摄像头已经对准了他:“有请我们的陈公子为大家带来一首《初恋》!”
陈绥又气又笑,她这赶鸭子上架玩得挺溜。
但自己的女朋友,除了宠着也没办法。
歌单被切换到《初恋》的伴奏,陈绥扯着安全带盯着闻喜之唱:“分分钟都盼望,跟她见面——”
越唱上身越往她面前压,距离越来越近。
闻喜之拿着手机对着他拍,不停后仰后退,屏幕里他只穿了件宽松的黑色T恤,精致的锁骨在路灯透过树叶落下的破碎光影里带着几许勾人的意味。
边唱喉结边不停滚动着,直至在屏幕里完全放大,像是要亲下来。
闻喜之偏头,脑袋越过车窗边沿,视线落在倒车镜里。
颈间一热。
错位的视角藏住他的吻,只看见他线条锋利清晰的侧脸轮廓线。
回到家里,陈绥一刻也没能忍,勾住闻喜之,衣服散落一地,拥抱亲吻纠缠进了浴室。
在浴室的墙面上、落地窗前、沙发上、厨房的料理台上、地毯上、床上……
他住在她的身体里,不舍分开。
再后来,他疯了似的将她带到穿衣镜前。
后背贴着他滚烫的胸膛,脖颈被他抓着,耳廓里全是他滚烫的呼吸,嘶哑如同恶魔低语:“看镜子,宝宝。”
闻喜之迷糊中瞥了一眼,胆战心惊脸红心跳地别开眼,不敢再看。
他却不肯放过她,捏着她下巴掰回来,固定着,强迫她看。
什么让人害羞的下.流.话全往外冒:“好会啊宝宝,我要舒服死了。”
“看看,你好爱我,一点都不舍得我离开。”
“是这儿吗?舒服么?”
闻喜之叫他闭嘴。
开口才觉声音被撞得支离破碎,字不成句,只能任由他发疯发癫。
最后又滚回床.上。
他压下来,把她的脑袋掰过去,手掌心贴着侧脸把她往枕头上压,边做边贴着她的耳朵说床.上.脏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