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天会起风吗——四沂
时间:2022-09-28 13:40:55

  一副要收拾她的样子。
  见他这样,闻喜之捧着半成品雪球起身就跑,边跑边回头挑衅:“你还想打我吗?”
  “你站那儿,看我今天揍不揍你。”
  “我又不傻!”
  闻喜之一边跑着一边捏好了雪球,脚下没停,继续往前在雪地上深一脚浅一脚地跑着,上半身却往后扭转,用力将那颗雪球朝身后的陈绥砸过去。
  “你他妈看路——”
  陈绥话没说完,闻喜之一头撞在树上。
  “砰”一声,剧烈的疼痛从额头传来,巨大的惯性和阻力使得闻喜之摔倒在地。
  闻喜之趴在冰凉凉的雪地里,分不清是疼痛还是麻木,痛得眼角流出一行生理性眼泪。
  双手撑着地想要爬起来,额头的痛觉却太过明显,咬牙也忍不住,在冰天雪地里委屈地哭了。
  匆匆的脚步声响起,陈绥跑到她跟前蹲下,扯着她手腕要看她额头:“你跑什么,我看看撞哪儿了。”
  闻喜之觉得自己总流眼泪很丢人,拼命捂着不给他看,戴着手套的双手大大的,遮住整张小脸,带着哭腔地吼他:“都怪你,你走开啊。”
  陈绥被她这副不讲理的样子气笑了:“闻喜之,没看出来你挺混啊。”
  闻喜之坐在地上,额头的痛一阵接一阵地传来,夹着雪的风不停地吹,本来刚刚跑那会儿就被冷风吹了眼睛有些难受,这会儿流了眼泪更是不敢睁开。
  她就是因为今年忽然眼睛不好了,医生说她不能吹太多冷风,而在西州风雪夹杂的冬天会太难熬,所以她才回了南华。
  如果她不来这里,就不会又吹风又吹雪地难受,还撞在树上。
  闻喜之越想越委屈:“我怎么这么倒霉啊,走路都能撞在树上。”
  她这么抱怨着,哭腔里带着鼻音,委委屈屈的,眼睛红红的,流着泪,就像守株待兔的故事里撞在树上的笨兔子。
  陈绥看着只想笑:“笨就笨,关人家倒霉什么事。”
  闻喜之崩溃:“你还笑!”
  陈绥在她旁边岔着腿坐下,把她脑袋掰过来:“我看看,笨兔子撞哪儿了。”
  闻喜之觉得他这是在嘲讽,伸手推他,被他一把拽住手:“老实点儿,动什么动。”
  那一下撞得不轻,但闻喜之戴着毛茸茸的帽子,遮住了额头,有个缓冲地带,倒不算太严重,就只是红了一块儿,没破皮。
  陈绥大拇指指腹贴上去,被空气冻得凉凉的,揉了两下,闻喜之痛得直叫。
  他收回手,把她帽子往下拉了点儿,遮住那块儿撞红的地方。
  “别哭了。”
  陈绥脱掉她手套,塞了个东西在她手心。
  双手往后撑在雪地上,上身后仰着抬头望天,调子散漫——
  “给兔子小姐,赔礼道歉。”
  作者有话说:
  陈绥:啧……
  我今天又来晚了呜呜呜,这章发二十个红包给大家开心一下
 
 
第30章 起风
  手心里凉凉的。
  闻喜之不知道陈绥塞了个什么, 刚刚看他在左手上扒拉了一下。
  她低头看。
  是一条小皮筋,串着一个草莓芝士蛋糕形状的饰品,可可爱爱。
  不太像是陈绥这种男生会有的东西。
  闻喜之有些不明白:“给我这个干嘛?”
  “你那个太丑了。”陈绥说, “以后就用这个。”
  “我哪个太丑——”
  说到这里,闻喜之忽然想起来件事:“你把我发带拿哪儿去了?”
  陈绥偏头看她一眼,收回视线,仰着头, 唇角微微翘起:“在家。”
  “为什么不还我?”
  “我有用。”
  “?”
  “头悬梁, 锥刺股,没听过?”
  “……”
  闻喜之反应了好一会儿, 故意曲解他的意思:“你要用它来上吊吗?”
  “顶级理解。”陈绥讥笑,“是,记得烧点钱给我。”
  “……”
  他说这话云淡风轻, 好像丝毫不觉得死亡是一件多么恐怖肃穆的事情。
  闻喜之觉得, 就算现在死神当面宣布他即刻就会死亡,他也只会懒洋洋地挑衅:“来啊,命拿走。”
  从头到尾, 不会在他脸上身上找到半点类似于惊慌的表现。
  这样不拿他自己的命当回事。
  本来是开玩笑等他反驳的,这会儿闻喜之心里却渐渐涌上来一股淡淡的却又完全压制不住的愤怒——
  她一点也不想看见他这样, 无所谓地坠入淤泥, 不渴望光明与生机。
  但她不知道自己有什么立场生气, 一言不发地从地上爬起来, 语气也跟着冷下去:“我一毛钱都不会烧给你。”
  刚要走, 手腕被拽住, 隔着羽绒服, 力道却不减。
  “你咒我你还生气?”陈绥拽着她手腕往下一拉, “惯的你, 给我坐下。”
  闻喜之被他一拽,“啪叽”一下又坐回厚厚的积雪里,却固执地低着头不肯看他的脸。
  她看雪地,看自己的裤子和衣服,看见他的腿就距离自己的腿几厘米,看见他食指上的银指环泛着清冷的光。
  她盯着这枚银指环,不说话。
  陈绥顺着她的视线看过去——
  “你盯着我这指环看什么?”
  “想要?”
  闻喜之依旧不说话,眼神表露的意味却十分明显——
  没错,就是想要。
  陈绥皱眉:“戒指能随便要?你疯了?”
  闻喜之语气淡淡的:“好看。”
  “……”陈绥掏出手机,“给你转钱,自己去买,就当赔你发带。”
  “我找了,找不到和这个一样的。”闻喜之说了两句,感觉眼睛有点疼,干脆闭上,中指指腹贴上去轻轻地揉,“我就只喜欢这个。”
  月光和雪色交相辉映,照得眼前少女一张白净小脸楚楚可怜,肤色是无暇的白,眼圈却是破碎的红。
  像白玉破碎染了血。
  陈绥轻轻“嘶”了声:“又要哭?”
  “给你链接。”
  “给你打折。”
  “行了,送送送。”
  闻喜之放下揉眼睛的手,可怜汪汪地看着他:“你没骗我?”
  “骗你有钱拿?”
  闻喜之吸了下鼻子,低头看着他食指上那枚银指环:“我不想等。”
  “你还不想等?”
  “我就要这个。”闻喜之伸出食指指着他食指上那枚银指环,“现在就要。”
  “闻喜之。”陈绥掀着眼皮看她,“我他妈没欠你什么吧?”
  “欠了。”闻喜之淡定地对视回去,“你拿我的发带去上吊。”
  “……”陈绥气得冷笑,“我现在就上——”
  差一点,跟兄弟们随口乱说话的习惯就要刹不住,“我现在就.上.了你”说一半,紧急刹车。
  闻喜之不讲理地继续补充:“你让我的发带背上一条人命,就是让我背负了血债,你要补偿我。”
  “神他妈血债,现在在你面前的是鬼?”
  “反正你迟早也要吊死的。”
  陈绥闭眼揉太阳穴,额头青筋气得猛跳:“闻喜之,你别总招我,我真会揍人。”
  “那你揍。”
  话音刚落,夜色里陈绥锐利的双眸忽地睁开,语气迅速降温至冰点:“你觉得我不会?”
  “我觉得你会。”闻喜之定定地看着他,眼神清透,“你都不怕死,怎么会不敢揍我。”
  她每句话都不离一个“死”字,陈绥被她念得脑仁疼:“一口一个死,怎么,你是活阎王上我这儿刷业绩来了?”
  “是你自己说的——”
  陈绥烦躁地把食指上的指环退下来丢给她:“给你,闭嘴。”
  闻喜之把那枚指环捡起来,握在手心,抬眼看他:“祝你长命百岁!”
  果然,治这种一身反骨的人,还是对着干有用。
  除了陈绥,没有任何人知道闻喜之撞到树摔了一跤。
  她向来就只是报喜不报忧不想让别人替自己担心的性格,没和任何人说这件事。
  像什么事都没发生一样,跟大家说说笑笑地回到酒店房间,掏出那枚已经在口袋里被掌心握得温热的指环看。
  指环内侧刻了东西——
  【CS970620】
  陈绥的名字和生日,标志着这枚指环独属于他,不属于别的任何人。
  但是,现在,这枚指环,属于她。
  闻喜之食指指腹轻轻地摩挲着指环内侧刻的字,她还以为,只是一枚普通的指环。
  这种独一无二的特别,让人感觉脸热,闻喜之无可避免地回想起从树下那片雪地起身离开时,陈绥对她说的话——
  “别再随便问人要这种东西。”
  其实不太懂他这句话什么意思。
  像是提醒,又像是警告。
  所以,她问:“为什么?”
  陈绥冷笑:“戒指这东西能随便给?”
  “可是你不就给我了吗?”
  “不是你逼着我给的?要死要活要哭要闹的,像欠了你似的。”
  “你本来就欠了我的啊。”
  陈绥懒得跟她讲,理也不理她大步流星地走在前面。
  她小跑着追上去,继续追问:“这只是食指指环啊,又不是婚戒,为什么不能——”
  “闻喜之。”
  陈绥忽地停下,闻喜之防备不及撞上去,额头被撞到的地方再次被撞到,疼得眼睛闭起来:“我、我在……”
  “……算了。”
  后来他就一路沉默着,一句话也没再说。
  闻喜之趴在酒店床上,看着这枚“抢来”的银指环,往手指上挨个套,都有些松。
  她掏出手机,打开淘宝,识别实物图片,弹出来识别结果页面。
  淘宝这功能做得很鸡肋,总是识别出一堆无关紧要的东西在前排,她翻了很久,眼花缭乱,依旧没找到可能是这个指环的商品页面。
  想起陈绥刚刚说可以给她链接,闻喜之发微信给他:【链接还能发吗?】
  等了好一会儿,陈绥才回她:【?】
  简单的一个问号,却让人能联想到他此刻的愤怒,吓得闻喜之立即放弃:【没事,我就问问。】
  又发一条新的:【新年快乐,陈同学。】
  第二天大家都起得很晚,闻喜之去酒店一楼的餐厅吃了早饭,慢慢查看昨晚大家在群里发的消息。
  昨晚钱多多把韩子文拉进了群里,没多会韩子文就把其他几个男生也拉了进来,原本只有七个女生的小群,此时总共有十二个人。
  闻喜之一页一页消息划上去,发现她们昨晚在讨论今天的行程计划。
  看起来似乎很愉快合拍,消息刷得满满当当,她翻了很久都没翻完。
  按照昨晚大家讨论的结果,今天要坐索道去山顶看风景,在山顶的火锅店吃午饭,下午再回到半山腰的酒店。
  一切都按照大家的计划进行着,闻喜之很配合,没有任何异议。
  下午回到半山腰的雪地广场,大家各自分开,去玩昨天没玩的娱乐项目。
  闻喜之吹了一天冷风,有点不太舒服,跟钱多多说了声,就先回酒店打算休息一下。
  “那等会儿晚饭我叫你啊。”钱多多边说着边发了个地址给她,“昨晚你睡得早,可能没看见,我们今晚打算吃这个,你觉得可以吗之之?”
  闻喜之看了眼,是家烤肉店,点头:“我都可以的。”
  回到酒店一觉睡醒,外面已经天黑,酒店窗外的灯亮了起来,昏黄的灯光,冬日的雪夜,让人生出些想赖床的懒惰。
  闻喜之缓了会儿,起床洗脸,看见昨天晚上额头撞到的地方有一块儿淤青,今天早上洗脸都没注意,一直戴着帽子也看不见,不碰也不是很疼。
  钱多多打来电话,说要准备去吃饭了,问她这会儿休息得怎么样,要过来接她。
  “好多了,我现在过去,不用接。”
  闻喜之拿着帽子和包出门,刚挂了电话,抬头差点吓一跳。
  陈绥靠在她房间外面的墙上,低头玩着手机,听见动静,抬眼看她,一眼看见她额头上那块儿淤青。
  “还挺严重?”
  陈绥眉头轻轻拧着,伸手去碰,被闻喜之躲开。
  “没有——”
  话到嘴边,闻喜之忽然改了个方向:“是挺严重的,疼死了,所以,你昨晚赔我小皮筋,诚意一点都不足。”
  “指环不都给你了,还想怎么样?”陈绥抬了抬眉,“说到底,是你自己笨。”
  “那你也不情不愿的,那么不舍得,很贵?”闻喜之撇嘴,将帽子戴上,遮住额头那块儿淤青,“实在不行,我把钱给你。”
  “这是钱的事?”
  “不然还能是什么?”
  “跟你说不清。”陈绥在她后脑勺上往前按了下,走在前面,“去吃饭。”
  闻喜之跟上去,光可鉴人的地板上倒映着两道影子,她踩着影子跟他一起下楼,好奇问他:“你怎么在我房间外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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