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绥无心顾及他,专心地护着韩子文。
蒋二更得意了:“哎,也怪不得你,毕竟你上头还有个哥哥不是,再怎么算起来,这陈家大少爷也轮不到你当。”
这话一出,陈绥一脚踹开面前挡着的人,提着棍子就冲蒋二去。
其他几个南华二中的男生见了,立即上前拦住他,踢的踢,打的打。
陈绥这次的目标却极度明确,只有这个蒋二,其他人的攻击他似乎都不放在眼里。
但他终究双拳难敌四腿,几乎所有人都将攻击目标换成了他,渐渐地,他的背上挨了一棍、两棍……
那些人还不满足,其他没有加入的人也蠢蠢欲动地拿着棍子和刀要朝他攻击过去。
闻喜之在一旁看得心紧紧地揪了起来,再也无法忍受,书包解下来一丢,提着牵狗绳就冲了上去。
没有趁手的武器,她提着牵狗绳用那一圈带着金属的项圈狠狠地甩在其中一人的脸上,前鞭腿踢向旁边男生的胯.部。
两声惨叫,被打的两个男生捂着受伤的地方被迫停止战斗。
闻喜之却没停下,牵狗绳卷在手上,狠狠地砸向另一个男生的后脖颈,拽住他肩,一个转身,后踹腿踢向旁边男生的腹部。
她出现得突然,打的就是一个措不及防,那些人对她没有防备,让她轻易撂倒几个。
没人想到会突然冲出来个人,还是个看起来弱不禁风的女生,而与她的表象极不相符的是,她的动作如此快准狠,一看就是练家子。
一直在旁边看戏的蒋二惊呆了。
其他几个南华二中的男生也跟着愣住。
陈绥摸了一把嘴角的血,感觉到异常,一转身,神情僵直——
他那弱不禁风总喜欢流泪的胆小鬼爱哭包小同桌,像一个从天而降的侠女。
手拿牵狗绳从背后勒着一个比她高半个头的男生的脖子,勒得那人嘶哑着嗓子往后仰惨叫起来。
她松开牵狗绳,动作利落地从后面往那人背上一踹,将他直接踹得摔趴在地。
而后,她才好像感觉到,这场战斗,诡异地停止了。
一双水灵灵的眼睛,带着点无辜,朝他看过来。
作者有话说:
陈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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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9章 起风
场面在一种极其诡异的氛围中静止。
似乎过了很久, 但也许不到半分钟,闻喜之两手捏着牵狗绳往两边拉扯、松开、拉扯。
看上去似乎有点不知所措。
视线从陈绥脸上移开,看向那个叫蒋二的男生, 很单纯地问了一句:“不……打了吗?”
不等蒋二发话,刚刚被闻喜之撂倒的那几个男生,除了胯部被踢到的那个,全都重新爬了起来。
几个人从闻喜之背后绕过来, 竟试图几个人一起上, 将她撂倒。
闻喜之没注意身后的动静,陈绥却眼疾手快地将她拉开, 一脚踹翻了要碰到她的一个大高个,棍子砸到旁边另一个男的身上。
转头冲她吼:“还他妈站着不走?”
被他这一嗓子吼得懵了一瞬,闻喜之反应过来, 却没跑开, 反而重新加入战斗。
她从小习武,也就回南华这几个月没怎么动过手,但一直有在运动保持体能, 技巧也一直熟练没忘。
这几个男生只靠一身蛮力,毫无章法, 体型比她大, 稍显笨重。
对于他们只知道生扑的攻击, 闻喜之轻巧闪身避开, 一个弯腰, 拽住稍微清瘦点的男生胳膊, 用肩抵着他胸口, 直接将人过肩摔。
她的实战经历并不算少, 那会儿在西州, 散打老师为了练她,经常把她丢去实战,遇到的男的比南华的彪悍多了,她也照打。
况且,现在有陈绥帮忙,就这几个已经被她收拾过一轮的,这一轮收拾起来更轻松。
其他南华二中的男生见状,也顾不得等蒋二发话,全都围殴上来。
陈绥是打惯了野架的,再凶狠再不要命的架他都打过,向来都是眼观六路耳听八方,在其他人围殴上来之前,挡在了闻喜之前面。
顺势把闻喜之往外一推,推出了被围殴的包围圈。
恰在此时,蒋二大喊:“他妈的打谁都不知道?”
那群男生立即将所有攻势都转向了陈绥。
陈绥重新陷入包围圈,一切好像都和之前没什么改变。
闻喜之刚想重新冲上去,忽地一群穿蓝白色校服的男生从旁边冲了出来。
孙一鸣嘴里喊着“艹你妈的”带着人冲上去跟南华二中的人打起来,局面瞬间扭转。
闻喜之看得懵了一瞬,转而看见一旁地上正要爬起来的韩子文,赶紧过去将他扶起来:“你还好吗?”
“没事。”韩子文抹着嘴角的血,脸上都是伤,模糊不清的面容,却露出个笑,“你好牛啊之之同学,还挺能打。”
“……”
闻喜之看了眼另外的两个男生,他们也已经从地上爬起来,甚至还想冲上去打。
她不知道为什么今天这里会发生这样的事情,韩子文却像知道她在想什么,主动开口解释:“那个蒋二,是南华二中高三的,一直看不惯绥哥,经常故意找他茬。”
“去年他故意找了绥哥几次事,绥哥都没搭理他,他心里不爽,所以越来越得寸进尺。”
“过两天就要高考,他现在已经无所顾忌,干脆直接冲到绥哥的地盘来了。”
闻喜之听明白了,拍拍韩子文的背:“你少说两句吧,感觉你伤得挺重的。”
“嗐,我就是打架比较菜,是最菜的一个了,所以绥哥老护着我,总替我受伤。”
“所以蒋二才拿你开刀?”
“嗯。”
陈绥从人群中脱离出来,战场交给孙一鸣,瞥了眼一旁的闻喜之和韩子文,提着棍子就冲蒋二去。
蒋二正在打电话准备再叫人过来,被陈绥一脚踢掉手机踹趴在地。
不知道是不是刚刚蒋二说的陈家大少爷那话刺激到他,此刻他疯了般不管不顾把人骑在身下猛打,拳头一下接一下地砸。
蒋二挣扎反抗,毫无用处。
闻喜之看得心惊肉跳,怕他把人给打死,立即跑过去拉他,他却不为所动。
迫不得已,她只能大喊:“陈绥!”
不知是不是这一声喊拉回了陈绥的理智,他不断落下的拳头收住,停下,转头看她。
脸上伤痕斑驳,眼里戾气横生,唇角血迹未干,就像一个杀红眼的亡命之徒。
闻喜之心里一悸,声音放轻:“起来。”
蒋二被陈绥打得再不见刚刚的混蛋样,一张脸没一处好的地方,嘴角同样流着血,大口大口喘气。
见陈绥停下,喘着气边咳嗽边笑:“我说怎么从去年就开始装孙子,每回打架都不见人,原来是身边有了个娇娇。”
又瞥了眼闻喜之:“挺漂亮。”
话音刚落,陈绥猛地一拳砸在他脸上,拽着他校服领子提起,俯身低头凑近,眼神阴狠可怖,声音轻得只有他们两人能听见:“别碰。”
闻喜之以为陈绥又要继续打,吓得又喊了他一声:“陈绥!”
这话一出,陈绥丢开蒋二,喊停孙一鸣:“让他们滚。”
孙一鸣打得正起劲,却也及时住了手,意犹未尽地又踹了面前那人一脚:“滚!”
南华二中的人跑过来扶起蒋二跌跌撞撞地跑开,边跑边回头放狠话:“给老子们等着!”
孙一鸣冲他们“呸”了声,脚下踢了一颗石子过去:“爷爷等着!”
这场闹剧停止,孙一鸣棍子搭在肩上扛着朝陈绥的方向走来:“怎么今天就这么轻易算了,我还没打够呢,这群王八蛋子。”
说完,看见旁边的闻喜之,眉头上挑,不再问了,过去一把拽起韩子文就走。
“走了哥们儿。”
一群人轰轰烈烈地跑来,又退潮似的迅速消失,除了地上的垃圾和草叶被风吹得旋转着,一切好像都寂静下来。
陈绥干脆坐在地上,一条腿随意伸着,一条腿曲着支起来,右边胳膊搭在膝盖,一副破碎又浪荡的样子。
那双刚刚还满是戾气的眼此刻朝闻喜之看来,藏了点儿很不寻常的笑意。
闻喜之蹲在他面前,跟他对视着。
今天是阴天,巷子口钻进来的冷风一阵又一阵,一阵强过一阵。
钻进眼睛里,凉凉的酸疼感。
她偏头躲了下,眼泪还是流了下来。
陈绥清清楚楚地看见她别过脸去,一眨眼,一颗晶莹的泪滴就从眼角滚出来,顺着脸颊往下滑落。
“你还哭。”他抖抖腿,搁在膝盖上的胳膊晃过去,碰碰她,“打人的时候没见你哭,这会儿还哭起来了?”
“风大吹的。”
闻喜之抹抹眼睛,又转头看他,风吹得眼睁不开,一眨一眨的,泪一滴接一滴地落。
她低下头躲着,想等这阵风过去。
可这在陈绥眼里却成了——
她哭得也太伤心了,根本停不下来,不想让他看见,低着头躲开。
怕丢脸,还要找个“风大吹的”这种拙劣的借口。
可是,她为什么哭?
往常他会以为她胆小,被自己脸上的伤吓到哭,但今天亲眼见她打架,她绝不会是那种看见别人伤口恐怖就哭起来的人。
韩子文以前说的那句话突然跳出来——
“这美女该不会喜欢你吧,怎么每回见你受伤都哭。”
陈绥回想起刚刚,她明明没哭,看着他的脸,看着看着就哭了起来。
也回想起,她每次看见他受伤时总是泛红的眼眶。
靠……
陈绥心底低骂一声:“我他妈有病吧。”
这大小姐,怎么可能喜欢他。
能把别人送他的情书那么仔细地收起来,一点也不介意。
陈绥在校服裤子口袋里摸了摸,还剩最后一张纸,丢过去:“擦擦。”
听见他说话,闻喜之抬头,接住那张纸。
“有什么好哭的。”陈绥抬眉,故作轻松,“一天到晚哪那么多泪。”
虽然,并不知道她到底在哭什么。
但姑且当做,是在为他哭。
“没哭。”
闻喜之把眼泪擦了擦,风也小了。
眼泪暂时止住,她才想起自己来这儿的目的,瞪他一眼:“以后再也不要理你了!”
说完起身就要走。
蹲久了,一动脚都是麻的,腿一软,晃晃悠悠趔趄着往陈绥身上跌。
慌乱中按到他脑袋,又滑下去按到他肩上,小臂贴上滚烫掌心,被他扶住,稳了下来。
却不敢再动,保持着这个诡异的姿势等那股麻劲儿过去。
陈绥单手捏着她小臂,少女的胳膊柔软,皮肤滑腻,捏在手心,软软嫩嫩的,像块儿嫩豆腐,一用力就会捏碎般脆弱。
也不知道这么个弱不禁风的易碎品,到底是怎么撂倒比她块头大那么多的男生的。
闻喜之晃了晃腿,感觉那股麻劲儿过去了,按着陈绥的肩站稳。
居高临下地瞥他一眼,这次是一句话都不想再说,转身就要走。
小臂还被捏着,没走掉。
她低头去看,陈绥不知道在想什么,一副走神的样子,脸上挂了彩,嘴角还有血迹,看上去像是被打傻了。
“……你松开。”闻喜之挣了挣手腕,试图挣脱,“要被打傻了就去医院看看,别在这儿像个傻子似的抓住别人不放。”
陈绥回过神,抬眼看她,忽地笑了下,抓着她的小臂往下一拽。
被他这突如其来一拽,闻喜之差点又站不稳,慌乱中按住他膝盖,一条腿跪跌在他脚上。
抬头,换成陈绥居高临下地低头看她。
在他头顶上空,榕树枝繁叶茂,阴沉的天空被枝叶切割成细碎的片,像虚化前的漫天星。
而他,近在眼前,锐利的视线锁定她。
转瞬,他的膝盖忽地一抖,她整个人都跟着晃了一下,下意识将他膝盖抓更紧。
陈绥恶作剧得逞,似笑非笑,拖腔带调地开始数落她的罪行——
“哭就哭得那么可怜,不哭就开始骂人?”
“一点儿也没看出来,你还挺能打。”
“什么叫再也不想理我了?招你惹你了?”
他一条一条地说,闻喜之脑海里脑海里跟着一条一条地反驳,最后开口,却只有一句:“你放开我。”
“你搞清楚。”陈绥眼神下滑,落在她抓着他膝盖的手上,“咱俩到底是谁需要放开谁。”
闻喜之垂眼一看,他不知什么时候放开了她的胳膊,而她两只手都抓着他。
“……”
“懒得理你。”
闻喜之撑着他的膝盖重新站好,去捡刚刚掉落在地的牵狗绳。
“对,懒得理我,也就是借机想倒在我怀里而已——”
陈绥顿了顿,故意拉长遐想的时间。
“只不过被我眼疾手快地制止了。”
这都什么瞎扯的东西!
闻喜之气得转身就要骂他,一看他那张满是伤痕的脸,狠话说不出口,憋回去。
瞪他一眼:“你不要脸!”
“我这脸。”陈绥指了指自己的脸,“伤成这样,还能要?”
“……”
还有这么厚颜无耻的人。
闻喜之真不想搭理他了,转身就走。
“喂。”陈绥在后面拖着懒懒的调子喊她,“你有没有点儿同情心啊,同桌受这么重的伤起不来,你自己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