星火——虾米兔
时间:2022-10-07 16:39:25

  陈既清看了她好一会,“晚安。”
  “晚安。”
  叶缇下车没走几步,她就顿住了。
  顾川尧在公寓门口。
  隔着几米远,却像隔着一条游不过去的河。
  连叶缇自己都没发现,她嘴角挂着若有若无的笑从见到顾川尧的那刻就慢慢敛了起来。
  她没注意到,不代表顾川尧没注意到。
  他心里泛上一丝苦涩,视线来到叶缇后面,看见那眼熟的车牌,心里的苦涩更是放大了最大。
  今天叶缇离开工作室后,他去了一趟养老院,他没想到见到的是神志清楚的母亲。
  他想说的话瞬间堵在喉口说不出来,两人陷入沉默。
  最后还是顾母先开口,顾川尧像石头人一样听顾母说话。
  他出来时已经是一小时后,他整个人显得浑浑噩噩。
  离开养老院后他在车里坐了很久,他第一次反思自己,他第一次觉得自己做错了。
  错得很离谱,错得让人无法原谅。
  他陷入自己编织的仇恨大网,一陷就是数年,叶缇好像……并没有欠自己什么。
  其实热搜的事他是有能力解决的,他明明可以不选那个最差的方案,可他那时心存恨意,他逃避,他退缩。
  他想,他这辈子最后悔的事,可能就是把叶缇推开。
  他推开了一个满心满眼都是他的女孩。
  在叶缇不在的几天里,他承认他开始心慌,一种无法自控的失去感恐惧感,他再不能维持表面的镇定。
  他想了很多,想叶缇的好,想叶缇的种种。
  他回想他们的高中,但……只有一个模糊的影子,那时的他心高气傲,谁也不放眼里,叶缇和他就是两个极端,他怎么会注意到她。
  这很可悲又很可笑,你是我的整个青春,而我只是你生命中一个路人。
  顾川尧不确定叶缇会不会原谅他,可他还是来了,他想试一试。
  他在楼下等了一天,以为等不到了,幸好,他还是等到了。
  他甚至想对叶缇说,其实他是喜欢她的,他们是相互喜欢着的。
  他可以不要明星这个沉甸甸的包袱,他们离开这个城市,做一对最普通的情侣,白头到老。
  叶缇一动不动站着,良久,她动了,她绕过顾川尧准备到公寓里面去。
  顾川尧脸上此时不再恣意,也不再意气风发,他哑着声音开口:“你就这么不想见到我吗?”
  叶缇停下,侧了侧身看向他。
  “你怎么在这里?”
  “我问了助理你的地址。”
  顾川尧看着叶缇,这好像是他第一次正视叶缇,他发现叶缇很美,真的很美。
  美得惊心动魄。
  他不知道今天离开后还能不能再见到叶缇,干咽了一下后,他把心里话说出来。
  听完他的话,叶缇眼里带着罕见的嘲讽。
  “顾川尧,你还是不明白。”
  “我和你,回不去了。”
  “哪怕你不当明星,哪怕我们离开这里,我们也回不去了。”
  顾川尧的脸色一下白了。
  叶缇捏了捏手机,不再看他,转身进入公寓。
  顾川尧眼神黯淡地看着她的背影消失在公寓楼里。
  他站在原地还是没离开,他不知道他要在这里站多久,也不知道在期待什么。
  又是半个小时,公寓楼里再没传来高跟鞋声。
  他知道,叶缇是不会下来了。
  他也知道,叶缇是真的不喜欢他了。
  他不相信,他内心还在自欺欺人,叶缇只是一时生气不愿见到他而已。
  等她气消了,他再来找她。
  他顾川尧不是一个那么容易会放弃的人。
  他攥了攥拳头,刚才还黯淡的眼此时变亮了些,只要他坚持,他能把叶缇重新追回来的。
  顾川尧准备离开,一回头,却看见了陈既清站在不远处。
  陈既清一身白衬,依靠在车门上,见顾川尧望过来,他慢慢走过去。
  两人谁都没先开口,气场无形碰撞着、对峙着。
  看着陈既清风轻云淡的样子,顾川尧的视线里带着愤、怒、恨。
  如果不是他,叶缇也不会离开自己。
  “陈既清,我不会让你如愿的,叶缇以前是我的,以后也是我的。”
  陈既清掀眸,眼里的情绪一变,变得犀利,具有攻击性。
  “是么。”
  “那……我们拭目以待。”
  -
  换手机卡后,她把经常联系的号码加回去,没加的那些基本上都是工作上的人。
  叶缇在公寓里呆了好些天,一直没出门。
  辞职后日子是舒服了,但人懒了不止一点点,这天她像往常一样睡到快中午才起来。
  她喜欢刷会手机再起来,辞职后她把微博下了回来,注册了个新号。
  今天推荐的第一条微博是,世界这么大,你想出去看一看走一走吗?接下来是好几张美景的配图,国内外的都有。
  叶缇发现,她好像很少出去玩,她把所有时间和精力都给了工作,唯一一次出去就是一个人去西藏。
  她这些年赚了不少,却很少有什么是真正为自己花的,仅仅只是维持生活日常开销。
  她看了看卡里的积蓄,她决定彻底放松一回。
  她找了罗年年,但这段时间罗年年拍摄档期很满,抽不出时间。
  她一个人来了一场说走就走的旅行。
  票买好,东西准备好。
  次日天才蒙蒙亮她就已经在去往机场的路上。
  “姑娘,出差啊?”
  “不是,我出去玩。”
  “你一个人?”司机吃惊,好心提醒,“哎哟那你要小心点,我听说国外治安挺乱的,不比国内。”
  “我知道的,我就白天随便转转。”
  “你还是跟个旅游团比较好。”
  “……”
  司机是个热情的,还是个话唠,一路上跟叶缇扯这扯那,叶缇也跟他有一搭没一搭聊着,碰到不会回答的问题就笑笑。
  接近一小时车程,机场到了。
  到了时间,叶缇去安检,到候机厅候机,她运气好,没延迟,飞机准备起飞。
  叶缇去的国家是英国,她想看看大本钟,看看巨石阵,看看伦敦眼……
  十来个小时后,广播里响起空姐温柔的声音,过了一会,飞机降落。
  陌生的国家,陌生的城市,陌生的空气。
  叶缇在心里庆幸,她学的英语还没忘光,普通的交流是不成问题了。
  玩了几天,叶缇来到特拉法加广场,这里聚集着鸽群,所以又称鸽子广场。
  她到附近店铺里买了几片面包,撕成一小块一小块喂它们。
  不远处,有道身影定定站了很久,目光直直看向广场中央的女人。
  陈既清去过叶缇家,邻居告知他叶缇出去玩了,但不知道去了哪里。
  他问了罗年年,她也没告诉他。
  罗年年被叶缇警告过,再加上上次她已经告诉过陈既清西藏的事,所以这回她没说。
  他只好等,等她回来。
  前天维鲁斯医生联系他,说有款新型药,临床试验已经通过了第四期,想让他吃吃,看看效果。
  他刚从维鲁斯家出来。
  误打误撞,他们竟在伦敦的街头遇见。
  命运的轮/盘每分每秒都在转动。
  “她是你爱人?”突然,陈既清旁边的一位白胡子老人说。
  老人坐着,前面是一块画板,他在画着什么。
  “是的,我在追求她。”
  叶缇喂了多久,陈既清就站了多久。
  白胡子老人笔下的人物渐渐成形,他画的是叶缇。
  陈既清在一边静静看着,并未出声打扰,等他画完,他询问。
  “请问,这张画能卖给我吗?”
  老人爽朗一笑,把画拿下来,“送给你。”
  “祝你追求成功。”
  “谢谢。”
  陈既清指腹摸索着画纸,过了一会他把画收紧口袋,然后去旁边的店铺买了面包,朝广场中央走去。
  他没有喊她,而是站在几步开外,安静地喂食。
  白胡子老人本来想走了,看见这一幕,他坐下,重新拿起画笔,一笔一笔画起来。
  背景是一群鸽群,有灰的,有白的,直立的鸽子时不时低头啄一口地上的食物,飞翔的鸽子在空中划出一道优美的弧线。
  画中的两位主角没有正脸,只是两个背影,两人明明不是一个方向,一左一右喂着鸽子,却像是有根无形的线紧紧牵住他们。
  画毕,笔落。
  白胡子老人把画贴在街头,画正在慢慢被人窥见。
  画的角落,有一串英文。
  I pretended to look around, but I only saw you.
  我假装四处张望,可余光只有你。
  作者有话说:
  叶缇:大胆点,大胆看我,别用喂鸽子掩饰你。
  陈既清:老婆我害羞。
  兔兔:欲盖弥彰的儿子。
  -
  我是个英语废,要是错了就批评我呜呜呜。
  -
  咱也不知道轮/盘为什么会口口,加了个杠。
  -
 
 
第31章 
  三月的英国平均温度在3-9摄氏度, 经常下雨,且都是连绵细雨。
  今天不同,下了一场突如其来的大雨, 像银针一阵一阵落下来。
  人群避之不及,都往能躲雨的地方跑, 附近的店铺里和屋檐下都挤满了人。
  一滴雨珠落在叶缇脸上, 随后是接二连三, 手里的面包还没喂完, 也很快被雨水浸湿。
  她懵了几秒,就这么几秒功夫, 人们四处奔跑, 不一会, 留给她避雨的地方就没有了。
  下一秒, 一只大手拉住了她。
  男人跑在前面,她看不清他的脸, 但仅仅只是一个背影,她就认出。
  “陈既清……”她喃喃喊了声。
  调皮的雨珠掉进眼里, 一丝清凉夹杂着酸涩在眼眶里蔓延,叶缇连忙眨了眨眼, 这种感觉才慢慢褪去。
  雨珠砸在脚边, 随着奔跑的动作溅出一朵一朵水花。
  不知道跑了多久,男人的速度慢下来。
  他们来到一个红色电话亭。
  在这个科技极速发展的时代, 伦敦街头还保留着红色电话亭, 鲜艳的红色配上氤氲的雨雾有一种怀旧的味道。
  街头老式电话亭似乎很久没人使用过, 狭小的空间里弥漫着一缕灰尘味。
  明明满室皆是灰尘, 叶缇的鼻畔却只嗅到男人身上那一点微不可闻的清冽。
  这味道令人迷恋和上瘾。
  本就狭小的电话亭吃力地容下两人, 两人紧紧贴在一起。
  淅淅沥沥的雨一直在下, 冷空气从电话亭的门缝里一丝丝钻进来,电话亭隔绝部分喧嚣,两人奔跑后的喘息声清晰可闻。
  外头乌云笼罩,这地方光线昏暗,男人利落的脸廓也变得模糊,他垂着眼眸深深看着眼前的女人。
  须臾,他抬起手,手掌拂上女人的脸庞,轻轻擦去残留的雨渍。
  他们的眼眸捕捉着对方,四目相对,朦胧般意乱情迷。
  气氛旖旎又暧昧,是那样悄无声息。
  叶缇一动不动,乖乖感受男人给予的一切。
  她的脑子有片刻混沌,好一会,她慢慢开口:“你怎么在这里?”
  “你在哪,我在哪。”
  叶缇双手从陈既清的肩膀下穿过,她的头靠在男人肩头。
  透过被雨水冲刷的玻璃,她看见了外面行驶的黑色计程车,看见了灯光扭曲虚幻的红绿灯。
  陈既清半阖着眼,一双盛满碎星的黑眸被藏起,他下巴抵在女人半湿的头发上。
  轻叹了声:“找到你了。”
  空气里皆是雨后的潮冷。
  他们在红色电话亭里拥抱。
  -
  在偌大又陌生的城市,说不害怕是假的,叶缇只敢在白天出去,也只敢在人群熙来攘往的地方活动。
  只是,她没想到她会在伦敦街头遇到陈既清,他们困在同一场雨中。
  她不得不承认,看见男人的一瞬,她的最后一丝害怕烟消云散,转而是无尽的安心。
  叶缇住的酒店就在附近。
  她问陈既清要不要去,陈既清说好。
  酒店的大堂宽敞又亮堂,一首首耳熟能详的钢琴曲冗杂着不知名的暖香,在阴雨绵绵的雨后给人一丝暖意。
  前台站了不少人,满满都是行李箱,无一例外,他们都被雨水打湿了。
  叶缇领着陈既清到她房间。
  好在雨水仅仅打湿了他们的外套,里面的衣服并未湿。
  叶缇的房间是单人房,只有一张大床。
  陈既清进来后,她就沉默了,沉默中夹杂着一丝无措。
  身后的门缓慢转动着,“叮——”一声,是关上后自动上锁的声音。
  关门声让她骤然回神。
  叶缇还对现状无措,她下意识看向陈既清。
  而陈既清也在看她,且视线一直落在她脸上。
  叶缇注意到陈既清的左手一直捂在右手上,“你手怎么了?”
  “没事,老毛病了。”
  叶缇走过去,一把拉过他的手,“给我看看。”
  映入眼底的是那道狰狞的疤。
  上次只是匆匆一瞥,这一眼让叶缇看得清清楚楚,是那么触目惊心。
  她很想知道这疤的来历,但现在不是时候。
  “手腕是不是很冷?不舒服?”叶缇问。
  在叶缇的注视下,陈既清否认的话说不出口,只好点点头。
  叶缇去卫生间,拿了块毛巾,用热水浸湿。
  她把毛巾敷在陈既清手上,“现在呢?有没有好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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