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天继位了吗——简梨
时间:2022-10-07 16:57:50

  皇后的话一出,御膳房的人立刻叫冤。新叶又出列,道:“这是这几日给我们送菜的內侍名单。”说完双手恭敬奉上。
  女官接过给皇后一看,里面不仅有送菜內侍的名单,还有她们打赏的数额,每天的菜色具体是什么,分别是哪个掌勺师傅做的。皇后和女官对视一眼,均知道这次发难,有的放矢。
  “照这份名单查问。”皇后把名单递还给女官。
  下面人喊冤得更厉害,其中,吴六高声喊道:“贤妃娘娘,贤妃娘娘,您救下官啊。”
  三皇子本在一旁听着,闻言大怒,出列一脚踹倒吴六:“你个杀才,什么意思!此事自有母后处理,你高呼母妃救命,这是在明目张胆的诬陷母妃,暗示是母妃吩咐你做的舊獨吗?”
  吴六立刻抱住三皇子的腿,“三殿下,下官也是为你出气啊。你不是抱怨两个边地蛮夷,居然抢了你的屋子吗?”
  “胡说八道!”三皇子觉得自己有口难言,“是,我是抱怨过,可我何曾吩咐你们为难两个小姑娘,你们简直,简直……欺人太甚!”
  “三殿下,下官全都是为了殿下啊,下官是吴家族人……”
  “住口!”贤妃喝道:“明明是你胡乱揣测,妄图攀附,如今出了事情,还想攀诬,当真是留你不得!”
  贤妃转向皇后,“请皇后从严从重处罚。”
  “做错事,还敢攀诬,来人,给他三十板子涨涨记性。”
  立刻有宫人过来把钱六拖出去,春生笑道:“可否让新叶去监刑?”
  “嗯?”皇后不解。
  “听说行刑的都是老手,从小练家传的本事,一块猪肉上放着豆腐包着麻布,要几十板子打到猪肉烂而豆腐不碎,才是行家里手。打板子,能血肉横飞只是皮肉伤,一个月就下床健步如飞;也能当时看着只是红肿,内里骨头却断掉。”春生低头,露出腼腆的笑容:“从话本子上看来的,嬢嬢不要笑话我异想天开。”
  “允了。”皇后挥手,那吴六挣扎得更厉害了,被人拖出去的时候,两个高大健壮的宫人几乎没拉住他。
  剩下留在殿中的人更是瑟瑟发抖,前几天春生、迟生给的赏钱一次重过一次,侍女也温柔可亲,他们以为两个小姑娘没主见,可以欺负,哪知她们翻脸这样快,手段这样厉害。早知道他们肯定好好侍奉啊,干嘛要装看不见,浑水摸鱼。
  “妾也有错,请皇后责罚。”贤妃出列,恭敬行礼。
  “嬢嬢,迟生要为贤妃申辩几句,她虽领了差事,可也不知下面人如此可恶。那吴六的话,一听就是挑拨,我是不信贤妃和三殿下对我们姐妹有任何恶意的。”迟生笑着看向三皇子,“即便有一两句口角,也不过是姐弟玩笑,哪里就到了这个地步。”
  “就是,就是,我不过抱怨两句,又没真想干什么!”三皇子立刻点头。
  皇后却不认同,“既然领了事,就要做好,贤妃,你管教无方,罚你半年俸银,你可服气。”
  “谢皇后宽宏。”贤妃低头拜谢。
  这时,行刑的人进来回禀,吴六受刑不够,人已经死了。
  皇后条件反射看向春生,春生惊讶挑眉:“原来话本子上说的是真的啊。行刑官也太老实了,虽说是为我出气,可也不该立刻打死,留他半条命也好啊。”
  回禀的人低着头不敢回话,皇后头疼得摆摆手,“退下吧。春生、迟生,你们受了委屈,嬢嬢都知道,下次有事直接和嬢嬢说,不要等到事情不可收拾。”
  此事到此结束,御膳房的人被这走向吓得腿软爬不起来,直接被人拖出去了。
  春生、迟生回到甘祠殿,才相视一笑:“感谢三殿下!”
  感谢三殿下倾情赞助!春生、迟生本来还想着怎么立威,结果就有了这事儿,不利用起来简直暴殄天物。
  “我看三殿下是真单纯,皇后慈和,又是贤妃独子,估计真是下头人巴结。”迟生叹道。
  “他单纯,下头人可不单纯,咱们一次一次的赏银子、赔笑脸,御膳房的人又何曾对我仁慈过。”
  迟生颔首,不再多言。
  下午,林娘子再来甘祠殿的时候,左手是红肿的,听闻皇后不喜她玩忽职守,不仅打了手板,还罚了月俸。皇帝听闻此事,不仅给春生、迟生赐了礼物,还禁足贤妃一月,以示惩戒。
  对贤妃而言,禁足、月俸都不伤筋动骨,就是脸上挂不住。本来和春生、迟生关系缓和的三皇子,这几天又板着脸了。
  二里、三里伺候的宫人越发殷勤了,连贤妃和三殿下的面子都折进去了,人家虽然是边地来的,手段可不软。
  夜晚,坤德殿。
  皇后把今天的事情详细和皇帝说了,“我看她们两姐妹心里很有成算,来的时候,大总管签字画押的交接文书,这三日每餐的具体情况,都列的清清楚楚。听闻吴六杖责而死,还暗示这是故意打死人,坏她们姐妹的名声,当真是……唉,这么小的年纪。”
  皇帝确道:“穷人的孩子早当家。安国公只有这两个孙女,对她们的教养自然上心。听闻春生多次带兵剿匪,迟生也曾代祖母处理内政。若无一二手段,怎能震慑下属。安国公把她们送来,朕就要好好教养,养得比在云南还好,才能让她们归心,让安国公放心。”
  作者有话说:
  说好的加更来了
 
 
第45章 最后一次
  在皇宫适应了几日, 春生、迟生找皇后请示,要了令牌出宫。
  她俩是代表安国公入京,日常交际也必须有。她们交际中最重要的部分是联系勋贵, 这都是安国公的旧日同袍,能一同封爵之人,谁不是曾并肩作战的袍泽兄弟。
  还有因拜师李直李正见而带来的一些文臣方面的关系, 也不能轻忽。那些在云南做过官的人家, 若是门第相符, 她们要上门以示尊重,若是官职低微, 她们上门还给人家惹麻烦的, 也要令人备一份礼物。属官可以备礼, 可必须经过她们首肯啊。
  安国公在京城的府邸修得规整, 标准的国公制式, 因常年无人居住,这里的树木都是老树, 花草也异常繁茂, 很有天然之美。
  春生、迟生来了之后,只吩咐翻修打扫,并不大动, 这些参天巨树, 反而是最好的景致。
  “刘姑姑,青山叔呢?”迟生问道。
  “青山将军去花市了,他已买了许多牡丹带回云南栽种。若非为了等两位姑娘出宫当面辞行, 他早就启程了。”
  “那千万留他在府里, 等我们回来。”迟生叮嘱。
  有那么多亲朋故旧要走动, 但无论如何位高权重, 都不是春生、迟生出宫后第一户拜访的人家,他们第一站登的是白昆山家门。
  白府朴素大气,虽不如国公府占地面积广、摆件奢华,也自有一股清贵之气。
  春生、迟生进了正堂,就见正中挂着一幅獬豸图。今日休沐,白昆山穿一件圆领袍常服坐在上首,他旁边是一位肌肤微丰的青年女子,这是他新娶的妻子。
  春生迟生行福礼:“春生、迟生见过父亲。”
  白昆山颔首:“嗯,坐吧。在宫中一切可好?”
  春生迟生客气答套话:“陛下皇后宽和,诸位殿下友爱,都好。”
  白昆山侧头点了点身边人,“这是我夫人,出自怀仁韩氏。”
  迟生抢先道:“韩姨好。”
  按理说,白昆山的妻子,春生、迟生也当称母亲,不过白家情况特殊,韩大娘子也非常理智,微微颔首,只受了半礼,面带微笑,“两位姑娘好。”
  如此,就算寒暄完了,正堂之中,一阵沉默。
  一位年长的嬷嬷走过来,轻声道:“夫人,小公子哭闹起来了,奶娘哄不住。”
  韩大娘子起身,得体道:“孩儿年幼,我去照管,就不打扰官人与两位姑娘叙话了。”说完,也不等白昆山答话,缓步入了内宅。
  “不知表兄可好?”迟生问道。
  “他已过了秀才试,入国子监攻读,国子监十日一休沐,今日没赶上。”白昆山面色平静,“你们在何处读书?”
  “陛下还未吩咐,想来应该是跟着诸位皇子公主进学。”
  “这就好。不要荒废学业,弘文馆除太子进学之外,还有许多古籍藏书,大儒博士,若有不懂,可以去请教。不过……”
  “是。”白昆山话还没说完,春生就起身应道,“我们还要去英国公府上拜访,就不多耽搁了。”
  白昆山沉默点头,等两个女儿起身行礼,才道:“这是我的名帖,若有事,传讯回来。”
  白昆山从袖子里摸出名帖,迟生上前接过,笑道:“谢父亲。”
  两人回到马车上,春生不悦道:“拿来干什么?祖母解决不了的事情,他难道能解决吗?”
  “哎呀,不要白不要,往日你连一个没有品级的兵卒都不肯轻视,怎么能看不起堂堂少卿呢。”迟生拍拍她的手背,“父亲教养子女,为子女撑腰,本来就是他该做的,何必便宜旁人呢。”
  “今年就这一回啊。”春生事先声明。
  “恐怕不行,过年的时候怎么也要再来一回。”迟生狡黠一笑,“我保证不会比这次耽搁得更久。”
  春生满意了,“这还差不多。赶紧给我吃口甜的,心情都败坏了,待会儿去拜见英国公,拉着个脸,人家还以为我找茬儿去的呢。”
  马车辚辚驶过白府围墙,围墙内,正房偏厅,韩大娘子正在暖阳下逗弄襁褓中的婴儿。
  没一会儿,丫鬟过来禀告:“大娘子,两位姑娘走了。”
  “嗯。”韩大娘子很镇定,她的贴身嬷嬷却惊讶道:“这么快。”
  没等她们多说两句,又有一个丫舊獨鬟过来禀告:“大官人让门房备马,要去大理寺。”
  “嗯。吩咐厨房,若是到了饭点,官人身边人还没来传话,就往官衙送饭菜。”
  “是。”丫鬟利落退走。
  贴身嬷嬷惊叹:“看来大官人与两位姑娘的关系是真的不好。”
  韩大娘子唤了一声,语带不满;“嬷嬷,不要说这些,亲近与否,不在面上。心里亲近,二十年隐姓埋名,只为一朝复仇雪冤,平日里可以不说一句话;心里不亲近,同床共枕,生儿育女,也可以只字不提。”
  嬷嬷叹道,“谁说不是,大官人的心没在前头娘子身上,姑娘也不算太委屈。”
  韩大娘子抬头诧异得看了一眼贴身嬷嬷,摇摇头,不说话了。她说的不是安国公世女,而是她自己。
  没说两句话,又有丫鬟来报:“咱家老爷、太太来了。”
  韩大娘子不悦道:“什么咱家?两年了还改不过来称呼,我干脆送你回去算了。”
  那丫头本以为是好消息才一高兴秃噜嘴了,闻言连忙敛了容色,严肃道:“亲家老爷、太太来了。”
  “去看看官人出门没有,出门了不要打扰,没出门请他来见。”韩大娘子吩咐,岳父岳母登门,女婿自然是要拜见的。
  白昆山已经走了,虽还没走远,但韩大娘子也没有追的意思。父母特意和白昆山错开过来,应该也不是为了见他。
  “娘的乖宝,听闻前房娘子留下的两个孩子登门了,你可有受委屈?”韩老夫人人未至,声先到,进门一把抱住韩大娘子,心疼得直叫乖宝。
  “娘,我好着呢。那是大家女,岂会给我难堪。”韩大娘子微笑安抚。
  “乖宝,你不知道,越是大家族里头,才越看不起人呢。我的乖宝,没受委屈就好。我当初就不太同意这门亲事,都是你爹这个官迷,听到四品大员就昏头了,你好端端的姑娘,嫁进这人丁稀少之家,走在院子里,都觉得冷清。”
  “娘,你还没看过宝儿呢。”韩大娘子赶紧转移话题。
  “哟哟,小宝儿,亲亲,心肝儿宝儿啊,可想死外婆了。”韩老夫人的注意力果然被转过去了,嗔怪道:“怎么能让太阳直接照在宝儿脸上,小孩子皮肤娇嫩,晒坏了怎么办。我们宝儿这皮子白白嫩嫩的,日后长大肯定是翩翩公子,从小就得养护好了。”
  韩大娘子对着贴身嬷嬷点头,任由她带着侍女,被韩老夫人指挥得团团转,围着小婴儿转。
  韩大娘子悄无声息的奉着父亲去偏厅落座喝茶。
  “两位贵女可好相处?”
  “有些高傲,情理之中,不过我看官人和那两位相处的样子,应该不会有太多机会碰面。”
  韩老爷微微抚须,“反正不再一处过日子,碰面了,你恭敬再恭敬,做足规矩礼数就是。”
  “是,父亲。”
  “当初婚事是你首肯的,如今孩子也生了,别听你娘咋咋呼呼,好好把日子过下去。人心哪儿有捂不热的,你青春年少,又给他诞育子嗣,不看僧面看佛面,贤婿总不会亏待了你去。”
  韩老爷自己就是男人,知道男人面对娇妻幼子,总是要心软的。
  韩大娘子却看得清楚,“父亲,若论出身高贵、姿容颜色、嫁妆丰厚、温柔体贴,女儿自问,都比不过前头。”
  “胡说,你从小承训,温柔体贴岂会输给旁人。”那些硬性条件,韩老爷再厚的亲闺女滤镜,也没法子睁着眼睛说瞎话,说自己女儿比人家能继承国公爵位的强。西南女子美貌多情,世女可是名人,她的容貌也传唱一时。
  “父亲不懂,天下人有千千万万种性格,官人就是推崇规矩的那一种。听闻世女当年体贴,并未令官人入赘,而是签的云南样式婚书。能如此让步,想必平常日子里,也不是骄横之人。父亲赞官人有勇有谋,报仇雪恨也规行矩步,不越雷池。这样的官人,女儿只需也做到规矩内,就不会错。”
  女儿说得含糊,韩老爷却听明白了。对白昆山再温柔体贴,难道能强过前房那种家世、容貌、性情都顶尖的人物吗?对白昆山不冷不热,那是自己找死。最恰当的做法,就是做好分内事,谨守规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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