差点——疏己
时间:2022-10-07 17:09:23

  味道怪怪的。
  黎迩不好意思吐,咀嚼都没咀嚼几下,艰难地咽了下去。
  心里想着以后还是不猎奇了,浪费钱。
  她拍了张照片,给黎茹华和江以柠发过去。
  【小迩朵】:你猜猜这个好不好吃?
  江以柠秒回,她正好无聊在贺承洲公寓客厅沙发上刷手机。
  【柠檬不酸】:颜色挺好看,但我猜不好吃。
  江以柠车半路抛锚,不得已坐上了贺谨洲的车。
  路过贺承洲在市中心另一处公寓时,拐了进来。
  他们兄弟俩有话说,她也不好意思上去打扰。
  黎迩发了个小孩皱巴着脸的表情包,回复道:【以柠姐,你猜对了,非常难吃。】
  【柠檬不酸】:快夸我是大聪明。
  【小迩朵】:以柠姐是大聪明。
  黎迩又问:【以柠姐,你在干嘛呢?】
  江以柠看了眼二楼的方向,垂眸想了想,回复说:【我在一个朋友家客厅坐着,贺谨洲和他朋友在二楼卧室聊天。】
  黎迩没多想那么多,笑着打字问她:【你不八卦吗?万一你就是话题中心呢~】
  【柠檬不酸】:是你还差不多吧。
  那头黎迩很久没回消息,江以柠仔细想了想才发觉这句话的不妥之处,想撤回已经来不及,只回了一句:【宝贝,你提醒我了,那我去偷偷听听墙角去哈。】
  本来不好奇,被黎迩这么一搅,顿时八卦心泛滥。
  她到现在都觉得俩人分手这事有猫腻,远不止表面上看到的那么简单。
  昨天想趁事后男人警惕心最低的时候探听个一二。
  结果贺谨洲手机上进了个工作电话,他去阳台接,回来就和个提起裤子就走的渣男似的开始穿衣服,冷冷扫了她一眼,似嘲非嘲地说了句:“你怎么什么都想知道。”
  江以柠蹑手蹑脚上了二楼,悄悄站到门外的地方,耳朵贴上门,探听里面细微的声音。
  好像是…哭声。
  房间里的窗帘遮得严实,透不进一丝光亮。
  贺谨洲推开门进来的时候就是昏黑一片,抬手摁亮墙壁上的灯,反射的光泽耀目得贺谨洲下意识抬手遮住眼睛。
  过了会才把手挪开,眸里闪过一抹震惊。
  入目是一件纯白漂亮的婚纱。
  落肩的设计,袖子上嵌着价值不菲的水钻,层叠的波纹裙摆上重工刺绣和曜石如同漫天星辰一般耀目,纯白钉珠锻造的头纱,上面缀满了一针一线缝制上去的玉珠。
  心思费了多少一眼就可看出,饶是贺谨洲,看着这一幕都好半响说不出话。
  贺承洲坐着靠在墙边,失魂落魄得像个鬼,整个人像被霜打了的茄子,眼角是干涸的泪痕,满脸写着颓丧二字。
  贺谨洲眼底流露着心疼,语气柔和:“今晚想吃什么,我给你做饭,颓够了就下来吃饭。”
  他转身要走的一瞬间,嘶哑低沉的声音在身后响起。
  “哥,婚纱漂亮吗。”
  “承洲,你这辈子就非她不可了是吧。”
  光泽弥漫的眸子里现在浑然一片死寂,贺承洲眼底泛着泪光,视线一片模糊,故作伪装压抑了一天的情绪终于忍不住在至亲面前尽数释放出来。
  泪水浸湿手掌,顺着指缝一颗颗滴落在冰凉的地面,贺承洲痛哭出声:“哥,到底为什么会这样,我想和她结婚,我甚至计划好了未来的一切。”
  贺谨洲什么都没说,就静静站在那陪了他很久,听着他给他讲述他未来计划好的一切。
  江以柠听了好久都没听到动静,正打算离开时,门毫无征兆朝里拉开,她身体前杵,差点一个站不稳闪进去。
  江以柠故作正经:“啊,本来想问你们晚上吃什么,想一起吃来着,结果我才上来你就开门了,差点闪进去。”
  贺谨洲无语地看着他,嘴角轻微抽搐了几下,冷着脸:
  “编,江以柠,继续编。”
  “噢,已经编完了。”
  江以柠干脆一副摆烂无所谓的态度,贺谨洲走到她身边:“陪我出去买个菜。”
  “陪你?”
  江以柠像是听了什么天大的笑话:“你也会说陪字啊。”
  “怎么,还求你不成?”
  江以柠摆了摆手:“害,倒也不是不行。”
  “爱去不去,你快别去了。”
  “噢,那我必须得去。”江以柠跑上前,故作小女人姿态挽上他的胳膊,贺谨洲皱眉躲开,江以柠不给他机会,力度更紧。
  做好菜后,贺承洲也情绪缓和不少,强撑着下来吃饭。
  江以柠正好端着一锅排骨汤出来,贺承洲勾了勾没什么血色的唇角,和她打了声招呼:“嫂子好。”
  江以柠笑了笑说:“快洗手准备吃饭吧。”
  贺承洲起身又去卫生间。
  再出来时,贺谨洲和江以柠已经坐下,桌子上摆满了丰盛的一桌,都是他爱吃的。
  贺谨洲不吃香菜,贺承洲和江以柠又是香菜狂魔。
  为了迁就他俩,桌子上每一道菜几乎都有香菜的影子。
  餐桌上,贺谨洲和江以柠都极尽关心他,不停给他往碗里夹菜,不一会儿碗里就堆起一座小山。
  贺谨洲甚至说:“你最近都住这?我搬过来和你住一阵子。”
  贺承洲久违地露了抹笑,无奈地说:“哥,我没事,虽然我确实是挺难过的,但不会想不开,你们放心,一会赶紧和嫂子回去吧,抓紧给我生个侄子玩。”
  江以柠差点没呛死,咳嗽得脸畔通红。
  贺谨洲拧眉:“还江家独女,就这仪态。”
  贺承洲实在看不下去他哥的作死行为,提醒:“哥,你不要犟嘴,应该哄着的。”
  “做不到。”
  贺谨洲冷淡道。
  江以柠缓过来后,拿着纸巾收拾了下残局,还不忘给他翻个大白眼,嘲讽道:“对别人就能做到,对我就不行。”
  贺谨洲顿了几秒,凝眉看她,眼底情绪晦涩不明。
  江以柠微昂着脑袋,一脸无所畏惧迎着他的视线。
  她说错了吗?
  良好的教养让贺谨洲没有立马摔筷走人,不过也不再理她。
  贺承洲默不作声嗦了口排骨汤,察觉气氛不对,识相岔开话题:“对了,哥,嫂子,我打算和经纪公司请个长假,等拆了纱布后,想出去旅游着到处转一转,钱挣不完,这辈子也够花了,这些年太忙了,几乎都在轮轴转,我想去玩。”
  “好事。”
  贺谨洲说:“那你这阵子要不回家和妈住几天?然后再去看看爷爷和外公外婆,爷爷听说你出了车祸,那天急得直接昏倒在急诊室外了,腿也摔了。”
  说到这,贺谨洲轻嗤了一声,忽然阴阳怪气起来:“你可是最疼爱的小孙子,哪像我,棍棒底下出的孝子。”
  “我寻思也没打出个人样啊。”江以柠小声嘟囔着,用勺子在汤里轻轻搅拌着。
  感觉好久都没声音,抬眸就对上贺谨洲冷冽的眼神。
  江以柠装淡定,沉默不语,埋头啃了块大排骨。
  —
  贺承洲出发已经是半个月之后,那天正好是霜降。
  他没有做旅行规划,就先随意买了张机票,买到了北城。
  落地是中午十一点。
  北城比南城温度要更低一些,下飞机就很明显能感觉到。
  贺承洲穿了件黑色的冲锋衣,领口竖起拉到最上面,黑色针织帽遮盖着细碎的刘海,口罩遮住大半边脸,只露出一双明亮的眼。
  他顺着人群走下悬梯,坐上了去航站楼的摆渡车。
  贺承洲下来得迟,座位只剩后座连着的一排,他随意挑了一个坐下来。
  听说北城的机场航站楼内新增设了一个钢琴艺术区。
  贺承洲想体验一下在别的地方演奏的感觉,一出站就直奔这个地方而去。
  找到地方后,贺承洲按着指示扫二维码进行了预约,录入信息后,屏幕上出现等待工作人员开锁的标识。
  不一会儿,身穿工作服的人就出现在眼帘。
  贺承洲主动走上去,告知对方他是预约者。
  工作人员热心给他打开锁,贺承洲点头致意了一下,掀起琴盖,款款落座,修长的指尖抚上琴键。
  脑子里浮现出那个中午,他仰头看着挂花树上的变幻的蝶蛹,耳畔边响起的那段旋律。
  南城虽多雨,但那会儿是七月,正值盛夏。
  他后来联系到一个编曲很厉害的朋友,想等着朋友档期空出来,就出一首歌,他连名字都想好了,叫《暖色盛夏》。
  后来就没有后来了。
  那段旋律可能之后也不会有面世的机会。
  原本只有唯一的观众,今天他想让这段旋律被更多人听到。
  黎迩正等在传送带边等着拿行李,耳边倏然响起一道熟悉的旋律。
  雀跃欢脱的音符一个接一个跳起,充斥到大厅每一个角落。
  人潮涌动的大厅上空犹如飞舞着一只俏皮的精灵,明明是初冬,琴声却像有魔力一般带着人瞬间回到了那个盛夏蝉鸣的季节。
  黎迩懂乐理知识,当然知道这段旋律的演奏者是谁。
  原本冷清的角落现在已经围满了人,有人甚至拿手机录着像。
  阳光透过落地窗洒落在黑白键上,修长有力的指尖在琴键跃动。
  坐在钢琴前的男生背脊挺直,阳光偏爱般斜着打在他身上,气质清澈明朗,琥珀色的眸里藏有温柔的光泽。
  黎迩面朝琴声传出的位置一动不动站了很久。
  直到琴声停,四周的掌声经久不息。
  —
  第一站为期十五天的写生之旅结束,今天转战北城一座名山。
  照例准备用三天的时间游玩和采景,融入当地,熟悉环境。
  黎迩提着行李到达预订好的酒店时,发生了个意外。
  她发现预订的房间和酒店给的房卡不是同一个,而在这之前并未有任何工作人员联系过她。
  也就是说,酒店未经她允许私自调换了她的房间。
  “这个似乎不是我原先订的房间吧?”
  黎迩翻出订房记录给前台看。
  前台微笑服务做得很到位,说出的话却让人牙根直痒痒。
  “这个是这样的,因为您原本订的那间房的住户因为特殊原因续住,所以房间没空出来,为了补偿,我们免您第一天的早晚餐费用,并且免费为您置换到了更高一级的豪华套房。”
  黎迩看着手机上的酒店结构图,摇头坚决表示不答应,条理清晰反驳她:“首先,我是一个人住不需要豪华套房;其次,我也不想住走廊最后一间,有说法;最后,我更在意的是,你们在我入住前没有任何一个人询问过我的意见。我是不是可以投诉?”
  “我们给您打过电话试图沟通的,是您自己没接。”
  这个前台态度显然比前一个差,满脸不耐烦,好像不讲理的是她似的。
  黎迩才想起手机上好像是有一个电话,但那会她在飞机上根本接不着。
  下机后,她还又回了个电话,没打通。
  黎迩不是没有脾气的人,她这副态度让她心里直戳火,委屈也一阵一阵翻涌而上。
  “可就是你们的错!我不要换房间,我就要住我原来的房间,他本来就是续住,明知道有下一个客人就要入住,为什么不给他换一间,他是什么了不起的大人物让你们这么不敢得罪,我是女生就欺负我是吧?真讨厌。”
  黎迩紧紧咬着下唇,手在身侧攥成拳。
  这是她出来半个月第一次遇到这种不好的事。
  几乎是话音落下的一瞬间,身后响起一道低冽的男声。
  “你新看上的男人就这么垃圾,让你在这受委屈?”
  黎迩红着眼眶看过去,一身黑衣的男人笔直站在她身后,视线直直落在她身上。
  她扭回头去,对着前台说:“退钱,我不换了,也不住了。”
  作者有话说:
 
 
第23章 差点(修)
  贺承洲气得牙尖打颤, 脸上还故作镇定,说话带了点赌气的意味:“不用躲我,我又不是什么洪水猛兽,也没必要和我装陌生。”
  黎迩不看他, 也不和他说话, 就乖乖等着前台给她退费。
  “你那新喜欢上男人呢, 拉出来给我看看。”
  男人懒散痞气的声音窜至她耳边,黎迩紧抿着唇就是不说一句话, 仿佛当他是空气一般。
  看她这副态度, 贺承洲心里像是灌满了冷水,手连带着整条手臂都轻微颤抖着,极力压抑心里的怒气和升腾的委屈。
  他以为自己这一个月已经足够沉淀,可见到她的那瞬间, 他才知道刻意用坚石筑造起来的保护壳是多么不堪一击。
  只不过是看到她受了点委屈, 就溃不成军坍塌到徒留一片废墟。
  那些刻意被他压到心底的思念成百上千倍得翻涌而上。
  在他原本风平浪静的海面掀起一层巨浪。
  比以往每一次都更强、更剧烈。
  他明明能把她保护得好好的, 一点不公正待遇都不会舍得让她受,她倒好, 宁愿抛下他去独自吞咽委屈。
  贺承洲眸色暗了几分, 把平台预订信息和身份证给前台递过去。
  房卡拿到手时, 正好黎迩的手续也办完,他猝不及防攥上她的胳膊:“跟我走, 有话问你。”
  黎迩用力拨他胳膊, 直接蹲在地上:“我不要,你放开我。”
  贺承洲停下脚步,垂眸自上而下睨着她, 手上的力度是一点没松:“你再不听话, 我就抱你了。”
  “你抱我, 我就报警。”
  “报啊。”
  贺承洲没所谓,淡然一笑:“反正心被伤透了,也无心事业,进橘子里蹲一蹲,出来再上个头版头条,事业也毁了,真好,你又不知道心疼人。”
  “贺承洲,你别这样,有话就在这说好不好。”
  真到这时候,男女力量的悬殊就会体现出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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