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能忍住,用唇轻触了下她脖上的肌肤,声线慵懒又低沉:“拉拉队?”
他又在这样撩拨她,明知她最爱他这样。
“嗯。”
他太烫了。
她有些受不了地别过头,唇却意外地吻到他的鼻子。下意识想调整位置,掌心却被重重捏了下,又被讨好般的摩挲,五指插.进她的指缝。
在背后,像在偷.情。
她捻着他的手指,心脏狂跳,“裴斯延,你发烧了。”
“知道。”
他就这样靠在她肩上闭了闭眼,鼻息都是热的。
“知道还不去医务室?”
“开会。”
“开完会再去?”
“不去。”
怎么有点像哄小孩?可两人明明只是那方面的关系。
宋晚清笑了他一声,将目光移去人群那边。
教练还蹲在那和学生谈论东西,什么时候正式开会还不一定。不过,正式和温婧结下仇恨的时间或许已经确定了就在此时此刻。
她看着温婧此时望向她的眼神里像是藏了无数把刀子,但刀子只藏起来不使用,那就只是一堆废铁。
倏忽,脖颈传来一阵湿热,滚烫易腐蚀的熔浆攀附细嫩的脖颈。
有些疼,她偏头,低眸看他的鼻梁,笑声很轻,“这是公共场合,请你控制下你自己。”
“控制什么?”
“控制别乱发.情。”
他闷声轻笑,玩弄着她的手指,嗓音有些涩:“宋晚清,开会了。”
五指抽离,只留下余温在掌心,带动着情绪在慢慢发酵。
每每听他叫她的名字,宋晚清总觉得那声音特别好听。
数秒,她也提步跟在裴斯延身后走。
她注意到他的后脖颈还有耳朵后面有被划破的痕迹,染着鲜红,很明显刚出现不久,而且那个位置和痕迹的大小不可能是因为不小心所导致。
所以,再加上发烧。
他昨晚去干什么了?这使她不由地想到了那天清吧旁边的破巷子,和眉骨上的那道疤。
正式开会后,教练开始说着这次篮球比赛的注意事项和规则,还有啦啦队的出场时间方式。
这期间,宋晚清和拉拉队一个短头发的女生坐在一块,不过教练说得东西,她们都没听进去多少。
因为旁边那两个男生一直在那讲隔壁附大的篮球队谁谁谁打的比较好,谁谁谁又打的比较烂,到时候先给烂的一个下马威。
打得好的那几个人的名字她没听过,打得烂的其中一个她倒是听过,并且也认识,那就是楼历。
她不嫌事大地拿出手机,点开和楼历的对话框,将前面那两人的对话录下来给他发了过去。
那边立马弹出一整排的问号。
【红毛:妈的,把他们名字告诉我,看我过两天不把他们干爆!艹!老子烂?!菊花烂了我都没烂!】
【大哥,菊花倒也不必先烂,咱还得上厕所呢对吧?】
【红毛:有道理,那他们的菊花先烂。对了,你开个房,今晚我要和你一起去打机。】
【我没在网吧那干了,开不了。】
刚回完,对面一个语音弹了过来。
她立刻挂断了没接,紧接着对面又弹了两三条过来。
短发女生见了,拍了拍宋晚清的手臂,声音放小了些,“那人打了这么多次给你你都不接吗?你可以和教练说去洗手间的。”
“没事。”宋晚清笑道:“结束再回也是一样的。”
女生点点头,没多久,还是忍不住将一开始就好奇的问题问了出来:“那个,你和温婧是不是有矛盾啊?”
“矛盾?”宋晚清想了想,摇摇头,装出一副无辜无害的样子,“你看我,像是会和她发生矛盾的人吗?”
女生笑着点点头,“像,像极了好吗?就以刚刚你和那个裴斯延的接触来看,她不通知你训练我觉得八成是因为你和裴斯延认识吧。”
“或许吧,但无所谓。”
“也是,诶,咱俩加个联系方式吧,反正这次的舞也很简单,这两天我可以教你。”
“好啊。”
两人会开到一半,拿出手机扫着码加好友。
这画面被闻淮凛看见了,用膝盖顶了下裴斯延的膝盖,“话说,这么久了,你有加宋晚清的联系方式吗?”
裴斯延正无力地弯着腰盘坐着,双手交握搭在大腿上,懒懒抬眼看他一眼又垂下,“没。”
“这么久了竟然没有联系方式?!”闻淮凛用一种是你不行吧的眼神瞅他,“你不是喜欢她吗?”
裴斯延头有些昏沉地闭了闭眼,语气逐渐不耐烦,“我什么时候说我喜欢她了?”
“……确实没有,估计是我误会了。”闻淮凛叹了声气,自己在那感叹起来,“是我忘了你这眼神别说看垃圾桶了,就连看狗都深情。”
紧接着,他见裴斯延突然抬眼紧紧盯着自己。
“看什么?”
只听他笑着说:“看狗啊,怎么样,深情吗?”
“滚,去你的。”闻淮凛刚说完,就被教练叫去了前面,走之前还留下一句“待会带你去医务室看看”的话。
耳根总算清净不少,裴斯延又重新低下头皱眉揉了揉太阳穴。
想起闻淮凛刚刚说得话,动作变得缓慢,放下手看向宋晚清的方向。
可刚看过去,她也望向了他。
四目无声相对,最后她冲他淡淡笑着率先断开了目光。
*
会议结束后,篮球队被教练留下,拉拉队的成员可以先离开。
宋晚清和短发女生道了句晚上见后两人就分开了。
中午还没吃饭肚子有些饿,她打算去食堂打包份饭回宿舍吃,还顺便问了宿舍里那三个人有没有什么想吃的要帮忙带回去。
都说没有,她便不再看手机离开了篮球馆。
篮球馆外有一座楼梯,他们都称它为夺命楼,毕竟很高而且层数也多。
上去后可以通往学校内的其他地方,不上的话可以直接从楼梯下穿过去。
楼梯下因为常年遮住了阳光,还有个放快递的地方,所以较为凉爽的空气还夹杂着纸皮箱子的味道。
有部自动贩卖机立在最边上的角落里,宋晚清有些口渴打算买瓶水,刚走过去,就听到了身后传来了不同的脚步声。
这些脚步声,她能听出很明显是冲着她这边走来的。也很清楚,接下来可能会发生什么。
但就算会发生些什么,她也觉得不会比高中的时候更糟糕了。
所以她很冷静。
冷静到买了一瓶水,扭开盖子,再转过身,当着那三位脚步声的主人的面一口口喝着水。
三位女生也想不到会以这种方式和宋晚清面对面。
其中一个女生貌似脾气很冲,想走上前,但却被温婧拦住了。
够装。
宋晚清内心嗤笑。
盖上盖子,在温婧朝她一步步走来,快要在她面前站定时,将水瓶‘砰’的一声扔进了旁边的垃圾桶里。
看着温婧被她吓到抖了两下的时候,控制不住地笑了声,“抱歉,吓到你了。”
作者有话说:
“啰柚”是粤语“屁股”的意思。
Ps:明天更万字!
第15章 哄坏
施暴者不分年龄。任何荒唐的理由都可以成为施暴者想施暴的原因。施暴方式不止拳打脚踢, 还有性暴力和精神暴力。
后果都一样严重。
高一那年,是宋晚清来到云平市读书的第二年,同时也是宋晚清遭受校园暴力的第一年。
她虽不向往大城市, 从小就是个没什么远大志向的人,但依旧觉得大城市很美好。
可这‘美好’二字,在她入学没多久,就被高年级学生堵在一家杂货铺的角落处时, 彻彻底底的捣碎在翻了船的阴沟里。
为什么被堵, 为什么会成为施暴者的施暴对象, 原因很简单——
她从小县城来、没有背景、长得太漂亮、性子好平日和谁都玩来、高年级女学生喜欢的人喜欢她。
那天星期一,阳光和煦,是个需要穿校园礼服的一天。
下午五点过十分。
她只不过和其他女学生一样, 穿着过膝的长裙照常放学。不一样的也仅仅只是去了家杂货铺, 想买两支大头笔用来在课堂上记笔记,嘴里还哼着《钟无艳》的歌词。
“但漂亮笑下去,仿佛冬天饮雪水。”
几字尾音带着音符落地, 手中拿起的大头笔也一同落了地,当时的她无法再漂亮笑下去。
四五个经常一放学就跑去厕所画好浓妆不务正业的女生, 身上穿着拿去剪裁过的、比其他学生身上都要好看的校园礼服,脸上笑起来的样子既好看又丑陋,一个个将她逼退到放着几排卫生巾的铁架子前。
她们中间, 有的人捡起掉落在地上的大头笔, 用最细的那一头戳着她的胸部中间, 带着脏话问她平日里为什么装出一副小白花的模样;有的人摸她的脸, 问她皮肤这么光滑是不是□□过很多男人;有的人扯她的头发, 一边骂她是婊.子, 一边问她为什么不说话, 为什么要勾引那个男生;有的人,还用烟头故作不小心的姿态,烫她的左胸下。
更有的人,站在一旁看她的笑话,包括那个说喜欢她的男生。
讽刺,现实。
他们都是一批批血流尽快要瓦解的骷髅架子。
都看着她头发乱糟糟打着死结;看着她裙摆被划破露出大腿;看着她上衣扣子崩了几颗;看着她蹲在地上抱着膝盖想哭却只能咬着后牙槽死死地忍住。
她不能还手,还手最坏的结果就是有可能成为了互殴。
更何况还有那么多站在那拍照的人,她不知道哪些是帮她们的,哪些是帮她拍下证据的,也有可能都是来看她笑话的。
她的家庭背景也特别简单,报警这事更不用提。
因为那几个女生里面有的家里人就是在当地的警察局做事,弄得那时候的环境特别乌烟瘴气。
况且那时候父母都很忙,忙完回到家后时不时会在睡前敲她房间的门。
如果她回应了就会和她说上一句“囡囡你早点休息,我和你妈都累了要睡了,我们跟你说的话你一定要记着,来到大城市凡事都要记得先忍忍,和同学也别发生矛盾,学费不便宜,别给咱们家添上什么乱子,我和你妈这份工作经不起折腾。”
就这样。
为了不给家里添乱子,她也不想忍,只好每天靠着自己在学校里对付那些人。
对付到最后,她们越来越过分,她想着大不了以命抵命。
可没想到刚买好刀片藏在外套袖口里的那天,她站在那家第一次被施暴的杂货铺门前,看着施暴者一个个被戴上手铐,被警察抓走。
询问杂货铺老板警察抓她们的理由,老板说是因为碰了黄和赌,另一样东西貌似也碰了。
宋晚清当时突然就笑了,在眼眶里打转的曾经强忍着的眼泪和刀片一起掉落在地。
她心想,恶人是有恶报的,未得到报应的,只是时候未到。
看着杂货铺烟柜里的烟,她鬼使神差找老板买了一盒,那是她第一次碰烟。
很呛,很辣。
那也是她第一次对一样东西这么上瘾。
过了两年,才换成了十二钗。
“宋晚清,你给我道歉!”
这声稍微有些尖细炸耳的女声,是将那段本就已经没齿不忘的回忆再次深深烙进大脑里的凶手。
挑着里面的筋,剪断。
宋晚清看着温婧用那只做着精致美甲的手指着自己,蓦地想起那几个女生的脸,峨眉拢紧。
不过她没有把那只手拍开,而是就这么定定地看着。
按照以往,被指的人要么往后退着道歉,要么还手。这样定定看着的,温婧还是第一次遇见,一下被她这眼神弄得也有些懵。开口就准备问她看什么看,结果就听她来了这么一句。
“美女,你的指甲盖里有灰,刚刚扣地板了?应该不是扣脚底板吧?我觉得美女应该不会这么做吧?诶,下次洗洗再指人,不然小心又像今天这样掉了你的面子。”
“……”
跟着温婧一块来的那两个女生被宋晚清这话也弄得懵圈,后面实在忍不住还不小心笑出了声。其中那个一开始看起来很冲的女生,笑得都有些不好意思地别过头去。
哪有人在看起来要打架的场景里这样说话的?
字字好笑,字字戳人心窝,字字不忘踩别人的面子。
“你,你,”温婧那张好好的脸被气得涨红。
她从小就是被身边的人宠大的,哪里有人当着她面这么说过她?听到身后那两人还在那笑,火气更是大了起来,转过身指着她们两人,“笑什么笑?!闭嘴!你们是帮我的还是她的?!”
那两人最后是闭上了嘴,但在宋晚清面前这样被人指着大声呵斥了句,想想难免觉得面子很掉地,干脆都别过脸看向另一边。
那个脾气冲的女生甚至都想拉着旁边的女生走了。反正也只是被温婧拉来帮忙撑场面的,才不想半点好处没捞着还丢了人。
可还没走,就见到篮球校队的人从篮球馆里出来了。
听着纷乱的脚步声,四个人同时往篮球馆的方向看去。
彼时雨已停歇,只剩阴云还在空中聚集,任风怎么吹都吹不散。
那群朝气蓬勃的男大学生背着光,有的三三两两的勾肩搭背走在一起,有的边走边打着篮球。
一眼望去,说实在的,他们的身型和发型其实都差不多,除了衣服不一样,从远处看其实都认不太清谁是谁。
然而宋晚清在望过去的第一眼,一下就注意到了裴斯延。
再次不由感叹,有的人真的生来就是主角,即使在最后面,头微微底下都那么惹眼。
是因为处在相同的磁场吗?
他在她望过去的那一秒,同样抬起了头回望着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