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么味?
宋晚清抿了抿唇,在游戏里攻塔声音越来越激烈时,慢悠悠道出三个字:“狗屎味?”
defeat
游戏失败。
“我去,她们宿舍那女的口味够重啊,狗屎味的鸭脖都吃,那四舍五入不就等于吃狗屎吗?”
闻淮凛拿着手机笑到合不拢嘴,全然没注意到右边那张突然变得极黑的脸。
他边点开游戏里的聊天页面给刚刚一起打游戏的女生发语音消息,边起身准备去洗手间放水,“这位吃鱼美女咱先不打了啊,反正一个学校的咱改天也能约约。”
感觉膀胱快要爆炸,即将稀里哗啦再带点噼里啪啦。
他赶紧从床上下来准备穿拖鞋去厕所。
可这拖鞋被他那跟跳竹竿舞似的动作弄得两只往反方向飞,其中一只还飞到了裴斯延的脚边。
单脚跳过去,眼看快要穿上可以去释放自我,没想到那人心肠歹毒到又将拖鞋踢了回去。
闻淮凛即将破防,“裴斯延!你他妈故意的吧?!”
“怎么说话呢?”裴斯延吊儿郎当地坐在椅上靠着椅背,身子带着椅子往后倒,前面两只凳腿悬空,只留下后两只凳腿做支撑。
一摇一摇的,配上他那欠了吧唧的表情更是十足的欠揍,“我帮你踢到离厕所近的位置,这不是在帮你能快点去上厕所?”
实在是憋不住,闻淮凛懒得和他废话,顺手拿起一个之前去商场游戏厅套娃套中的白色毛绒兔公仔就往裴斯延身上砸过去,继而跑去厕所,“不跟你瞎逼逼,待会就请你吃狗屎味的鸭脖!”
裴斯延笑着:“你是狗吗?我们宿舍什么时候养狗了?”
闻淮凛:“滚犊子!”
洗手间门关上。
裴斯延也不晃动了,笑着将毛绒兔子放在桌面上。
他抱臂盯着它那双红色眼睛好一会,耳边响起刚刚宋晚清通过手机传出来的话。
累了,鸭脖,狗屎味。
想起她那总将自己打扮成乖巧的模样,这些结合在一起,令他禁不住眼梢蕴着笑。
她就跟这兔子一样,逼急了会咬人。
但她却没兔子那么乖,反倒像只狐狸。
*
夜晚。
好人一生平安。
就这么简短的几个字,让宋晚清毫不犹豫地舍去能在宿舍闲趟的时间,去陪唐诗愉上什么恋爱心理学的选修课。
她原以为唐诗愉拼死拼活都要抢到这个选修课,是为了能找个舒服的课混个学分。
没想到去到之后是正儿八经地坐在那认真听讲,还拿了个粉色本子和粉色的笔在那记笔记。
宋晚清问她为什么都是粉色的。
她说因为恋爱就是整个人周围都冒着甜蜜的粉红色泡泡。
“……”这一次好人一生平安的德,宋晚清突然也不是那么想积了。
她往唐诗愉那边靠了点,唐诗愉见状问她:“怎么了?”
“没事,”宋晚清头靠在她的肩膀上,看着坐在前面的那对情侣,“我就是想感受下这粉色泡泡到底能有多甜蜜。”
唐诗愉弄开她的脑袋,“在我这怎么感受?我只能给你爱的抱抱并不能填满你的空虚。”
接着趴在桌上,用笔指了指后门的方向,声音轻到只有两人之间能听到,“喏,想感受的话找他啊,就你这脸蛋和身材想感受甜蜜那不是分分钟的事?”
顺着笔所指的方向望去,宋晚清的视野里出现了下午自己口中所说‘狗屎味鸭脖’的那个人。
那人应该是洗了澡才过来的,穿的特别休闲随意,仿佛教室是他家。
教室天花板上的白炽灯照出他额前短碎发的些许湿度,整体还有些凌乱,看起来好像很好揉。身上那件黑T的领口处从中间开始一直到腰腹,有着断断续续异同的水的形状。
目光停留在他的腰腹,她突然很想看看他剥去那块黑色布料,水浸湿碎发流向胸膛,再一直流往人鱼线之下的样子;也突然很想再闻一次,那干净的皂香味道。
讲台上接近四十岁的女老师梳着整齐的发髻,穿着端庄的淡青色旗袍,姿态优雅,手拿着话筒给在座的每一位同学讲述着一段关于自己的爱情经历。
在裴斯延和旁边一位男生落座于最后一排角落处位置时,女老师说了句——
他其实就是你们现在口中常说到的典型渣男,还特别自信,觉得我没了他好像活不下去似的。
其实没了他我活得更开心,毕竟那时候太热,我早就受不了你们口中说得绿帽了。
班上同学基本都笑了,宋晚清骤然也跟着扬唇笑了。
在这教室里,她太过惹眼,目光又如此胆大直白,裴斯延自然也一下注意了她。
两人一前一后坐着,隔着五排位置的距离四目相对。
最后最先挪开视线的,是宋晚清。
裴斯延凝睇着她。
看着她靠在旁边女生的肩膀上;看着她呈现出淡淡玫瑰红的头发往右边滑动;看着她因为被旁边女生逗笑而轻轻抖动的肩膀,和她嫣然笑着侧着脸用余光看他的样子。
全身上下都写着两个字:故意。
真是生怕他看不出来。
裴斯延淡淡扯了扯嘴角,没再去看她,而是听女老师继续往下讲。
就在这时,女老师突然打了个岔,伸手手掌朝上地指着课室左边最后一排角落的方向,“这位男同学,我看你听着听着笑了下,是想起什么关于自己爱情故事里有趣的事了吗?能不能分享分享,让老师也听听你们年轻人的爱情故事?”
班上所有人此时都将目光一致投向角落处,在发现老师口中说的男同学是裴斯延之后,都做出像准备听好戏的表情。
除了坐在右边倒数第二排的温婧,一脸苦相。
然而裴斯延极其淡定,视线掠过大部分人,最后定格在那道没转过身的背影上。
他说道:“抱歉老师,我没谈过恋爱。”
裴斯延这话一出,班上开始骚乱,纷纷响起不信的起哄声。
一张即使不说话都能惹得不少女生脸红心跳的脸,说他没谈过恋爱,谁信?
宋晚清自是不信的。
骚乱中,一位男生突然放大音量:“你要是没谈过恋爱,学校倒过来盖。”
裴斯延靠着椅背,单手弯曲着搭在桌上,手里拿着支用来装模做样的笔转啊转的,笑着睨了那人一眼,话里没个正形,“行啊,今晚我就去找校长把学校拆了倒过来盖。”
“这么大本事?”
前排突然传出一道较为冷艳的说话声。
宋晚清转头,脸上漾出笑容看着裴斯延的那双眼睛,“我们又不知道你的感情生活,那你要是撒谎,其实真谈过呢?”
第6章 哄坏
每天往校园账号投稿的人没有二十个也有十个,大家空闲时间抱着手机刷一刷,刷到后图个乐也就过去了,独独两人那事迟迟过不去。
班里的人突然发现照片上两个当事人都在班里上同一堂课,一个两个的眼睛都开始在两人身上打着转,说着碎语,像找瓜的猹。
两人就这么在众目睽睽下四目相望。
脖颈处的咬痕比白天更清晰,触及过肌肤的牙齿慢半拍的开始泛酸。
谁也说不清谁的眼神此时是否算得上清白;谁也说不清谁的欲.火此时烧的更旺。
宋晚清静静地看着裴斯延。
她不像班里那些人,既不着急,也并不打算从他嘴里听到个什么答案。只是图嘴上一乐,想看他说不出话的样子。
本不想招惹他的,但奈何从在网吧见到他的第一面开始就忍不住。
少顷,她注意到角落处那人好似对着她弯唇笑了下,随后只听那人缓缓开口,尾音拖着慵懒。
“和你吗?”
和你谈吗?
大家都猜出了这三个字的意思,宋晚清也不例外。
唏嘘声中,她眉梢轻挑,丝毫不输地回了他一句:“抱歉这位同学,我不谈恋爱,即使对方是你。”
言下之意:你想和我谈,可我看不上你。
这话惹得班上彻底乱腾,更有喜欢裴斯延的女生觉得宋晚清不识好歹。
这个夜晚,他们就像铁锅里滚烫正沸腾的热油,而宋晚清和裴斯延神色自若到像锅里那两条认命的鱼。出盘后任由他们在自己身上挑着刺、吃着肉和谈论是否鲜美可口,被扒个精光也无所谓。
班里的秩序好一会才被女老师整顿好。
宋晚清身子面对回讲台的方向,旁边一直未出声目睹一切的唐诗愉好奇地凑过去小声问道:“什么情况啊你们俩?”
“没情况。”
裴斯延回答完闻淮凛的问题,也收回目光不再看宋晚清。
没情况,就是最大的情况。
就以刚刚俩人说话那架势,以闻淮凛了解他多年连个屁都不对女生放一个的性格,会信他那三个字都有鬼了,脖子上那个咬痕是不是宋晚清弄得还不一定呢。
等等?!
闻淮凛板过裴斯延的肩膀,瞪大眼睛仔细看着那道咬痕,“我去,你这什么时候的事啊?谁咬的啊?宋晚清吧?咬的还挺好看啊。”
宋晚清装模做样叹了声气:“我也不想咬,但就是闭不上嘴,你说我能怎么办吧?”
明明占便宜的是你,这怎么还委屈上了?
唐诗愉用一脸你能咬裴斯延脖子别人想咬都还没机会的表情看着宋晚清,“不过听你刚刚说得那事,感觉他的生活圈子很乱啊。你想想,兄弟搞自己哥哥的女朋友,还搞了大半年,关键是他那兄弟搞就搞呗为什么还要让他过去啊?难不成……”
宋晚清脑子里当即蹦出两个字,想也没想就说了:“3.P?”
“什么什么什么?”后座的男生本来想叫宋晚清帮忙捡捡掉地上的笔,没想到意外听到这么劲爆的词,来了劲还在那接着问:“在我们学校发生的吗?还是哪个网址?你们俩女生说这个干什么?”
宋晚清见到地上那支笔好心捡上来给他,还笑着回了他一串英文:“ntmsgsbb.com”
男生还真以为是网址就记下了,还说了几句谢谢。
只有隔壁的唐诗愉听出了那几个字母是什么意思,轻笑声:“妈的,真的像个sb。”
从远处看过去,任何人都会觉得是三个人在一起笑谈。
裴斯延注意到这个画面,拿在手中转动的笔停了下来,淡淡扯了扯嘴角。
下了课,宋晚清突然觉得胸口处有些闷,和唐诗愉说了声想在走廊再站一会,去教学楼天台吹风,两人就各自分开了。
她站在走廊最深处的位置,垂首看着教学楼底下的学生三三俩俩的离开。
这栋教学楼因为偏远几乎靠近学校的尾部,除了上课时会热闹些,其他时间基本没什么学生会来这附近逗留走动,只剩下几棵梧桐树和几盏路灯结伴在那站着岗,是一块校园内为数不多能安静放松身心,感受自然风的好地方。
过了十五分钟后,闹热的教学楼慢慢变得安静,只剩下零零散散的脚步声和蝉赖在枝叶上不肯离去发出的蝉鸣声。
走廊上的灯是声控灯,昏暗的环境因宋晚清转身提步而变得明亮。
走进身后的楼梯间,她往上踏着一层层阶梯,从裤袋里拿出那包还未抽完的十二钗和打火机。
随着一层层往上,楼梯间内的灯到三楼之后就突然灭了。这栋教学楼比其他的都要陈旧,设备和灯太久没换,墙壁上不少处也破了皮,真是破的破烂的烂。
周遭昏暗,脚步声除了她的以外,开始多了另一道有力的。打火机蹿出橙黄色火苗,也让白色墙壁上那两道身影随着火苗一同摇晃。
每走一步,都是在将白天展露的那层假面皮一层层撕裂开,让最真实的自己慢慢裸露在外。
宋晚清脚步放慢将烟夹在指间,衔入娇唇深吸一口,徐缓呼出白色烟雾,垂下手,嗓音难得如此冷淡:“你怎么也过来了?”
“你能来,我不能来?”
身后那人学着她的步调走得缓慢,借较弱月光凝视她白净手上夹着的烟和烟嘴上那圈淡淡的口红印,嗓音清冽:“多久了?”
宋晚清知道他在问什么,烟这种事情也没什么不可说的,“三年多。”
“有理由吗?”
理由?
宋晚清媚眼微眯,透过烟雾睨了眼他的影子,叫了声他的名字,“裴斯延。”
“嗯?”
他的嗓音暗哑稍稍带着颗粒感。
好半响,她才开口:“为什么要告诉你?”
他好似笑了声,并没有接话。
楼道恢复安静,只剩下脚步声还在继续。
宋晚清问他是不是真的没有谈过恋爱,裴斯延重复她一开始说的话。
“为什么要告诉你?”
“啧,那就是谈过了,刚刚上课还装什么纯情少男。”
“那你呢?”
“我什么?”
“谈过吗?”
走着走着便到了头。
天台的黑色铁门敞开,月光伺机倾斜洒进来,假面皮彻底褪下来,欲念满身的真实裸露在外。
宋晚清走到最后一阶,来到门前停下脚步,垂落着手,任由那根烟夹在指间灰落地。
听着身后还在继续的脚步声,待到越来越近快要与自己融为一体,她才转过身与那人面对面,脸快贴着脸,回答刚刚的问题,“和你吗?”
她笑得妩媚,声音很轻,嘴里带着淡淡的薄荷味,澄澈的瞳孔里因为那根烟多了种令人难耐的东西。
裴斯延居高临下地垂眸看着她,插.进裤袋内的手渐渐握成拳泛着白,藏在阴影处的喉结不由自主地上下滑动。
感受着她精巧的鼻尖轻轻摩擦着自己下巴的痒意,眸中神色暗了半分。
他的脚步开始往前挪动,直到将她逼退到逼仄的墙角处,才微微弯腰与她平视,声调暗哑,“第一次?”
宋晚清垂落在大腿侧的手将未抽完的烟摁灭在墙上,扔在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