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很遗憾没能跟喜欢的人的告白。”
她的脑子里突然想过一个异想天开的念头。
她可不可以再勇敢一些。
她一直都处于被动的位置,年少的时候就被选择顺从地接受命运、生活所给她的一切,到了现在也不曾主动去追求过什么。
如果,她是说如果,如果她勇敢一些,某些东西是不是就会属于她。
胆小鬼在某一刻悄悄地探出了头。
作者有话说:
注:让无力者有力,让悲观者前行。出自《南方周末》新年贺词
第24章 你听
许听、陈路、舒谣三人站在陈昭楠家的门口。
陈昭楠就是南江失踪女孩的名字。
大门紧闭, 陈路敲了敲门,很久都没有人来开。不知过了多久大门才被缓缓打开, 露出一张满布皱纹的脸, 她的皮肤灰暗,穿着红色的袄子,一双精明的三角眼警惕地看着前面的三人,声音很粗:“你们找谁?”
陈路出声: “你是陈昭楠的母亲吗?”
那个中年女人没回答这个问题, 而是上下打量着三人, 几秒后开口:“你们找她有什么事?那死丫头犯的事和我们没关系, 找我也没用。”
见她误会了, 陈路连忙解释:“我们是林城电视台的记者,到现在她已经失踪了已经一个星期了, 我们想了解一下这个事件。”
女人听到这话,脸色一变,声音冷漠:“不关你们的事,也不接受什么乱七八糟的采访。”说完就啪的一声将大门关上。
陈路还想说什么,就这样被关在门外, 留下三人面面相觑。采访一开始就出师不利。
许听率先开口:“我们可以先采访一下周围邻居, 看有没有什么有用的信息。”
陈路提议:“我家离这不远, 就在镇上, 可以先去我家休息一下。”
许听和舒谣两人同意了,三人开了三个多小时的车才找到桃杏村, 没有休息就直接去敲门了,到现在都没有休息过。
到了陈路家, 陈路的母亲很热情地招待了他们, 还特地做了一大桌的饭菜。
在饭桌上许听就问:“阿姨, 你了解陈昭楠的父母吗?”
陈母想了一下, 说:“也不是很了解,也是前几天我们才知道那小姑娘不见了,家里人也没去找,说是出去玩去了。”
“后来呢?”
陈母继续回忆:“那小姑娘今年在我们镇上读初三,刚开始我是听小川说他们班有个女同学好几天都没来上课了,班主任打电话去问,说是不知道。这不是开玩笑吗?自家的小孩那么多天没回家去哪里,家长竟然不知道,这就算了还一点都不担心。”
说到这陈母叹了一口气:“那么一个小孩突然找不到人,怎么不叫人担心啊。最后还是老师看不下去,报警了。”
许听适时问道:“现在情况怎么样了?”
陈母摇头:“警察找了两三天了,还是没找到。这么个小孩你说她能去哪里啊?父母跟个没事人似的,说起也是造孽。”
许听心里微动,问了一个问题:“方便问一下小川是谁吗?”
陈路率先回道:“小川是我的弟弟,今年十六岁了,在镇上上初三。”
许听:“他现在在家吗?”
“在的。”陈母说:“今天周末不用上学,我给你喊他出来。”
随后陈母朝房间大喊了一声,没一会儿,一个穿着黑色羽绒服的男孩走了出来,“妈,你喊我啊。”在看到陈路的那瞬间,立马笑道:“哥,你怎么回来了?”
陈路摸了摸弟弟的头,说:“工作。”
小川点了点头:“哦。”说着视线又看向了许听和舒谣,一脸好奇。
“这是你哥哥的朋友,”陈母说,“小川你们班那小姑娘不是不见了吗?这个姐姐想问你一些问题。”说完往许听的方向扬了一下下巴。
小川走到许听的面前,害羞地喊了一声:“姐姐。”
许听坐在他的面前,嘴角含笑,声音温柔:“小川,姐姐可以问你几个问题吗?”
小川点了点头,不免有些局促:“可以。”
许听:“你能跟我说一下陈昭楠吗?”
他想了几秒说:“陈昭楠成绩很好,就是在班里不太爱说话,性格也很沉默,其他我就不知道了。”
信息量很少,但许听还是记下了他说的话,问:“你有你们班主任的电话号码吗?”
陈母立马说:“我有。”
许听立马拿出手机记下了陈昭楠班主任的电话号码。
吃完饭,许听就立即拨通了班主任的电话,电话很快就接通了,许听说明了来意。
班主任姓杨,是个女人,很爽快地答应了许听的采访请求,地点就在她家里。
三人又驱车到了杨老师的家。
在采访之前,杨老师刚把她三岁的女儿哄睡着,一脸抱歉地看着三人:“不好意思,让你们久等。”
许听坐在她的对面,摇头浅笑:“没有,很感谢你能接受我们的采访。”
杨老师一头长发,穿着浅色的家居服,眉眼很是温和:“没有,你们有什么想问的,只要我知道的。”
许听开启录音笔,问:“介意我们录像吗?”
杨老师摇头:“不介意。”
但许听还是模糊了杨老师的镜头,尽量不拍到她的脸,是对她的尊重,也是对她的保护。
许听:“能说说陈昭楠吗?是个什么样小姑娘。”
“陈昭楠学习很努力,成绩也很好,就是性格有些沉默,不爱说话。”说到这她叹了一口气,“只是家长啊。”说到后面欲言又止。
“家长怎么?”
杨老师犹豫了一下说:“家长对她好像不太关心,现在正是关键时刻。每次家长会都很少来。有几次我看到她手臂上有淤青,跟她母亲说了,她母亲也不以为意。”
淤青?
许听心里微动,记下了这一点,接着问:“杨老师了解她的家庭情况吗?”
“她父母都是农民,”杨老师回忆了一下,说,“她好像是最大的,下面有两个妹妹,和一个弟弟。”
“你是什么时候发现她不见的?”
“她两天没有来学校,我打电话去她家,她妈妈告诉我她已经连续两天也没有回家了,她妈妈说她可能是跑去哪里玩了,但我认为陈昭楠不是那贪玩的性子,后面我实在坐不住就报警了。”
后面许听了解到她报完警,陈昭楠的母亲反倒不感谢,还来学校闹,说什么孩子是在学校里不见的,要求学校负责,学校也很无辜,因为陈昭楠这件事忙得焦头烂额。
……
采访完杨老师,许听一行人又开车去了桃杏村。
这次他们并没有直接去陈昭楠家,而是采访了附近的邻居。
周围的人听到是林城的记者来了,纷纷从家里探出头来,许听三人来到了离陈昭楠家最近的一户人家。
许听不太听得懂这里的方言,就让陈路来沟通。
陈路敲门,门很快就开了,一个大娘走了出来:“你们找谁?”
他做了一个简短的自我介绍,就说:“大娘,我们想向你打听一些事,您现在方便吗?”
大娘看着他们犹豫了下,最后还是同意了:“你们进来吧。”
……
从大娘家回来,三人的表情都很沉重。
在采访前许听就隐隐猜出些什么,但有些事比她想的还要残酷。
陈昭楠出生在一个重男轻女的家庭,从她的名字就可得知。
昭楠,招男。
她是最大的,她的母亲又接连了生了两个女儿,后面终于生了一个男孩。
在大娘的叙述中,陈昭楠年纪虽然不大,但却非常的懂事能干,每天放学就做家务,做完家务就带弟弟。
大娘无不是感慨道:“小孩那么懂事这父母也不知道心疼,我记得有一次小楠带她弟弟出去玩,不下心摔了一跤,回家就被他爸打得,那哭声我隔老远都听得见。”
“在这么个家里也是造孽,小楠怕不是离家出走了。”大娘继续说。
三人沉默了。
村就这么大点,一点风吹草动所有人都知道。纷纷围在大娘家的门口,不停往里面瞧,嘴里不停议论着。
“你说这林城这记者来干什么?”
“谁知道啊,听说是为了陈家那大丫头来的。”
“说起来也是可怜,陈家那大丫头也不在好几天了,硬是没见做妈的着急,还不是该吃吃该喝喝,昨天我还看见她带她那小儿子上街赶集。”那人说着摇了摇头。
一个妇女磕着瓜子接道:“可不是,她那妈平时就口口声声赔钱货,骂得可难听了,她那爸也不是什么好的,动不动喝完酒就打那几个丫头,到现在那大丫头额头上还着个疤。摊上这么一对父母上辈子也不知道造什么孽。”
……
许听站在不远处没动,静静地听着几人的谈话,嘴角抿得平直,眉头皱得越来越紧。
“你们这些长舌妇,我家还轮不到你们说三道四,再说你看老娘不撕烂你们的嘴。”那个穿着红色袄子的女人不知道从哪里冒了出来,直接对着院子里的那几个妇女开口大骂。
那几个妇女一看到来人不敢回话,纷纷散开。
那是陈昭楠的母亲。
女人那精明的三角眼看向许听,微微眯起:“你们电视台采访人有钱吗?”
许听一怔,手指握紧成拳:“有。”
女人三角眼旁的鱼尾纹皱起露出一个笑容,一时间嘴脸显得有些贪婪:“那我接受你们的采访。”
三人跟着女人来到了她的家,一进门就闻到一股难掩刺鼻的味道,许听眉头微蹙。
走进才发现家里很乱,到处堆积着各种杂物和酒瓶,三人竟没有落脚的余地,只能跟着女人一步一步走进堂屋。
堂屋摆着一个破旧的沙发,沙发破旧不堪已经看不出原来的颜色,前面是一张桌子,桌子上摆着还未收拾的锅碗瓢盆、翠绿色的啤酒瓶以及抽完的烟头,满地狼藉。
很难想象有人在这种环境下生活下去。
“小花!”女人一进屋就大喊道。
片刻后,一个七八岁看着无比瘦弱的小姑娘走了出来,看着女人眼里是尽是害怕:“妈妈,姐姐去给爸爸买酒了。”
女人眉头随即皱起,声音很大:“不知道洗完碗再去吗?真是个赔钱货。”
小女孩被她的声音吓得瞬间不敢动了。
在这么冷的天,小女孩只穿了一件很薄的外套吗,外套被水洗的都脱线了,脚上的毛线拖鞋破了一个洞,脚后跟就这样露在外面。
她不安地缩了缩肩膀,根本不敢抬头看向几人。
“弟弟呢?”女人又问。
小女孩呐呐道:“弟弟在睡觉。”
女人闻言脸色好看了一些,声音收敛:“还不过去看着弟弟,要是醒了怎么办?
女孩低着头应了声,便转身往房间里走去。
“你们随便坐。”女人说话的态度没有那么好,也也没有之前那么差。
许听看了眼沙发没坐,而是找了一个较为干净的塑料凳。
三人才坐下,女人眉头上调,声音变得尖细:“那什么采访的话,你们是给多少钱?钱少的话,我可是不接受的。”
第25章 你听
说了一个数字, 女人顿时喜笑颜开。但许听有一个条件,他们需要拍摄录像。
女人眼睛转了转, 几秒后说:“可以, 但要加钱。”
许听同意了她的要求。
她直视着女人的眼睛,问了第一个问题:“你女儿失踪了那么多天,你就一点都不担心吗?”
“担心啊。”女人回答得很快,但脸上却看不到任何紧张担心的情绪。
“陈昭楠手臂上有多处淤青, 是什么造成的?”
被问道这个问题, 女人不以为意:“小孩子都爱跑出去玩, 磕磕碰碰不是是正常的吗。”
许听沉了一口气, 继续发问:“在你女儿失踪的第三天,你为什么不报警?”
女人脸色微变:“我以为她跑出去玩没回家, 这么小点事报什么警。”说到后面,女人小声说了句,“还不是怪他们那老师多事。”
声音很小,但许听还是听见了,腿上的记录本被她狠狠地划了一条线。
说话间, 一道闷响吸引了几人的注意。
一个男人一脚将堂屋的门踹开, 歪歪斜斜地朝屋里走来, 在看向屋里人的时候愣了一下, 随后又继续往里走来。
几秒后大大咧咧地坐在沙发上,眯着眼睛看着许听三人。
离得不是很近, 但许听还是闻到了男人身上浓重的酒味以及混杂着一股难以言喻的酸臭味。她下意识皱了皱鼻子。
“这些人谁啊?”男人摊靠在沙发上,腿搭在面前的桌子上, 露出一口黄黑的牙, 看着许听和舒瑶的眼神有种说不出的黏腻。
许听不躲避男人的目光, 眉眼变得格外的冷清, 嘴角抿的平直,脸上没有任何的情绪。
舒瑶则是掩饰着心里的嫌恶,垂下目光移开了视线。
“这是林城来的记者,说什么要采访我们。”女人转头又跟许听介绍道,“这是孩子她爸——”
还没等说完话,一道响亮的哭声响起,女人也顾不得,连忙起身走向堂屋背后的那间屋子,脚步匆匆。
没有女人在,男人的目光毫不掩饰地看向许听,充满着打量。
陈路意识到男人那黏腻的视线,放下手里的机器走到许听的旁边站着,皱着眉看着男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