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没有我会杀生——半娄烟沙
时间:2022-10-14 17:18:40

  等所有的伤患看完,萝婵洗了洗手,对等候已久的栾槿道:“咱们回去?”
  栾槿站起身,萝婵冲他招招手:“你弯点腰。”
  栾槿走过去,顺着她的意思弯下腰,萝婵后退两步,一个冲劲就跳到了他的背上,双臂环上他的脖颈,笑着道:“我累了,你背我回去。”
  萝婵这点分量对栾槿来说就是洒洒水,比石磨可轻多了,他双臂向后,托住她的臀部,挺直了腰板,驮着他的夫人慢慢往回走。
  “可有哪儿酸痛?”
  萝婵晃了晃腿:“嗯,圣主晚上帮我按按?”
  栾槿颔首,这活他爱干。
  化直正锤着自己的老腰,望着两人远走的背影,说道:“你看看咱们圣主,知道这叫什么吗?”
  打杂的坛生看了一眼道:“耙耳朵?”
  化直笑着道:“这叫捡到宝了。”
  天底下的女子虽多,可像萝婵这么有胆识的可不多,够聪明,有能力,能辨是非,关键还懂得软硬兼施。
  圣主这个名头说出去响亮,可上数浮生坛历代圣主圣女,哪个有好归宿了?
  化直摸了摸胡子:“也不知道萝涛那个老货,怎么养出了这么好的闺女?”
  过了几天,萝婵才知道,她相公所谓的燕郊城有房产,完全是个拿来主义……
  不过这话说起来,是兰门先挑的头,他们浮生坛属于天上掉馅饼,不要白不要。还得感谢归天了的赵坛主,没有他牵线,浮生坛去哪儿添这么块版图?
  赵坛主也算是最后为浮生坛出了把力,燃烧自我,照亮他人了。他在九泉之下若是知道了此事,多少得吐出两口老血来。
  萝婵和栾槿说起这事的时候,栾槿还吩咐了明图一句:“今夜烧点纸钱,把这个好消息告诉赵坛主。”
  萝婵:她相公可真是阴损阴损的。
  明图:“坛中没有纸钱,属下这就去买。”
  栾槿摆摆手:“不用,拿两张宣纸,让栾松剪成元宝就行。”
  嗯,这是正儿八经的糊弄鬼呢。
  扫平兰门的事,栾槿决定亲自去走一趟。
  倒也不全是因为怕手底下人干不明白,而是想提前踩踩点,看燕郊城哪里好吃,哪里好玩,等萝婵来的时候,他才能说出个门道来。
  想到萝婵欢喜的样子,栾槿摸了摸指腹,觉得这趟远门出得值。
  就是来回往返废些时间,得有些日子看不到萝婵。
  平日里两个人最远不过是坛中与后山,突然要远行,栾槿便有些舍不得。
  如果是单纯的旅游,萝婵就跟着去了,可他们这次,是用非正常手段去回收房产的,带着萝婵并不方便。
  尤其是兰门门徒在狗急跳墙的情况下,说不定会出什么岔子。
  萝婵便劝他:“只是两个月而已,坛中有人守着,我也不会外出,出不了什么事情,倒是你,记得把我做的毒药带上,注意安全,我等着你拿地契回来。”
  栾槿大掌捂着她的小脚,说道:“本座将亭山留在坛中,你有什么事便写信给我。”
  萝婵:“好,我一天一封信,看到圣主厌烦为止。”
  “你若是累了,就不要天天去草药堂,小心身体,冬日天寒,你是第一次在浮生坛过冬,别染了风寒。”
  萝婵伸手掐了掐圣主的脸蛋,可惜他上没有多少肉,就掐起了一层皮。
  “我是大夫,定会注意自己的身体。我给你带的药,你也要按时熬了喝,这事我会再叮嘱明图一遍。”
  栾槿任由她的小手在自己的脸上肆意妄为,薄唇有点漏风地道:“你看伤患时的盖布,本座让明图给你做了许多,你用就好。”
  栾槿平时话不多,今天一改往日惜字如金,断断续续地叮嘱了不少。
  按理说,萝婵最不耐烦男人话多,但可能说话的人是栾槿,她便没了不快,还听得暖洋洋的。
  萝婵笑着道:“阿槿今日的话,能顶上过去几个月了。”
  栾槿摸了摸她的脚背,他的指腹上都是老茧,摸得萝婵脚背痒痒的。
  他垂着眸,月光把鼻梁打上了一层暗影,动了动薄唇道:“你在坛中安心等我回来。”
  萝婵:“你回来的时候,我没在坛里,应该就在后山,跑不远。你还不知道我?不会骑马,也不会御马车,还能去哪儿?”
  萝婵拉着他的手,让他躺下来,她枕在了他的手臂上,望着窗外的月光道:“你不用太赶,在过年前回来就行。”
  栾槿性子虽然冷了点,但待她是极好的,开始她只是试试的心态,可两人哪方面都和,也处出了感情,就这么长长久久的过下去也挺好。
  栾槿这人不好女色,就可她一块地刨,喜欢她,便什么都想给她。
  虽然她从没说过,但自从来了浮生坛,除了嫁妆里带来的,栾槿隔三差五就会让明图给她往屋里搬东西。
  她大衣柜里装满了各种衣裳不说,就连梳妆台里的首饰都快溢出来了。
  人心都是肉长的,萝婵就是再理智的性子,也被捂热了。
  两人窝在一块,东说一头,西说一头,等天都亮了,栾圣主才反应过来,他还没趁着最后的时间温存呢……
  萝婵从后半夜就开始醒醒睡睡,醒来了就说两句,说累了就眯一会。
  感觉放在她肚子上的大掌有点不规矩,萝婵掀开了眼皮,看了眼蒙蒙亮的外面,拍了下栾圣主的手背道:“到时辰了,你快出发吧,等你走了我好睡觉。”
  她体力可不如栾槿,心有余而力不足,没精力陪他瞎闹了。
  真要是办起事儿来,她都怕中途睡着了……那就太伤人自尊了。
  栾槿:……
  栾圣主再一次清楚地认识到,人真的不能话多,会耽误正事。
  等栾槿一步三回头地出了坛口,再回头时,他夫人已经往回走了……
  萝婵倚着双梅道:“快快快!回去赶紧给我弄口吃的,我要睡觉!”
  萝婵心想:这谈情说爱还是得白天来,晚上就得干正事,运动有益身体健康,还能促进睡眠。
  双梅好奇道:“小姐,姑爷要走这么久,您不想他啊?”
  怎么一点没见到她家小姐哀愁呢?这情郎远走,正常女子不都得哭一哭的吗?
  萝婵:“想啊,所以我得赶紧睡觉,说不定就在梦里等着我呢。”
  萝婵吃完饭睡了个回笼觉,梦里除了周公,没有半点她相公的影子。
  再醒来已经过了晌午,萝婵揉了揉眼睛,别说,可能是后反劲儿,她还真有点想栾槿了。
  当天晚上,萝婵吃完了饭,坐在亭子里消食赏月,就见一只通体乌黑的鸽子飞进了院子里。
  这鸽子原本是赵坛主用来传密信的,后来就被浮生坛收为己用了。
  亭山接住鸽子,把它脚上绑的信解了下来,递给了萝婵:“夫人,圣主的信到了。”
  萝婵算了算时间,这才走了几个时辰,栾槿估计是一停下来休息,立刻就写了这封信。
  拿着信回到屋中,萝婵在灯罩下将信展开。
  信中就写了一句话:“古人常道,多言数穷,不如守中,本座现下十分后悔。”
  这句话的意思是,人的话太多,时常会让自己陷入困境,不如少说点,放在心里就好。
  想着栾槿木着一张脸,写出了这种俏皮话来,萝婵“噗嗤”一声就笑了出来。
  作者有话说:
  栾槿真心感悟:言多必失
 
 
第29章 第二十九页
  窗外落雪纷飞, 染白了院中的凉亭,巨伞,入目所及均是一片白茫茫, 双梅哈出一口气, 白烟袅袅上升, 很快就消弭于空气中。
  “小姐,今日伙房烧了猪蹄膀,我去看过了, 颜色正, 香味浓, 汤汁还浓稠, 可以拌饭吃。”
  双梅穿着厚厚的棉袄, 进屋就解了围脖。
  浮生坛地处偏北,冬日一来,气温骤然降低, 可谓滴水成冰,湖面上都结上了冰层。
  萝婵两辈子加一起,最冷的冬天是在萝家过的, 她可用的无烟煤少,有烟煤又呛,最多的时候就是用木柴烧炉子。
  浮生坛这虽然比萝家还要冷, 但萝婵从入冬以来便没冻着过。屋里的无烟煤不断, 她全身上下披满了皮草, 经常热得在屋里猛灌凉茶。
  萝婵窝在新置办的长塌上,手里捧着汤婆子, 上身穿了一件粉色的短褂, 衬得她整个人都粉嘟嘟的, 墨绿色的瞳仁微微弯起,在看栾槿给她写的书信。
  栾槿一走快两个月了,最开始两人之间的距离短,几乎每天都能通上一封信,后来距离远了,就四五天一封信,胖乎乎的黑信鸽累得瘦了一大圈,连叫声都从“咕咕”变成了干瘪的音调。
  每次它送信来,萝婵都会喂它一把好吃的,就怕把这个信差累死在半道上。
  栾槿的信一封比一封长,也许是隔得时间久,他想说的话便越来越多,完全忘了第一封信里的大彻大悟。
  萝婵算着日子,约算他快到达兰门的时候,给他写了一封信,问他地皮回收的如何,两伙交战可受了什么伤?
  栾槿回得轻描淡写:“已收,未伤,还多亏了夫人的一刻散。”
  一刻散,便是萝婵按照毒典里做出来,又稍加改良的毒药,吸入此散者,就算是有武功,一刻钟之内也动弹不得。
  刚到兰门,栾槿就让坛生们都屏住了呼吸,他脚尖轻点,一跃上了高空,便开始在兰门上空表演天女散花。
  明图适时地喊了一嗓子:“好香啊!”
  人的通常反映,在别人说一种味道的时候,无论是香还是臭,都会下意识地吸动鼻尖。
  所以不出所料,一刻散直接就撂倒了六七成的门徒,剩下的收拾起来就简单多了。
  精简地总结完整个过程,其余的篇幅都是在介绍燕郊城的风土人情和一路上的趣事。
  比如他们穿了一身厚衣裳去,可燕郊城四季如春,一过了地界,气温陡然升高,热得他们汗流浃背。
  为了不影响发挥,栾槿便带着坛生们找了个地方,一群大老爷们麻利地在树林子里换起衣服来,路过的人们都好奇地纷纷观望,以为他们是从哪儿来的戏班子。
  燕郊城确实是个好地方,兰门这些年攒了不少钱,随宵没命花,都便宜了浮生坛。
  他们去的时候都骑着马,没想过要带马车,可财物太多,骑马着实不太好往回运,只能买了几辆马车拉回去。
  栾槿还道:“随宵的房内有个檀木架,上面放满了香粉。本想给婵儿带回去,可想到随宵以往一动就落粉,想必这香粉都不算上乘,就不给婵儿带了。”
  那些香粉也没浪费,栾槿都分给了坛生们。
  坛生们也不管是不是好东西,都拿来预防痱子了,均匀地涂在了黑毛丛生的胳肢窝和后脖颈上。
  坛中有栾松帮着算账,祝坛主久违地出了坛,也许是憋大了,他在剿兰门的一役中出尽了风头,七进七出,打了个痛快。
  当天晚上,栾槿难得的让坛生们喝了点酒,祝坛主有个毛病,就是喝多了酒品不大好。上次秋猎时,萝婵和栾槿归帐早,没看到他耍酒疯。
  可这次栾槿在,看了个十成十。
  看完就决定把祝坛主留在燕郊城,帮忙建分坛,顺便干老本行——账房。
  祝坛主喝多了就开始哭,说他的头发就似秋天的残叶,一年比一年少,恰好这时树上掉下来了一片落叶,祝坛主就哭得更大声了。
  后来把栾槿哭恼了,直接给他剃了个光头。
  祝坛主一觉醒来,整个人都枯萎了。
  栾槿在信中写道:“三千烦恼丝,本座替他去了,以后就没烦恼了。”
  祝坛主低落了几天,后来就想明白了,没有了更好,以后就不用再想掉不掉头发了。
  栾槿在信中问萝婵:“本座这算不算做了个好事?”
  待栾槿启程回坛时,就将事情都交付给了祝坛主,祝坛主一听,当时就老泪纵横了。
  翻新兰门的屋舍,接手兰门的买卖,来回调度人手……这些大账算下来,他都怕没命归坛了。
  栾槿便跟他说,你现在剃了个光头,不适合回北方过冬,冻脑仁……不如留在燕郊城。
  萝婵看得捧腹大笑,只觉得她相公看起来一本正经,其实蔫坏蔫坏的,着实促狭。
  祝坛主见劝不动栾槿,只能软磨硬泡,让圣主给他派个好帮手,就照着栾松那样的找。识字会写,能算账,肯出大力,人还傻,这个标准就行。
  栾槿在脑子里过了一遍所有的坛生们,单就说“人傻”这点,着实有点难找。
  栾槿最近的一封信,是在回程的路上写的,说他刚过了蒙回山,气候骤然就冷了下来,便用从兰门顺手捞来的钱,给自己和坛生们都添了新的冬装,还给萝婵买了几件白皮裘。
  栾槿信中还感慨了句:“花他人的钱财,果然就是不一样,不痛不痒。”
  信的末尾,栾圣主写了句:“本座近来眼前时常浮现你的一举一动,想来离坛已久,应是想你了。”
  萝婵笑着叠好信,拿过木头匣子,里面已经放了厚厚的一沓信,匣子角落里放了点香料,以免被虫蚁啃食。
  算了算日子,栾槿过了蒙回山,那离坛中就只有五六日的脚程了,再扣掉这封信的时间,估计再有个三四天就快到了。
  萝婵提笔,给栾槿回了一封信。
  问他回来想吃些什么,以及坛中的近况。
  末尾也回了句:我日日在梦中等着见你,昨夜终于梦到了你,可你惜字如金,只跟我说了句:叫我栾槿。想来是回忆起了我们初次见面,不知此次归来,阿槿第一句跟我说的是何话?
  绑好了密信,萝婵摸了摸消瘦的信鸽,她给这信鸽起了个复姓长名,叫移动联通。
  “这应是倒数的几封信了,你加加油,等圣主回来,我让他给你休个长假。”
  移动联动动了动脖颈,像听懂了似的,抖抖翅膀,就飞上了高空。
  “双梅啊,我觉得我得给这个信鸽改个名,还是叫黑旋风好了。”
  飞起来又高又快,就似一阵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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