栾松话还没说完,栾槿右手执书,左手一挥,栾松刚感觉到一股吸力,他的脖颈就已经被栾槿抓在了爪中。
气管被压,窒息感接踵而至,栾松吓得连忙站住腿脚,怕自己一个重心不稳,就得被吊死在栾槿的手里。
“圣、圣主,栾松错了,您息息怒。”
栾松不知道自己错在哪,但强烈的求生欲告诉他,现在一定不要再触怒栾槿,保命要紧。
栾槿左手抓着栾松,右手大拇指还没忘了替萝婵翻页。
萝婵:……她这心得多大,才能继续看下去?
栾槿的目光还放在萝婵的书上,启唇淡道:“本座说过,你带回来的人,你要自己管好。”
昕儿?昕儿做什么事了?能把圣主气成这样?
栾松出气多进气少,他大口大口地喘着气道:“还望圣主告知,昕儿做了何事?”
栾槿眼皮微掀,瞳仁这才看向栾松,里面的凉意让栾松心头一凛。
栾槿:“你不知道她会武功?”
栾松连忙艰难地摇动脖颈:“属下不知。”
栾槿点了点外面候着的亭山,说道:“你告诉他,那女子都做了什么。”
亭山去叫栾松之前,已经将昕儿的房里面扫荡了一遍,毫不意外地发现了昕儿写给赵坛主,还没来得及送出去的密信。
亭山将他翻到的东西,和昕儿今天在药堂的所作所为一五一十的说了出来。
当栾松听到昕儿冲进药堂,推倒萝婵,又撕了她的裙子之后,他彻底蒙圈了。
栾松不懂,但栾松大为震撼!
“圣主……属下,属下真的不知道。”
他要是知道昕儿有这种打算,他当初就不会救她……想到救她,昕儿既然会武功,为什么需要他救?
栾松这才恍然大悟,他这是被骗了啊!
萝婵抬头看了眼栾松,心想:真的,你这顿打一点不白挨,不经历铁拳,人怎么能成长?老好人也得有防人之心,不然就是个冤大头。
栾槿左手一抛,随即补了一掌,只听两声脆响,栾松左边的胳膊就不自然地垂了下去,身体一软,跌坐在了地上。
栾松拖着断掉的左胳膊,颤颤巍巍地跪在地上,忍着巨痛道:“还请圣主原谅栾松这一次,栾松以后定不会再被蒙蔽双眼。”
栾槿未再看他,替萝婵又翻了一页,说道:“你若再往坛里捡秽物,后果你自己清楚。”
栾松再三叩谢,拖着胳膊去化直那接骨了。
栾槿下手利落,没有震碎栾松的骨头,估计养个一百天就差不多了。
萝婵抬头望着他道:“圣主还是心软,给他留了个方便活动的右手。”
栾松是个右撇子,要是断了右手,想必日常生活会非常不便。
栾槿面色未变,应了声:“嗯。”
他其实不是心软,就是栾松断了右手,就没办法替他干活了。
但这话,栾槿觉得还是不要跟婵儿说了。
作者有话说:
行了,栾松的病基本好得差不多了,可以把他当成正常人看待了……
第26章 第二十六页
草药堂, 化直将栾松的骨头接好,用木头板固定住,挂在了他的脖子上。
化直好事儿地问:“你这是怎么弄的?”
栾松脑子里正在想事情, 只道自己是练功练的, 化直怎么能看不出这是被人打的, 既然栾松不想说,小老头便没有再问。
栾松往松柏坛走的路上,忽的就想起了昕儿泡的那壶茶, 现在怎么想, 他都觉得那壶茶有蹊跷。
他想找回来那茶验一验, 可那壶茶早就倒了, 还是他让人倒的……
若是他与昕儿一起喝了那茶……栾松后怕地拍了拍心口, 要是他也喝了,那他的清白不就已经没了吗?
黄花大小伙栾松长舒了一口气,还好, 他还是干干净净,完完整整的。就是有些对不住嫂嫂,让她遭了无妄之灾, 实属他的不是。
方才他还听亭山说,在昕儿的房间里发现了写给赵坛主的密信,那赵坛主让昕儿接近他, 是有什么目的?栾松真是百思不得其解。
想起昕儿曾问他想不想亲生父母, 栾松猜测, 莫非跟他的身世有些瓜葛?或者跟他亲生的父母有仇?
栾松终于动了动自己的小脑袋瓜,决定去翻翻浮生坛的书卷, 看能不能找到他身世的蛛丝马迹。
萝婵这边, 栾槿并没有痛定思痛, 决定好好传授萝婵武艺。而是给她增派了人手,里三层外三层,从外面来看,就像关押犯人的私院。
萝婵一出去,后面就跟了一水的坛生,院子里的两柄大伞,眼瞅着就快要装不下了。
在萝婵养伤期间,栾槿不知从哪倒腾来了一个木制轮椅,让萝婵过上了一段两体不自由的日子。
萝婵:她腿又没事,要轮椅做什么?
可栾槿就那么静静地望着她,萝婵只能叹一口气,乖乖地坐了上去。挺好,提前享受老年生活了。
每次她想从轮椅上站起身,自力更生地上药堂的二楼时,栾槿都会先一步行动,把她连着轮椅一起抬上去,到了二楼就继续推她。
萝婵觉得,栾槿似乎很享受推轮椅的过程,他要是生在现代,没准儿得天天去超市推购物车过瘾。
萝婵索性也跟着摆烂,到了晚上也不积极。栾圣主不明就里地问:“可是哪里不爽快?”
萝婵:“轮椅坐多了,腿用不上力。”
萝婵不动,对栾圣主来说一点没妨碍,他照样能玩得飞起,就因为萝婵在那一动不动,栾槿反而更能随心所欲地施展。
萝婵望着床顶,心想:没想到啊,栾圣主玩得还挺花。
栾槿全身都是流畅的肌肉线条,力气更是大,什么姿势都不在话下。
萝婵被他闹出了兴致,舔了舔嘴唇,独乐乐不如两人一起乐乐,她也动弹动弹吧。
另一头,昕儿醒来时发现自己武功尽失,写给赵坛主的密信就展开放在了她的眼前。
虽然她百般狡辩,说那封信不是她写的,可亭山就如他的名字,犹如巍峨的高山,顶着一张鬼面具,动起刑来,丝毫不手软。
还没等他用器具夹碎昕儿的脚趾,昕儿自己就主动招了。
她算是看出来了,赵坛主回来了也没得跑,说不定也会来猛虎坛,跟她当个邻居。
主动交代,少吃苦头,这道理昕儿明白得很,卖起领导来格外卖力。
亭山:……赵坛主手底下的人,怎么一个比一个没种?
正所谓敌疲我打,敌累我追,敌方强时,我就甘心化为二五仔,背叛地彻彻底底。
昕儿都说的差不多了,才补了一句道:“您帮我给圣主夫人传句话,就说对不住了,药劲儿上脑,做了孟浪之事。
亭山把昕儿说的话记录下来,递给了栾槿。栾槿这才知道,赵坛主想拉拢的,是栾松背后的名门正派。
栾槿淡道:“与虎谋皮。”
蠢,且不自量力。
此时的剧情早就跟原著相差了十万八千里,栾槿夫妻生活稳定,栾松改头换面,重新做了个人,也就没有名门正派趁虚而入的事儿了。
亭山:“名叫昕儿的女子让在下给夫人传一句话。”
栾槿眼角瞥过去,道:“说。”
听完亭山的话,栾槿挥了挥手道:“把她丢给栾松,让他自己处理。”
昕儿的武功已经废了,在这浮生坛里就如一只无害的动物,掀不起什么风浪。
看到像黄花菜一样皱巴的昕儿被送回来的时候,栾松不禁心中警铃大作。
“亭山,圣主这是何意?”
亭山只负责压人,说道:“圣主让你自己处理。”
栾松:……他可怎么处理?杀了?
如果是从未谋面的任务目标,他还能下得去手,可昕儿跟他相处了几个月,他动起手来还真有点费劲。
见亭山走了,昕儿也不见外,直接坐了下来,给自己倒了一杯茶,喝完还吧唧吧唧了两下嘴。
昕儿此时的仪表确实不大好,身上还穿着被丢下水的那件袍子,半干不湿皱皱巴巴,因为被废了武功,脸色苍白,黑眼圈浓重。
栾松见她居然如此堂而皇之,不禁愤愤道:“你见了我,难道不愧疚?就不怕我杀了你?”
昕儿瞥了他一眼,哪儿还有往日的娇憨活泼,那眼神里带着浓浓的轻蔑,还轻轻地“呵”了一声,好像在说:就凭你?
栾松:“……你一点都不觉得你做错了?”
昕儿又给自己倒了一杯,就是手臂用不上力,有点哆嗦:“成王败寇,我现在没了武功,你想杀便杀。我是错了,但我自认没有愧疚于你的地方,是你自己蠢,才会被我利用。”
栾松气坏了,但又说不过她,羞怒道:“可你还想轻薄我!还往茶里下药!真是下作!”
昕儿不痛不痒地点了点头:“嗯,那不是没成吗?就算成了,吃亏的也不是你。”
栾松:“怎么不是我!我可还从未亲近过女子!”
昕儿被他这脑回路逗笑了,拍了拍手道:“恭喜恭喜,大好的二十儿郎还是完璧之身,继续保持。”
栾松:……他觉得这话是明褒暗讽,侮辱性极强。
栾松涨红了脸道:“你在笑话我!”
昕儿耸了耸肩:“呦,你听出来啦。”
栾松深呼吸几口气,又道:“你真名叫什么?”
昕儿:“你想叫什么就叫什么,出一次任务换一次名,真名早不记得了。”
栾松:“你跟我说说,赵坛主让你接近我是图什么?”
昕儿摊手:“谁知道他图什么,是图你傻,还是武功低?”
反正她也叛变了,没有义务再起早贪黑地挑拨离间了,就让这傻子自己慢慢想吧。昕儿倒觉得,这样什么都不用想,活得比原来舒服多了。
栾松:“你!你!”
昕儿转头望他,皱眉道:“你还杀不杀,不杀我就回屋睡觉了。我现在没了武功,可不能跟你成宿成宿地算大帐,会秃头的。”
栾松“唰”地抽出了长剑,他上下比量了一下,却不知道从哪儿下刀。
昕儿伸长脖颈道:“刺喉咙管,给我个痛快。”
见栾松比比划划也不下刀,昕儿笑了,道:“怎么,你在这现学剑法呢?”
既然下不了手,栾松索性把剑一摔:“你别想这么痛快,我要留着你,好好地折磨你。”
昕儿起身:“那成,你慢慢想,我先去睡觉,想好了你就直接动手,不用叫醒我,谢谢了。”
栾松苦思冥想了一宿,红血丝都熬出来了,也没想好要怎么杀昕儿。第二天一早,他“哐当”一声踹开了昕儿的房门。
昕儿被声音吵醒,打了个哈欠道:“巧了,你也死了?咱们这是在黄泉见了?”
栾松见她衣衫不整,立马把头扭到一边,羞怒道:“从今日起,你每天去给我砍柴挑水,柴房不满,水缸不溢,你就不许睡觉!”
昕儿看出来了,这孬种是下不了手了。
往后的好些日子,栾松也没想出怎么处置她,索性就让昕儿一直干粗活。昕儿也不生气,让干什么就干什么,就是总说话呛他,把栾松呛得脸红脖子粗。
栾松发誓再不去看她,让她自生自灭。可过了两天,他就像有病似的,自己又去找呛了。
萝婵后来听说昕儿还没被处理,反而气得栾松上蹿下跳,她就懂了。
栾松这个抖M,可能就好这口……
也好,这样他就不会总想着她了,一举两得。孩子大了,早该断奶了。
等萝婵侧腰的伤口结痂都掉了的时候,赵坛主这只鳖儿终于来千里迢迢送人头了。
赵坛主望着浮生坛的鬼门,心中豪情万丈,多年所愿,终于要达成了!
他身后不远处,跟着的便是兰门的门主随宵,以及兰门的各大高手。兰门的人常年饮酒吃肉,体型普遍较肥硕,假扮起浮生坛的坛生来,即使衣服能挤进去,但面具确实有点小,挤出了一水的双下巴。
赵坛主带着众人穿过隧道,眺望着远处的一排排大平房,只觉得圣主之位唾手可得。
快走到隧道口的时候,赵坛主才看清了不远处站着的人影。
他有好些时日没见到栾槿了,只觉得他一点没变,脸色似乎比原来还好了,就连瞎了的眼珠子,看起来也锃明瓦亮。
难道这就是传说中的回光返照?
赵坛主现在可不怕他,笑呵呵地道:“没想到圣主居然亲自来迎接老夫,真是折煞老夫了。不知圣主最近贵体可好?”
栾槿掀起眼皮,启唇道:“应比赵坛主活得长久。”
待两人视线相对,赵坛主这才心下大惊:这眼睛也没瞎啊!
栾槿的视线随即落到了赵坛主身侧的大脸盘子上,面具摩擦着双下巴,随宵脸上的香粉唰唰地往下掉,染白了鼓鼓囊囊的坛生服。
栾槿微微挑了挑眉:“赵坛主回坛,这见面礼就是不同凡响,兰门门主的人头,本座就笑纳了。”
随宵再傻,也听出来了栾槿这话不对劲,他猛地转过头,咬牙切齿道:“赵川扬,你居然敢骗我!”
原以为尽在掌握,可事实却让赵川扬瞠目结舌,他抿了下嘴唇,稳出打颤的嘴唇子,迅速地环视了一圈,坛中的新老坛主都在栾槿的身后,唯独不见与他相识的老坛主们。
他咽下一口唾沫,颤声道:“圣主,不知几位老坛主在何处?”
栾槿墨黑色的瞳仁漠然地看着他道:“几位前辈,此时应该正在下面伺候原圣女,别着急,原圣女最是欣赏赵坛主,本座自然得圆了她的心愿,让你继续去伺候她。”
赵川扬一听,只觉大势已去,这都是栾槿算好了的,就等着他自投罗网。
栾槿抬起手,最后说了句:“既然你这么执着于浮生坛,那便死在这儿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