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过我现在是没啥地方去,你不留我我就只能睡大街。”
祁岸翘着二郎腿靠坐在椅子里,从口袋里摸出烟,“收留你的前提是不能在我这惹事儿。”
祁颂一米八几大个子,立马原地立正,“放心,保证不给组织丢脸!”
祁岸笑骂了声傻逼。
知道他没吃什么,抽完一根烟后,便去厨房给他弄了个饭团,又顺带给了他一份别墅那边的钥匙,“你来了正好陪陪狗子。”
祁颂咬着饭团含糊,“你最近都不在?”
祁岸喝了口水,锋锐的喉结涌动,“嗯”了声,“要考试了,打算最近住校。”
祁颂眯起眼,看起来不怎么相信的样子,“这么老实,有猫腻儿啊。”
祁岸懒得搭理他。
祁颂把饭团两三口解决掉,扔进垃圾桶,“实话说啊,最近老爷子最头疼的两件事,一个是我非要搞电竞,一个就是你非要自己搞对象。”
祁岸这会儿已经开始煎牛排了。
滋滋的肉香味混着煎鸡蛋的香气溢满四周,他哼笑了声,“你搞电竞是脑子不正常,我搞对象是正常生理需要。”
第一次听祁岸说这种话,祁颂当即飙了脏话,“我草,生理需要都说出来了,这是什么虎狼之词!”
说着他贱兮兮地凑过去,“几垒了?”
祁岸眼刀子扫了他一眼,“你嘴巴是想挨揍还是想吃饭?”
祁颂嘿嘿两声,“想吃饭。”
祁岸跟喂狗似的,把牛排和煎蛋放到他面前,两人一人一份脸对脸吃。
到这会儿祁颂才发现,祁岸现在是越长越man,man就算了,还浓眉大眼特好看。
他叹了口气,“也不知道哪家姑娘这么好运气,能摊上你这么个精品中的精品。”
“不过你对象到底长什么样啊,有没有正脸照片让我看看。”
祁岸本来漫不经心的,但一听他问起宋枝蒽,神色就凝滞下来。
倒也真的拿起手机找了找,结果发现那些照片里,居然没有一张是她正脸,翻了翻她朋友圈,也才发现她这人完全不发照片。
祁颂在旁叨逼叨,“你那张拍的太朦胧了,只能感觉是个美女,但具体长什么样完全不清楚。”
“老爷子还说了好几次,就想知道到底什么样的姑娘把你给迷得团团转。”
听到这话,祁岸手指微顿,倒也没反驳什么。
只是淡淡道,“她很好看。”
“性格也好。”
“脑子也聪明。”
“最主要的是,”祁岸像是试图找到精准的形容,缓声道,“她比你们所有人都可爱。”
还是第一次见到这么他露出这种不自觉温柔神情,祁颂肩膀顿时抖了抖,“我靠,你行不行,这么肉麻。”
祁岸掀眸瞪他一眼,“觉得肉麻就滚。”
“不肉麻不肉麻。”
祁颂马上笑起来,“有嫂子我高兴还来不及,正好给我分担火力。”
祁岸懒得搭理他。
只是因此想到他确实一张宋枝蒽的正脸照片都没有。
想过找宋枝蒽要一张,但又估摸着她应该在好好复习,便忍住没找她。
祁颂却吃都堵不住他的嘴巴,絮絮叨叨地说家里的事,说老爷子知道他恋爱其实没有那么生气,大体上都觉得他没当真……大学时的恋爱嘛,总归就是玩玩,经不起推敲。
最重要的是,这次他突然恋爱,给了大家一种他好像放下初恋的感觉。
毕竟当初他为了那姑娘有多疯,全家上下都记忆犹新。
不止划了祁仲卿三辆珍藏的车,还摔坏了他一整柜子的藏品。
后来即便是祁仲卿气得用鞭子抽他,他也还是嘴硬,“你既然恶意毁掉我所珍视在意的,那我也同样招数奉还给你。”
当时就连祁仲卿怀着孕的老婆都整天担心自己的大肚子被祁岸搞掉。
正因为这,老爷子才放祁岸自由。
不过就算如此,大家想到他曾经做出来的那些事,也还是会阵阵发憷。
祁颂当做闲聊似的说着。
祁岸却早已在不经意间,双拳微拢起到指节泛白。
男生沉着磁磁的嗓子,哼笑了声,“他们最好记得。”
“……”
祁颂顿住,抬眸看他。
祁岸漫不经意地撩起眼波,迎上他的视线,“不然我不介意再疯一次给他们看。”
-
当天晚上,宋枝蒽复习了一整夜,第二天很早就起床准备考试。
他们专业比较变态,考试安排得十分密集,光是这一天就有三场。
宋枝蒽几乎没怎么休息,午休时间都还在抓紧看书。
等到下午那场考试考完,她才彻底松懈。
剩下的四门考试,对她来说都驾轻就熟,她不用担心因为祁岸来找她而来不及复习。
就像昨晚,她回来得不算晚,但不知道为什么,人坐在书本面前,每隔一段时间就忍不住走神。
不是回想起今天她跟祁岸相处的画面,就是想到两人的对话……还有祁岸碰她脸的那一下。
不知道是不是错觉。
宋枝蒽总觉得祁岸对她,并不完全就是她想的那样。
他对她太好了,好到已然超过虚假关系的界定,甚至她自己有时候都觉得两个人是真的在谈。
可事实到底是怎样,宋枝蒽无法确定,也不敢去想。
只是心情有点莫名的复杂和憋闷。
特别是在她考完试后,祁岸并没有按照事前说的那样打电话找她。
宋枝蒽有点儿强迫症,他这么不声不响的,她心里反倒像是悬着个事儿,隔一会儿就看一次手机。
也想过问问他,今天还找不找自己,但总觉得这样好奇怪,就好像她很期盼见他一样。
思来想去,宋枝蒽就只能先回宿舍。
这会儿蔡暄和苏黎曼都在,问她要不要一起出去吃晚饭。
宋枝蒽本来都想答应,结果这家伙像是算准了时间,突然给她打来电话。
“考完了吗?”
祁岸嗓音磁沉清越,瞬间就从叽叽喳喳的宿舍环境中,划出一道安静天地,来容纳他们俩。
之前莫名低迷的情绪一点点升温,宋枝蒽抿抿唇,“考完了。”
“行,”祁岸语气听起来莫名正经,“那你现在来一趟校长办公室。”
“……”
宋枝蒽有些诧异,“为什么要去那儿?”
祁岸笑,“来了你就知道。”
他这关子卖得实在严实。
宋枝蒽到底没抵住吸引力,拒绝了当晚的聚餐,一个人前往三教。
大概是这地方听起来就很严肃,宋枝蒽有一点忐忑,想着要是祁岸不在,她转头就走。
不料她走到五楼时才发现,这会儿来校长办公室的远远不止她一人。
那些人大多数都是男生,只有一个女生。
大家面色沉重,似有羞愧,在门口面面相觑,谁也不愿意第一个进去。
这感觉,颇有种犯了事儿要被训话的感觉。
宋枝蒽心头一哽。
心想她最近惹事儿了吗?
……也没有吧。
就在她疑惑之际,身后蓦地响起一道熟悉男嗓,“傻站这儿干嘛。”
宋枝蒽一回头就看到了祁岸。
男生一身清爽便服,双手抄兜,似笑非笑的面色中带有几分道不清的促狭。
看到他的一瞬,宋枝蒽心安下来。
但也还是有些懵懂地望了望办公室门口,“那些人……是要干嘛?”
祁岸调子懒洋洋的,“不干嘛。”
说话间,他意味深长地撇着她,唇角倨傲一勾,“就是单纯过来给我女朋友道个歉。”
宋枝蒽闻言先是怔了下。
想着是他们道歉,肯定与自己无关,便暗自松了口气。
然而再一转念,又觉得好像哪里不对。
——等等。
祁岸的女朋友,不就是她????
作者有话说:
抱歉记错时间差点来晚!
第四十三章
如果不是祁岸。
宋枝蒽这辈子想都不敢想, 自己未来会经历排场这么兴师动众又尴尬的局面——数十个见都没见过的男生站成一排,当着校长和祁岸的面,耷眉燥眼地挨个给她道歉。
而其中原因正是数天前引起风波的帖子。
宋枝蒽也是现在才明白为什么当时祁岸看起来那么云淡风轻, 原来背地里早就做好打算, 打算之一就是酝酿好久的今天。
在他的百般压力下, 校方找出帖子里骂得最凶的一批人。
碍于网络造谣方面的事情,学校也是第一次处理,手轻手重不好拿捏, 祁岸也不想给九叔找麻烦, 所以给出了两种解决办法。
一种是曝光皮下真人姓名, 班级, 通报批评并记过。
另一种则是只通报批评这些人的马甲, 并予以封号处理,条件是,这些人必须当面来给宋枝蒽道歉。
当时校方把这两个选择通知给这些人后, 他们都毫无疑问地选择了第二种。
于是才有了今天。
只是校方更意外的是,在那种无聊八卦帖子骂人带节奏的,居然大部分都是男生。
而这些退求其次选择“保命的”男生们, 也完全没想到,当面接受道歉的不止宋枝蒽一个,还有祁岸。
相比一脸茫然的宋枝蒽, 祁岸则抄兜靠站在红实木办公桌旁, 看似闲散无波, 实则面色肃然,盯着他们的长眸明显渗着几分意味不明的威慑。
几个人瑟瑟发抖, 心想这还不如当初记过呢。
最起码那样不用直接暴露身份给祁岸。
谁知道这家伙会不会搞事后报复啊。
就算不报复, 男生在男生面前丢脸也更丢脸更郁闷。
或因如此, 十来个男生脸上愁云惨淡,欲哭无泪。
这画面太奇葩,宋枝蒽几乎很难想象到,这些人就是当初在帖子喷她是捞女心机婊,喷她配不上祁岸的那群人。
更讽刺的是,他们这会儿垂头丧气,俨然没了之前喷人时的口才,道歉也道得有气无力,说的内容也像是约好般千篇一律。
说不该不清楚情况就污蔑宋枝蒽,也不该闲得无聊在帖子里带节奏。
经过这次他们也知道错了。
以后一定不会再犯。
这态度敷衍得明显,连本打算在旁边看热闹的付校长都忍不住打断。
风度翩翩的中年男人把保温杯一撂,嗓音中气十足铿锵有力,“你们怎么回事,啊?没吃饭吗?我看你们在帖子里骂人的时候可是很来劲,怎么到现在就张不开嘴了?”
“你们爸妈供你们过来念书,是为了让你们在网络上骂人的,还是为了好好学习?”
“你们这么做对得起父母对得起自己吗?”
“还有更气人的,”付校长冷笑一声,“我特意让你们导员查了查你们成绩,结果呢,无一例外,全部稀碎,特别是你,张秋元,你明年就大四了,听你们导员说你还准备考研,考研都不能让你好好收心吗?你就拿这个态度考研?”
“哦对,还有一个叫赵翔的,是谁,举起手来我看看。”
此话一出。
大家顿时面面相觑。
没一会儿,站在后方的瘦高男生就颤颤巍巍地举起手,头却丢人现眼地低着,不敢看任何人。
付校长一口气提上来,“就你啊,大学才念了两年,四个学期,三个学期挂科,每学期都跟着补考。”
“你好意思吗啊?”
“你当我这是民办大学呢?我北川大可是正统985,你当初的六百多分是抄来的吗?”
“堕落可以,但不能这么堕落!”
雷霆万钧的训斥像是冰雹一样砸在他们脸上,有个别承受力弱的男生眼眶都红了。
三番五次下来,宋枝蒽只觉格外滑稽。
不过滑稽本身就是一种解气。
到最后,付校长一不落地把他们训完,才问祁岸,“现在觉得满意了吗。”
他看着祁岸,祁岸却第一时间看向宋枝蒽,“满意吗?”
俨然处在食物链顶端的宋枝蒽顿时遭受到在场几乎所有人的目光。
她局促一瞬,赶忙点头,“满意。”
听她这么说,那些个男生显然松了口气。
不料祁岸却敛起眉峰,“她说满意,不代表我祁岸就会完全当这件事过去。”
男生阴鸷的目光不疾不徐地扫在他们每一张脸上,“要是你们以后还敢乱说话,可就不是现在这种后果。”
明明没有任何责骂的言语,听起来却比刚刚校长的训斥可怕一百倍。
至于是哪种后果,他没说。
也根本不必说。
毕竟谁心里都清楚,这次能是这么个“待遇”,全靠付校长从中调和说情。
不然祁岸亲自下手,远要比这糟心一百倍。
雄性都是更懂得趋利避害的动物,一个个当即把头摇得跟拨浪鼓。
而随着付校长的赦免,更是脚底跟抹油似的飞速离开。
再然后,就只剩一个女生还没“处理”。
女孩儿看起来弱弱小小的,之前一直躲在门口处,毫无存在感。
在看完刚刚的场面后,早已吓得哭肿了脸。
到底是女孩,付校长于心不忍,无奈下给她递了包纸,“先擦擦。”
女孩接过纸巾胡乱擦了把脸,着急认错。
比起那几个男生,她态度好得不止一星半点,先是坦诚地跟宋枝蒽道歉,又说自己带来的坏影响和后果,最后又由衷承认错误,说自己不应该为了黑心钱,而被人收买干坏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