祁岸眼皮痉挛了下,稍稍松开力道,但也还是牵着她,“这下还疼吗?”
没想到他会蹦出这么一句当真的话。
宋枝蒽心旌微妙地摇曳。
忽然发现,他好像总能在细枝末节处,让她突然心动。
双颊蕴热升温,她稍稍偏开目光,做了个总结性发言,“反正你以后别随便动手了,那些人不值得,你要是受伤了,我还……”
祁岸眼神促狭,“还怎么?”
大概是想通一些事,又放下一些心结,总之,她从这刻开始,不想再像以前一样粉饰自己的真实想法,于是痛快道,“还要心疼你。”
祁岸被这话说得怔然一瞬,随后露出一个少见的,灿然的笑,“行。”
“都知道关心我了。”
“你别得了便宜还卖乖。”
宋枝蒽把话题拉回来,“跟你说正经的呢。”
“知道。”
祁岸拖长音调,眼神却溺着她,像在哄小孩儿,“都听吱吱的。”
头一次听他叫自己“吱吱”,宋枝蒽仿佛感受到一道微弱的电流,在耳畔乱窜。
祁岸的攻势却一波未平一波又起。
他凑近,视线低低探进她眸里,“还有什么要交代的,一起说了。”
感受着来自他炙烫的气息,宋枝蒽听到自己不能自控的声音,“还有,一个问题想问你。”
“你说。”
祁岸毫不避讳,“只要你问,我都告诉你。”
见他这么直接。
宋枝蒽反倒心有戚戚,“其实也没什么。”
她深吸一口气,“就是想问问你。”
“……”
“你在我之前,有过几个。”
虽然她已经猜到自己很大程度上误会了祁岸,但在这刻,她还是想亲耳听到一个确切的答案。
也想知道,祁岸在这些年里,有没有喜欢过别的女孩子。
如果有的话,其实也没关系……他都那么大人了,不可能完全清心寡欲——
心里的潜台词还没说完,就被祁岸的声音打断。
“没有。”
宋枝蒽表情一僵,以为自己听茬了,徐徐抬起头。
祁岸那双稍稍认真看起来就很深情的眼睛,目不转睛地看着她,嗓音有点儿哑。
“除了你以外。”
“没喜欢过别人。”
-
晚上行程是邹子铭定的。
他这人是出了名的清心寡欲,自然没选大鱼大肉,而是在商场里挑了一家气氛还不错的简餐,吃完后还可以喝喝咖啡,吹吹舒服的冷气,就算复习得晚一些也没关系。
当然,这个钱走的都是祁岸的账户,赵远和陈志昂纯纯属于来占便宜。
所以邹子铭点餐的时候,压根就没考虑这俩人想吃啥,最便宜的套餐各来一套,到祁岸那儿,才给他拍了张菜单照片发过去。
结果刚发过去不到一分钟。
祁岸回来了。
邹子铭挺意外地看他一眼,“我以为你多少得呆个半小时。”
“我倒是想。”
祁岸声音染着若有似无的愉意,把糯米糕和卤鸡爪放到桌上,在邹子铭旁边闲闲散散地坐下。
赵远这傻白甜“呦呦呦”起来,“咱岸哥也有被嫌弃的一天啊。”
祁岸掀眸看他一眼,“你觉得可能吗?”
“那当然不可能了。”
陈志昂接话,“就宋枝蒽看岸哥那眼神,俨然在热恋期啊。”
祁岸但笑不语。
随手扫了个码,点了份套餐。
陈志昂跃跃欲试地问,“岸哥,你帮我问了没。”
之前他就拜托祁岸,让他从宋枝蒽那边打听一下蔡暄的近况,比如有没有旧情复燃的迹象,或者提起他之类的。
当时祁岸敷衍着应下,结果没两天就给忘到脑后。
陈志昂也不傻,一下就从他这略茫然的表情里得到答案,像个泄了气的皮球似的肩膀一瘫,“不是吧岸哥,你俩单独聊了这么半天你一个字儿都没帮我问。”
“帮你问什么。”
祁岸翻开书本,“我自己时间都不够。”
这话不是在糊弄陈志昂,而是他真的觉得,宋枝蒽落在他耳边那一吻,潦草得有点过于蜻蜓点水了。
事实上,祁岸也没想过,宋枝蒽会给他这个奖励。
就在他坦白自己从头到尾只喜欢过她一个人后,宋枝蒽明显意外到,甚至好几秒都不知道该说什么。
祁岸倒是坦然轻笑,“怎么,这么难让你相信?”
宋枝蒽咽嗓,“你看起来一点都不像。”
虽然这么说,但她并没有怀疑祁岸的意思,只是双颊也肉眼可见地红起来。
大概是心里的疑惑得到了答案,她很快就提出要离开,还让祁岸好好回去学习,是祁岸不罢休,拉住她抵在偶有人过往的通道里,逼着她给自己一个奖励。
美其名曰这是追她阶段性的解锁福利。
起码让他知道,他追她的进度条到底走了多少。
不过说到底,也只是他一时兴起的玩笑话,只是希望她能多在自己眼前逗留会儿。
没想到这姑娘犹豫了几秒钟,居然真的踮起脚尖,在他耳畔猝不及防地亲了下。
软乎乎的唇瓣,像是Q弹的果汁软糖,可惜他刚刚感受到一丝甜意,宋枝蒽就宣布他品尝到期,像只羞怯的兔子退到墙上。
巴掌大的一张鹅蛋脸,粉面桃腮,仰着头小声对他说,“你好好考试。”
“……”
“考好了有更大的奖励。”
话说完,她诚诚恳恳地望着他,腼腆的神色里,带着一点撩人而不自知的媚,像一道渴求已久的玉盘珍馐,放到祁岸眼前耀武扬威地诱惑。
即便之前那次接吻在喝醉之后,他的记忆也很不清晰,但和她接吻的那种不能自拔的深陷感,却始终萦绕在心头。
甚至,他已经暗自肖想了很久。
到底是血气方刚的年纪,祁岸扛不住她这样近距离地看着自己,喉结滚了滚,俯下身又强势又直地去吻她。
像是完全不想克制,也克制不住。
结果自然是没有得逞的。
刚巧身后路过一对年轻的小姑娘,宋枝蒽顿时用掌心抵住他进攻过来的唇,双颊也燥得厉害。
还是那样柔嫩又温热的掌心,带着她独特的好闻的香甜。
“你别发疯。”
“这里好多人。”
她声音糯糯,既张皇又一本正经。
祁岸在那一刻什么却都感受不到,只觉心跳沉沉,所有感知,就只源于她一个人。
到最后,那个吻也没有得偿所愿。
祁岸遏抑着心中靡念,喉结微滚,握住她的手腕,在她手背印下轻轻一吻。
到现在,他都能回忆宋枝蒽亲在她耳边那一下的触感。
不经意回忆起,祁岸抬手轻碰了下耳根,眼角眉梢也浮现出若有似无的浅浅愉色。
陈志昂刚好抓住这个机会揶揄,“靠,你们看岸哥。”
“他也太不够意思了。”
“自己那么开心,完全不管兄弟死活。
“亏我刚刚还和赵远一起给宋枝蒽出头。”
陈志昂的声音不止把祁岸拉回神,还把其他两个人的视线拉了过来。
被三人一看,祁岸唇线骤然绷直,神色也冷下来,几分不爽地看陈志昂,“你他妈再欠?”
陈志昂立马做了个给嘴巴拉拉链的动作。
坚持不到两秒,他又忍不住哔哔,“那你帮不帮我嘛。”
祁岸都给惹笑了,“急什么,回头帮你问就是。”
有他这话,陈志昂也不敢再多嘴。
刚巧四人点的套餐到了。
邹子铭想起什么,对祁岸道,“说到那个林栋,我其实还算认识。”
祁岸看向他,“怎么。”
邹子铭闲聊一般,“以前一起在奶茶店做过兼职,加过微信,我也突然想起来他之前发的一条朋友圈,说最近在收费照顾何恺。”
听到这个名字,祁岸眉心微跳。
“而且我刚刚看到他去了斜对面的一家餐厅,然后没多久,就拎着一堆点好的菜走了。”
“就斜对面那家外婆菜。”
邹子铭猜测,“应该是带走给何恺吧,也不知道这家伙会怎么跟何恺说。”
“不过。”
他慢条斯理地笑,“我估摸着他也不敢作妖。”
这话像是提醒到祁岸什么。
半晌过去,他敛起眸,情绪深浓不辨地拿起手机,给列表里的赵三哥发了条微信。
Tshore:【应雪那边处理得怎么样】
Tshore:【有消息记得告诉我一声】
发完,他跳出对话框。
想到陈志昂求自己的那事儿,正想给宋枝蒽发条信息。
不想还没敲字,赵三哥就及时给了回复。
赵三胖子:【前阵子太忙,忘记跟你说了】
赵三胖子:【你放心吧,应雪想进组是不可能的,导演那边我也打过招呼,她就是大半夜敲门,这角色也不可能给她了】
赵三胖子:【经济公司那边你也放心,既然你都开口,易总肯定不会签她】
赵三胖子:【那姑娘呢,据说现在也郁闷的要死,之前还给易总打电话哭,被易总老婆臭骂了一顿】
赵三胖子:【她是很想出道的,但现在看起来,费劲】
赵三胖子:【至于她以后星途怎么样,就看她家那点儿人脉能不能使上力了】
赵三胖子:【不过据我所知,他家也没啥办法,毕竟暴发户】
看到这话。
祁岸眸色微顿,敲出的字眼都透着一股桀骜狠劲儿——
Tshore:【她就是有三头六臂】
Tshore:【老子也他妈照样给她摁回去】
作者有话说:
今天早更新一点,后面还是十点哈
第五十六章
傍晚六点。
理工大学男宿舍楼217室。
晚饭时间, 宿舍里只有何恺和林栋两个人。
出院没多久的何恺打着石膏,靠坐在下铺床上,一起和林栋在小桌上吃饭。
林栋一边吃, 一边不爽地把之前的遭遇说完。
“说白了他这么牛, 不还是靠家里有钱, 谁不知道他爸是学校投资方之一,还有咱们学校校长,我听人说还是他亲戚呢。”
“呵呵, 我要是有他这个命, 我也牛。”
“我就看他能嚣张多久, 有钱怎么了, 说不定他老爸哪天就破产了, 我看他吃什么喝什么。”
不知道那句话说得不对心思。
何恺蹙了下眉,脸色有点难看,“你别胡说, 付校长不是他亲戚,只是他爸年轻时关系不错的朋友。”
“他现在有钱也不是靠家里,他和家里关系不好。”
“但他有门路是真的, 手里有几个地方能给他赚钱,还都是不好惹的硬茬,这人不能轻易得罪。”
林栋本以为跟何恺吐槽会听到他跟自己一起骂, 没想到他居然会帮祁岸说话, 而且还完全不安慰他。
林栋有些受不了, “你怎么回事啊,我是因为帮你说话才挨打的, 你居然就这个态度, 还是不是哥们了。”
“我不是不帮你说话。”
何恺看起来很疲惫, “我是在告诉你,别随便去惹他,惹毛了没好果子吃。”
林栋一口气憋在心里不上不下,顿时也没了胃口,“算了,跟你说也白说,我去复习。”
他回到自己座位,脸色不大好看地拿出书。
这么一闹,何恺也没胃口吃饭。
但他不能像往常一样任性,晚饭花了不少钱,总不能说不吃就不吃。
最主要的是,下次一定要告诉林栋,他现在经济情况不如以前,不能再吃这些餐厅的外卖,又贵还吃不完。
想到这,何恺心情可以称得上雪上加霜。
毕竟他到现在,都没太从家里出事的状况中回过神。
不过说到底,何家出状况已经很久了,只是他因为腿伤,何母没办法过来看他,他才知道这么晚。
大概早在两个月前,何家公司运转就出了状况。
一方面是经营不善,本身效益就在走下坡路,另一方面则是因为他那个作死的表哥,投资失败不说,又为了泡网红,私下挪用公款,直接导致家族企业资金运转不周而造成巨大损失。
何母向来溺爱儿子,就一直没告诉他,忙着在平城处理各方面的事务。
直到这次脚踝轻度骨折,又遭遇失恋的双重暴击,何恺一定要何母来看他。
无奈之下,何母才把家里的事告诉他,何恺也因此知道父亲因为公司的事情住了院,母亲一直在医院照顾。
不止如此,何母还决定缩减他的后续开支,说是现在工厂那边情况很不好,实在不行的话,他在北川的那套房子也要卖掉。
何恺开始作闹着不同意。
何母耐性全无,冲他发火,“你都二十多岁了,到底什么时候能长大?”
“还有枝蒽为什么跟你分手,你心里没数吗?”
“我跟你说了多少次,恋爱要好好谈,不要和外面的花花草草瞎沾边,你哪次听我话了?”
“算了,我也懒得管你,既然枝蒽一个女孩子都能赚钱把自己养的好好的,你一个男子汉,我也没必要管你。”
何母做事雷厉风行,直接挂了他的电话,后续果然停了他的信用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