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到家时,赵淑萍和赵淑梅已经进了卧室,许蓝月也早早躺到床上准备睡觉。
宋枝蒽却一点困意都没有。
即便躺在床上也干瞪眼。
一睁眼一闭眼就想起赵淑萍的那句话。
从前她只担心赵淑梅会不同意他们的事,而今才反应过来,门不当户不对,才是她跟祁岸之间真正的问题。
到这会儿,她突然就明白,为什么祁岸不想告诉她易美茹给他打电话的事。
他怕她知难而退。
他也好像一直都不清楚,自己对他的感情有多认真。
认真到,她愿意为了他,再努力一点,把自己变得在外人眼里,更配得上他。
纷纷扰扰的情绪在脑中徘徊不断。
以至于宋枝蒽第二天很晚才起来。
这会儿祁岸已经带着车队的人上了飞机,临起飞之前还给她发了好几条消息。
宋枝蒽逐一回复,后面就没太关注。
因为她关注的点落在两件事上,一个是考研,一个是实习问题。
然而原本,她是想出国留学的。
但现在,她不想了。
她因为李望秋的事,对出国完全没了念想,另一个考虑也是她不想离开祁岸。
宋枝蒽从来没有这么想和一个人长长久久待在一起过。
也完全不敢想象,如果她生活中没了祁岸,会是怎样难捱。
这样的小儿女情绪,让她鄙视自己一番,为了弥补自己的“不求上进”,也只能把目光放到这两件事上面。
宋枝蒽做事雷厉风行,当天花了几个小时,在这两件事上做功课,最终她决定,先找一份工作。
她想看看自己的上限,也要为自己赚下个学期的生活费。
就这么,宋枝蒽用最快速度做了一份简历,投入求职市场。
因为她资质优秀,做兼职又有积攒了一些门路,以至于短短几天,她就收到了几家还不错的offer。
有教学机构,也有当地声誉不错的日贸公司。
于是在祁岸带队比赛的那段时间,宋枝蒽奔走在各个公司之间,一方面她是真的想要尽快挑选到一家合适自己的公司。
另一方面也是赵淑萍在家里烦得她难受。
只是太忙了,有时候会忽略祁岸,且因为她和许蓝月共用一个卧室,就连晚上视频的时候,两个人也不方便。
祁岸每次一说骚话宋枝蒽就直接把视频挂断。
然后再燥红着脸去洗手间给他拨过去。
不过值得安慰的是,宋枝蒽终于能和他绑定情侣。
祁岸当晚就拉了几个朋友五排,就为了让别人看他们的臭情侣标。
宋枝蒽觉得他幼稚死了,却又忍不住配合他,甚至还找到那枚乌银手环重新戴上,顺便拍了个照给祁岸。
那会儿祁岸他们比完最后一场,和主办方他们一起吃饭。
一群大男人在包间里喝酒嬉笑,祁岸却专注回她的信息。
小蝴蝶唯一指定靠山:【这手环现在看起来确实不太好看】
小蝴蝶唯一指定靠山:【回去带你重新买一对】
宋枝蒽高兴起来:【你要回来了吗?】
祁岸没藏着掖着:【就今晚】
本来机票是明天早上的,主办方为了庆祝,定了晚上的夜场酒吧,让大家一起去嗨。
祁岸对这事压根就没兴趣,直接给拒了。
主办方的一个老总还调侃他,说他年轻人没有年轻人的样儿。
祁岸笑得慵懒恣意,“没有就没有吧,谁让我惦记女朋友。”
此话一出。
那群中年男人也没个正经,调笑他说现在是新鲜,等结婚了就知道烦了。
祁岸也不回答。
就这么把玩着打火机,勾着唇。
心里想的是,要是有一天能和宋枝蒽结婚,那他可太求之不得了,哪里还顾得上烦。
宋枝蒽自然不知道他原来的安排,只是有些懊恼,他回来的晚,这个时间两人不那么好见面。
最主要的是,不能相处多久。
……她确实想这家伙了。
不过能提前见他的话,好像也很好?
正暗自琢磨着,祁岸那边却早就做好打算:【你今晚跟我回去】
宋枝蒽看到信息愣了愣。
祁岸又发来一条语音。
虽然许蓝月坐在她旁边沙发上看电视,但这会儿宋枝蒽也没想那么多,直接点开语音信息。
结果下一秒。
她就在一片嘈杂的背景音中,听到祁岸促狭又磁性的嗓音,吊儿郎当地说着“少儿不宜”的话——
“你内衣到我那儿了。”
“正好试试合不合身。”
作者有话说:
原本我以为是普感冒,然后经过两天,好像是胃肠感冒+感冒,每天的体力活就是跑厕所,所以更新慢了,大家见谅,希望我赶快好起来!使劲儿撒糖!
第七十章
这声音不大不小, 刚好引起身旁许蓝月的注意。
在小姑娘撇过来的瞬间,宋枝蒽赶忙把手机屏幕熄灭,装作若无其事的模样。
心跳却快得出奇。
也分不清是被祁岸逗弄的, 还是怕被许蓝月听见而不好意思。
好在许蓝月并没有听清祁岸说什么, 只撇了一眼就转过头, 继续看电视。
宋枝蒽缓和好一会儿,才慢吞吞地回信息:【不去】
简短的两个字,莫名带着赌气的意味。
祁岸:【真不去?】
宋枝蒽不想理他了。
因为她觉得祁岸的每个字都像在勾引她, 她也不傻, 当然知道这一晚有去无回。
可要是真不去, 心里又难免悻悻。
于是宋枝蒽又问:【你几点回北川?】
祁岸:【差不多十一点】
这个时间的话, 外婆他们应该已经睡了, 倒是可以偷偷出去。
宋枝蒽循规蹈矩这么多年,从来没干过出格的事,这一刻愣是让祁岸勾得心痒痒。
思来想去, 她也只好答应:【不过我只和你见一面就上去】
祁岸调笑她:【这一面见得还挺恩赐】
宋枝蒽:【那算了,反正明天也有时间】
祁岸又怎么可能在这事儿上顺着她,【你能忍我不行, 我都四天没抱你了】
祁岸:【你不下来我大不了就一直在楼下等你】
骚话连篇。
宋枝蒽忍不住笑了。
也只能依着他,和他约好在楼下先见一面。
不过这话说得容易。
实现起来却有些难。
许蓝月这小孩也不知道怎么,往常十点已经睡着了, 这一晚都10:30了, 还躺在床上拉着宋枝蒽聊天。
宋枝蒽温柔大姐姐当惯了, 也不好不理她,只能多陪她聊了几分钟, 而后才装作很困的样子, 说要睡觉。
就这么干躺了差不多半小时, 许蓝月进入梦乡后,祁岸的电话也打了过来。
宋枝蒽根本来不及收拾,摸黑抓了件长袖针织衫,穿着清凉的睡衣睡裤就这么偷偷摸摸下了楼。
于是两人相隔四天未见的第一场约会,就变成宋枝蒽穿着搭配奇怪的居家服,绑着松散的丸子头,拎着个手机出现在祁岸面前。
祁岸开始还坐在车里。
还是那辆漆黑的SUV,空间比超跑大,方便他办事儿。
银色车牌在夜里泛着金钱的光泽,光是看着就很骚,更别说他单手搭在副驾驶上,腕骨清晰,手指修长,指缝还夹着半颗烟,有种孤冷的性感。
也不抽,就这么燃着。
那双迥然深邃的眸子一瞬不瞬的,伴着老小区内昏黄的光影,直勾勾地看着她朝自己走过来。
好像他眼里压根儿就没别的事。
就只有她一个。
这一幕突然就让宋枝蒽想到很久之前,两人重逢那天,在校外火锅店,她顺着蔡暄的目光看祁岸的一瞬。
她始终记得自己在那一刻翻涌的心情。
明明已经该平静,却还是在看到他的一刻,产生无法遏制的窥探欲和好奇。
好奇他现在变成什么样,又好奇他和什么样的女生在一起。
然而那时的她永远不会想到。
祁岸想要的女生是她。
心头蓦地兜上无限感慨和酸涩甜蜜,宋枝蒽不自觉加快脚步。
就在距离那辆车不到五米的时候,祁岸下了车,高大的身量迎面朝她走来,随即颀长的胳膊一捞,直接把她带到怀里,锢住她柔软的腰身。
淡淡的烟草味笼罩下来,混着好闻的檀木香。
可落下来的吻却是纯纯粹粹的甜。
像是刚吃过葡萄味的糖果,唇齿到舌尖都残留着让人神思软烂的魔力。
吻却愈发深浓,带着骤然又强势的侵略性。
偏偏宋枝蒽被他单手钳制着下颚,除了配合他费力地仰着头,就只能急促呼吸。
仿佛她是无法反抗的盘中珍馐,只能任由祁岸攫取享用。
不同的是,她内心极为满足,甚至雀跃。
直到这个吻慢慢缓下来。
祁岸从她的唇角亲到唇珠,又从唇珠啄到唇缝,就这么一下下亲着她,在静谧的夜色下,发出暧昧而缱.绻轻音。
宋枝蒽双眸蒙上一层薄薄的水雾,在路灯下清凌凌的。
她轻声说,“你没抽烟。”
祁岸磁浑的嗓音落在她耳边,低笑了声,“嗯,为了亲你。”
所以即便点了烟也一口没碰。
就为了闻一闻。
宋枝蒽努力稳住呼吸和心跳,在这绵长又真实的亲吻拥抱后,被祁岸牵着上了副驾驶。
祁岸给她喂了口他刚吃的葡萄软糖,半透明的紫色,Q.Q弹弹。
不过是用嘴。
被大胆的人带久了,似乎也会变得大胆。
于是在吃完第一颗后,宋枝蒽又拽了拽他拿着糖罐子的手。
祁岸眸色轻佻,会意地捏起她两边的软腮,凑过去把第二颗糖喂到她口中。
或许是几天未见,又再度带来的新鲜感,宋枝蒽总觉得今晚的祁岸格外蛊人,那张祸害人的脸也更能扰人心扉。
有那么一瞬间,她还真后悔了。
后悔拒绝祁岸的提议。
毕竟比起楼上那张狭窄的床和卧室,去他那里,似乎也不是什么坏选择。
只是说出去的话,泼出去的水,以宋枝蒽的脸面,她是绝不可能再说出口的。
本以为祁岸会提一提。
结果这家伙今天居然还很贴心,二话不说拿出提前准备好的礼物给她。
有一束漂亮的郁金香,还有一个很大的袋子。
“回来得太匆忙,只有一家花店还开门。”
祁岸勾了下唇,“这花也不怎么新鲜,但看着还成。”
宋枝蒽意想不到地眨眨眼。
虽然她对花什么的并不敏感,但谁会不喜欢这样的惊喜呢?
还是祁岸亲自给她的。
宋枝蒽心中动容,抬眸看向祁岸。
祁岸不怀好意地笑,又抬手捏住她精巧的下巴,指腹在她唇瓣上揉了下,“都给亲肿了,还不得补偿一下。”
宋枝蒽没好气地浅白他一眼,拍开他的手。
祁岸挑挑眉,心情不错的样子,“打开袋子看看。”
宋枝蒽听话照做,然后就看到硕大的购物袋里,装了四套女士内衣——正式祁岸给她买的那几套。
不止如此,还有一个二十几厘米高的,穿着赛车服手拿头盔的小熊玩偶,以及一个十几厘米大的摩托车模型奖杯。
奖杯应该是铜的,沉甸甸的,很有分量感。
宋枝蒽没来得及管内衣,只顾新奇地看着这两样东西。
正想问祁岸是怎么回事。
祁岸自己开了口,“车队还算争气,第一次参加这种比赛就得了第三名。”
“……”
“主办方还送了吉祥物,我看着可爱,就拿回来给你。”
如果是以前,这种东西祁岸连拿都懒得,可现在,他看到这种可爱玩意的第一反应,就是拿来给宋枝蒽。
宋枝蒽确实很喜欢。
她嘴角下意识地翘着,看起来格外娇憨可爱。
见她高兴,祁岸心里就舒坦。
也不枉他大老远的带上飞机,再一路带过来。
“可是,这个奖杯?”
宋枝蒽眨眨眼,“你们不留着吗?”
祁岸微抬下巴,“这样的奖杯俱乐部有很多,摩托车车队刚组,不差这一个。”
宋枝蒽动动唇,还想说什么,祁岸却示意她,“看看奖杯上的刻字。”
被他提醒,宋枝蒽这才垂眸认真看去。
然后就看见底座那儿刻了三排不算特别明显的字——
第五届亚洲公路摩托车锦标赛
铜奖得主
金煌俱乐部车队butterfly
看到这,宋枝蒽先是愣了两秒,而后才反应过来什么。
她抬起头,怔然看向祁岸,“蝴蝶?”
祁岸懒懒勾唇,“用你的小名儿取的,所以得到的第一个奖杯,当然要给你。”
宋枝蒽怎么都没想到是这个原因。
甚至讶然到一瞬间,眼眶都涌上一股热意。
以前她听蔡暄说过,说她高中时的第一任男友,爱她爱得死去活来,高中毕业后还在锁骨上纹她的英文名,她超级感动,所以到分手了也很难忘。
那会儿宋枝蒽听了只觉得中二。
她不理解那些男生为了所谓的爱情,为什么愿意忍受这种疼。
更不懂蔡暄为什么为了这个看起来毫无意义的举动而感动。
可当下,这一分这一秒,她好像一下就能理解蔡暄当时的心情。
不,她可能比蔡暄还要矫情一点。
因为这是祁岸的事业,是他车队那么多人换来的第一个荣誉。
而这个荣誉却刻有她的名字,荣誉本身也沉甸甸地落在她手里。
就好像祁岸在用这场比赛,甚至他的事业,对宋枝蒽告了一个浪漫到极致的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