暂缓心神,直至气息平缓,温以穗才慢慢将视线转向桌上的手机。
手机持续振动,划开屏幕,本该居于顶部的傅砚,此时已然沉至底端。
【陆延:你还好吗?】
【陆延:你在哪里?】
【陆延:还在酒店吗?】
【陆延:我现在过去找你。】
手机的未接来电几乎被陆延一人的名字占满。
温以穗疑惑不解的同时,还意外看见了一个人名。
【傅明洲:在哪?】
……傅明洲。
傅明洲怎么会给自己发信息,还是在傅砚和自己分手之后?
刚才的噩梦好似一团黏糊糊的史莱姆,延缓了温以穗的思考速度。
傅砚提出分手在温以穗意料之中,只是陆延和傅明洲……
琢磨不透二位的想法,借着窗外明亮月色,温以穗轻抬脚步,起身踱步至客厅。
开灯喝水。
手机“嗡”一声响起,温以穗还以为是陆延的消息,正想着拒绝对方的到访。
倏地却瞥见一串熟悉的数字。
心口重重一跳,温以穗猛地扭头望向门口,难以置信拉开门。
一门之隔,顾珩披着星辰,气定神闲倚在门口。
“好久不见,穗穗。”
作者有话说:
下章v,顺便球个作者收藏,想在今年破五千qwq
下一本《情书》,可以先收藏下,开文会有提醒的,谢谢大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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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文案一】
温柠偷偷喜欢了江屿很久、很久。
她幻想过无数次自己向对方表白的场景和画面。
只是温柠没想到,会是以这种方式出现在江屿面前。
课间时分,温柠写给江屿的情书被人翻了出来。
温柠面红耳赤站在教室中间,却只听对方一声轻哂:“喜欢她,我瞎了吗?”
哄堂大笑。
那是温柠最不堪回首、最狼狈不堪的记忆。
【文案二】
向来玩世不恭、游戏人间的江家小少爷从未想过,自己也有阴沟里翻船的一天。
近日,国内知名钢琴家温柠在采访中,被问及学生时代是否写过情书。
温柠坦然承认:“有啊。”她笑笑,“当时眼瞎了。”
采访结束后,温柠被拦在后台。
晦暗灯影中,男人指尖的猩红若影若现。
江屿俯身低笑,他故意:“当时眼瞎了?”
呼出的烟圈模糊了男人的面容,江屿嗓音带着揶揄,“那昨晚呢,昨晚也是吗?”
“嗯。”温柠轻声。
她抬眸,视线不偏不倚和江屿对上,“昨晚认错人了。”
第十六章
夜已过半, 明月高悬,朗朗晚风吹皱了一池的湖水。
夜生活还未结束,会所里边衣香鬓影, 酒杯碰撞染上滚滚红尘。
微醺,大脑却异常清醒,视线牢牢盯着轮番播放的界面。
身后忽的有人拍拍自己的肩膀, 女生吓一跳, 转身嗔怪。
“干什么, 你吓到我了!”
好友手指屏幕:“你刚让我录视频, 就是为了发朋友圈?”
“对啊, 不然我费这个劲干嘛?”
说话的是之前邀请傅砚林菡回母校的女子, 以前高中是林菡的同桌,两人交情不错。
知道傅砚找了一个和林菡长得差不多的替身后, 她一直心生膈应。
好不容易找到机会教训对方,她自然不会放过。
女生下巴轻抬, 说话的神态带了好几分趾高气扬。
“不亲眼看见视频,我怕有的人不知道自己几斤几两。”
友人轻笑:“她又看不见你的朋友圈。”
“她看不见没关系,其他人看见就行了, 圈子就这么大,总会有人告诉她的。”
何况能以替身的身份在傅砚身边待那么久,肯定也不是善茬。
女子背地里为林菡抱不平, 还不忘抬眼偷偷观察傅砚。
连着喝了好几瓶酒,傅砚的脖颈难以避免染上非同寻常的红色。
包间烟雾弥漫, 尼古丁和酒精混杂在一处,彻底延缓了大脑的运作。
傅砚懒懒靠在沙发椅背上, 不知第几次从桌上捡起手机。
空空如也。
和温以穗的聊天记录还停留在自己发送的那一句。
是……睡了吗?
还是一时半会接受不了, 所以没能及时回复自己的消息。
这段日子傅砚未曾踏足兰榭, 致电宅邸座机,陈姨还以为出了什么事。
“陈姨,穗穗睡了吗?”
“这都几点了,应该睡了吧。”
傅砚狐疑:“应该?”
“小小姐这几天住在外面的酒店,我之前和你说过的呀。”
知道傅砚最近心思不在温以穗身上,记不住事,陈姨无奈叹口气。
自知亏欠温以穗,傅砚不敢多言,匆匆挂了电话。
心不在焉了一整晚,就连往日大大咧咧的赵景深也觉察出傅砚的不对劲。
随手丢了个烟盒落在傅砚怀里。
傅砚完璧归赵:“我不抽。”
聚会吵嚷喧嚣,赵景深一点即通,接过烟盒意味深长笑了笑。
“懂了,林菡在。”
“和她无关,是穗……”
薄唇微张,傅砚愣神片刻,后知后觉这是和温以穗在一起后留下的习惯。
男人喉结轻滚,熟悉的名字捻在唇间,却怎么也发不了声。
碰巧一行人拥着林菡过来,为首的正好是林菡上学时的同桌。
对方脸上染了三四分醉意,却还惦记着同桌的终生大事。
“傅砚,林菡要回去了,你能送下我们吗?”
手机依旧没有任何动静,兴许真的如陈姨所说,温以穗已然歇下了。
他无声垂下眼眸:“……走吧。”
……
酒店亮着一盏法式复古壁灯,橙黄的光影在米白地毯上留下一个小小的光圈。
顾珩显然刚下飞机不久,风尘仆仆,外套搭在臂弯上,逆着光,俊朗的眉眼蒙上一层淡淡的阴影。
薄唇微勾,浅笑着望向屋内的温以穗。
“不请我进去吗?”
走廊寂静,然不时还有保洁员工路过,置放清洁物品的小推车无声在走廊滚过路线。
趁着温以穗走神的间隙,顾珩眼疾手快,只身挤进屋,顺手锁上门。
逼仄的气息无处不在,温以穗下意识往后退开半步。
上次和顾珩分开的回忆不算美好,无奈刚从噩梦中惊醒,那股心悸尚未消失。
温以穗面无表情倚在墙上,睡袍松垮,透出她纤细单薄的身影。
手机尚未熄屏,方才开门时,温以穗不小心戳到傅砚的微信头像。
此时发亮的屏幕上方,恰好是傅砚的分手消息。
轻飘飘的一句结束,甚至连“分手”两个字都没有,对这段感情绝口不提,避而不谈。
顾珩眼底流露出几分鄙夷轻蔑之色,男人眉眼轻抬。
“穗穗眼光什么时候这么差了,居然会喜欢这种?”
“他年轻。”
言简意赅的三个字,直接戳痛了顾珩的神经。
脑中警铃大作,似乎有什么东西轰然倒塌。
见面时的风平浪静不再,顾珩猛地转身,单手直直掐住温以穗脖颈。
男人白净手背上的青筋紧绷,修长手指环住温以穗纤细脖子。
好像只要轻轻一捏……
眼底的阴郁狠戾慢慢褪去,顾珩努力压制心底的怒火。
男人眉眼微低,鸦羽睫毛在眼睑下方留下淡淡阴影。
顾珩嗓音微哑。
“听话一点,穗穗。”
白皙指尖一点点抚上女孩脖颈,顾珩低头,气息灼热又滚烫。
男人薄唇覆在温以穗耳边,轻语。
“别惹我生气。”
夜色清冷,朦胧白雾悄无声息穿过窗纱,落在两人肩上。
气息逼近,两人心跳声缠绕在一处,不分彼此。
四目相对,两人眼眸中只有彼此的影子。
“……我还不够听话吗?”
少顷,温以穗猛地推开眼前人,女孩纤细脖颈高高仰起,骄矜高傲如白天鹅,完全不似在傅砚眼前的乖顺听话。
“当初可是你让我滚的。”
温以穗弯唇,一字一顿,“顾、叔、叔。”
一字一字,像是踩在顾珩心上。
瞳孔紧缩,环着温以穗脖颈的手指也逐渐松开,垂落。
顾珩其实也只比温以穗大了六岁,叔叔称不上,最多只能算是哥哥。
两家是邻居,温以穗从小就在顾珩眼皮底下长大,从牙牙学语到蹒跚学步,再到后来出了家门上了学。
温以穗几乎每一天,都有顾珩参与的痕迹。
她第一次在学校后门被堵,那群人还没碰到温以穗一根头发丝,顾珩已经提着棒球棒,匆匆出现。
一群人被揍得鼻青眼肿,若不是温以穗及时拦住,那群人估计还得在医院躺上两三个月。
从那之后无人再敢惹温以穗。
第一次收到告白,少女心思还未来得及唤醒,顾珩已经冷着脸出现。
彼时温以穗还在念小学。
当着顾珩的面,那小男生一封情书磕磕绊绊还没念完,慌不择路逃跑了。
温以穗恼之气之,却无可奈何。
温以穗家里没人管她,但凡需要家长的签名或者学校开展家长会,都是顾珩代劳。
优等生就是有这样的特权。
温以穗上小学的时候,学校公告栏的第一个优秀毕业生,贴着的就是顾珩的名字。后来上初中上高中也是如此。
但凡提及顾珩,所有老师都赞不绝口,自然也不会在意对方兼任温以穗家长一职。
只会叮嘱温以穗好好向顾珩学习。
久而久之,温以穗遇到事,第一个想到的都是顾珩。
顾珩管她管得严,有时口吻和长辈甚是相似。温以穗被管得烦了,会故意拿他年龄说事,称呼他为顾叔叔。
“对不起。”
顾珩声音沙哑。
他无声叹息,手指轻轻从温以穗脖子滑落,轻环住温以穗手腕。
“是哥哥的错,哥哥当时不该吼你的。”
顾珩本来就没用力。
温以穗脖子依然白净,没有任何的红痕。
女孩纤长睫毛以肉眼看不见的频率轻颤,温以穗仰着脑袋,一言不发。
桌上的手机又振动了下。
大概是怕温以穗心情不好不想见人,陆延冷静之后,改而发消息。
【陆延:我就在酒店门口。】
【陆延:有什么需要,随时给我打电话。】
……酒店门口。
温以穗猛地睁大眼,只身前往窗台往外张望,果不其然在对面街道看见一个熟悉的身影。
形单影只,身后的夜色好似一块巨型的背景板,周遭车水马龙,人来人往,温以穗却只看得见陆延一人的影子。
楼下的便利店二十四小时营业,刚从医院匆匆赶过来,陆延什么都来不及带,浑身上下只有一部手机。
进店买了水,陆延单手握着手机,顶部弹跳而出的,皆来源于俞远。
手机折射的蓝白光线清晰照出少年棱角分明的下颌。
【俞远:我在朋友圈看见的,左边那位应该就是温老师的男朋友。】
【陆延:你认识他?】
【俞远:不认识,但是发朋友圈的那个我认识,不过不太熟。】
傅砚承认单身的视频被公之于众,其中不乏有人认出林菡。
细细询问后,果然是林菡本人。
俞远只能将视频转发给陆延,底下阴阳怪气、不看入流的评论却没敢照搬。
林菡同桌估计醉得不轻,将朋友圈评论当作私聊。
【赝品就是赝品,恶心[呕吐]】
【丑小鸭永远是丑小鸭,现实不是童话故事。建议有的人擦亮双眼,实在没事做可以找个厂进去。】
【人贵有自知之明,希望某人不要登月碰瓷。】
再难听的话也有,俞远皱眉,只捡了重要的言语告诉陆延。
【俞远:好像在说温老师长得像傅砚的前女友。】
【陆延:他前女友在视频中出现过?】
俞远:“……”
隔着屏幕都能感受到陆延的怒火。
俞远将林菡出现的画面截图,小心翼翼发给了陆延,不敢多说一个字。
果不其然消息刚发送成功,俞远立刻收到了陆延的回复。
【陆延:他眼瞎?】
陆延嗤之以鼻。
对方根本不及温以穗半分,傅砚估计眼疾严重,所以才会认错。
陆延低头回复俞远的消息,错过了落在自己身上的那道视线。
“……他就是陆延?”
酒店房间内,顾珩单手支在窗台上,眼皮微抬,漫不经心扫过对面那一抹人影。
他眉眼掠过几分不易察觉的狠戾。
“你去医院就是因为他?”
虽是疑问句,语气却是肯定的。
温以穗单手托腮,收回落在陆延身上的视线,她偏过头望人。
繁星点点坠落在温以穗眼中,泛起无边的涟漪。
温以穗面色淡淡:“……你不是都知道吗?”
明知故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