见罗睺没说话,墨言就当他默认了,虽然手还是拉着罗睺的左臂,以防人故技重施,但是总归是往后退了退,拉着人往回走。
回去的路上,石柱连摞,野草坚韧,两个人的影子打在身后,连在一块。
“你不想问问我到底在做些什么吗?”
墨言回过头,“我以为你会问我听到了多少。”
他沉默了一下道,“所以你想知道吗?”
“既然是你的选择,你必然已经有了答案,我只是在等一个结果而已。”墨言说着,迎着光笑了笑,就是这笑容之中带着些难以捉摸的苦笑,她真的是等结果吗?好像也不尽然吧。
罗睺听着这个意料之内的回答,甚至是会让他更加放心的回答,如今心情却是没有那么好,反而有些烦躁,“所以,你不关心?”
“你觉得,我要是不关心,在这里干嘛?”墨言看了眼这贫瘠的须弥山,“看风景?”
那这风景可真是洪荒少有。
“还是你想告诉我?”
此话一出,反倒是罗睺不说话了,明明是自己说出来的话,结果又堵在这里了,编造一些东西并不难,但是难的是有些东西是可以查的,只要墨言有心思去查,须弥山这么多人,是瞒不住的,到时候说了好说,去补漏洞,就不是那么好补的了,至于说真话,那不就暴露了,自己根本不是什么灵根化形的事实?真说是半真半假,或是藏一半说一半,那也是不可以的,毕竟这么大个事情,这么说就更让人奇怪了,到时候因为墨言的好奇心,以至于他真身显露无遗,那可就完了。
但是照着现在的速度,他还能藏多久?
罗睺垂下眼眸不语。
墨言也没管罗睺这个反复的行为,不说,才在她的意料之内,说了反而骑虎难下,索性转移话题道,“你看看脸上是不是长了花似的,今天不少人都看着有些奇怪,比我第一天来的时候都奇怪多了。”
此话一出,罗睺当即什么也不想了,跟应激了似的,“没有!没什么!你想多了!”
墨言听着这话,反而觉得里面有问题,当即就要施法在自己面前立出水镜,她倒是想要看看这脸上到底长什么了。
【作话】
花倒是没长,只不过某个口嫌体正直的人,悄咪咪盖了个章。←v←
第88章
◌这合理吗?.
水镜未出,罗睺抬起手来直接拿出了一面大抵一个手掌大的镜子,直接塞到了墨言的手里。
“我会骗你吗?”
那你骗我的可多了。
墨言忽视了罗睺的那谴责的眼神,拿起手中的镜子。
脸上倒是也没沾着什么东西,侧了侧脸,左脸脸颊上下也没有什么东西,罗睺顺势整个人仿佛玩笑似的靠近过来,从背后往前凑,头抵在她的肩膀上。
整个人往前凑了又凑,目光看向那镜中的她。
明明是并未面对面,却是能够感觉到其实是在对视。
罗睺的眼睛黑白分明,仿佛像是在眼底撒随着什么流光,俨然就是在等着她能够照出来什么东西似的,俨然就是看热闹似的,狂傲肆意中带着坦坦荡荡,看的墨言甚至于有那么一瞬间觉得罗睺之前是不是故意的,然后试图扳回来一句?
好像对比一下罗睺刚刚弄出来那个强行抱着台阶不放的样子,也不是没有道理?
这么想着墨言顿时眯了迷双眼,透着手中那清晰至极的镜子,看着罗睺的脸,罗睺对此好似丝毫没有什么心虚的样子,俨然就是理又直,气又壮,配合着罗睺现在的样子,甚至于有那么点让人感觉有些牙痒痒,全然没有那种病弱美人的感觉了。
“你这是伤势又全好了?”
闻言,罗睺恍然大悟,整个人顿时失去了大半的精气神,身子也好像没有那么有力气,配合那本就有些苍白的脸颊,看着顿时多了几分病气,顺着脸颊落下的发丝,因为罗睺垂下头的缘故,也比刚刚好像软趴趴了一点,不过就算是这样,也掩盖不掉他身上如同劲竹青枫的感觉,明明就是大半的力道都压在她后背上了,但是看着就像是倚人不自倦,坚韧如顽石的感觉,肆意无束的天之骄子落了难打断筋骨力不断似的。
若是说她这气质是不太符合她本人,更多的是源于本体和那源源不断的煞气,那罗睺这身气质,就一点也不唬人,之前是她把猛虎看成了病美人,如今知道这只一头猛虎,还是一头疑似把她吞了的那头猛虎之后,有些东西显然也就糊不住眼睛了。
只不过即便如此,有些东西也不是一时片刻就能够改的。
如果说之前墨言还能够把罗睺当个象征性意义的东西立在那边,那显然形象大变样,明摆着也回不去了,更别说她这有些压不住的心思了。
罗睺顺势整个人又往前凑了凑,算是彻底盖住了任何可以被发现的机会。
墨言撂下镜子,意欲转过身,他本就是身子半倾斜,如今墨言这一转身,直接他的嘴唇直接蹭过了她的脸颊,触感极轻,但是同样的难以忽略,呼吸一滞,心脏猛跳,竟是不知道是在发慌还是难以言喻的东西迸发,他好像也怔了怔整个人未动,墨言回过神过来,猛地往后一退,他本就是身体的重量大半靠在墨言的身上,即便是刚刚因为她转身的动作有些缓和,但是仍旧让他身子下意识地往前倾,手臂直接拦住了她的腰,仿佛当做柱子扶了一下,方才站起身来。
若是在往常墨言早就第一时间就拉住他,而现在……
在长袖之下的手指不由得攥紧,心中更是不由得多了几分存疑,是不是他如今所做的,所铺垫的还不够?
即便是抛下身份,她仍旧难以接受?
是不是这些日子归根结底,并没有让墨言更容易接受他?
他还是太早了?
罗睺越是想着,一只手越是死死的攥紧着拳头,罗睺的演技的确很好,但是不代表在这种情况下,仍旧装出像是刚刚那副若无其事还带着些玩味的样子,更不要说此刻更是侧对着墨言,脸颊被发丝挡住,更是阴暗不明。
而落在墨言腰间的那只手,如今也不自觉的更用力了三分,而这力道,倒是也正让墨言反应过来,即便知道人已经站住了,仍旧顺手赶忙把人往自己这边拽过来。
只不过罗睺却是没有多顺着墨言的力道,自己站直了身子。
墨言见此也收回了手,看着罗睺墨言欲言又止,止言又欲,最后看着罗睺这完全没有什么想说的,甚至于平静的过了头的样子,反倒是觉得可能是自己现在有些不正常,甚至于有些不受控。
回去的路上,两个人都没说话,也不知道是因为气氛尴尬,还是源于没办法解释。
罗睺现在的心情是极差,甚至于想要故意的和墨言拉开点距离。
墨言现在却是有些难以去发现这个问题,甚至于看着都有那么一点的心不在焉,人就在她身边,他们的影子却像是泾渭分明的两条河,墨言下意识的和他靠近,或是为了突发事件,或是因为多年以来养成的习惯,或是因为别的什么。
而就在刚刚,她清楚的能够感觉到那种不受控制的感觉。
那不是源于厌恶,也不是所谓的排斥。
好像一切都在昭示着什么,像是在象征着什么,她不曾去看的地方,好像早就变了又变。
……
……
须弥山中植被稀少,更多的是山岩碎石,回来的路上出奇的安静,脚步声不时的重叠在一块。
这边的山路并不难走,甚至于算得宽阔,只是即便如此罗睺也一点点地挪到了最边上。
待到罗睺心中憋着一股气还想要往里面挪的时候,就发现已经没有地方可挪了,除非他直接踩到缝隙里面去,一边踩着高低不平的山路,一边紧贴着山壁。
眼瞧着如此,罗睺顿时起了逆反心理,他凭什么要挪到这里面?
明明是墨言的问题,虽然他在里面悄悄的插了一手,但是他凭什么被墨言挤在里面?
而且就这么毫无底气的让位置?
这主动权到底在他手里,还是在墨言手里?!
这样他怎么把持着上风?怎么把墨言拉下水?
难不成还要他在泥潭里面,墨言在岸边坐着?!
像话吗?!
罗睺越想越气,甚至于盖过了那失落感,整个人直接朝着墨言这边蹭了过来,直接挤占中间的位置,手臂都靠在一起,两只手来回摆动让有些想事情的墨言给感觉到了,倒是没想过罗睺这是怒火上了头,这么大的路不换位置,反而在两人之间拉扯抢位置,下意识地按下罗睺的手腕,“别动。”
你说不动,我就不动?
不过虽然心里这么想着,罗睺脸上的戾气的确消去了大半,只是残存下来的怒气,仍旧不甘心这么被压制,他堂堂混沌神魔,怎么能就这么被人安抚?!况且这根本不算安抚!
罗睺想着,并反手直接把墨言的左手抓在握在掌心。
后来又觉得有点不对劲,他怎么能够被这种区区小事收买了?
罗睺不由得陷入了沉思。
墨言现在没空管罗睺的念头,她的脑子里面搅合了不知道多少的东西。
有些重合的脚步声依旧,但是路总是有尽头的。
路上,叶子什么时候落在她肩膀上的,她都不是很清楚。
煮药的时候差点没把药给煮糊了。
夕阳西下,传来敲门声,正是之前出去有所成就的诡魅等人过来前来寻罗睺,眼瞧着两个人那诡异的气氛,顿时知道自己这是被坑了。
不过人已经到这里了,若是真的不说出来点什么,那反而会更惨。
而罗睺眼瞧着墨言到现在都是一副心不在焉的样子,怒气的确不剩下多少了,但是更多的是不甘心,不甘心自己现在心中烦躁万分,墨言却是在那边不知道想什么,这一下子,诡魅等人就遭了殃。
不仅仅跑不了,还迎来了罗睺的一顿训。
诡魅等人甚至觉得,也就是当着娘娘的面,只是口头上的训诫,否则他们现在必定要缺条胳膊断条腿。
只是即便如此,仍旧让人有些胆寒,心中不由得暗骂已经离开了的贪狼等人,一边担忧着手中的权柄,会不会被人分割。
可谓是胆战心惊,栗栗危惧。
墨言的目光时不时的看向罗睺,又时不时的收回来,心中或许没有了什么怀疑,但是或多或少还有些难以面对。
她没有在另一个角度替罗睺挨打,但是她还是栽了。
兜兜转转,不仅仅过程一塌糊涂,就连这后续,竟然要转回去了?
直到入夜,夜深人静的时候,墨言一边找了个没人的地方,悄悄地在手中幻化出了一朵小黑莲,暗暗的数了数自己的花瓣,一片、两片、十片、二十片、一百片……
就这么数着,足足数了一百九十一片。
二十一品。
她已经是一朵成熟的大莲花了,虽然距离三十六品还有不少的距离,但是早就已经不是当年那个十二品灭世黑莲了。
起身回来,屋中乌黑一片,并未点灯。
他躺在床上,从她这个角度看过去,也不知道他是在假寐还是真的在睡觉。
月色倾泻而下,打在她身上,也透着缝隙打在房中。
不同于白日的吵吵嚷嚷,晚上倒是更加安静了不少,只余留些出不了什么响动的微风。
关于她早就已经回不去了,甚至忍不住的惦念这种事情,早就不是一件多让人惊讶的事情,甚至于在这些日子已经逐渐接受下来。
难以直面去面对罗睺有一天会消失,甚至于已经忍不住想要把人挽留下来,甚至于是听他口中说出更多。
而对于这些,之前把这些情绪归结为习惯,熟稔,唯一会想到的东西,在下意识的否定。
即便如此,还是从他的角度上出发去想着,去猜着。
仿佛不应该有这种念头,仿佛不应该去诞生出这种念头。
就像是他,或者说,罗睺本就不该和什么情情爱爱联系在一起。
但是仔细想想,真的不可以联系在一起吗?
好像也并非是如此,如果忽略掉他的身份,她还会一点不把这东西往他身上联系吗?
也不尽然。
甚至于在许久之前,她就同他聊过这件事情,那个时候可是丝毫没有什么不可想不能像的,而现在反而像是一种枷锁。
那个时候,她好像还说过什么假如旁人之类,顺着这个假如还未等多想三分,墨言就赶紧打住,没缘由的心塞充斥,着实是自己给自己找罪受。
而现在放在自己面前的有两条路,一条是假装什么都没发生过,一条是直面眼前的一切。
第一条必然不可能,放又放不下,逃又逃不开,但凡她之前能够做到,都走不到今天这个地步,直接在前面解决问题,干净利落,还特别省事。
第二条路,那就是把人抓到手,但是罗睺半掩,这里面的秘密到底没弄清,万一是个算计,那她可就完了。
月凉如水,群星揽月,墨言深吸了一口气,转身就往屋子里面走走。
直接侧躺在罗睺边上。
算了,不想了,先睡了再说。
【作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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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9章
◌睡一觉解决问题.
月光倾泻,但是能够落入房中的光辉却是极为稀少。
伴随着房门紧闭,房中看起来更是黑暗了不少,只不过这对于罗睺而言算不得什么,且不说随随便便踏入修道一途,甚至都称不上有境界之人,都不会在这种幽暗的情况下发生伸手不见五指的事情,更何况他这个混沌神魔出身的准圣。
此时此刻,墨言就那么的躺在那边,白日的事情仍旧萦绕在心,如今自然不可能真的有什么想要休息的念头。
更何况他本就不需要这所谓的休息。
甚至于如今对于墨言而言,这都不过是所谓的调剂,更何况是放在他身上了。
墨言早就熟悉他的气息存在,他又何尝不是如此,甚至于今日之事都源于此事,不过就真说是这种小事倒是算不得什么,更重要她的不关心。
再想想今日墨言的所作所为,甚至于后来都没有多言什么,可以说从白日到现在,罗睺已经憋了一肚子气了。
心中的逆反,何止是那么一点。
白日里面看了无数次墨言,结果被墨言给忽视了个干净。
在这个过程中,那些不顺心,俨然就是有些从量变积压成了质变,就这么放在一块,谁都拦不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