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是很明显吗?”
“可是,他还是一副就算粪坑在他面前炸了依然平静的脸色呀!”
“咳咳,你可以换一个形容词。”
“诶,这不是急着说嘛。你说他真的生气了?”
刘千文可不想以后在数学组被罗老师盯上。
周嘉朗坏心地继续吓唬她,促狭地说:“要不你现在追上他道歉?说不定他就原谅你了。”
“不!不!不!”
刘千文摇着头后退两步,说:“他是大人,不会和小孩计较的。走!快点回家!”
周嘉朗好笑地看她鸵鸟似的心态,踏下一级一级的阶梯,慢悠悠地说:“放心吧,罗老师不会找你算账的。平时和他开玩笑的男生也不少。”
刘千文的两条眉毛已经开始打结,好奇地问:“罗老师他...会笑吗?”
“咳咳,我不是机器人,当然会笑。”
刘千文惊恐地把头探出楼梯扶手,发现罗老师就站在楼下的阶梯。
罗老师皮笑肉不笑地说:“忘记拿红笔,上楼拿两支。”
“呵呵。”
刘千文马上立正,朝罗老师的背影敬了一个礼,说:“老师!我内心非常热爱学习,非常敬爱您!老师!您慢走!”
罗老师沉稳的脚步趔趄了一下,加快速度迈步上楼。
周嘉朗憋着笑,耸动着肩膀说:“看来罗老师已经感受到你的拳拳之心。”
刘千文翻了一个白眼,上下前后左右环顾一遍,轻声说:“我是不会再落入你的圈套,以后在学校不能说‘嗯哼’的坏话。”
周嘉朗笑说:“我一直都是顺着你的话说,是你老是带偏话题。”
“快走!学校不是给你聊天的地方!”
周嘉朗:“......”
这人竟然还学教导主任的经典语录。
作者有话说:
1.大乡里:乡下人
第67章 少年宫的暑假
刘千文回到腾云街, 发现一向沉默寡言的钟德全竟然也会闷闷不乐。
跑到厨房问刘老太:“奶奶,德全哥今天怎么看起来有点不开心?”
刘老太手上不停搅着绿豆糖水,反问:“奇怪了, 你还能从他那木讷脸看出不开心?”
“我回来已经有十分钟,发现他把一个罐子来回擦了二十次!”
刘千文颇有心得地说:“这还不是有心事的表现嘛!而且看他的样子也不像是想开心事。”
刘老太急忙撇清:“我今天没有骂他!说不定是相亲的女孩子嫌弃他吧。我听他妈说担心他的性子找不了老婆, 干脆提前介绍女孩子给他认识, 看对眼就先处着。”
“不会吧!德全哥去年才高中毕业,应该才十九岁?还是二十岁?”
刘千文惊恐道:“这么早就要相亲吗?!在学校还是个学生呢!”
刘老太习以为常地说:“早出来社会就早结婚。他都是上班赚工资的人了, 还能像学生那样只愁分数呐!肯定要开始找老婆,以后就想着一日三餐, 想孩子。”
刘千文还是第一次深刻地从同龄人的身上感受到那种泾渭分明的区别, 转身走到厨房门口偷看钟德全。
偏巧对上钟德全无意扫过来的目光。
刘千文只好尴尬地挪步出去, 讪笑着说:“德全哥, 你是不是不舒服?我看你有点没精打采的样子。”
钟德全被她一问,涨红了脸。看了一眼厨房, 低声说:“我...我看师傅现在都是让你堂姐跟着他守在新店。我也...想跟着师傅多学习。”
“啊!”
刘千文想到刘老太说相亲失败的言论,失笑道:“原来你是吃醋了呀!你想跟着我爸学,就和他说呗!一个人在这想也不能想出办法呀。”
钟德全听她说“吃醋”两个字就不好意思,结结巴巴地说:“我...不是...不是吃醋。只是想学多点东西......”
刘千文坐在凳子上,打开电视, 厚颜无耻地说:“那今晚送饭的机会我就让给你了, 让你有时间过去找我爸。”
钟德全:“......谢谢你哦。”
“不客气, 我们俩都这么熟了。”
刘千文去翻书包, 把纸递给钟德全,说:“你顺便帮我把这张报名表给我爸签名, 等我妈那个大忙人签都不知道来不来得及。”
钟德全呐呐地接过, 说:“你觉得师傅会不会答应我?”
刘千文直接道:“要不你现在给他打个电话?”
“不行!”
钟德全摆摆手, 低眉顺眼地缩在一旁的座位上,干巴巴地说:“我不敢。”
“好吧。那你就送饭的时候再说吧。只是说一句话,不答应就算了呗,反正你之前都跟着我爸学了这么久,没关系的。”
刘千文摁着遥控器转台,纳闷:“音乐台不是现在这个时候放排行榜的吗?我难得这么早回来一次,怎么没有?!”
钟德全看了看墙上的钟,说:“还有五分钟才开始,现在还换了个主持人。”
“一段时间没看,竟然连人都换了呀?是靓仔还是靓女?”
刘千文翘着二郎腿等广告过去播音乐排行榜。
钟德全被她油腔滑调的口吻噎了一下,说:“是一个女的。”
“那就是靓女了。诶,之前那个帅哥我还没看过几次呢!”
刘千文那遗憾的样子是认真的吗?
钟德全陷入纠结。
“啊!!!”
刘千文盯着电视上最新出炉的音乐排行榜,突然从座位上弹起来惊叫一声。
钟德全也被她吓得蹦起来,满脸紧张地东张西望,问:“怎么了?发生什么事?!”
“诶!我看到这个排行榜突然想起我那‘诡计多端’的学校。”
刘千文一屁股坐回去,双手托着脸颊,忧愁地说:“不知道学校会不会在少年宫又来一次什么选的考试,简直比那《超级女声》还多圈套。”
钟德全松了一口气。
他刚刚还以为是有老鼠爬过。
刘千文吃饭的时候还在纠结学校的事。
刘老太看她眉头紧锁,心不在焉的样子,问:“怎么?轮到你想不开心的事了?”
“可不就是嘛。我担心学校会突然来一次考试。”
刘千文拿着碗筷思前想后,快速扒干净碗里的饭。把嘴一抹,背上书包就说:“奶奶,我要抓紧时间回家复习。”
骑着车慢悠悠地晃进庆丰里,还在暗自得意这次她肯定会赢过学校这个‘老妖怪’!
哼着刚刚听来的新歌爬上七楼。
对面的周嘉朗正压着被风扇吹得翻飞的书页,坐在窗前看书。
刘千文走到窗花前,左脚尖点着地。
本打算把手肘放在窗台上,不过看到上面都是灰,悻悻地换成左手托着右手肘,右手撑着脸。
得意洋洋地说:“哟!周同学还在这悠闲地看课外书呢!我就不行啦,只要一想到学校可能会有突击考试。我这心就‘扑通扑通’地跳个不停,还是觉得快点回家复习好。”
周嘉朗掀起眼皮瞥了一眼她眉飞色舞的样子,翻过一页书,淡淡地说:“心脏本来就是会‘扑通’、‘扑通’地跳,不跳的那是死人。”
“哼!你就没想过学校能干出这种事吗?”
刘千文扭头去开门,喊了一句:“我先一步复习,在那天就可以超过你们啦!”
可惜学校犹如天气不似预期。
说好会有暴雨却只是飘过几朵乌云意思一下。
刘千文坐在少年宫一班的课室里,数了数这个班里真的有30个人,扭头问旁边的钟鸣琴:“你说学校这次竟然没有考试,只是安安分分地把我们竞赛组的人都凑在一起,会不会是在背后憋大招?”
“请你不要阴谋论,这样会令我的小心脏承受不了。”
钟鸣琴烦躁地挠了一下头发,怀着微弱的希望,双眼期盼地看向刘千文说:“你开口,说不会的。”
“好吧,现在不会的。”
钟鸣琴就像吵架情侣中歇斯底里的一方,握住刘千文的肩膀,看着她平静的脸,低吼:“我不要只是现在!”
“你们两个快坐好,罗老师进来了。”
坐在她们身后的周嘉朗忍不住低声提醒。
两人快速端坐好,罗老师环顾一圈课室里,梭巡到刘千文时眯了一下眼睛。
刘千文微微垂下眼皮,似乎感觉到罗老师的‘杀气’,惴惴不安地缩在座位里。
罗老师开口:“虽然天气很热,坐在闷热的课室里更让人感觉不舒服,但是希望同学们在未来一个半月里能学有所得。学校之所以在暑假开设这个班,也是想提前给大家讲讲初三的知识点,不管你是哪个竞赛小组,请认真对待每一科的课程。”
刘千文暗道:罗老师怎么改走煽情路线?
只听他继续说:“在暑期辅导结束后,将会有最后一次考试确认最终竞赛名单,一个科目有四个名额,其中有一名是候补。”
“我的老父亲呐!”
刘千文怔怔地瞪大双眼,觉得头顶的乌云是不会散去了。
浑浑噩噩地上完一节课,刘千文说:“我感觉大家好像都已经麻木了,没人再去讨论这件事。”
周嘉朗把盒子里的牛奶吸光,漫不经心地说:“看开点吧,不能反抗就只能接受。”
钟鸣琴咬牙,握着拳头鼓劲:“我一定要留下!就算只有一个名额选上也好!”
“数学组现在有9个人,要淘汰5个人!语文组更多人,有12个人!”
刘千文若有所思地喃喃自语:“看来我要开启熬夜模式,要不然打不赢你们这群小妖精。”
周嘉朗笑道:“你们也不用这么紧张,挺多人都是兼顾几个科目。说不定学校到时会让人专攻一科,名额不就变多了吗?”
徐子郁也说:“可能也会考虑到比赛时间吧,万一有时间重叠或者赛程紧凑的。所以每个人都还是很有机会留下来的。不要被老罗的话吓到。”
刘千文瞬间觉得头顶的乌云散去,鼓起脸呼了一口气,说:“主要是罗老师当时的眼神充满了‘杀气’,让我的心开始发慌。”
“有咩?我觉得他还是和平时一样呀。”
钟鸣琴努力回想罗老师当时宣布消息的样子,怎么都品不出他那平静的眼神有杀气。
周嘉朗忍不住笑出声,眉眼弯弯地说:“是有人做了亏心事才会觉得罗老师不对劲。”
“喂!你还说!”
刘千文马上扭转身捏住周嘉朗的嘴巴。
周嘉朗:“......”
钟鸣琴不用猜都知道又是刘千文干了什么傻事,习以为常地说:“你不用封住周嘉朗的嘴了,我们都明白。”
刘千文恼羞成怒地收回手,重重地靠在椅背上,气呼呼地说:“还不是周嘉朗总是套我话。”
钟鸣琴摆摆手,满不在乎地说:“算啦,我们都理解。还是看杂志吧,呐,有你最喜欢的笑话。”
刘千文接过杂志,说:“你放假都还买杂志看呀?我是一放假不用写作文就没动力看杂志分析文章内容。”
“没办法,已经成习惯,总想翻两页才觉得舒坦。”
钟鸣琴一脸无奈地摊开手,怂了怂肩膀。
刘千文漫不经心地翻着杂志,说:“我还是第一次进来少年宫,这边真的和我们学校一样偏僻。”
徐子郁说:“少年宫斜对面已经围起来的那块地,听说是盖新的电影院。这个‘听说’已经说了有几年,不知道哪一年才能看到电影院的样子。”
刘千文惊喜道:“真哒?!希望快点建成吧!我除了小学的时候,学校每个学期组织去一小那边的电影院看电影,小学毕业这么久没再去过电影院了。”
钟鸣琴:“我也是。我妈妈说电影院平时放的片子不是给正经人看的,让我不要去那边玩。如果新电影院能放一些适合我们看的电影就好了。”
“要是还能多放动画片就好了,我在珍珠台看的那种两个多小时的动画片都很好看啊!”
刘千文沉醉在回想的剧情里。
上课铃声再次响起,两人马上闭嘴等待老师到来。
*
炎炎夏日不能呆在空调房里吹着冷气吃雪糕,本来就是一件痛苦的事。
火上浇油的事是每天还要顶着下午两点的太阳去上课。
刘千文在额头上搭了一条打湿的纸巾,还是止不住汗从上往下滴。
眯着眼睛看了一眼前方似乎在冒热气的水泥地面,声音沙哑地说:“周嘉朗,我觉得我快要中暑了。我们明天下午早点去少年宫,好不好?”
周嘉朗的背也被汗打湿了,抹了一把额头的汗,加快蹬着车子说:“你愿意提前离开房间的空调吗?”
“呃,这真是个关乎生死的问题。”
刘千文追上他说:“不愿意。”
周嘉朗看她被晒得眼睛都睁不开,说:“不如买顶帽子戴?”
“可是戴帽子很热,我的头发厚就更热。我以后不敢再嫌伞重,一定要记得把它塞进书包。”
刘千文压了压额头上的纸巾,说:“我的纸巾快干了,我们加速前进!”
少年宫本身是一排平房,屋顶每天接受太阳的直晒。
课室里就像个蒸笼,全部人都恨不得粘在风扇底下不换位置。
刘千文因为总是坐在后座的原因,经常体验不到风扇在头顶吹的感觉,习惯坐在门口吹点自然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