容恕笑道:“谁让我刚刚搅扰了你的好事呢?就当是我补偿你的。”
“我生来就是给小先知跑腿的命。”
他这一句话可把许悠悠给逗笑了,“你胡说什么?”
“走了,你好好休息,等我的好消息。”
许悠悠回房,陷入深眠,恍惚中,他们又回到了姜府的那个暗室中。墙体边上还沾着阴雨过后的潮湿,星子和月光辉黯淡,可静谧的角落里呼吸缠绕着,掀起一片灼热。
“你,会亲吻我吗?”裴栖寒的身子压在她身上,在她遗憾着没能亲上的那堵墙边,她大着胆子向他索吻。
果然是一场梦,不然她可不敢这么勇。
梦里裴栖寒抬起她的下颌,轻轻将唇印上去。
“这样?”他问。
“不是,不是。”
不是这样亲的,只是贴着嘴唇只能算亲亲,还有吻呢!
“要亲的深一点。”耳根子上一片殷红,她软糯这语调说。
“什么叫深一点,怎么深一点?”裴栖寒问。
瞧他的表情似乎是真的不知道该如何深吻,许悠悠有些不好意思,万年铁树开花,什么都还要她教,虽说她十分擅长于嘴炮,可是这种事情她也知之甚少,从未体验过。
没有经验,又该如何传授给裴栖寒呢?
“就是,就是,嗯——”
难以启齿。
都说发乎情,止乎礼,可是她想体验一下和他亲吻会是怎样一种感觉,湿濡的,柔软的,交缠在一起,将情和爱都杂糅在里面,来一场疯狂地、深度地亲吻。
对着裴栖寒这张脸,她说不出来那样的话,都快急哭了,最后认命道:“就是要亲狠一点点。”
裴栖寒似懂非懂地俯身,含住她的唇瓣,浅尝辄止地亲吻着她。
“够深吗?”亲完,他说。
……
大梦惊醒,许悠悠欲哭无泪,“呜呜呜,我没感觉。”
现在这不是夏天吗,她怎么还做起春梦来了,真丢脸。
另一边,裴栖寒兀自地从床上直起身子,粗喘着气,生出一身虚汗,所梦即所想,他看向许悠悠房间所在的方向,久久不能平静。
梦中,他见许悠悠站立于白鹤脊背上,他仰着头,女子罗裙纷飞,她单脚立着,似乎下一瞬就要踩空下坠,而她竟然毫无察觉,仍然享受着迎面吹来的风。
“危险,快下来。”他急道。
许悠悠注意到底下的人,然后往下看了一眼,面带忧愁说:“师兄,我下不来。”
“我接着你。”
“那好呀!”女子粲然一笑。
紧接着她便从白鹤上跳下来,她的身子很轻,完全没有重量,小姑娘勾住他的脖子,笑呵呵说:“师兄,你接住我了。”
“嗯。”他可算是送了一口气,紧紧搂着她的腰不松手。
许悠悠凝视着他的脸:“师兄,你长得真好看呢,我喜欢。”
说完,她在她脸上吧唧亲了一口。
亲完,她问:“我亲你,你开心吗?”
“嗯。”
“那礼尚往来,你也亲我好不好?”她弯着眉眼发出邀请。
裴栖寒看得痴了,将唇缓缓往贴上去,小姑娘乐得欢,笑声清脆,一颦一笑于他而言无异于是勾魂摄魄。
亲吻贴上她柔软的嘴唇,他不知这是怎样一种感觉,但这梦确是可怕的,他必须得去换件衣衫。
作者有话说:
虽然很甜,但是我好意难平,我的小裴呜呜呜呜呜呜呜呜呜呜呜呜,T﹏T哭了。
给小裴预定一个甜甜的番外。
第83章
容恕一宿没睡, 清晨时顶着一个黑眼圈告诉她,他找到了一个人,他说手里有件宝物可以治疗骨碎, 只是这法宝现在不在手头上,他必须要回家去取。
听闻这个好消息, 许悠悠难得松了口气, 无论能不能治好,只要让他没那么疼也行。
“容恕, 多谢,没想到你真这么靠谱。”她这句话叫容恕听去,也不说上她是在赞美还是在反讽, “我看你也很累了,不然你先去休息,那个地方我可以一个人去。”
只是这样一点小事就让他回去休息,许悠悠未免也太看轻他了, 容恕随身掏出一个小镜片对镜自照,镜中人眉眼动了动, 他感慨:“确实憔悴不少,只是你一个人前去多有危险,有我在,总能安心一些。再者,容见俞与罗颂尚未抓捕归案, 你先前才被师南渡抓走,留你一个人, 我实在不放心。休不休息不重要, 一点小事, 重要的是, 我现在必须得把你的事情给办了。”
不知什么时候起,连容恕也都这么会说话了,他的这一番话讲许悠悠说得心花怒放,她承诺他,“反正我也是要去东阜海的,等到了那里,我会帮你把你师姐给救出来。”
“你?”容恕的这番质疑并没有看不起她的意思,而是他自己已寻寻觅觅五六年,尚无头绪,她,是真的有办法么?
许悠悠点头,“当然,我可是这个世界上的先知,你完全可以相信我,我会把她从冰棺里带出来的,只是后面的事情我就束手无策。”
“好,小先知,我信你。”两人击掌为誓。
许悠悠简单向裴栖寒表明自己的去向后,随容恕一同到达一处地下黑市。弄了半天,他们才明白那所谓能治好骨碎的仙药只是一味止疼草,很显然他们都被骗了。
容恕扬着拳头将那人吓得直哆嗦,这人掉在钱眼里,完全没眼力见,看不出容恕是个不好惹的人,连他都敢骗。害他白跑一趟不说,又耗费好些休息的时间,这代价常人可负不起,故而容可是将人底裤都给扒光了,一个子也没给人留下,更是恨不得再让他脱一层皮才好。
这黑吃黑的作风,比之她先时在铜临山的风范,或许应该是有过之而无不及。
她正当笑话看呢,忽而一个身影勾住她的视线,她脸上挂着的笑容瞬间消失,不由得追着那人的脚子往前走。
“看见什么了?”容恕按住她的肩,问。
许悠悠召出自己那把破烂玩意捏在手里,容恕见状狐疑,“仇人。”
“我要去找他问个明白。”她咬牙切齿。
岂止是问个明白那么简单,她追上邵云程一定要将这人暴打一顿,他实在是可恶至极。
“我随你一同去。”容恕道,许悠悠少见会有这么动怒的时候,她的修为算不上高,贸然追上去有风险。
她摇摇头,“不必,我想自己单独去。他的修为散尽,现在也不是我的对手,况且我去,并不是要和他拼个你死我活。”
容恕将一个小型冲天炮交到她手里,“有危险,喊我。”
“嗯。”两人没在多聊,许悠悠急忙追上邵云程的身影。
她跟着他从小道了黑市,天阴沉沉的,暴雨下一阵停一阵,她追着邵云程的脚步来到竹林,湿软的泥土弄脏她的裙摆,林中似有一道似有若无的蜃气,让人觉得哪里都是邵云程前行的影子。
“小师妹,你在找我?”邵云程不走不躲,大方地站在她跟前,“看样子,你是有话想对我说。”
“你!”她气急,本来裴栖寒应该拥有一双健全的腿,“邵云程,我真不知道你是怀着怎样的一颗心才能对他下得去手,我记得裴栖寒并没有亏待过你。”
邵云程不以为意道:“你来找我,我还以为是有什么重要的事情,若是再谈这些老掉牙的话题,恕我不奉陪。”
“行,我不说,因果轮回,自有报应,邵云程,你不会有一个好结局的。”
“小师妹,那我承你吉言。我现在武功尽失,你若拿剑指着我,我不一定打得过你。”邵云程笑眯眯道:“你想为他报仇,怎么不拿剑杀我?”
“要杀你,也应当是由他来,”许悠悠道,“你怎么会在江邑?”
她着实不想再将邵云程与那些失踪案联系在一起,陆息曾说邵云程是他的心腹,他有很重要的事情一直教给他在做。铜临山是一个□□魔门,里面的人罪劣深重,没有一个好人。
从前,她只是当一个玩笑话在听。
邵云程:“师尊让我来江邑办一件事,听说裴师兄已经拿到了混元珠,真是恭喜。”
他抬头瞧着江邑阴雨绵绵的天,非常抱歉地说道:“他现在走不了,怕是腿疾犯了吧?小师妹,其实我也不想与你为敌,早在相识之处我就告诉过你,裴栖寒不是个好相与好接近的人,你靠近他,没有好结果的。”
许悠悠强忍着自己的脾气,选择无视他的话,忽而她瞥见邵云程乾坤袋中锁着一个不知名的东西正一下一下地往外撞,“那是什么?”
“师尊给的法宝,你最好别多问,”邵云程说,“若师妹只是想与我谈这些,那我想我们之间没什么好说的。”
他补充道:“如有一天,你厌倦了裴栖寒,我自然欢迎你再次回到我们这里,你知道,郭焦他喜欢你。”
“绝无这种可能,我们今后,不是朋友,不是同门,只会是敌人。”许悠悠道,她还有一长串话憋在肚子里没讲,忽然看见邵云程乾坤袋中鼓包得愈发大,其中不知道关着什么东西,似乎是有要挣脱的征兆,“这里面到底是什么东西。”
乾坤袋开了一个小口,邵云程心道不好。
一个黑漆漆的东西从袋子里面飞出来,落在她的头顶,她几乎是来不及做任何反应,晕眩接踵而至,她费力抬起眼,就见自己身体里的光团一个接着一个往外冒。
心肺间,犹如烧起了一把火,明明林间是竹子的清香,她口鼻中却充满了血腥气味。
“怎么回事,这是……”邵云程也被眼前的景象给惊到,他从未想过要用这个怪物来害她,可是,他完全将这个东西收不回来,只能眼睁睁地看着。
摄魂怪只有吸入魂魄之后才会平静,为自保,邵云程决心不再有任何动作。
痛苦,难以呼吸,手脚无力,她不知道这怪物是什么,更不敌,就在她闭眼即将缓缓倒下时,腰间的示踪灵气急剧响起,一声接着一声,震耳欲聋。
“师兄?”她痛苦的蹲下身子,难以喘上气。
邵云程面对这样的景象也很是束手无策,他只能眼睁睁地看着许悠悠的灵魄被摄魂怪吸食殆尽。
只是,有一点他很奇怪,许悠悠与旁人不同。
她的身体里,居然有数以十记的魂魄。
这个事实令他大吃一惊。
从未有人的身体里有过这么多的灵魄,他正处于震惊中无法回神。
自邵云程身后突然冲出一人,看着眼前的景象,胸膛起伏不止,走到他跟前呵斥道:“谁让你把这个东西在她面前放出来的,师尊没告诉过你禁忌么?”
“我——”邵云程自知理亏,没有作声。
罗颂冷冷地看他一眼,不悦道:“她,你还动不得,日后不要想着打她的主意。”
罗颂结印收回摄魂怪,许悠悠这时已经是不省人事。
远处,一阵寒冰的气息传来,是裴栖寒的惊鲵剑,剑至人至,收回摄魂怪,他已经没有多少时间再停留在此。
罗颂无奈只能将许悠悠撇下,他拉着邵云程立刻离开。
惊鲵剑的霜寒已至,但只有剑在,裴栖寒却没有过来。示踪铃响起的那一刹那,惊鲵剑先于裴栖寒做出反应,他身上有腿疾,御剑艰难。
惊鲵剑守在许悠悠的身边,她周围的光团散尽,她脸上苍白的不像话,已经有了奄奄一息之势。
*
回到客栈,裴栖寒坐在许悠悠的榻上,容恕在一旁看着,大夫换了一批又一批,竟然是连一个能看出许悠悠这是何病症的人都没有。
容恕皱着眉:“她怎么了?”
裴栖寒摇摇头。
他将许悠悠身上的镇灵玉拿在手上,镇灵玉没能镇住她身体里的光团,她的身上也没有任何的伤痕,不是因为外伤导致的光团丧失……他想不出来还有什么原因会让她陷入这等的深度昏迷。
许悠悠的体质他知道,她一旦陷入昏迷便会沦陷在无尽的痛苦之中,无论如何也唤不醒,唯有将她身体里丧失的那些光团重新找回来。可是他去时已经太迟了,即便他已用尽全身力气,风急火燎地往许悠悠的所在处赶,身上的疼痛阻止他的前行,他赶到时,光团已然散尽,毫无踪迹可寻。
“她去小竹林里做什么?”裴栖寒问。
容恕道:“说是去见一个朋友,还不许我跟着。”
外头,方穆与司徒雁听闻许悠悠昏迷一事,也过来探望。
最近,他们为失踪案一事忙得焦头烂额,姜婴是抓到了,可是容见俞和罗颂却逃跑,不知去向,还有那些女子。
小桃也交由七善门的弟子照顾。
他们从姜婴嘴里什么也问不出来,而他一口咬定这件事情全是他一个人筹划的,容见俞只是受他胁迫,他愿意顶下所有的罪责,可是一旦他们问起这其中缘由细节,姜婴却是什么也说不出来。
他们告诉姜婴,只有你招供出容见俞这些年的所作所为,就可以减刑,从轻发落,但是姜婴还是不曾招供一口咬定是自己所为,还说他已经没有了生存的意志,随便他们怎么发落,结果他都接受。姜婴曾经虽然是游手好闲了些,可是明眼人都能看的出来,他不过是容见俞的替罪羊罢了。因着民愤激烈,江婴被判处三日后在集市问斩。
“悠悠,她怎么样了?”司徒雁问。
裴栖寒凝视着躺在床上的许悠悠不言语,有旁人来了,他也不肯将自己的位置给让出去。
司徒雁看向容恕,容恕摇摇头。
失去光团,许悠悠脸颊上都被烧得殷红,一直叫唤着说热。
他们已经将这房内的温度降低最低,冰块都快堆满了半屋子,更别说有裴栖寒这个大冰山守在她的身边。可是她的嘴里依然唤着热,说热想来并不是真正的天热,而是心热。
满屋子的人面面相觑,竟然没有一个人能看出来,她到底为什么会这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