救赎高冷偏执美强惨——姜问玉【完结+番外】
时间:2022-10-19 19:28:15

  许悠悠当机立断道:“如果你愿意教我,那我也可以帮你。”
  “成交。”
  ……
  天色忽变,杜闻雨随即画起一个阵法,他邀请许悠悠走入阵法中央,她才迈出步子,便被裴栖寒拦下。他眸中很是担忧她,似乎是不愿意她去,这一切对于他来说都是未知的,而未知就代表着危险,他不愿意许悠悠被卷入危险之中。
  “师兄,没关系。”许悠悠安抚好裴栖寒,她随口问:“这是什么阵法?”
  杜闻雨说:“诏罪阵。”
  他的目光看向她:“学会了么?”
  也不知道是不是她在阵法这方面有天赋,杜闻雨画出的召罪阵她只看了一眼几乎便已牢记在心,杜闻雨从旁叮嘱道:“这阵法,需设在受罚者出生之地。”
  出生之地?想来裴栖寒应是在万山界出生的,这也就是意味着他们还需要去一趟万山界。
  忽而,阵法周遭的金线围绕着她迅速转动起来,冥冥她似乎是听到了神明的低语,随即海岸边波涛汹涌。另一边,上涌的海水即将将那女子淹没,小男孩焦急地想拉着她的娘亲往岸上走。
  阴云密布,轰隆隆的雷声就要落下,女子单薄的衣衫在风中似乎要被折断一般,当第一道雷声落下的时候,她混沌的眼眸中骤然清明,“他回来了。”
  众人正不明所以,女子便转头往岸上走去,她赤着脚一步一步地靠近杜闻雨的诏罪阵,回忆往事一点一点零星地涌入她的脑海中。她终于记起,她一直在等的人就在他的眼前,她在等她的丈夫。
  只是在这过去的数百年里,她在等待中忘记了她想要等待的人,而是只单单记得等待这一件事情。
  阵中,杜闻雨忽而呕出一口鲜血,倒地不起。许悠悠周身的金线消失,她的脸色沉了下来。阵法暗下去,她知道杜闻雨的诏罪阵失败了,从前他的手里沾了许多鲜血,即便经过长久的岁月冲刷也无法洗净,他身上背着沉重的血债,神明不肯原谅他,不肯对他施以原谅。
  即使是失败了,杜闻雨也坦然,他嘴角勾起一抹嗤笑,旋即一个女子在他身前蹲下打量着他,眉眼如故。
  “你是?”他觉得这个女子很是熟悉。
  “我一直在等你……”女子说道:“你说过,要我等你回家的,你不记得了?”
  杜闻雨的戒脉爬上脖颈,许悠悠走过来解释:“他发病了,会不记得前尘往事,你……是他的妻子吗?”
  女子点点头。
  “那……”许悠悠委婉地说道:“你还记得,你已经死了吗?”
  “我已经死了?”女子问出这话的时候没有太过吃惊,她的视线越过众人看向远方,暮色将至,鬼差来了。
  小男孩连忙跑过来,拉着她娘亲的手就要躲起来,许悠悠半蹲下身安抚他,“或许,你们是时候该回去了。”
  入轮回,迎接来世。
  女子问她:“他还会记得我吗?”
  许悠悠摇摇头,杜闻雨这情况天罚怕是会伴随着他终身,不死不灭,带着痛苦在世上赎罪,想不起从前。她心中其实很害怕,她怕裴栖寒也会变成杜闻雨这样。
  女子看了杜闻雨一会,到底是她等了两百年的人,总归是舍不得。她开口试探着询问杜闻雨一些问题,可是问着问着,她自己也迷糊了,以往鲜活生动的回忆一下子变得模糊起来,两百年太久太遥远,情浓化作执念,她一直在等待着远去为她寻药的丈夫回家。
  如今,她等到了人,可是他却已经不再记得她,不再记得他们从前的往事。而她也没有资格去苛责杜闻雨,因为他们的曾经,她也忘了许多。旧有的激情与勇敢再记忆中褪色,如今他们人鬼有别,也许能见上一面了却执念已是上天恩赐。
  女子释然一笑,总算是想明白有些宿命是逃不开的,而有些人在一起注定无法修成正果,就像她曾为杜闻雨褪去鱼尾,却落得一身病,最后含恨而终。也许,从一开始就是错的,只是,若是能重来,她依旧会坚持从前的选择。和杜闻雨在一起,她不后悔。
  她抚摸着自己孩子的头颅,温柔地告诉他:“小宝,我们走吧?”
  小孩明显还不愿意,他看着杜闻雨不解地问道:“他不是我阿爹么?娘亲不是才找到阿爹,才想起我来么?为什么这么快就要走?”
  “因为小宝和娘亲都已经死了呀。”女子的眼中泛起泪花,她病重离世,她的孩子守着她的尸身最后是活生生饿死的。
  杜闻雨一走了无音讯,而她一直在等他回家。
  鬼差已至,他们逃无可逃,女子对着自己的父亲行礼跪拜,就当做是最后的告别。他们母子随着鬼差越走越远,杜闻雨盯着他们走远的背影忽然觉得心悸与酸涩,可是他什么也想不起来,他有种想叫人停下的冲动,可是喉咙里却像是生锈了一样,怎么也发不出声。
  他似乎是失去了他想不起来的,最为珍贵的东西。
  *
  “这个,赠与姑娘。”良久,杜闻雨将吞海幡拿出,送给许悠悠。
  “这个给我?”
  “这东西在我手上无用,就送你了,权当是你帮过我的谢礼。”诏罪失败了,神明不肯宽恕他,原谅他的错误,即便他已经忘记了自己犯下过何错。
  人也走远了,杜闻雨心中似乎空了一块,他想不起过去,可是内心总有一种很是强烈的欲望让他回忆起往昔,故而他便花费两百年的时间钻研出诏罪阵,如今一试无用,余生漫长的时间,他看不清方向,既无归途也无来路。
  见许悠悠同他还算有缘,又帮过他这个忙,于是便将吞海幡赠与她。许悠悠觉得受之有愧,几人寒暄一番后她终究是收下,告别离去。
  他们才走远几步,杜闻雨便拿出长剑架在颈间,血溅当场,活着对他而言已经没有了意义,诏罪阵后他想再试一次,结束自己的生命,天罚加身死不掉,可他仍旧不想痛苦地活在这个世上。
  许悠悠听闻动静忙回头去看,杜闻雨已经没了气息,戒脉瞬间如疯草一般扎根在他的伤口上,无须片刻,他的伤口便止住了血,这个速度要比裴栖寒恢复的速度快上许多,也许是天罚在他身上存在了两百年的缘故。
  戒脉为他修补着伤口,须臾,杜闻雨从昏迷中睁眼,看见许悠悠一行人,皱眉:“你们是?”
  果然,死不掉,千千万万次也死不掉,还会一次又一次地复生,一次又一次地丢失记忆。
  许悠悠担忧地看向裴栖寒,她不希望日后裴栖寒也会变得如此。
  *
  事情结束后,鲛人族族长承诺会为裴栖寒治好腿疾,只是这龙骨需要他们亲自去取。族长用秘法弄开暗潮后,他们顺利取下龙骨,裴栖寒由族长带走治疗腿疾,中途过程,族长不允许他们观看。
  许悠悠在门外守了片刻,容恕过来,拉着她往外走。
  许悠悠疑惑道:“咱们去干吗?”
  容恕挑眉,对许悠悠这个疑问句很是不满,敲打道:“你不是答应过我会帮我救出我师姐的么?现在就是救出她的最佳良机,走吧。”
  鲛人一族的族长正在为裴栖寒治病,故而没有时间和精力再去管束归魂塚。
  “咱们真的不要和人家知会一声么?”许悠悠问。
  “不必。”知会了没有用,就算他们有着鲛人族族长的情谊,但是将杜怀微尸身取出这一事非同小可,一般的人是不会允许这样的事情发生。
  容恕看向许悠悠腰间的小口袋,小先知长得人畜无害,不仅人缘好宝贝缘也好,什么好东西可以落入她的锦囊口袋之中,“你现在手里不是有吞海幡么?去试试。”
  许悠悠想着也是这个道理,应允。
  两人归魂冢,这里的暗潮比之埋藏这龙骨的无极海只多不少,她傻了眼。
  “怎么了?”容恕问道。
  许悠悠挠挠头说:“我忘了问杜闻雨这个东西怎么用了。”
  容恕:“……”
  他恭维道:“我们小先知人美心善,想必是能够参捂着吞海幡的用法。”
  许悠悠硬着头皮接下他的恭维,表示给我点时间参悟。
  她酝酿着,结果这吞海幡一扇,暗潮没有扇走,倒是把自己给扇飞了。容恕连忙追着她的脚步去赶,结果她撞入一道石头之内,整个人竟然陷了进去。
  容恕本来是想进去将许悠悠给拉出来,但是他往里一伸手,转瞬一个湿滑的东西从里面脱出,他定睛一看,眼前是透着光泽的鳞片,在往上是许悠悠的脸,不同的是,她身上的双腿已经变成了一扇鱼尾。
  容恕略微有些吃惊,许悠悠身上避水珠的光芒暗淡下来,她现在在海里已经不需要避水珠了。她从嘴里吐出一个泡泡,鱼尾与身体还未协调,在海水里灵活地乱摆,在幽暗的深海里折射出七彩的光芒,她这鱼尾是粉蓝色的,有着贝壳珍珠一样的质感,而她的耳朵也变得同鲛人那般尖锐。
  此时的许悠悠,俨然成了一个鲛人。
  两人不约而同地沉默少时,半响许悠悠才看着自己的鱼尾,忧愁道:“容恕,我还能变回来么?”
  容恕思量片刻,“可以变回来,想来方才那个石头上有鲛人一族的诅咒,只是我并不知道这从鱼便会人需要多久。”
  “这个吞海幡我还不会用,等我仔细去看看书再来。”许悠悠垂头丧气地说。
  “你还是先好好体验一番你的鲛人生活,鲛人泪能泣珠,你哭上个三五天一辈子不愁了。”容恕打趣着。
  许悠悠不服气,嘟囔说:“我本来就一辈子不愁。”
  回到鲛人族的宫殿,许悠悠甚是不好意思,一路来都躲在容恕的身后,藏起自己的不听使唤的小尾巴。
  她现在变成了一条会吐宝宝会流珍珠的鱼,不知道裴栖寒看见了会是什么神情,若谈不上惊喜,那便只能够是惊吓了。
  换骨已完成,裴栖寒现在需要静养,许悠悠在去见裴栖寒之前,对容恕千叮咛万嘱咐:“你,不许欺负他。”
  裴栖现在需要静养,她又成了一条只会尾巴乱甩的鱼,她可不想容恕再嘴贱惹他生气吃醋了。
  容恕挑眉,来了兴趣,说道:“我哪敢欺负他啊!我又不是没活够。”
  许悠悠心有所感,陷入回忆,不自觉地说道:“我不会让人欺负他的。”
  “嗯?”
  “我曾经以为他是天山上的冰雪,后来才知道其实冰雪并不是最为衬他的,应当说,他是日出之前的霜寒。”
  “你怎么说话突然高深起来了,这样我倒还不适应。”容恕道。
  许悠悠俏皮一声,“谁管你适不适应。”
  推开门,裴栖寒正坐在轮椅上面,许悠悠从容恕身后探出头来。
  一番治疗过后,鲛人族族长显然也是很虚弱,忽而他瞥到容恕身后的一个鱼尾,当即皱眉,还以为是自家有个小家伙跑出来偷看贵客,于是呵斥道:“还藏着干什么,还不赶紧出来。”
  许悠悠本来就作贼心虚,这样一番呵斥下来,她当即以为族长口中说得那个人是自己,于是便摇曳着鱼尾从容恕身后出来。
  “你?”
  鲛人族族长看呆了,不知作何言语,“你们去了归魂冢?”
  许悠悠看向容恕,容恕看着周围的海水显然是不想背这锅,就知道这人不靠谱,她大着哈哈道:“我们就是去哪里看看,结果没有想到……”
  鲛人族长并没有戳破她的谎言,容恕这个小子他不是没有见过,曾经在归魂冢内多次被卷入暗潮之中,好在他命大,次次都能从其中逃脱,甚至有一次被卷到了他们的宫殿中。见这个小子如此锲而不舍,有时他便睁一睁眼闭一只眼,未曾派遣自己的手下对其横加阻拦。
  “悠悠?”裴栖寒亦是吃惊。
  许悠悠游到他的身边,摸着他的腿问:“师兄,你可有感觉好些?”
  “你?”
  鲛人族的族长率先替她回答道:“石头上的诅咒会让非鲛人一族变化为鲛人,时间不定。”
  许悠悠问:“您也不知道我什么时候能够变回来么?”
  鲛人族长道:“不知。”
  他说:“行了,这位裴少侠如今需要好好静养,我们就不再打扰了。”
  容恕跟着一行人出去,海底不适合裴栖寒修养,鲛人族族长通过传送阵将两人送到了海上的一处小岛。岛上有一处安静宜居的疗养圣地,连通之处便是疗养居所挖好一处池子,与海相通。
  她现在是鱼不能上岸,裴栖寒则是坐在轮椅上,打量着她的鱼尾不曾挪开眼。
  她的尾巴拍着海水,尾鳍已然浮出水面,鳞片随着水波的摇曳像是隐在薄纱中若隐若现,粉蓝色的鱼尾衬着她的肌肤越发白皙,她就这样泡在水里,惹人想摘折浅尝。
  显然裴栖寒的目光算不得清白无妄,许悠悠总觉得就这样被他这样看着,好似她没有穿衣服一般,她脸颊染山薄粉,不是很适应,舔着嘴唇出声:“师兄?”
  “怎么了?”
  许悠悠想起杜闻雨对自己所说的昭罪阵,她心中有了想法:“师兄,要不我们也去万山界试一试吧?”
  天罚每年发作好几次,且身中天罚者不死不灭,等到了杜闻雨那个年纪天罚更是会常常发作,她并不想裴栖寒也受这种苦。
  “好。”裴栖寒答应她。
  许悠悠笑了,她又孜孜不倦地和裴栖寒分享这自己的见闻,想让他开心一点,“听说鲛人泣泪成珠,可是我哭不出来。我在路上的时候,就看见有一个人鱼哭的可凶了,流了好多珍珠,我好羡慕。”
  裴栖寒看着她:“无事,哭什么?”
  他朝许悠悠伸手,将人拉出水面,自肚脐往下,粉蓝色的尾巴一览无余,湿咸的海水溅在他的身上,他俯下身子,怜惜地摸着许悠悠的脸,对她说道:“悠悠,我不愿看见你流泪。”
  她的眼泪当真是要了他的命。
  “为什么?”许悠悠睁大着眼睛,想继续听他说让人开心愉悦的话。
  “你说呢?”他反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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