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己养的土鸡会更香。”沈小茶还是觉得这次买的土鸡没有小时候香。
“等篱笆打好,买一群鸡崽养着。”阿准正啃着一根鸡骨头,含糊不清地应着。
“嗯,我早想好了,还要买两只鹅,当守门将军......”
虫子在草间窃窃私语,风将他们絮絮叨叨的交谈声吹淡,松明子的火光照亮了两人因吃的太酣畅淋漓而潮红的脸,吃饱的狗子懒洋洋瘫着。
猫头鹰咕咕的叫声提醒他们夜已深了。
“收拾收拾,洗洗睡吧。”沈小茶打了个哈欠,她吃困了。
“你先去睡,我来收拾。”阿准一边说一边拦了正准备收拾碗筷的沈小茶一把,她点点头,径直去烧泡脚水。
晚上,两人隔墙而卧,清新的太阳味儿沾满被子,在鼻尖萦绕,难得的一夜好梦。
接下来的日子,注定要忙到脚不沾地。
第二天晨起,沈小茶起了个大早,阿准罕见地赖床了——帐篷外还整齐地摆放着他那双沾染了不少泥的鞋子。
沈小茶挎上竹篮,不顾兴奋地对她摇头摆尾的小黑小白,径直往山上去了,小黑小白急的呜呜轻叫,帐篷里的人翻了个身。
山上的空气真好!通往梯田的山路两旁,茅芽已开花,杜鹃花掉的所剩无几,各种不知名的树木却越长越热闹,旁逸斜出的枝叶为小径搭了一座绿色“伞盖”。
地里的庄稼们都卯足了劲跟荒草争夺地盘,草跟庄稼苗都长得很是旺盛!才种下不久的土豆跟红豆,也已发芽。
最诱人的要属那几畦小白菜,长势更是喜人,一颗挤一颗,比赛似的疯长,看这样子,估计还没来得及吃完就要老掉了。
等沈小茶到家,阿准早已起床,正在捣鼓着那些竹竿。
为了省时间,早饭她偷了个懒,在昨天剩下的汤里加水做了个刀削面鱼儿,再烫了一些新鲜青菜。
吃完,两人忙开了。
阿准去山上砍了不少藤条回来,准备打篱笆时用来箍竹竿,沈小茶看了一眼“这个怕是不行,干了后会缩水,捆的不紧实,而且管不了多久。”
不过她搜索了一下淘宝做好的竹篱笆栅栏,价格实在让人乍舌,1平米要将近60块钱,如果把这个诺大的院子都围起来,怕是要好几千。
想了想,她买了好几捆耐磨的麻绳,又买了一把铁锤子,“用这个箍吧!”
她将底部削尖的竹竿扶好,阿准用锤子往下夯,然后再用麻绳做固定,两人默契十足地配合着。
碧绿而密实的竹竿篱笆,让这个本与天地无界的“家”,多了一丝领地感,虽然“工程进度”极慢,一上午才箍了西面院子一半不到的长度,但二人干劲十足。
尤其是当沈小茶意识到,生命力顽强的竹竿很有可能就地发芽,这里在不久的将来许会变成一个被竹林围绕的田园小天地时,就更兴奋了。
回头看了眼略显突兀的集装箱,她心里有了一些思绪。
忙碌一整天,西面院子的篱笆箍好了,两个人都有些疲惫。
“一天只做一类事,太容易疲惫了,要不咱们上午拔草,下午箍篱笆吧?”沈小茶喝完一口被山溪浸润过的山莓酱果茶徐徐开口。
阿准甩甩酸疼的手臂“也好。”
次日,阿准早早起床去地里拔草,沈小茶则淘了一些爬山虎苗种在集装箱周围,并用细竹竿为它们搭了个一个“保护罩”,以免日后鸡刨、狗啃。
看着幼嫩的苗儿,她浮想联翩——再过些时日,等爬山虎覆满整个集装箱,风吹过,叶片簌簌作响,绿色的叶浪在屋顶翻涌起/伏,冬天叶子凋零,但爬山虎的藤蔓会如触手一样保护着这座房子。
做好早饭、安排好其他琐事,她也上山跟阿准一起拔草,两人有一搭没一搭地说这话,不知不觉拔完了快有一亩地的草,捶捶酸疼的腰,沈小茶叹口气“看来,得买个可以折叠的小椅子才行,拔草太费腰了。”
阿准将拔掉的草抱出去,摊在园子外晒好,等干了可以做肥料,他擦擦额头的汗“我一个人拔就行了,左右没几亩地。”
沈小茶摇摇头“我怕下一场雨来之前没拔完,又要拖着,草盛庄稼就稀,产量不高。”
太阳越来越高,两人结伴下山。
日子在“拔草-箍篱笆”的周而复始中悄然流逝,过了四五日,整个院子都被绿色的竹篱笆围住,只剩屋后的一个小缺口还没有箍。
沈小茶看了看篮子里越来越大的小白菜,这个时候的小白菜口感已经不好了,但扔掉又有些可惜,兔子跟小羊羔吃的实在有限。
“要不,这就把鸡崽、鹅苗买回来?反正就剩下一个小缺口了。”沈小茶无精打采地吃着晚饭,最近实在太累了,雪耳赚了将近一千块的喜悦,也无法冲淡她的疲惫。
拔草跟篱笆两件大事完成了,接下来的两三天,可以处理些琐事就当歇息了。
阿准转头看了一眼密实的篱笆“嗯,它们要吃啥?家里现在没有粮食。”
细米白面,自然是舍不得给小鸡、小鹅吃的。
“别担心,我先买些饲料,左右咱现在不差钱。”沈小茶调侃一句,调出淘宝,将之前加入购物车的一公一母两只鹅苗点击了【现在收货】,又在五只母鸡崽、1只公鸡崽的基础上加了一倍的数量。
看着2只鹅、12只鸡在院子里到处晃悠,两人相视一笑,小黑小白也很兴奋,冲着这些新伙伴龇牙咧嘴。
“我得给它们立立规矩!”阿准严肃地看着跃跃欲试的狗子们皱了皱眉,一晚上两只狗就在“扑咬鸡鹅-被打嘴”的反复训练中度过,最终它们丧气地学乖了,看见小鸡、小鹅自动绕道走。
半夜,沈小茶是被激烈的狗叫声吵醒的,她一个激灵爬起来冲出屋去,只见被拴住的狗死命挣着绳子冲屋后狂吠,阿准正/操/着一根棍子追赶着一个一闪而过的黄色身影。
地上,是一只被咬正抖着细腿儿的小鸡崽儿。
作者有话说:
茶茶:鸡鹅成群
阿准:狗羊相随
刺猬:横披——妙哉
第三十章
“是黄鼠狼。”阿准有些懊恼,早知道就该再加把劲儿把屋后那个篱笆口子也箍好的。
沈小茶捧起地上咽气了的小鸡崽,只见它的脖子上有一个小小的血窟窿,这会儿血已经流的差不多了。
而三只搭更、一面篱笆墙临时围起来的鸡圈里,剩下的鸡崽、鹅苗瑟缩在角落,挤成一团,地上有不少鸡毛跟鹅毛,看来它们受惊不浅。
她走过去看了看被黄鼠狼咬出一个洞的搭更,又仔细检查了下剩余的小东西们,见它们没有受伤才搬了一块石头堵住那个洞口。“之前我应该看到过那家伙,但当时还以为眼花了。”
“得加把劲早点把篱笆弄好。”阿准沉吟了下,“而且篱笆外边还得再弄点老鼠刺、荆棘啥的。”
沈小茶点点头,醒来时大概是凌晨三点多的样子,这一折腾也快四五点的模样了,看着熹微晨光下的远山,她的意识愈发清醒,再睡回笼觉怕是睡不着了。
“我睡不着,在外面坐会儿,你快去歇息。”她给自己倒了杯水,慢慢喝着,沁凉的水滑过喉咙,连最后那点睡意也荡然无存。
“我也睡不着。”阿准苦笑了下,擦一根火柴点燃松明子,院子顿时明亮起来,给小院儿罩上了一丝浅黄色的光芒,轻脆的鸟鸣在篱笆外叽叽喳喳响着。
“左右睡不着,先把红豆稀饭煮上吧。”红豆虽然没提前浸泡,但现在天还早,再“顽固”的红豆在锅里煮上两个多钟头应该也粉烂粉烂的了吧?
趁着沈小茶淘米、洗红豆的时间,阿准麻利而熟练地将火升起来,在锅里加入足够多的冷水,橘黄色的火苗舔着锅底,欢脱极了。
她将米跟豆子倒进锅里,徐徐搅动,须臾,水开了,米和红豆在锅中沸腾起伏,白色的雾霭让沈小茶的五官柔和而模糊,阿准看看火又看看她,莫名的满足感浮上心头。
“火可以小点,慢慢加柴,一次不要加太多。”开锅后,沈小茶吩咐阿准道,12岁独自生活后,她再也没功夫跟闲情如现在一般好好熬一锅粥——有时候忙、有时候累、有时候懒。
但其实好粥,是要慢慢熬煮的,自从用了电饭锅后她就觉得家里的粥再也不复从前的味道——效率高但却没有人间烟火的温柔。
思绪越飘越远,但并未影响她手里的动作,随着不断的缓缓搅动,锅里的米香越来越浓郁,小时候妈妈总说熬粥必须时不时搅拌,这样煮出来的粥才粘稠,米油才又厚又香,果真如此。
油亮的米油越来越浓郁,一层薄薄的、浅褐色的锅边糊趴在锅壁上,随着咕嘟咕嘟的声音,翕动着,沈小茶微微出神,真没想到有一天自己居然可以如此奢侈地浪费一两个小时只是为了煮一锅记忆中的红豆粥。
她吩咐阿准看着锅,自己则去篮子里挑选昨天晚上拔回来的小白菜。
阿准见状,直接提起一个小筐子“放一晚上都蔫儿了,我去山上拔些新鲜的吧。”说完就拉开篱笆院门往山上去了。
沈小茶扯扯嘴角笑了,自去和面,等阿准回来,她已和好了一个半烫面面汤,“好了,让面醒一会儿,现在开始准备饼馅儿。”
调出淘宝,买了几个鸡蛋、一袋鸡精、一根擀面杖后,阿准已经青菜洗好,将其放入另外一口锅里焯水,捏干后切碎,锅里加多多的油炒鸡蛋碎,等金黄色的鸡蛋碎凉后,将菜、蛋混合放入一点鸡精、适量盐调味、拌匀。
擀饼皮,不仅是门技术活还是门力气活,沈小茶的胳膊有些发酸,但她怕阿准捉不准力度,这烫面饼的皮,要薄但又不能破,很是考验技术。
擀好的皮装上放凉的馅儿后,再轻轻按平,薄薄的饼皮下,黄绿相间的馅料儿似乎要破皮而出,锅里放油,小火慢煎,饼子慢慢变得焦黄。
面饼的香味“吵醒”了小黑小白,它们兴奋地呜呜直叫。
“吃饭啦——”沈小茶冲屋后喊了一声,阿准放下手里的活儿,看着桌上两面焦黄、皮薄馅多的饼,再看看红褐色粘稠的粥,前一刻还觉得不怎么饿的他,这会儿却觉得自己能一口气吃下十几张饼、三四碗粥。
春末夏初的风,从篱笆缝儿里钻进来,二人默默对坐着吃粥,即便没有佐粥小菜,也吃得有滋有味儿。
“等小鸡开始下蛋了,咱们就天天变着花样儿吃,鸡蛋灌饼、鸡蛋韭菜盒子、鸡蛋韭菜饺子......”她秀气地嚼着饼,眼睛却看着角落里的鸡跟鹅“吃不完的鸡蛋、鹅蛋,还可以用黄泥巴腌着,可以放很久。”
阿准咧嘴笑了。
两人吃完,继续给屋后的篱笆收尾,突然沈小茶拍了拍脑袋,“啊呀”叫了一声!
“还不能收尾!还有件重要的事儿没做,现在都封口了,过不了几天还是得扒开,白浪费功夫!”
作者有话说:
阿准:红豆稀饭
茶茶:青菜蛋饼
小刺猬:横披——配一脸
第三十一章
阿准一头雾水地看着沈小茶,沉浸打篱笆的他,这会还有些发懵“什么事?”
“你也说过的呀!引山泉到家里来!”她笑着提醒他。
阿准这才恍然大悟“瞧我!竟把这事给忙忘了!每天提水吃怪麻烦的,但咱们可以在这里做一道篱笆门啊,左右院子太大了,开一扇门也不方便不是?”
沈小茶下意识地回过头看这座院子——
诺大的院子,摆上集装箱、帐篷、兔笼子、刺猬窝、灶台后,依然显得空荡荡的,她都怀疑这院子有500平了!占地面积近一亩的“四合院”,这如果在寸土寸金的现代城市,简直就是超级资产啊!
但她却丝毫不觉得大,以后会被装满的,而且,家禽家畜怎能跟人住在一起?做好功能分区后,就不会显得那么空了。
“也好,那就装个门吧,水管到时候就埋在门下面的位置。”她从善如流。
等二人将篱笆门装好,太阳才刚刚爬到山头,看着被绿色竹篱笆围着的小院子,两人相视一笑,这样就安全多啦。
安顿好家里,他们扛着十字洋镐、竹篓往山上去,梯田附近的小径经常被人踩,尚算好走,但林子里的路被枝繁叶茂的树木遮天蔽日地挡着,每走一步都十分艰难。
阿准在前面打头,噼里啪啦地拨开树枝跟荒草开路,沈小茶看着齐腰深的荒草,莫名想起之前被蛇咬的经历,瞬间头皮发麻。
“阿......阿准,等等。”她快速在淘宝买好两双齐膝深的高筒雨靴。
这玩意十分笨重,但好在足够结实、密闭,万一草里有蛇也能起点防护作用。
好在这个季节洋辣子还没出没,被它螫到灼烧般的疼是沈小茶儿时最大的噩梦之一!
越往前走,林子里的湿度越高,苔藓爬满了石头跟树干,他们也累得气/喘吁吁。
“歇会儿吧,喝口水。”沈小茶觉得双腿跟灌了铅似的,虽然其实根本没走多远,但两人头上、脸上全是蜘蛛网,她的脊背出了一身汗,浑身潮湿、粘腻,她真想掉头回去。
世上无难事,只要肯放弃。
不过一想到,在院子里引山泉后,一年四季不用挑水吃,也不怕干旱,养花、养鱼都更方便了,她就又劝自己再咬咬牙。
“阿准?”
只见阿准侧着耳朵对她做了个噤声的动作,他轻轻道“仔细听。”
“哗啦哗啦啦———”一阵若有若无的水声,在鸟鸣中时隐时现,轻快而灵动。
“有水!”她眼睛亮晶晶地看着阿准,疲惫跟倦怠一扫而空,二人循着水声,走到一座极高的山石脚下,只见一汪清澈的泉水正“咕咕”地直往外冒。
她探手一试,透心凉的水冰的她一哆嗦,“真凉啊!”
她本来还担心找到的山泉里有许多腐叶、泥土、树枝,但这个山泉就藏在石头伸出来的部分,里面尚算干净,只需要淘洗几遍,再加一个石头或水泥盖子就行了。
阿准按照她的吩咐,将山泉水源处淘洗干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