总有一种极强的负罪感——就像她抛弃了它一样。
宁桃心里实在不忍心。最终忍不住走过去将小熊拿了起来,在怀里抱了一会儿。可又因为是郁景和送的,所以无论如何也不想带走它。
她忍不住用脸蹭了蹭,然后把它放到了已经空了的衣柜里。
再见。
她也不知道这句话是对谁说的,只是那一刻看着那只小熊玩偶的时候,她就是想说。
将其放好后才转身准备出去。
心里好像是被细小的刀片割伤了一般,难受得发疼。
她站在那里,转身又望了屋内一眼。才最终狠下心来,转头拖着行李箱出去。
——
张母不放心她自己一个人跟车,好说歹说也劝不动,最后就也跟着一起了。
在车上的时候,宁桃的心情一直很灰暗,也提不起精神。本来想着离开应该高兴的,至少是暂时不用再纠结和担心郁景和的问题,可现实却和想象中截然不同。
她很难受。
看着窗外不断退去的,从熟悉到渐渐陌生的周边景色,宁桃感觉心脏也像渐渐被抽空了似的。
等到了新家,张丽帮她大概收拾打扫了一下。临走的时候又叮嘱了几句。
宁桃却一直在担心别的事。等张丽准备回去的时候,才忍不住小心地让对方不要将她新住处的地址告诉郁景和。
张丽倒是很诧异:“为什么?他欺负你了?”
宁桃垂下眼帘,摇了摇头否认:“也没有……”
郁景和很好,只是她没有脸面和胆量再面对他而已。
但郁母却似乎一副要打破砂锅问到底的架势:
“啊,那是为什么?”
宁桃有些不好意思,心里还特别的心虚:“也没有什么特别的原因……”
“是觉得自己长大了,跟哥哥相处觉得不好意思,还是有什么人说闲话了?”郁母又问。
宁桃摇了摇头,均予以否认。
主要是这件事情太丢脸了。她根本不敢告诉张丽自己喜欢郁景和,冲动之下告白还被拒绝的事。
对方要是知道了会不会觉得自己很恶心?很忘恩负义,又或是很心机?
宁桃稍微想想就感到害怕。
她确实喜欢郁景和,但也同样珍视郁父郁母对她的好。她不想让自己在他们眼里变得很糟糕,从此再也不合她来往。
张丽见她死活不说,也没有办法。
只是安静了几秒后,难得正色下来,语重心长似的对宁桃说:“桃子啊,你现在也长大了。我知道你心里肯定会有一些自己的小想法。”
“但不管怎么说,都不要有任何负担。”
“不仅我们不想看到,你父母也一定不想看到你有这种压力。”
“你还记得吗?你小的时候,你爸妈下班晚没有办法带你,总是把你放到我们家,等下班了再接回去。”
“你那时候小,也不怎么喜欢出去玩。就爱跟在你郁景和哥哥后面跑。”
宁桃一边听着,头一边越来越低。袖口下的手指紧捏在一起,看上去有些不太自然。
她当然记得。
怎么可能不记得呢?其实宁桃对小时候的事有断断续续片段式的印象,但很清楚的记得到郁父郁母家里玩。自己的颜控属性似乎从那时候就开始暴露了,总跟着郁景和。
郁景和走到哪里她就跟到哪里,活脱脱的跟屁虫。
她当时思维也比较单一,就觉得这个哥哥长得又白又好看,就老想看着他而已。
“当初答应你叔叔照顾你,不仅是你父母的缘故。而是我们本身也很喜欢你。”
“都说女儿是小棉袄嘛。阿姨怀孕的时候就跟你叔叔说喜欢女孩儿,想生一个小棉袄,但没想到生出来是男孩。后来去你家第一次看到你,阿姨还偷偷羡慕过你妈妈呢。”
“所以这么多年,阿姨和叔叔也从来没觉得你是负担。而是觉得很幸福,把你当亲女儿。”
“其实阿姨说这些只是想告诉你,无论发生什么事,那里都是你永远的家。你随时都可以回去。知道吗?”
张丽越是这样说,宁桃的内心就越是痛苦煎熬,感觉自己做了无法挽回的错事。
反正不管怎么说,自己都是作死的那一个。
她轻点了点头,但还是忍不住抬头恳求:“阿姨,就是……我现在的这个地址可以帮我瞒着,不要告诉其他人吗?”
张丽明显犹豫了一下,但最终还是同意下来。
“可以是可以。”
“但你也要每隔几天就打电话回来,让我们知道你过得怎么样。不然我们也不放心。”
宁桃嗯了一声,同意下来。
——
张丽走后,宁桃一个人坐在床上发呆。
房间里安安静静的,一点声音都没有。她床对面有一扇很大的飘窗,可以看到外面夜晚万家灯火的景色,心里却空空如也。
她随着意愿搬了出来,但却并不好受:好像全世界只剩下了自己一个人。
宁桃垂着脑袋打开手机,翻着手机通讯录和微信列表,看到郁景和的头像,胸口沉得难受。
其实她也知道,自己的喜欢对于郁景和而言都是一种打扰。对于郁父郁母而言应该也是让人头疼的一件事吧。
所以现在的她,想修正这个“错误”。
宁桃在那里一动不动地坐了好久,最后才鼓足勇气打开和对方的微信对话框。不断地打了些字又陆陆续续删掉,好像无论怎么开头都不合适。
最后才删删减减打出一段话:
“谢谢你这么多年对我的照顾。可能我真的把某种依赖当成了喜欢。所以就请把我那天晚上说过的话忘掉吧。我以后都不会再提,也不会再放在心上,希望你也不会。”
“这几年麻烦你了。你有你自己的生活,我也有。就这样吧。”
“祝你以后找到自己喜欢的人。”
“身体健康,工作顺利。”
作者有话说:
推基友文
《掌上娇卿》
———蜀国十三弦
沈嫣与镇北王世子谢斐成婚三年,因自己口不能言,身有缺陷,一直小意讨好。
可谢斐素来风流成性,毫无已有家室的自觉,呼朋唤友,夜夜笙歌。
沈嫣总以为,只要自己再听话懂事些,总有一日能让他收心,直到她做了一个梦。
梦里她身中剧毒,一尸两命,而凶手恰恰是她夫君养在别苑的外室。
梦醒之后,沈嫣望着空床冷枕,彻底寒了心。
-
后来,那镇守边关数年、镇北王府真正的主人谢危楼班师回朝。
面对跪在自己脚下,执意求去的沈嫣,谢危楼扣在圈椅上的手紧了又紧。
良久,他喉咙微不可察地滚动了下,
“镇北王府欠你的,本王来还。”
-
谢危楼手握重兵,权倾天下,却是冷心禁欲,从不近女色,多年来身畔尤空。
当年凯旋回京,他不知打哪儿带回个孩子,请封为世子。随着谢斐一日日长大,形貌越来越不似他。
坊间议论纷纷,谢危楼面不改色。
唯独面对沈嫣,他才头一回慌乱解释:“本王身边,除你之外,从无旁人。”
【小剧场】
谢斐曾以为,沈家幺女性情温婉,亦爱惨了他,即便他做了什么过分的事,随意哄一哄,她还是会乖乖回到他身边来。
只是没想到有一日,她会亲手递上一封和离书,眼里清明澄澈,一如当年初遇。
只是她的目光,再也不曾为他停留。
谢斐悔不当初,为了追回沈嫣,抛却自尊,向她低头:“阿嫣,不要离开好不好?”
话音未落,一只大手伸来,把沈嫣一把扯远,男人居高临下,冷嗤:“晚了。”
谢斐望着沈嫣被男人揽在怀里,羞涩欢喜的模样,心脏犹如刀绞。
这一瞬他终于意识到,他那乖乖顺顺的小娇妻,再也不会回来了。
【剧场二】
谢家这场闹剧,许多人都在看笑话,只是碍于镇北王威严,不敢光明正大议论。
沈嫣对此假作不知,心中亦有些难堪。
宫宴这日,谢危楼却大大方方牵过她的手,将她介绍给所有人——
“这是镇北王妃,本王爱妻沈嫣。”
目光锐冷如电,一一扫过众人。
很快,流言销声匿迹,世上再无人敢言。
回到府中,谢危楼轻握沈嫣柔荑,眯眼耐心地哄,“今日怎么不唤夫君了?”
*
她做过世子妃又如何?
一日是他镇北王府的人,便终身都是。
他若要她,天底下谁敢说个不字?
看文指南:
女f男c,男二非亲生
第11章
当宁桃打完这段话的时候,眼前已经有些湿润了。
她心里很难受,但也想不出更好的办法来结束这一切。否则自己难受,让别人也不舒服。
她抬起手擦了一眼眼泪,然后按了发送。
消息成功发了出去。
郁景和应该不会回她吧。看到也只会徒增烦恼。但这样也挺好的,正好她也不想看到他的回复。
哪怕他只是回一个好字,对她来说都是新一轮的折磨。
宁桃想,或许自己喜欢的并不是郁景和这个人。而是一个她自己幻想出来的,完美的理想型。
她点开郁景和的资料,将对方的微信和手机号都拉入了黑名单。
现在一切就都结束了。
她永远也看不到郁景和回了什么,也不想看到。只希望时间可以慢慢抹平一切,让自己此时此刻的痛楚消失,消失到早晚有一天再见到对方时,可以变得心平气和。
再不会有多余的想法。
她喜欢他,但也是因为这种喜欢,一方面想要占有,可另一方面又不希望别人有苦恼和负担。
所以,或许最好的办法就是离开。
宁桃甚至想,或许她应该尝试着去认识一些新的男生,说不定就会遇到别的喜欢的人,渐渐就会忘记郁景和了。对吧?
明明是自己要删的,但她却又觉得无比难过。
好像这几年来一直支撑和依赖着的某种精神支柱在此刻全然倾塌。
而这时,昨天郁景和的话又开始回荡在她耳边。究竟是喜欢还是单纯的依赖……
的确,她对他确实有一种依赖。从一开始就有。
但最开始她跟着他只是因为觉得他好看,性格好。到后来才慢慢的转变为现在这样的状况。到底是从什么时候开始的,连她自己也不清楚。
只记得是父母刚离开,叔父也回美国的那段时间。
宁桃刚刚借宿在郁家,还有一种很强烈的寄人篱下的感觉。连吃饭和上卫生间都不太好意思,只觉得是在别人家,不方便。
上学期间也宁愿在学校上晚自习,企图晚一点回去。
至少在学校的时候,每个人都是平等的。但一旦回去,别人都是回到父母身边,就只有她是回别人家。
一来是想家,二来是觉得命运不公,导致她那段时间总想哭。
上课哭,做题也哭,睡觉的时候也哭。可能也正是这个缘故,再加上面临中考成绩下滑,三餐也吃不下,免疫力就低了很多。
正好赶上那段时间感冒多发,染上了流感。
宁桃那天晚自习没开始多久就觉得脑袋发沉发晕,浑身发热发胀。后来去医务室量了体温,已经是三十九度,走路都有些发飘。
校医让联系家长送医院。
好在班主任了解宁桃家的情况,知道她父母不在,还准备打电话联系她叔叔。但电话打不通,没办法才又给郁母那边打了电话。
她一直低着头,听班主任在那边打电话给郁父郁母,电话又打不通,有些着急的样子,心就像被扔进了沸水里似的煎熬。
她感觉自己是个累赘,没有人要,还被踢来踢去的。
当时郁父郁母都在外边,开车过来还需要一段时间。但已经烧到39度,不能再耽搁。只好先打电话给了郁景和。
高中部就在初中部旁边。
等郁景和过来的时候,她正坐在校医务室的椅子上,整个人都难受得很,四肢关节都又沉又重。
宁桃也不知道自己怎么了,只知道生病了要去医院。
再加上没有了父母可以依靠,整个人就像失去了希望。觉得自己很可怜,又不想在同学和老师面前表现出来,让别人也觉得她可怜。
她没有哭,但也只是闷闷忍着不哭。
等郁景和过来的时候,她觉得麻烦了别人,特别不好意思。郁景和当时已经高三了,会耽误上晚课。
校医务室离校园门口还有一段距离,出租车在外面进不来,需要出去才能打车去医院。
郁景和要背她去校门口,她却死活不肯。
但对方不管那么多,执意让她快点。宁桃没办法,只得趴到了郁景和的后背上。他背着她下楼梯,一直到校园门口。
初中部到校门口有几百米的距离。
宁桃软绵绵的趴在郁景和的后背上,头很晕很痛。即使少年那时的背脊并不成熟宽阔,却给了她一种莫名的安心和踏实感。
他穿着校服,后面的头发修得短而齐整,领口处洗得很干净。
她趴在他身后的时候,能闻到男生衣颈处淡淡的,冷冽清爽的气息。有种舒适而干净的皂感。但和她贴合的那具身体却能明显感受到温度。
那种温度透过衣服透过来,竟出乎寻常的,有一种温柔且可靠的力量感。
不知道为什么,她眼泪就淌了下来。
泪水向下跌落,似乎流到了他的领口里,但对方却什么都没有说,只是重新掂了掂她,然后才说了一句:
“马上就到了。”
她软趴趴的在他后背点了点头,四肢又酸又痛,好像快要溶解掉。咸湿的眼泪扑簌簌往下掉,打湿了少年后领口处的校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