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到那个名字后涂幼安皱了下眉,于莺莺见她脸色不好突然笑了出来,“你不必露出这副表情,我对谢无妄没有什么想法,也没那个兴趣加入谢府当妾。”
白芷冷笑一声回怼道:“于姑娘说自己没有那个心思,可却三番两次当众纠缠我家姑爷,方才还故意射箭威胁我家姑娘,既然没有心思又何必做出这些事情,于姑娘您居心何在啊?”
于莺莺一脸奇怪地看向白芷:“我确实居心不良啊,但若是说出来那还能算居心不良吗?”在动作利索地翻身上马后她又看向涂幼安,挑眉一笑,“不过涂姑娘,您若是有空不如替我问问谢无妄,他到底有没有将我想起来,这件事情对我来说还挺重要的。”
“我为何要帮你问?”涂幼安语气不太好。
于莺莺耸了下肩,满不在乎地说道:“你不想问就不问喽,等谢无妄回来我自己去问就是了,我又不是没长嘴。”
白芷被她这话气得面庞涨得通红,正要出声骂人却听涂幼安语气平淡地接着问道:“于姑娘说想要瞧瞧谢无妄的夫人是何模样,那您如今见也见到了,有何感想吗?”
似乎是没有涂幼安这么沉得住气,于莺莺听到这个问题时脸上露出些惊讶之色,但她很快便整理好表情笑着看了过来:“有啊,你想听吗?”
“为何不听?”涂幼安看向于莺莺,眼神里满是真挚。
于莺莺对上涂幼安的视线后不止为何有些笑不出来,面无表情地拽过缰绳背对着众人,语气里带着几分怅然:“长得挺漂亮,人也挺有意思,但实在是太弱了。”
说完这句话后她又回头看了眼涂幼安,啧了一声后再次道:“各方面都挺弱。”
见涂幼安面色平静她笑了笑,不待白芷出声便架马离去。
“姑娘——她都欺负到你脸上了!”白芷咬牙切齿地看着于莺莺逐渐远去的身影,恶狠狠地说道,“咱们一定要回去告诉姑爷,让姑爷狠狠替咱们出了这口恶气!”
“于莺莺确实不是江城人。”涂幼安突然道。
白芷愣了下,看着神色平静的涂幼安道:“啊?姑娘你怎么都不生——”
“而且她身手极好,方才那冷箭正好离我面颊半寸有余,掌控力如此精准,若不是常年习武根本达不到如此地步。”涂幼安一边说一边拽着缰绳往回走去,“保不准这于莺莺根本不是什么肃王妃的娘家妹妹,我得回去将这件事情告诉母亲和父亲。”
却没想到回去没有等到崔夫人,反倒是先等来了宁王。
涂幼安也没理他,让护卫将马牵走后便脚步匆匆地准备去将这个事情告知于定国公与崔夫人。
宁王见涂幼安回来后眼前一亮,似乎早就料到她不会搭理自己,提前一步挡住了涂幼安的去路。
“殿下若是无事——”
“我有事要与你说。”
涂幼安看他肃着脸只能停下脚步飞速道:“那殿下快点说吧,臣女还有其他事情。”
宁王看了眼周围人,眼神示意涂幼安让她们退下。
本就装着心事的涂幼安此刻更是不耐:“殿下有话但说无妨,半夏与白芷都是我的心腹无需避讳。”
被拒绝的宁王神情僵了一下,他吸了口气后垂眸看向涂幼安,声音也压得极低:“你成婚前可曾调查过谢无妄的身世。”
涂幼安本想回复自己早就调查过了,但到了嘴边还是换成:“没有,有什么问题吗?”
“你是蠢的吗!婚姻大事且能当成儿戏!我早和你说他——”
“殿下能不能说重点,我是真的有事。”
被打断的宁王脸色又阴沉了几分终于道:“我派人调查了他的身世。”
“然后呢?”终于到了涂幼安关心的重点,她抬眸直视宁王,语气十分平静,“殿下可是打听到了什么?”
“谢无妄的身世似乎就是那些,反正我拼尽全力都没能挖掘出更重要的信息。”宁王见涂幼安感兴趣顿时觉得有戏,连带着语气都欢快了不少,“但我还是打听到了些不一样的东西。”
涂幼安没有接话,只是一动不动地看着宁王。
宁王被她直勾勾的眼神盯得头皮发麻,摇了摇扇子道:“据我所知,谢无妄心底一直藏着位倾慕多年但却求而不得的女子。”
“听说那女子窈窕婉约,楚楚可怜。”宁王似乎没能察觉到气氛的冷凝自顾自道,“似乎无论从哪方面来看,都与你完全相反。”
第四十一章
“姑娘……”半夏看着脸色铁青的涂幼安心下不安, 斟酌了一下劝道,“其实宁王说的也不见得就是真话,保不准是为了挑拨姑娘与姑爷的关系故意编造的呢, 姑娘若是放心不下不如直接问问姑爷?”
“你放心,我心里有数。”涂幼安叹了口气, 有些头疼地揉了揉眉心。
虽说理智上完全能明白其中利害,可感情上却还是忍不住胡思乱想。
心里头想着要主动去问,却又害怕问了之后让自己心里头更难受。
人都是自私的, 她更是如此。
恐怕自己这辈子都做不到像寻常女子那般毫无介怀地接受自己夫君爱着另一个人这种事情。
涂幼安现在只觉得自己脑子里一片混乱,一会儿在怀疑于莺莺的身份, 一会儿又想起宁王方才说的话,感觉太阳穴都开始突突的跳。
“娘亲还没回来吗?”涂幼安瘫在床上有气无力地问道。
半夏摇了摇头,温声道:“还没呢, 刚才差人去问只说夫人还在外面打猎呢。”
听见这话涂幼安再次无奈地叹了口气, 盯着营帐上挂着的绳子楞楞出神,一边晃着脚一边试着努力理清自己的思绪, 结果没想到最后却稀里糊涂地睡着了。
等醒来时才发现天色已暗,帐子里的烛火早就点燃, 而谢无妄正坐在烛灯下拿着几根草编织着什么。
方才睡之前她记得自己应该没有盖被子,甚至连鞋都没有脱, 但此刻却舒舒服服地脱了外衣躺在被褥之中……
似乎是听到了床上的动静, 谢无妄停下手中的动作往这边看来, 在对上涂幼安的视线后唇边不由自主地漾起弧度。
看见谢无妄露出笑容涂幼安也下意识冲他笑了笑, 唇边的梨涡都带着甜意,但回过神后脑海里立刻蹦出了宁王方才说得那些话, 脸色一变气哼哼地揪着被子翻过身去。
骤然变脸的涂幼安让谢无妄一下子呆住, 过了好半天他才放下手里还没编成型的草团, 小心翼翼地靠近床榻坐在床边,抬手帮涂幼安捻了捻被子。
“你……是在生气吗?”谢无妄俯身看着涂幼安,声音放得极轻,“抱歉,因为今天是我轮值,所以必须要陪同陛下狩猎,但明日不是我,你若是想要骑马我陪你,好不好?”
涂幼安哼了一声没有理他,但是对方低头靠近时呼出的热气全部洒在自己耳边,本来算不上多好的心情被这暧昧的气氛搞得不上不下,心烦意乱的涂幼安心一横索性拽过被子将头蒙住。
过了一会儿瓮声瓮气的声音才从被子里传出:“子晏……你是不是,是不是有喜欢的……”
本就因为隔着被子模糊不清的声音还变得越来越小,哪怕是谢无妄都没办法听清涂幼安在说些什么,他只能偏过头将耳朵贴在被子上,抱着被子里的人十分耐心地哄道:“我没有听清,绥绥能不能再说一遍?”
也不知道谢无妄怎么突然就跟开了窍似的,这会儿说话的语气都比平时温柔许多,甚至隐隐约约还带着几分撩拨之意,尾音跟钩子一样打着旋儿得让人心痒。
被子里本就不多的空气因为谢无妄俯身压下的动作更是被挤压的只剩下零星半点,原本打定主意不理对方的想法还是妥协于逐渐呼吸不上来的困顿。
却没想到刚露出半张脸眼尾就落下轻轻一吻。
往日里如同孤狼一般的绿眸此刻却盛满了柔情,涂幼安只看了一眼便觉得耳尖泛烫,她抿了抿唇,声音也不由得放轻了些。
“你怎么——”
“待回京后,我带你去见个人好不好?”
两个人的声音同时响起,但谢无妄却抢先一步将话说了出来。
这下轮到涂幼安彻底愣住,脑海里那些乱七八糟的想法都被谢无妄这一句话给震地纷纷散开。
过了半晌涂幼安才终于找回自己的声音,她猛地一下坐起来,清了清嗓子后故作不知般问道:“……那,我们是去见谁啊?”
谢无妄顿了下,温声道:“我现在好像还没有办法心平气和地将那个人的身份告知与你……等回京后再说可以吗?”说完这句话后他又沉默了片刻,补充道,“如果你不想见的话,我们不去也可以的。”
其实涂幼安已经隐隐约约能猜到那个人是谁,但是她没想到谢无妄一夜之间就突然想开了,好像突然被人突然点化一样。
结婚几月她却在此刻产生火烧屁股的焦灼感——大概可以称之为见婆母之前不可避免的担心和焦虑。
涂幼安对长公主这个人可以称得上是一无所知,唯一知道的消息也只有长公主年轻时集万千宠爱于一身,是艳绝京城的绝世美人。
但是不知为何在今陛下登基后长公主就变得极其低调,平日里不爱见人,也从不参加任何宴会,涂幼安六岁来到燕京,可到现在也就见过长公主一面。
还是年少不懂事在宫里瞎转悠不小心撞到了长公主,虽说没有受到惩罚可当时她是真的吓得连头都没有抬过,唯一的印象也只有当时离开时惊鸿一瞥。
涂幼安咬了咬唇,看向捏着自己手掌的谢无妄。
这呆子好像真的没发现自己早就猜到了。
但也不一定,万一猜错了呢?
一开始胡思乱想耳边就再度响起宁王的声音,如同被敲响的鸣钟一样带着让人厌恶的回声。
“烦死了!”涂幼安皱着脸捂住耳朵倒回床铺,心气儿不顺地狠狠蹬了几下被子。
谢无妄见她不开心以为涂幼安并不想去见那人,眸光顿时黯淡了几分,但还是凑过来将涂幼安碎发拢到耳边后轻声道:“没有关系的,你若是不想去的话,那我们就不去。”
“我没说不去。”涂幼安气哼哼地嘟囔着,“我就是、就是——”
“就是什么?”谢无妄追问。
她自认也算是个性格豪爽的人,明明一句话就能问清楚的事情此刻却如同鱼刺一般卡在喉咙里,吐不出来却也没办法心安理得将其咽下。
“……算了,也没什么。”挣扎半天还是没法态度坦然地将那个问题问出来,涂幼安只能进行一番自我安慰。
今天没有做好心理准备,等下次再问会更合适。
见她神色郁郁谢无妄索性也蹬掉鞋子上了床铺,单手撑着脑袋,胸膛也贴在涂幼安后背,掌心也贴在涂幼安小腹之上:“是身体不舒服吗?”
今天的谢无妄比平日里要黏人许多,小意温柔的模样搞得涂幼安有些晕晕乎乎,她翻过身看着谢无妄,沉默了半天后问:“你今天怎么,怎么这么主动啊?”
谢无妄飞速地眨了几下眼睛,神色中浮出几分紧张:“你,不喜欢这样吗?”
这个问题不好回答——因为她心里那点怒火总是在被浇灭和重新燃起的边缘不断切换。
一会儿因为谢无妄的主动靠近怦然心动,一会儿又被宁王的话酸得不轻。
“喜欢啊。”涂幼安直勾勾地看着谢无妄,见他面庞都因这三个字被殷红渲染后反问道,“那你呢?”
“你也喜欢吗?”
谢指挥被心上人的直白砸得迷迷糊糊,连带着大脑运转都变慢了不少,过了片刻才小声回道:“喜欢的。”
要是涂幼安天天缠着自己撒娇的话,便是被哄骗丢了所有家产他也是愿意的。
本来打算继续追问的勇气都被谢无妄这三个字给戳漏了气,心中郁结的涂幼安没好气地凑过去将谢无妄的下唇咬破,搂着他的脖颈将人压在床上,手也极不老实地衣襟处探了进去。
虽然有一瞬的愣神但谢无妄还是极快地反应过来,在换气的间隙抓着涂幼安作乱的手喘息道:“还没吃晚饭,我们还是先吃——”
涂幼安气息不稳,但语气却比平时凶很多:“那就先吃晚饭呗,吃完饭记得回你那张破床上躺着,别来我这儿凑热闹。”
说完这番话后涂幼安毫不留念地推开谢无妄起身下床,可谢无妄却出乎意料地将她拉了回去,直接抬手将她的钗环卸去不说,下一瞬更是立刻翻身将人压在下面,一边咬着脖颈的软肉一边哑声道:“那就晚点再吃。”
以为能和平时一样全身而退的涂幼安一时没能接受谢无妄突如其来的变化,直到两两人完完全全的坦诚相对时才蓦地回过神,乌黑的双眸里终于染上了几分慌乱。
“不是、你,你先等一下。”涂幼安试着推了推谢无妄的肩膀,只是还没推开两个人的距离就被拉得更近,她这下才知道自己这次玩脱了,可嗓音却比平日里还要黏腻,“不、不行,这帐子隔音不好,要是被人听到……”
谢无妄格外频繁地啄吻着涂幼安的眼尾,黏腻的动作让涂幼安甚至都睁不开眼睛。
“等不了了。”呼出的热气让她本能地瑟缩了下脖子,但谢无妄今晚却格外强硬地拘着她,丝毫不给涂幼安任何逃走的机会,这个时候涂幼安终于意识到前几个月的小打小闹谢无妄有多纵着着自己胡作非为。
两个人前所未有的贴近,鼻息之间满是冷梅寒香。
谢无妄揉着她腰上的软肉,压低的声音里带着沙哑磁性:“你压着点声音就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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肃王皱着眉看向坐在火堆旁认真擦拭剑身的于莺莺。
“有什么话殿下不妨直说,憋着可就没意思了。”即便是面对肃王,于莺莺的语气也依旧毫无波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