盛予咬住她的耳尖,声音暗哑压抑:“知道,下次再还。”
故伎重施总能被他玩出新花样,债主的权利超额预支,姜荔意识不清时最为乖顺,力道动作全凭耳边收到的哑声轻哄,一心取悦,还要睁圆湿漉漉的眼睛,软绵地问他这样呢可以吗。
当事人表示真的很要命,不知是连哄带骗,还是自讨苦吃。
折腾的结果就是重新洗了澡,当然由作乱的人一手操办,最后吹干头发塞进被窝,姜荔困倦得连眼皮都抬不起来,睡得比以往三个月的所有夜晚加起来都香。
收拾行李,约人吃饭,离开前总有做不完的事。
姜荔试着掰开箍在腰间的手臂,刚刚发力就被人更紧地往回收拢,无奈之下只能在炙热的怀抱里扭过身子,轻言软语地将人叫醒。
盛予睡着时没那么拒人千里,黑色碎发凌乱地遮在眉前,睫毛是会让女孩子嫉妒的长度,在下眼睑显出扇形阴影,鼻梁直挺,薄唇的形状很好看。
手随心而动,还未落到观光点,就被主人轻巧扣住,放到唇边亲了下:“别闹。”
嗓音低哑而慵懒,打在耳膜上格外缱绻。
他是醒着的,清醒地埋在她脖颈间,呼吸绵长,热气恶劣地在薄嫩的肌肤上铺洒开来,享受着清晨缠绵的时刻。
无奈之下,姜荔只能再次逼着自己入睡,顺便体验下久违的赖床。
聪明伶俐如粥粥小助理,收到消息后才来敲门来打扰,早饭自觉备齐,随之而来的还是令人神清气爽的消息。
盛予昨晚说的不需要他处理并非空谈。
他的父亲盛文栩将他母亲好好护了半辈子,从未在镜头前曝光过身份和样貌,更别说是这种惹人非议的八卦绯闻。堂哥盛寻更不是省油的灯,好不容易等来订婚期限,不连夜磨刀找上门已经是仁慈手笔。
事件的主角反倒成了无足轻重的累赘。
粥粥举着手机,表情夸张地给姜荔报告最新进度:“那些营销号一夜之间全都被封了,而且温锦初的律师出自盛景律师事务所,顶级招牌战无不胜诶,造谣和偷拍的人要惨咯。”
“这么厉害啊?”姜荔咽下嘴里的粥,偷偷抬眼瞟向对面,见盛予一脸平静地吃着饭,毫无惊诧之色,仿佛早已料到了结果。
“放心吧。”粥粥注意到她的视线,立马补充道:“盛哥工作室发律师函了,这已经是最温和的一次澄清了,你不知道他以前直接亲自……”
“咳。”盛予出声打断,眼神沉沉地递过来,粥粥瞬间不敢吱声,指尖轻捻在唇边做出拉拉链的动作。
姜荔注意力放在屏幕上,好在盛予的口碑没有受到丝毫影响,网友只是惊讶娱乐圈沾亲带故的离谱程度,顺便痛斥造谣者的坏心眼子。
[造谣人品的真的好贱!我哥的孤寡水平比我单身三十年都离谱好吗?还玩弄感情擅长暧-昧,你不如说他感情破裂离婚带俩娃来得实际。]
[幸好幸好,快乐老家保住了!不愧是我用一晚上不吃炸鸡换来的澄清,那我是不是……可以继续磕糖醋荔予了?(小声bb]
[呵呵牙口真好??这么能磕你去卖瓜子啊?没看到生鱼昨天被骂成什么样了吗?好不容易摆脱一个,cp粉别来沾边行不行真晦气:)]
[生鱼哪次绯闻没澄清?但你看他跟姜甜甜上过那么多次热搜澄清过吗?就磕就磕气死你,我的人生可以be,我的cp不可以!!上面的姐妹私我一起发疯!!]
[同样的摆烂人,同一个宣言……速速加我一个,给你看我的18+同人放飞之作。]
姜荔:“……”
东西整理得差不多,剩下的由粥粥来收尾就好,晚上约了宋泠和孟幼仪吃饭,下一次见估计就要等到回京市后的杀青宴。
临近赴约时间,难题再次出现。
姜荔随便收拾了下,正打算跟盛予商量此事,后者已经穿戴整齐坐在沙发上等她,帽子口罩一个不少,言外之意很明显。
“你也要去吗?”姜荔绞着手指,有点为难地咬唇看他,“可能还会有其他的人在,你去的话好像……”
盛予摘了帽子,善解人意地接过她的话:“你不想带我见人的话,那我就在酒店等你回来。”
平铺直叙的话语却隐约带有委屈巴巴的意味,反倒让姜荔心生愧疚。
她犹豫了半晌,轻轻握住他的手指,耐心哄人:“没有不想,只是担心你出现在这里被拍到的话,可能比之前更严重。”
盛予自觉站起身,重新戴上帽子,武装完毕,口罩下的唇角悄悄勾起。
他贴心地给自己找好新身份,柔声蛊惑:“当你的司机,保镖或者助理都可以。姜姜,我只担心你来回不方便。”
三言两语姜荔就败下阵来,等到坐进车里,她才反应过来好像哪里有点不对劲?
聚餐的地点定在一家百年老火锅,在隔壁旧巷取景时,她们上下戏几乎都要路过这家,光是闻到味儿都让人流口水。
有几次孟幼仪差点忍不住追着香味跑,被俩人合伙拉住反复灌输女明星的自我修养才堪堪忍住,这次总算逮住机会,自然要在离开前敞开一回。
冬日的火锅店人声鼎沸。
他们被人带着从后门直接进入包厢,避免了引人耳目的麻烦。
服务生推开古朴的红门,里面的闹腾声就此传进耳廓。
孟幼仪抬头看见姜荔,眼睛一亮,立马招呼她坐下:“快快快,就等你了!”
话音刚落,越过她的肩膀,顿时注意到了后面遮得比姜荔还严实的人。
包厢门关上,隔绝了外面的纷扰。
这次来的不止有宋泠和孟幼仪,组里两位男演员许程和陈靖森也在,只不过还有几场不重要的戏要补拍。
众人面面相觑,一时间噤了声,拿不准来人的身份不好开口。
盛予旁若无人地替姜荔拉开古典座椅,重量不轻,该做的事做完,然后一言不发地在她旁边的位置坐下,自动忽略了周围一圈好奇的打量,低头拿出手机自顾自地回消息。
口罩和帽檐将他的五官挡得严严实实。
孟幼仪识人很准,见他身量挺拔骨架比例极好,衣品不凡,一看就不是普通人,瞬间起了八卦的心思,冲姜荔挤眉弄眼。
“这是谁啊?”
宋泠扫过一眼便没再讲话,低头在卷轴菜单上勾勾画画,尽量照顾所有人的口味。
“额……”姜荔转过头看向盛予,纠结着要不要直接表明。
身侧的人头也没抬,突然替她开口:“保镖。”
隔着口罩,两个字听不出什么音色,显得冷酷又正经,信服力很强。
姜荔:“……”
“懂!估计是经纪人派来接姜老师回去的吧。”
陈靖森一向很懂得调节气氛,平常在剧组人缘很好,阳光外向性格讨喜,“圈内谁没听过纪大经纪人的名号事迹啊,本人果然苛刻,连私下聚餐都要人跟着。”
许程刚入圈,正处于好奇宝宝的状态,逮住机会接过话头:“真假啊?我之前还想去J.T试试呢,说不定还能跟姜荔姐签同一个公司。”
陈靖森毫不吝啬情报,抓住话题一阵探讨,早已将陌生来客抛之脑后。
孟幼仪趁机撞了下宋泠的肩膀,眼神盯紧着对面,手挡在嘴边问她:“你知道?”
宋泠眉心微蹙,躲开了点,面无表情地放冷箭:“你别招惹他。”
孟幼仪:“?”
“不是保镖?”
“是也不是。”
这什么模棱两可的鬼答案。
菜品慢慢上齐,说是要敞开了吃,生活习惯使然,还是端着最后那点底线,不然明天睡醒水肿,谁也不好看,小酌几杯倒是不成问题。
姜荔生理期自然不方便饮酒,其他人也就习惯性地照顾她。
孟幼仪实在好奇,多次试探着说可以一起吃喝没关系,也没见对面的人抬眼给面子,最后干脆也不自讨没趣了。
趁着他们玩游戏,姜荔悄悄凑近问盛予:“你不吃吗?”
盛予侧眸看她,视线从她的眼睛,移至辣得有些肿胀的唇-瓣,忍住想要伸手帮她擦嘴角的冲动,摇了摇头。
不知那边提到姜荔什么,几道视线突然汇集到一处,看得她格外心虚。
“怎么了?”
许程拿起酒瓶给陈靖森倒满,眼神意味不明:“森哥说他这次拍戏唯一的遗憾跟你有关。”
孟幼仪咂舌:“让你说真心话,不是让你卖关子,是不是输不起?快点别墨迹!”
宋泠:没救了。
姜荔下意识看向身旁的人,尴尬地碰了碰鼻尖,笑着打趣:“不至于吧,最大的遗憾难道不是我直接消失了吗?好惨。”
陈靖森明显酒劲上头,脖子和脸都有点红。
他抓了把头发,不好意思地看了姜荔一眼,慢吞吞地开口:“其实,我给李导提议过加一场离别吻戏,但是被拒了。”
几人呆在一起三个月,年纪差距不大,平常也没少开玩笑,很玩得来。
孟幼仪当即撂下酒杯,冷笑一声:“呵,男人。”
“噗哈哈哈哈。”许程没忍住大声嘲笑,“小心思挺多啊你。”
陈靖森义正言辞地解释:“我这是根据剧情走向!剧本里我他妈不是暗恋姜荔吗?我就想着——”
话音中断。
本该好好呆在某人头顶的黑色鸭舌帽不翼而飞,“啪嗒”一声落在了桌面上,像是被人摔过去的。
众人来不及反应,眼睁睁地看着盛予随手摘了口罩,同样烦躁地丢在桌子上,眉眼完整露出来,一语不发却有种散漫的压迫感。
随即,在几人震惊的目光里,他掀起眼皮,冷冷地看向斜对面的人,眸底的凌厉让陈靖森无端打了个寒噤。
孟幼仪盯着他的脸怔愣了三秒,拍桌而起:“我靠?怎么是你啊?”
许程瞪大眼睛,难以置信道:“你是盛……盛前辈?”
陈靖森瑟缩了下肩膀,小心翼翼地向姜荔求助:“我……说错话了?”
气氛死一般静寂。
隔着升腾的热气,姜荔深吸一口气,梨涡浅浅地映着,脸有点红:“介绍一下,这位是我男朋友,盛予。”
作者有话说:
鱼:谢邀,爱情保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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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8章
锅底红油翻滚, 几片快要煮化的牛肉卷惨兮兮地在上面浮沉。
长筷精准一次捕获,宋泠神色淡淡地在辣碟沾过两面, 轻飘飘地打破了冰冻的气氛:“都是人, 谈个恋爱有什么稀奇。”
清冷的嗓音输出金句总能冷不丁给人会心一击。
姜荔稍怔,桌下的手微微收拢。
另一层温热立马默契地覆盖在她的手背上,指尖动了动, 顺着指缝嵌进去,慢慢变为十指交扣。
是啊有什么稀奇。
世间相爱的人千千万, 他们只是站得高了一点,受人瞩目的是他们的身份和光环, 褪去那些后又有什么值得藏着掖着的稀奇。
陈靖森先作出反应。男人间的交流没那么多弯弯绕绕, 倒酒致歉最后招呼服务生多加几道菜,轻松化解刚刚开玩笑时的口不择言。
拷问和八卦的大胆作为, 通通由孟大小姐代劳。
渣男黑名单不会因为一通声明就无罪释放, 她跟盛予的梁子可是从电影节的时候就结下了。那时候被无视被冷眼相待,导致面前这个人她怎么看怎么不顺眼, 非要从言语上讨到便宜, 找回当初的面子才作罢。
盛予难得有耐心答过两句,没有当场摆臭脸或者直接走人,明晰修长的手指时不时从桌上闪过,最后的落点一致。
姜荔的碗里永远有吃不完的食物。
她偷摸靠近, 在桌下拽了拽盛予的衣角, 用嘴型很小声地说:“你不要给我夹啦, 我吃不下了。”
于是,她的碗移了位置。
重新放在眼前的是小半碗山楂百合粥。
“那吃这个消食。”他也说得极小声, 偷摸似地嘲她, “小鸟胃。”
三两口就饱, 怎么这么好养活。
姜荔没动,歪头盯住他的眼睛,问他:“你开心吗?”
盛予挑眉看她:“嗯?”
姜荔手指在他视线范围内,飞快朝四周划过半圈。
盛予会意,很轻地勾了下唇,凑得离她耳朵更近些,嗓音压得低缓:“开心死了,谢谢宝贝带我出来见人。”
呼出的热气烫得耳垂和脖颈发红,她咬唇瞪了他一眼,无声用力夹-紧他的手指,幼稚地在隐蔽的桌下进行报复还击。
个人魅力最能收买人心。
一顿饭结束称呼直接从盛前辈升级为盛哥,说尽姜荔在剧组闹下的糗事,某人唇角始终带着散漫愉悦的笑,默默听着。
临散场前,孟幼仪轻巧将人留到最后,挽上姜荔的胳膊,脸上依旧是那副傲娇不情愿的小表情。
她将他们看在眼里。
比以往任何一次都要羡慕姜荔。
最后,孟幼仪小声说出了与当初的宋泠高度一致的评价:“很般配。”
圈内真心难辨,可当真心丢进一堆虚假脏污之间,只会被洗涤得愈发明亮耀眼。
火锅店离对面的停车场有一段距离。
告别完其他人,姜荔挽着盛予的手臂漫步走在破败的街头,步伐不紧不慢。
此刻路面不见人影,安静沉寂。
前一晚的雪已经脏污得不成样子,踩上去嘎吱嘎吱地往外滋水,路边灌木丛上的残雪勉强能揽起一些。
姜荔把结晶的碎雪捏成小球托在掌心,举到盛予面前,声音清甜:“看!像不像你昨晚吃的酒酿圆子。”
冬日里的寒风凛冽,呼出的白气瞬间被缴获。
她皮肤很白,五官小巧精致,鼻尖下巴泛着红,稍作表情就会显得很灵动。
盛予转头垂眸,盯着她冻得通红的小手和巴掌脸,微微皱起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