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帝他为老不尊——胤爷【完结】
时间:2022-10-25 14:43:29

  江晨曦察言观色,江晨宴显然是欣赏崔琳琅的,只是不知崔琳琅作何想法。
  崔琳琅不是她堂姐,她无法借势拿人,此事还得从长计议,当务之急,她得想法子替江晨宴避开那场夺命的饭局。
  当然,她也知晓,饭局只是推波助澜,若能一劳永逸解决,待她离京后才能无后顾之忧。
  闲谈一番后,兄妹俩离开值房,去了马场,江晨宴亲自挑选,替江晨曦选了一匹棕红色的母马。
  “小妹怎的今日有闲暇来骑马?往日大哥约你,你几乎都托辞回绝。”
  江晨曦儿时在青州,外祖父家的几个表哥经常教她骑马,江晨宴自然知晓这些事。
  他作为兄长,不便常跑太子府邸,太子虽是他妹夫,但他们夫妻感情之事,他不好插手,只借着骑马邀约,好让小妹出来散心,不会郁结于胸。
  江晨曦围着母马打转,先让母马熟悉她的气味,胡诌道:“春暖花开季节,当适合踏青郊游。”
  平京到青州,坐船要月余,倘若一直乘坐马车也困乏,骑马有备无患,一旦遇到拦路匪患,她还能拆了缰绳骑马逃脱。
  近四年没骑马,在江晨宴的悉心教导下,江晨曦先溜达了几圈,慢慢找回感觉后,她独自奔驰在马场里。
  天高辽阔,白云舒卷,驰骋在马背上,没有世俗烦恼,偷得一线喘息,若是能去一趟草原彻底放马奔驰,那大抵必能酣畅淋漓。
  江晨宴守候了小半会儿,直到被同僚叫走,临走前留下马六在旁照应。
  萧询到场时,一眼瞧见前方马场里正纵马驰骋、飒爽英姿的女郎。
  女郎一身淡红色胡服,勒出纤细的腰身,人瞧着弱不禁风,身体里爆发出来的力量令人不能小觑。
  他定睛细瞧,忽而眼里闪过一丝讶异。
  不待他开口询问,身边跟着的大理寺少卿曾少云第一时间解惑,“太子妃娘娘骑术不输大公主,太子竟未曾说过此事。”
  姜德一非常有眼力见地上前,“皇上,可否需要老奴——”
  “不可——”萧询收回视线,摆袖离开,“先来后到,不要搅和了她的兴致,我们先去前边。”
  那日温泉山庄浴池苑匆匆一见,本以为是只受了惊的兔子,今日再见,哪还有那天受惊的模样?分明是一只翱翔天空的鹰。
  曾少云见状,也识趣地撇开视线,跟着萧询离开。
  江晨曦骑了几圈就乏了,好久不骑,有点力竭,她下马时腿肚子打颤,差点站不稳。
  “娘娘,您没事吧——”兰英映雪见状,第一时间冲上去搀扶她。
  江晨曦笑着摆手,“无妨,累了而已。”
  这三年,她平日里只待在后宅料理太子府邸内务,轻活、重活都有人干,养得她手不能提、肩不能抗,手无缚鸡之力。
  今日之后,她得把骑马提上日程,每日定时练习才对。
  去找江晨宴的途中,正巧遇到亭子里坐着俩人,当今圣上萧询和大理寺少卿曾少云。
  前者她不想见,后者她更加不想见。
  曾少云是萧承翊的舅舅,当年皇后选太子妃,她被选上,曾少云功不可没。
  江晨曦脚步一顿,还不知做出如何反应,身边的兰英映雪已经有眼力见地下跪行礼。
  “奴婢参见皇上,皇上万岁——”
  明知避不过,江晨曦硬着头皮上前,躬身问安,“臣媳参见皇上,曾大人安康。”
  萧询视线并未落在江晨曦身上,他在研究石桌上的棋谱,“平身。”
  “呵呵,少云今日一饱眼福!”曾少云笑着点了点头,“太子妃娘娘竟然会御马,太子殿下却瞒着我等,早知去岁赛马节上,太子妃娘娘也该受邀参加,说不定还能一举夺魁。”
  “曾大人折煞晨曦了。”江晨曦低眉顺眼,落落大方解释,“晨曦儿时曾在外祖父家住过一年,家里的叔伯哥哥们有空会教臣妾骑射。”
  “原来如此。”曾少云莞尔,打趣道,“哈哈,早知道该叫上太子殿下一块过来。”
  江晨曦配合地羞涩一笑,心里则翻了个白眼。
  萧询抬眸,眸光在江晨曦潮红的脸上一闪而过,“太子妃今日怎有空来御苑御马?”
  稀松平常的例行问话,令人听不出猫腻。
  江晨曦顶着萧询迫人的视线,恭敬回答,“回禀皇上,臣媳兄长在御苑当值,今日他轮休,臣媳特来找兄长闲话家常。”
  提及江晨宴,曾少云打开话匣子,“你不说我差点忘了,江主事的御马功夫极好,待会儿曾某可要向他请教一二。”
  江晨曦笑而不语,之后简单问候几句,萧询就放她离开。
  待走至无人之地,江晨曦才敢大口喘气。
  伴君如伴虎,此话真不假。
 
 
第8章 臣媳失礼
  意外遇见萧询等人,江晨曦歇了继续游玩的心思,她不敢多待,遂向江晨宴提出告辞。
  江晨宴得知圣上亲临,自然也不便多留小妹,兄妹俩在御苑大门口简短话别,随后各自散开。
  回程途中,天气陡然转阴,转瞬间乌云密布,随后下起暴雨。
  御苑在平京郊外,有一段官道在修补,道路泥泞。
  江平专心致志地驾驶马车,尽量避开坑洼路段,奈何一时失察,左前车轱辘陷在泥坑里,马车顿时外斜,任凭江平拉拽缰绳、抽打马尾,陷进去的车轱辘都未能出坑。
  江平不顾暴雨跳下马车,跪地求饶,“主子,奴才该死,马车坏了。”
  江晨曦掀帘,风急雨骤,雨水迎面扑来,她免了江平的过错,“赶紧起来,再想想其他办法。”
  当年她从青州返回平京,外祖父生怕她被继母欺负,把机灵又会武的江平赐给她当随从。
  她削发入尼姑庵前,江平被她派到甘州,提前替江晨宴打点一切,顺道留在甘州替她守护江晨宴。
  突下暴雨本就与江平无关,他何错之有。
  “小姐,您安心坐着,奴婢下去瞧瞧。”兰英待不住,率先撑开伞,跳下去帮忙。
  江晨曦凑近窗棂,专注地瞧着俩人捣鼓,大抵运气不佳,二人捣鼓半刻,眉头紧皱,显然一时半会儿修不好。
  江晨曦面露愁容,荒郊野外遇大雨,马车还坏了,真是屋漏偏逢连夜雨,糟糕透顶。
  值得庆幸的是御苑周边甚少有宵小出没,这里又是官道,安全暂时无虞。
  然而四人傻乎乎杵在原地等雨停也不是个办法,此地距离御苑有段距离,折返回去不切实际,倒是离南城门不算太远,骑马约小一盏茶功夫。
  最后,江晨曦令江平解了缰绳,由江平骑马载着兰英先行回城去租赁新的马车,她和映雪留在原地等候。
  映雪觉得此举不妥,“小姐,还是我和兰英留在这里,让江平送你先回去——”
  兰英和江平也颇为赞同映雪的话,“主子!映雪姐姐说得对——”
  “就按我说的办。”江晨曦截住俩人的话茬,她自有用意。
  映雪三人见劝说无用,只能听令行事。
  江平和兰英走后,雨势逐渐增大,几息间,江晨曦的裙摆后背已然湿透。
  映雪心疼地抱紧主子,生怕主子被雨淋湿又着凉。
  四周荒凉,暂无躲雨之地,主仆二人共撑一把伞,风一吹,倒是越发显得楚楚可怜。
  也不知过了多久,江晨曦连打几个喷嚏之后,一辆乌木色,四匹烈马并驾齐驱的宽大马车缓缓驶来。
  听到动静,映雪扭头望去,下一刻,她一脸惊喜,“主子!有马车——”
  姜德一眼尖,一下子捕捉到向他挥手的映雪,定睛一瞧,嘿,巧了不是?
  姜德一勒令驾马的侍卫减速,他钻进马车内禀告,“启禀皇上,太子妃的座驾陷在坭坑里,看样子一时半会儿修不好,老奴没瞧见她的马夫,眼下只有太子妃和她的侍女……”
  车内宽敞,仿若缩小版的行宫,萧询这会儿正歪靠在矮塌上,手握卷宗,随意翻看。
  他抬眸,朝窗外掠去,姜德一有眼力见,即刻推开一扇车窗,随后躬身避让。
  瓢泼大雨下,艳红色的胡服早已褪去马场上的风姿,成了霜打的茄子,年轻女郎被她的侍女搂在怀里,浑身上下湿漉漉的,唇色发白,模样难堪。
  倒是巧了。
  萧询沉思几息,而后开口示意,“唤她们进来。”
  “喏。”
  姜德一亲自撑伞下车,把江晨曦迎上来,几番对话之后,他点了马车后面跟随的一骑护卫,留在此地等候通知江晨曦的马夫。
  “太子妃娘娘且放宽心,老奴定会派人把您的马车修好,回头给您送到府邸。”
  江晨曦谢过姜德一,而后矮身跟在他身后进入车内,她低眉顺眼,不敢随意乱瞥。
  映雪自觉留在外面,独自缩在角落里,不影响驾车的侍卫。
  天子座驾宽敞,内里陈设无一不精致淡雅,花纹繁复的地毯隔绝了脚步声,矮几上的烛火亮如白昼,堆叠整齐的书卷摆在矮几一侧,一壶茶,一只杯,一本摊开来的棋谱,昭示着车主心情尚可。
  “臣媳参见皇上——”江晨曦眼角余光只扫到一双黑靴,视线不敢再往上,她战战兢兢磕头行礼。
  “免礼。”萧询轻飘飘扫了一眼跪趴在地上的女郎,近距离打量之下,她衣服已然全部湿透。
  “怎地就你们主仆二人等在马车旁?”
  萧询随口一问,江晨曦简短回话,和萧询同处一室,她手足无措地端坐在入口处,腰背挺直,守着宫廷礼仪,车身晃动,她努力稳住身体。
  萧询不爱用香,车厢里只有清香扑鼻的茶香。
  随后便是一阵静默。
  江晨曦稍稍抬眼,表情错愕,眼下光景,帝王又不是帝王,只见他倚靠在软枕上,左腿支着,右腿伸直,手里捧着一本残卷古籍。
  马车晃荡,江晨曦瞧不见古籍上的字。
  她心里羡慕,好不悠闲。
  怕打扰萧询看书,江晨曦秉持安静,尽量不发出声响,以免惹怒帝王。
  姜德一悄悄瞥了一眼,暗香盈袖,若不是身份非比寻常,端是和美,他内心哂笑,暗忖自己多虑。
  近一年,皇上都不爱入后宫,更别提美人在侧。
  须臾,许是察觉到江晨曦的拘谨,萧询颇为仁厚地说道:“不必太过害怕,朕又不是老虎。”
  江晨曦窘迫,话不假,但公爹与儿媳同处一室,确实别扭。即便还有第三人在,眼下场景多少有些于礼不合。
  江晨曦胡服湿透大半,黏在身上极其不舒服,忍不住又打了一个喷嚏。
  她:“……”
  “臣媳失礼,恳请皇上恕罪——”江晨曦连声道歉,尴尬地转过身去。
  萧询瞥向姜德一,眉峰微蹙,“是挺失礼的。”
  江晨曦:“……”
  姜德一二话不说跪下,顷刻领会帝王的眼神,伸手扇了自己脸颊一下,“瞧老奴蠢笨,还请太子妃娘娘见谅,这马车里并未准备女子衣物,倒是有一件圣上去年打猎时留下的鹅毛大氅。”
  说完也不等江晨曦回话,兀自膝行走至右侧,打开抽屉,取出叠好的大氅。
  “还请太子妃娘娘换上,千万别着了凉,否则太后娘娘和太子殿下定然要怪罪老奴伺候不当。”姜德一把大氅递到江晨曦面前,之后退出内室。
  少了一个人,室内气氛有些怪诞。
  江晨曦依然不敢直视圣颜,只敢把目光落在绣在大氅上的金龙上,言不由衷道:“车内暖和,臣媳不冷……”
  她胡服里虽有内衫,但在圣上面前更衣,着实不妥。
  “换上。”萧询不和她废话,手指敲了敲矮几,“太后夸你泡茶手艺高超,朕给你机会,这茶泡的好,这大氅就赐给你了。”
  江晨曦受宠若惊,萧询给了她台阶下,她若是再拿乔就不对了。
  她稍抬视线,眸光落在萧询的衣襟处,语气更加谨小慎微,“臣媳谢过皇上。”
  萧询见她像只兔子那样,一点又一点试探深浅,颇觉好笑,不过也难怪,除却后宫妃嫔,敢直面圣颜的世家女子凤毛菱角。
  他偏过身去,“动作利落些。”
  江晨曦见状,迅速解开腰间系带,脱掉胡服,罩上鹅毛大氅。
  她顺势擦干净手,摸了摸大氅,还别说,确实暖和了不少。
  窸窸窣窣的声音从背后响起,萧询不由自主记起温泉山庄浴池苑里那一幕幕,眼神几变,待听到斟茶的声音,他才缓缓转身——
  嚯,好大一株白菇。
  女郎跪坐在矮几旁,整个人都裹在鹅毛大氅里,她还把长发绾了髻,用腰间的系带绑成圆鼓鼓的包,形象委实不好看。
  江晨曦不知萧询心中所想,她直起身子,递茶,“皇上,请用茶。”
  萧询伸手接过,饮了一小口,上品的芽茶搭配温泉水,喝起来与适才味道确实不同。
  明明矮几上别无其他配料,奇了怪了。
  他放下杯子,问她,“你在其中添了何物?”
  江晨曦抬眸,对上萧询不解的眼神,近距离之下,她察觉到圣上比她想象中还要年轻,年岁瞧着似乎并不大。
  没道理,圣上他日理万机,为国事操劳,合该苍老憔悴才对!
  江晨曦忙收敛起乱飞的小心思,微微一笑,“回禀皇上,臣媳没添任何东西,只不过偷懒没洗茶而已。”
  世人饮茶大都爱洗茶,茶叶洗过几遍,茶水味道就变了。
  江晨曦偏爱不洗,待浮在水面的物质沉淀杯底,第一遍茶水味道着实比第三遍好。
  “江晨宴是你大哥?”
  这话问得稀奇,她先前在御苑已经回答过他,转念一想,萧询或许在问,她与大哥是否同父同母。
  不好再次直视天子的脸,江晨曦继续替萧询斟茶,“回禀皇上,我和大哥乃是一母同胞嫡亲手足。”
站内搜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