黎明破晓前——码代码的Gigi【完结】
时间:2022-11-01 19:05:09

  宁清不会喝酒,很辣很难喝,何必折腾自己。听了师傅这话,她问,“这种场合,没人敢劝林总喝酒吧。”
  “你就不知道了,她酒量很好。听说之前有个不识相的敢压她喝酒,她竟然没拒绝,把人喝到胃出血送医院抢救了。她是甲方,我们只会敬酒,可不敢劝酒。其实林总老公手里的项目才厉害。”
  才开到半路,知道徒弟嘴巴严从不八卦,刘明说起了闲话,“林总虽然是个女的,是个人物。别看着平易近人,手段厉害着呢。她有个哥哥,都能被她逼到离开公司,最后出了国。”
  宁清心中倒对那个有过一面之缘的女子多了分敬佩,“这不是挺好。如果内斗都斗不赢,怎么跟外人斗?”
  赵昕远的团队全部远程办公,能进入这个团队的,都是经验丰富的从业者,于这份工作而言,完全没有坐班考勤的必要。
  租个办公地也的确有必要,比如团队里的UI/UX设计师,履历优秀,专业能力强,同时是个三岁孩子的妈妈。她就希望能有办公室,在家就算有保姆和老公,孩子有事永远是来喊她。
  她手里有很多好的offer,结婚生子要还房贷,似乎还是选个大公司靠谱,而不是一个初创公司。除了这份工作本身很有吸引力,个人发挥空间很大,做对事跟对人,面试时聊了很长时间,彼此都在反复考察提问对方,她觉得这个老板值得跟,还有就是这份工作有办公地且有灵活的工作时间,最终选择了这一份offer。
  赵昕远一反常态,工作很拼。首先是真忙,所有事情都要等着他来推进。一个创业团队,初期领头人一定要是最好的,不然无法成功。等到度过创业期走上成长发展阶段,创始人才要退下,请比自己更好的人。
  他显然正处于第一阶段,为了保持精力,每天早起锻炼,查收美国团队的进度,再把国内的任务布置下去,再开始自己一天的工作,晚上再根据这边的内容给出那边团队的计划。下午睡一会,晚上熬得晚些,这样时间会变多,两边都能兼顾。
  其次就是,忙碌也许会让人抑制冲动与情感。工作全然理性,精疲力尽之后,毫无感性的生存空间。
  他不可能再去主动找她,每一次,主动拒绝的,都是她。就算他还喜欢她,为什么要主动去找她?而不是她来求他?
  曾经以为是同类,她多了份温情,实则反了。
  有过一天,他躺在办公室的沙发上午睡。又梦到了那间书店。
  那个冬天,依旧下了雪,书店里很暖,当时不知因为什么事跟她生了气,但他还是来找她了。与她离得很远,低头看书。她晾了他一个小时,才过来找他。说我错了,你跟我说句话行不?
  他知道自己冷着一张脸时很严肃,但视线依旧没离开书本。他觉得她没那么喜欢他,不然怎么能够看着他这么生气却置之不理,还能淡然地先看书,再理他。
  她却直接抢了他的书,他惊讶地抬头时,她捧着他的脸,粗暴地把他的脑袋压在书架上,强行覆上了他的唇。亲完低着声威胁他说,你要再不理我,我就把你嘴巴咬出血,看你怎么跟人解释。
  他依旧是冷着脸问她,你确定吗?
  没等她的回答,他就吻上了她,掠夺她的所有呼吸,手放在她的脖颈处取暖又让她无法逃离,当她喘不过气捶打他的胸膛时,他咬了她。
  他报复心强,又斤斤计较。她让他不舒服了,他就要还回去。
  听着她闷哼的呼痛,放开她时,这人竟然还识好坏,不敢骂他,还跟他撒娇说,不要生气了好不好?
  午睡醒来,头很疼,药就在办公桌上,他连起身拿药的心情都没有,任由神经抽痛牵引着耳部的刺痛感。
  疼痛是能让人清醒的。
  赵泽诚来京州开会,顺道见儿子。
  秘书帮忙定了餐厅。那家餐厅曾是著名会议的举办地,建国初期也接待过各国元首,据说这个餐厅容易谋成事。
  秘书跟了他多年,还提醒他说,您要是跟儿子谋划个工作或生活的事,以后准成。
  赵泽诚笑了笑说这次只吃饭,不谈事,让他先自己折腾两年。
  城府深沉、不苟言笑的赵泽诚,只有提到儿子,才有点人情味。儿子聪明,从小各方面都很优秀,走过岔路,也被纠回来了。他也乐于给儿子很大的自由度,因为信任。
  儿子的独立能力是他刻意培养的,当年去读书,他只出学费和当地平均水平的生活费,一个学期一给。儿子一向矜贵,吃穿用度都最好的给他,从不用为钱考虑。结果,去了才一个月,就把生活费全花光了。
  宁真去看儿子时,快哭着跟他说,儿子住在一个离学校很远的公寓里,跟人合租,他的房间还特别小。大学不就是学习的吗?你至于让他吃这种苦吗?
  赵泽诚严厉地关照她,不允许打钱给他,美国学费这么贵,我已经很对得起他了。他想要大手大脚花钱,就去自己赚钱,反正生活费我当初是给够了。
  大一时儿子都过得很拮据,忙着课业和打工。大二参加了比赛,拿了奖金才换了公寓。大三时折腾着创业,忙得够呛,暑假都没回家。估计赚到了点钱,买了辆二手车开。大四时忙着搞申请,很巧,在元宵那天,收到了MIT的录取,很吉利。
  教育上,一向是宁真唱白脸,他唱红脸。他唯一严厉的一次,也是他最后悔的一次。
  是赵昕远在读研时,给他打了个电话,说在考虑退学。他当即不由分说地骂了他一通,你难道没用到连一个博士都读不下来吗?这个苦都吃不了就要半途而废吗?
  新三届出身的赵泽诚,当年恢复高考,他没复习多久就能考上大学,考得还很不错。儿子也一向擅长读书,读个博士有那么难吗?
  一周后,儿子就出了车祸。原来那一周,他基本没怎么睡觉。发生车祸前,他在车上打了通电话。
  宁真打过那个号码,是个空号。他动了关系去查,并没有意外。
  真他妈不争气。
 
 
第29章 
  赵泽诚下了飞机后,由司机直接送到了餐厅,路上一言不发。
  他很少在车内说话,不论是同僚还是下属,即使说,也是些场面话。前车之鉴太多,任何时候说话都要小心为上。
  这顿饭同时请了程帆夫妇,儿子在京州,总要他们多关照些。
  下了车,赵泽诚就看到了在门口等他的儿子,都快三十的人了,这个季节这么冷了,还只穿着卫衣和牛仔裤。今天是个工作日,也没个西装革履的正经样。
  唯一一次见他穿西装还是他大三时,赵泽诚刚好进行在美国一个学院与同事们参与集体进修,住在一个小镇里。
  说起这事还有个笑谈,美国社区讲究阶级,刚好那个小镇居民主要是有钱的白人女士。大多数都单身带着孩子,主要是离异或丧夫。小镇生活平淡如水,白天上课,傍晚同僚们一起外出散步。
  小镇里的女人哪里见过这个世面,看到一群西装革履的老外,每天傍晚都一同出来散步。这个队伍的排位,还每天都一样,同一个领头人,同一个扫尾者。
  居民们觉得不对劲,就报了警。他们被警察带走后,被问为何每天都是同样的人员顺序散步,这群土鳖哪知道,官场最讲究礼节,当然是以官职大小依次排开的。领事馆官员立刻赶来交涉,说明他们是来进修的,散步是为了锻炼。
  警察放了人后,却没想到当地电视台来采访了,领事馆人员再次做了澄清,最后表示,这些官员在中国都是高素质的精英人士,在外进修,散步都西装革履有组织性,更表明其严谨。
  采访过后,误会消除。却没想到,小镇上有钱的单身女人直接对记者表示,这样优秀且有修养的男子,美国是没有的,她们非常想嫁给他们。
  对于这样“秦晋之好”的邀约,回国后成了桩笑谈。还被老领导打趣说,这对你们是场考验啊。
  当时赵泽诚趁着一个三天的假期,突击查了儿子的岗。那一天看到儿子时还挺惊讶,一身西装,儿子身形挺拔,穿上西装有了那股子精英范。
  他还挺不适应,他家小子穿衣服就图舒适,这个西装不是什么牌子,估计穿起来也不舒服不到哪去,问儿子你这怎么穿西装了,怎么也不买套好的。
  赵昕远那天刚好约了投资人coffee chat,说穿西装显得正式,不过这也没带个白男同学去管用,就随便买了套便宜的。
  赵泽诚没反应过来,说为什么要带同学去啊?
  儿子跟他做了个类比,如果是女性独自去拉投资,很多投资人会有刻板印象,觉得女性创业成功概率更低些。同样,一个亚裔去,人家依旧会有刻板印象。所以要拉个白男,就跟带个吉祥物一样。
  赵泽诚点了头,给儿子挖了个坑说,既然拿投资这么难,那我给你吧。
  儿子瞟了他一眼,说别,我可不想坑爹。
  赵昕远迎了上来,“爸,赶紧进去吧。外边冷,我让程叔在里边等。”
  “你怎么不多穿一件衣裳。”赵泽诚拍了拍儿子的肩,“总算回来了。”
  赵泽诚是开心儿子回来的,就这一个儿子,私心不想离得太远。可这几年,因为愧疚,他始终未曾插手儿子的生活。任由他在国外工作,也不问他,要不要考虑回来发展。
  车祸过后,昕远躺在ICU还没醒时,他始终在责怪自己。发生车祸那一天,昕远是去学校申请了休学,而不是直接退学。
  宁真几乎二十四小时都陪护在病房,睡觉也在ICU的家属休息区。精神奔溃到跟他大吵,虽说麻省理工的硕士还不够吗?放弃读博有什么关系?非要把他逼死吗?
  两人都在怀疑,却不肯承认,儿子有可能是自杀。昕远醒来后,只说当时在车上恍惚了。
  至于后来查到的那通电话,不敢质问躺在病床上的儿子为什么在开车时打电话,宁真怀疑他们俩还有联系,气得想直接飞回国去找那家人时,赵泽诚拦住了她,说不要再惹是生非。
  当年他找那个女孩谈过,他如长辈一般和颜悦色,说非常理解两小无猜的纯真恋爱,但爱不是把一个人攥在手里,是要让他去实现理想。让他过早地为你放弃太多,于他不公平。我就说这么一句,你自己决定。
  那个女孩是信守承诺的人。
  程帆和林夏早已在包厢内等候。林夏正低头看手机信息,建展览馆这件事,是林建华让人在开会时提出的,一项纯粹烧钱且无产出的讨他欢心的项目,自然无人反对,这点钱就当洒洒水喽。
  但他还要把这件事亲自交与她负责,她主抓集团业务,这样的小事不想花费过多的时间,先把任务交给了设计院了事。可林建华不满意了,还拿了建筑图过去看,说十分不满意,觉得她不够重视。
  同时,手头两条业务线进展不顺,昨天在内部会议上林夏被林建华当众批评。这个意思是,让想她专心搞一个破展览馆?
  今年下半年以来,林建华对她的态度在变。虽然之前也阴晴不定,时常敲打,生怕她逾矩忘了主次。秋天来临,她闻到了肃杀之意。
  程帆的拇指抚平她皱起的眉头,“怎么了?”
  “没什么。”林夏手机锁了屏,她不会让他碰她的事。
  包厢的门打开,夫妇俩站起身迎赵泽诚,程帆是他爸的老来得子,辈分大,林夏只比赵昕远大几岁,也要随程帆叫他爸一声哥。
  对于这个重量级人物,林夏甚少打交道,这是程家的关系。对于各自有家业的夫妻之间,对彼此戒心太重。在这些敏感的人际关系上,多得是避讳,而不是提携与互助。
  许久未见的四个人,话题自然不断。桌上摆了两瓶茅台,喝酒程帆自然作陪,赵昕远喝的不多,估计酒量浅。
  茅台就拿了飞天,赵泽诚为人低调,自家人吃饭,犯不着拼场面。
  年份酒这玩意,怎么说,一吨新酒加一勺老酒就是几十年陈酿。若说这是诈骗,人家还说这是用了华罗庚的优选法作理论基础的呢。
  “来,程帆,我得敬你一杯。我儿子在京州,还要你多照顾着点。”
  “老哥,这件事还要你说吗?你何时这么客气了?”程帆站起身与赵泽诚回敬,“不过不是我说,昕远这么能干,怕是我连照顾的机会都没有。”
  这话说的赵泽诚心中甚是舒坦,不过嘴上还是,“能干什么呢?由他瞎混呗,只要能养活自己就行。”
  “那你可看错了,上次他跟我和林夏讲了一下午的电子货币、区块链,我俩听得津津有味。回来林夏还跟我说,我们这是要被时代抛弃的人了。”程帆看了眼老婆。
  “您再夸我,我可要飘了。”赵昕远笑着站起身,给自己倒了一盅,他并不喜欢白酒,“程叔,敬您一杯,也敬婶婶一杯。不过她不喝酒,要不你替她喝了吧?”
  “你小子在坑我。”程帆笑骂,他老婆酒量比他好多了,“行,你那杯得倒满,我两杯。”
  “不过程帆,我儿子还有件事需要你关照着点呢。”
  赵昕远看向了他爸,自己都不知什么事。
  “您说。”
  “我们家一向民主,昕远的大小事都由他自己做主。但他都快三十的人了,连个女朋友的动向都没有。可不得麻烦老弟你帮忙给他介绍了吗?我要多说两句,又要被儿子嫌弃。我们做父母的,可真是如履薄冰战战兢兢啊。”
  赵泽诚对着程帆说,余光扫了赵昕远一眼。
  看着同僚们子女私生活的鸡飞狗跳,留学挥金如土不说。财外露后,外边女孩子还能故意怀孕指望一步登天。
  赵泽诚从不希望儿子沉迷女色,男女情爱上的纠缠就是浪费时间。但现在这个样子,他也不希望。
  他老哥这是在敲山震虎呢,家家都有本难念的经。若赵昕远想找,何愁没有女朋友?
  况且赵昕远的条件,很难找。配低了,嫂子心里不舒服。就算刚巧配上,可万一分了,惹得一身骚。况且程帆一个大老爷们,何时给人干过介绍对象的事。
  林夏看着老公的为难,接过话茬应付,“这是自然,您发话,我和程帆都帮他候着。”
  赵昕远不想跟他爸有争执,只说了句,“程叔不都三十多才结婚的,您急什么?”
  程帆站出来当和事佬,“老哥,昕远的公司刚起步,他太拼了。有次我晚上在他办公地附近吃饭,顺便去看了他。才发现他办公室沙发上放着被子,跟我说任务紧时就在沙发上眯一会,那晚他还熬了个通宵。”
  赵泽诚听了这话,内心动容,“你都帮他说话了,我哪敢催?不过的确,年轻人要事业为重。”
  推杯换盏之间,服务员进来上菜,这儿一道家烧黄鱼是经典,赵昕远正在看手机,上菜时抬头看了眼。兴许是盘子太重,服务员端起时没拿稳,差点就要摔下来,他赶忙放了手机站起身去捞住盘子倾斜汤汁快流出的一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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