黎明破晓前——码代码的Gigi【完结】
时间:2022-11-01 19:05:09

  新的业务部门一切都在摸索中,没有标准固定的工作流程和极度分化的岗位,员工个人的摸索空间和权限都大,客户群体、产品概念、发展方向......一切都是新的,需要被重塑的做事逻辑。互联网和移动互联网的出现带来了全面的产业与技术的升级,那web3是否能催生新技术革命并带动社会生产方式和管理方式的升级?
  但这是他喜欢的事,学习新东西,于新兴事物中挖掘信息点与创新点。在这个过程中,他自己也投了点钱进去。准确说,是投了一年半的工资进去。他不是个赌徒,这笔钱于他是闲钱,没了这笔钱也能照常生活。
  现在,他顺便看了眼账户,从持有到现在,已经涨了二十多倍。这个时候,市场已经很热了。有蜂拥而进的投机者,有心中不踏实揣了收益到口袋的离场者,更有摇摆不定的观望者。
  他推开门,站在栏杆前吹风。在外边的阳台上放了张户外沙发,还有两盆绿植。小区绿化带不错,这一片的别墅区间距适宜,风吹过大树,飘来时无比凉快,还藏着隐隐的桂花香。
  他没打算抛,还没达到最高峰,市场的不冷静还会持续一段时间。账户内虽有那么多钱,钱没拿到手之前,都可能随时被清空。他只是幸运地提前入场,进了个正在高速发展的行业。
  硅谷里有句话:If you’re offered a seat on a rocket ship,you don’t ask what seat.You just get on.[当你看到一台火箭飞船,赶紧找座位就对了,不用多问坐在哪里。]
  但能否善终,全靠本事。
  他头脑已经发热了一天,回来被宁真骂了一通。也许自尊心作祟,年少被她甩过。冷漠如她,不会知道她说只是讨厌李慧才跟他在一起时,他内心有多痛。这种疼痛,时隔多年想起,都有看到井绳当蛇的悚然凉心感。
  他不是没想过,要她求着他回来,重归于好后让她尝一尝被心爱之人抛弃的滋味。
  可是,当窥探了她一天的生活。看到她毫无生气地从看守所走出来,见到夕阳时的惊喜面容,匆匆逃离他车的窘迫,在路灯下的哭泣。
  她过得不是很好。
  他也没有变态到觉得开心。
  他没有立场帮她,她更没开口让他帮。
  唱诗班的歌声从屋子里的音响中传来,在循环《Vois Sur Ton Chemin》。
  赵昕远决定忘记她,他拥有的,只有回忆。他们不会有未来,那就不要开始。
  残存的月光照在这个男人清冷的面容上,眼底深处的决绝远比月光寒。
  第二天宁清醒来就给姑妈发了信息,问今天能不能直接交钱,带她爸出来。
  到了十一点多,宁国梅才打了电话给她,说要办手续和走流程,找了人也得明天才出来。
  又得多待一天。
  宁清下楼,吃了碗盖浇饭两顿合并成了一顿,吃完就打的去了乡下。
  出租车开到镇上时,她让司机停下等她去个超市。过了五分钟,她拎了两大袋的锡箔元宝、天地银行钞票和金条。她买了两百多块钱,都要打开后备箱才放得下。
  司机看向她的眼神变得诡异,还要让他拉她到山上,是要做什么仪式吗,“啊,进去多远啊?这个都是泥路,不好走啊。”
  “没多远,看到那片树林了吗?从这条路直接下去就到了。”
  司机往前开了三百米就再也不肯走了,收了她五十块车子掉了头一溜烟就跑了。
  孙英的墓在一片山坡上,在一片树林之中,十分幽静。
  清明都快过去了半年,坟前杂草重生,野竹肆意疯长,还长出了几颗小树苗。往年清明扫墓一大工程就是将坟前这些杂草割掉,再挖新鲜的土块当坟帽子。宁清一个人,也没力气弄,就拿着一打打的黄纸铺在了墓碑前,能给奶奶磕个头就好。
  当年奶奶的骨灰是她抱回来的,在殡仪馆被火化了后,挑了较大的骨头再敲碎,放进了骨灰盒里。出殡,是她在最前方撑着旗子走完了全场。这个坟墓的最后一抔土,是她捧的。
  有些回忆,是无法被回忆的,隔着生死的界限任何情绪都是枉然而无力。
  她磕了头,就一屁股坐在了黄纸上,跟奶奶唠嗑。我工作挺好的,虽然行业不景气了,但我一年能挣好多钱呢,如果你在,我肯定一起陪你去北京旅游住豪华酒店了。
  你说你两大愿望就是看到我上大学和结婚,我现在还没有对象,如果有,肯定会带他来这里。我会结婚的,如果找不到爱的人,那我就找一个喜欢我的人。
  我昨天见到了我很喜欢的男孩子,我们很久没见了。我还是喜欢他,是不是很傻,但我们绝对不可能重新在一起的。
  爸的事劳烦您在地下保佑保佑,不要再生事端,不然我也没钱捞他了。
  聊完后,宁清站起将刚刚跪过的黄纸拿起点燃,再将两大袋的纸钱一并烧了。再从旁边折了根树枝,将底部挑起流入氧气,火焰燃烧的更旺盛。她看着都烧完了无一丝余烬才离开。
  走下土坡往公路口走时,宁清打了电话给蒋月。
  “你打电话来干吗?”蒋月还生着气,这个讨债鬼。
  “妈妈,我错了嘛,昨天不该跟你发脾气。”宁清赶紧哄她妈。
  “清清,你这是在逼我也出一份钱。”蒋月跟宁国涛没离婚,但这个年纪的夫妻,离不离婚没什么区别。反正这么多年,她不管他钱,他更不伸手要她钱。那一纸的法律证明有什么用?就这么过着呗,说不定到老来身体不行了就得相互照应了。
  “不要。”宁清一脚将脚下的石子踢到了草丛里,“我这里钱够的,你的钱自己存着。”
  “呵,我有一天出了事,你肯这么舍得为我花钱吗?”
  “你瞎说什么呢?没事咒自己好玩吗?”她耍贫道,“我把自己卖了也得给你凑钱啊。”
  “你缺钱了跟我说,别自己逞强,妈妈养活你的钱还是有的。”
  宁清走累了,停下蹲在路上掰了根毛茸茸的狗尾巴草,“妈,我有劳动能力,还有存款剩余,有什么好怕的。过年我就去杭州找你,我们正月初一上灵隐寺求财去。”
  安慰妈妈的语气,一同昨天安慰自己那样。
  从高中毕业,家中骤然生变,之后她遇到的每一个关口,她都试图让自己麻木,不问意义,更不问为什么。
  如果非要放弃才能得到,那首先被她舍弃的就是感情。生存在她这,是非常重要的东西。
  走到了镇上,滴滴都不往乡下跑的,宁清又花了七十块钱喊了部面包车。
  这一天天的,不赚钱净花钱。她不想再住宾馆了,明天交完钱就坐动车回京州。
 
 
第11章 
  高二上学期感觉十分短暂,适应了新班级就到了期中考,家长会后还没上多久的课又开始了复习期末考。一场场考试就是高中的结点划分,随着结点一张一弛。
  宁清是住宿生,晚自习上到十点一刻,到了宿舍洗漱熄灯后她就睡觉了。入睡时能听到邻床被窝里书本的翻动声,偶尔半夜醒来时对面床上被子缝隙处发出的亮光,这是高中女生宿舍的常态。
  她不是没想过要熬夜多学习会,但她睡不饱七个小时,第二天脑袋就停止运行了,别谈学习效率。便干脆放宽心,熄了灯就睡,给自己培养一个稳定的作息,包括期末考前也到点就睡,还养成了晚自习课间去跑两圈的习惯。
  家长会后,她变得更加孤僻,话很少,她并不觉得孤独。
  冬天时,学校后街新开了家二手书店,种类很杂,周日中午宁清会跑去门口买个杂粮饼,再买杯珍珠奶茶,再走到二手书店最里面席地而坐看一下午书。不好意思白嫖,走时再买一本。偶尔会被书名吸引而翻开一本书,《男人的一半是女人》,随手翻了几页不免惊世骇俗。遂怀着瞻仰的心情,迅速阅读完,还把作者的其他几本都找来看了。
  其实,家长会那天,如果没有发生那件事,一切都是完美的。宁国涛带母女俩吃了一家私房菜,是她第一次吃鹅掌,鹅掌吸收足了鲜香,软烂之中保留了一丝本身的嚼头,剩余的鲍汁拌饭更是绝。看她那个馋样,她爸又打包了一份让她明天吃。吃完饭又去附近的安踏给她买了一双跑鞋,宁国涛让她每天都要运动。
  那天晚自习下课时,赵昕远路过她桌旁,跟她说,你家在我外婆家旁边,是吗?
  宁清点了点头,说对啊。
  赵昕远站在桌旁看着抬头的她,问,你怎么没跟我说过?
  她对这个问题十分无语,心里正烦怎么整李慧呢,就来了句,没必要啊。
  一句话把他噎住了离开,到期末两人都没有说过一句话。
  考完期末,学校又拖着上了三天的新课顺便等期末成绩。高二就要上完所有内容,下学期还有小高考,时间安排十分紧凑。
  但寒假临近,学生普遍效率都不高,敷衍着上完了课,拿了成绩单,不论好与差,都一溜烟的跑了。成绩再差都要回家过年的吧,而且这才高二,考砸了还能下次努力嘛。
  回了家的宁清毫无心思学习,村里过年的气氛很浓。从腊月二十六开始,每家每户的烟囱里都会传来香味,蒸包子、炸肉圆和排骨,早一个月前腌好的咸鱼咸肉都拿了挂在门口,有时还会听到猪的嚎叫声。
  今年家里没有养猪,宁清骑着电瓶车一天带奶奶去好几趟镇上,买够了面粉、猪肉和干货回家蒸包子。
  面团正在孙英床上的电热毯上等待发酵,她看到面团上好多洞时赶忙喊了奶奶说发好了。
  厨房里放了小方桌和几张板凳,萝卜馅、青菜香菇馅昨天就拌好了放在面盆里。连红豆沙都是自己做的,将泡发的红豆蒸熟,碾碎后就放进锅里加大量猪油和白糖,绵密中带着些许颗粒感。
  宁清被派在灶前看火递木头,乡下很冷,刚刚从外面进来的她冻得翘起脚伸到了灶火面前烤。
  蒋月刚把包子捏了角,许久不包了手都生疏了,一转头看到女儿就气不打一处来,“你在干嘛?赶紧放下来。”
  “我在烘脚啊,太冷了。”宁清还把手放到光脚腕上捂着,她不喜欢穿袜子。
  “你看看你那个鞋底。”
  “啊!”宁清叫了声,她看了眼一只脚的,另一只脚也被她秒缩回。八块钱一双的棉鞋鞋底难道是塑料泡沫做的吗?已经糊掉了,要不是蒋月刚刚提醒她,就要烧到脚了,她赶忙把鞋子脱了扔到了一旁。
  光裸的双脚翘在半空中,知道自己做错了事,她央求着,“妈妈,去给我拿双拖鞋。”
  厨房是单独的一间屋子,需要经过外边的走廊才能进里屋去找拖鞋,这个天太冷了。
  蒋月看着被她扔在地上报废的鞋子,她刚回来时母女俩甜蜜蜜了两天,第三天,就想骂女儿了,“自己去,我在做事,一手面粉怎么给你拿?”
  “你下次不要买这么便宜的鞋子,帮我拿一下下嘛。”
  “多贵的鞋子能经得起你这么烤?”蒋月看到孙英要起身帮孙女拿鞋子,“妈,你别帮她拿,让她长点教训。”
  宁清只得挪动身子打开厨房门,冷气瞬间袭来,她垫着脚尖踱去了第一个门,钥匙不在上面。脚都快冻冰了,看到有一粒雪飘在棉袄上时,她往外看了眼,竟然下雪了,像飘来的雪粒子,估计下不大。
  余光扫到一个人站在外边的路上看着她,不知是哪个邻里经过,她看了眼,竟然是她同学。但宁清太冷了,连招呼都顾不上打,又垫着脚尖奔去了另一个门,拧了钥匙进门找鞋穿。
  赵昕远被派去前边的小商店买包料酒,经过她家门口时,就看见穿着一身橘色睡衣的人光着脚从里面出来,支着脚尖跟个熊一样左右摇摆着往前跑。跑了停下后往外看了眼,又接着往前跑。
  这一看,果然是她。
  他摇头笑着继续往前走了。
  宁清找了双橡胶底的鞋,跑去厨房路上看了眼李老太家门口,没有人。
  蒸腾着热气的厨房里,婆媳俩手脚麻利地做包子,边在说笑。
  “余家大儿子回来了,他老婆可是在家里歇了半年。”蒋月说完看了眼女儿的脚,又不穿袜子,她也懒得说了。
  “他老婆好像是六月份就在家的,之前说是在美容院做生意。”
  “那个时候城里在搞扫黄打非呢。”
  婆媳俩默契地笑了声。
  她们说的是邻居王丽芬,嫁了整天混日子的余家大儿子余文明,去年生了个女儿。
  宁清对她印象是长得漂亮会来事,但又跟她接触过的所有女人都不一样,心中觉得不对劲,但这种细微感受也无法清晰描述,想也没想问了句,“所以呢?”
  孙英拿过孙女手上擀成方形的面团,给她整圆了,忽略了她的问题,“听说她前两天又找了份工作,年后就去上班,在富豪酒店当客房经理。”
  富豪酒店是本城一所老牌酒店,曾以宴席规格高出名,这几年高档酒店层出不穷,虽趋于式微,但也没没落。
  “她一个人的工资养一个家呢,真不知道要嫁这种没用的男人干什么。”
  “她那样的出身能嫁到人就不错了,据说她妈年轻时就是在浴室里做的。反正她老公对她在外面干什么也心知肚明,拿钱嘴软。”
  两人放满了一个蒸笼,孙英走去灶前开了蒸笼盖,再回来搬着一笼包子放在大锅上盖了盖子,回来对蒋月说,“对了,我让国梅来拿包子的,中午顺便留她和锁明在这吃饭。我给你钱,你帮我去买点卤牛肉和鸡爪,国涛还说要跟锁明喝两杯的。”
  这两个男人喝起酒来就没完没了,喝到女人们都下了桌,他们还在那吹牛逼。
  王锁明人很胖,喝高了整张脸就胀得通红,看着坐在桌边啃鸡爪的侄女说了句,“你家女儿可是个会读书的料。”
  他儿子比侄女大了几岁,读书读不进,上了个中专,就被他花钱找关系送去当海员。这一顿饭就在讲儿子当海员的生活,儿子殷勤到船长每天早上刷牙的牙膏都给挤好了,更别说其他方面。
  宁国涛摇了头,“考个大学上班发不了财的,顶多温饱不愁,她不擅长跟人打交道,你要让她给人挤牙膏,她只会问为什么。但你儿子是个能混的人,现在都被调回了公司,还是国企,有他师傅罩着他,简直是前途无量。”
  王锁明又给自己倒了杯酒,“他也是在船上苦了那么多年的,这些年我钱少花?在我最穷的时候都得问哥哥你借钱给送礼啊。国企里面哪里容易?派系复杂,也会被人整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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