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丽是你在职专的舍友,你们一起度过了三年的时间,我不相信你对她一点印象都没有。”
“在来找你之前,我们见了庞静,据她所说你们在学校时关系十分亲密是吗?你应该不会否认认识她吧?”
丁培玲语气不善:“就算认识又怎么了?那都是以前的事情了,现在都出社会了还谈什么同学关系,当时亲密是当时的事,现在大家都不是一个层次上的人了。”
秦珂:“现在不是一个层次上的人?”
丁培玲理所当然的说道:“对啊,难道不是吗?她们家这么穷,我是富二代啊,我家里是开公司的,我爸爸是大老板,我们已经玩不到一起了。”
丁培玲继续说道:“学校里的事情那已经很久远了,现在来和我说什么关系亲密啊,有任何意义吗?我爸爸说了,出了社会之后,朋友只分成两种,一种是有用的,一种是没有用的,庞静和宋丽这样的,不用想都知道是没用的那种。”
“之前倒也有人说要开同学聚会,但是我都没有去,这种职专的同学聚会根本就没有去的必要,没有一个混的好的,都是些上不了台面的职业,什么工地的、给人洗头的,洗脚城按摩的,混的好点的也就是个会计,我都不耐烦多看她们一眼,这些人去我爸的公司当扫地阿姨我们都不要。”
丁培玲的语气中充满着对那些以往同学的瞧不起,秦珂想问她既然如此看不起别人为什么当时自己也去那个学校读书。
但她转头想起了警方调查出来的丁培玲的资料。
丁培玲现在的有钱父亲并不是她生物学上的父亲,而是她母亲改嫁的继父。
是继父的话,一切似乎就有了答案。
初中时,丁培玲的家境一般,她的父母离婚后,她母亲带着她嫁给了一个有钱的老板,她才从普通女孩变成了老总的女儿,变成了富二代。
但对这个富二代是否是真的,秦珂持怀疑态度。
她所说的不去爸爸公司上班时怕被别人嫉妒,不开车是因为不想开,秦珂觉得,那都是她为了掩盖事实包装自己所找出来的借口。
她的母亲的第二任老公,她的便宜爸爸,还有着三个亲生儿女,根本就不缺这么一个孩子,想必她在继父家的日子也没有过的十分快活。
所以才会变成今天这个性子。
秦珂:“丁女士,你在毕业之后还有没有和你的同学联系?宋丽、庞静或者是窦乐?”
丁培玲不耐烦的说道:“没有没有!都说了不是一个层次的人,玩不到一起去,你们还要我说几遍啊,不是再说跟踪我的那个变态的事情吗?你们一直扯这些做什么?”
秦珂:“你确定没有吗?请你再仔细想想,关于窦乐?”
丁培玲:“我都无语了,窦乐要不是你们一直提起这个人,我都要忘了她是谁了,我又不是那种读书只读到职校的人会把这些同学记得牢牢的,我的世界很大的你们懂不懂,我脑子里根本就没有地方记这些压根就不重要的人。”
“至于庞静,她......她倒是来找我过一次,来找我借钱的,说是出了意外,急需用钱,不过我没有借给她,都多少年没有见过了,一见面就找你借钱,也不知道是不是骗子。我又不是傻子有人来找我借钱我就乖乖的借出去。”
丁培玲:“不过后面我倒是知道她不是骗子了,在朋友圈里面看到她的直播界面了,太恶心了,手脚都没了,就剩下一个身体坐在轮椅上,我看了都觉得害怕,还好之前没有把钱借给她,就她这个样子,借出去的钱肯定和打了水漂一样,一去不复返了。”
秦珂不再纠结对方三观的问题,而是继续问道:“说说你在职专时候的事情吧。”
丁培玲:“我说这个做什么?我早就忘记了。”
秦珂:“关于宋丽的死亡,我们目前怀疑是窦乐母亲所为,最近跟踪你的应该也是她。”
丁培玲:“她跟踪我做什么?是有病吗?有病就去看医生啊,不要在大街上碰到一个人就开始发神经,我和窦乐又不熟,在上学的时候就没有什么交集,我也不是她的朋友什么的,来找我做什么?”
秦珂:“窦乐的母亲没有病,但是窦乐有......”
丁培玲还没等秦珂说完就打断了她:“有病就去看病啊,找我做什么,我难道是医生吗?还是说她们也没钱?知道我混的好了就来找我?这也太下贱了吧。”
秦珂在心中叹了一口气,直接说到:“窦乐在三个月前从高空中坠亡,她自杀了,她的母亲是来找你报仇的,因为你们在职专时欺负窦乐。”
丁培玲瞪大了眼睛,语气讽刺:“我没有听错吧!你要不要听听你在说什么东西!职专的事情到现在都过了多少年了,我们现在都几岁了!她那个时候被欺负不自杀,到现在才自杀和我有什么关系啊!”
“真的是人在家中坐,锅从天上来!她自杀和我是一分钱关系都没有,别什么屎盆子都要往我身上扣!”
秦珂拿出了案发现场的手机照片:“你对这个手机壳上的图案有印象吗?”
丁培玲毫不犹豫的摇头。
秦珂:“这是窦乐的头像,她从职专用到现在从来没有更换过,因为她一直在等社交平台上的一个人。”
丁培玲听着秦珂说话,除了不耐烦和愤怒,她的脸上没有任何其他的情绪。
她不是假装的,她真的不记得了。
秦珂感到一阵悲哀。
校园暴力的受害者十年如一日的活在煎熬和阴影之中,而造成这一切的人,早就将所有的一切忘的一干二净了。
第217章 诡异的手机19
见秦珂说到一半停了下来, 丁培玲催促道:“然后呢?你想表达的是什么东西?我初中的时候欺负过她吗?我怎么都不记得了,窦乐?对这个人我没什么印象。不过这个名字还稍微记的一点,因为特别搞笑, 跟逗乐一样,就是笑话的意思。”
“当时, 我们班好像还讨论过她的名字, 我记得应该是有吧,大家都说她爸妈肯定是没文化不会取名字才让给她叫这个名字,她小名叫乐乐, 叫起来跟叫狗狗一样。”
说着说着丁培玲停了下来:“你该不会是想说, 因为我们说她名字不好听所以十几年后她突然伤心了, 就自杀了吧?没必要吧, 现在还有这么玻璃心脆弱的人吗?”
“而且凭什么找我啊,当时全班人都说她的名字像狗名的啊,喊她的时候略略略像逗狗一样的也不只我一个,那些男生喊得比我大声多了,要找也是去找他们啊。”
窦乐?
乐乐?
像狗的名字。
秦珂的眼神有些冷。
每一个孩子的名字都带着父母的期盼。
没有任何一个家长不希望自己的孩子健健康康快快乐乐的,她们希望自己的孩子每天每时每刻都是快乐的,所以她们会给自己的孩子名字里带一个乐字。
乐字的其本意是一种弦乐器, 引申意为愉悦、快乐, 乐字五行属火, 乐字取名有活泼、开朗、善良之意。
给孩子取名的家长根本想不到,一个正常的被寄予了美好期盼的名字居然成为了孩子被校园暴力的原因。
听到丁培玲说的名字的事情, 秦珂想起了她小学时候隔壁班的一个女同学,那个女同学的名字不太好听, 带了一个草字, 具体是什么, 她想不起来了。
只记得,她下课去上厕所的时候,远远看到那个班级,那个女同学自己坐在位置上,周围她的同学就朝着她扔纸团看着她笑。
秦珂当时的朋友有一个和二班的人认识,她就告诉秦珂,那个女孩是二班的病毒,还念了一首打油诗嘲笑她的名字,说她身上脏兮兮的,肯定有梅毒。
那会应该是四年级,秦珂并不知道梅毒是什么,也不知道那是多么恶毒恶心的诽谤。
现在想来,有时会觉得奇怪,明明只是小学生而已,为什么会这么的恶毒,秦珂依稀能记得,当时隔壁班编造流言最夸张的时候,很多同学的家长都不让自己的孩子和她玩。
只是......一个名字而已啊。
回忆这东西,一旦开始就越来越多了。
丁培玲:“好吧,我可能当时是有和她开过一些玩笑,但是又不是只有我一个人,觉得自己女儿是因为以前的事情自杀的话,她要报仇岂不是要把整个班的人都给杀了?没有人会这么做吧,她是精神有问题吗?”
秦珂:“你真的记不起这个头像了吗?”
丁培玲接过秦珂手中的照片,一个粉红色的卡通头像。
丁培玲看了一会儿不耐烦的说道:“这种土了吧唧的头像网络上都是,我真的没有印象,你直接告诉我是怎么回事不就行了吗?一直卖什么关子?你们警察不是要抓人吗?事情至少要和我说清楚啊,我现在就觉得自己十分懵逼,而且很无辜,什么疯狗乱咬人咬到我的身上来了。”
秦珂不是要卖关子,她只是在想,也许她知道了窦乐自杀了,会想起自己之前做了什么,会感到后悔,觉得内疚。
但是她发现她高估她了,她根本就不记得那些。
就算不断提醒,她也想不起来。
对她来说,在网络上假装男性欺骗自己同学的感情只是一个无伤大雅的小玩笑,一个无聊时候的恶作剧而已,根本没有记住的必要。
这件事情的记忆甚至没有她和同学一起吃一顿好吃的晚饭让人来的印象深刻。
施暴者什么都忘记了,人生被破坏的一团糟的受害者该怎么办?
就算不想活自杀了,施暴者也只会说一句:
那就是开个玩笑而已,都过去这么久了。
她们让你觉得你不受欢迎,她们引导你的朋友,剥夺你的笑容,剥夺你和而其他人交流的权力,剥夺你正常学习生活的权力,让你的生活仿佛置于黑暗之中。
然后说一句:
过去这么久了——
可是......
滑落到生活边缘的的人生却没有过去,本该是美好学生时代却充斥着嘲笑羞辱的人生过不去!
秦珂:“在职专时,你们经常嘲笑窦乐,宋丽还注册了一个账号,在上面假装成了一个温柔的大哥哥和窦乐聊天,你也参与了对吗?”
丁培玲回忆了一下:“好像是有这么一回事,那又怎么了?”
秦珂:“你们在网络上欺骗窦乐,在三个月前,窦乐知道了真相,接受不了自杀了。”
丁培玲:“这......这不会来怪我吧?那就是以前玩玩而已,我毕业就没聊了,也没什么好聊的,很幼稚,她为什么会把那个当真啊。”
“不是吧,真的有人会把网络上的事情当真吗?只要有一点脑子都知道网络上的事情不靠谱啊!人还是应该真真切切的活在现实当中。”
说完之后,丁培玲似乎觉得自己说的十分有道理,脸上露出了自得的表情。
秦珂已经不想和她多交流了:“......丁女士,事情你已经了解了,我们希望你这两天能够呆在家中哪里都不要去。”
秦珂的话音刚落,丁培玲就嚷嚷起来了:“不可能,一直呆在家里我做不到,我晚上已经约了酒吧的卡座了,喝完酒还要去玩剧本杀,还有轰趴馆,我不可能一直呆在家里的。”
秦珂:“丁女士,我们并不是在和你开玩笑,你会有危险。”
丁培玲:“危险不是还有你们吗?你们不就是警察吗?保护我不就好了吗?我出去玩你们可以给我当保镖啊。”
秦珂:“......”
你倒是真敢想!
最后,警方使用了一些强制手段让丁培玲乖乖的呆在家中,而秦珂和赵临元则是躲在丁培玲对面的居民楼内架着望远镜观察。
秦珂坐在飘窗上,眼神有些空荡:“赵队,你说,她真的会来吗?”
赵临渊:“百分之八十的可能会,今天是窦乐的生日,窦乐的博客中写过,在职专她过生日时,丁培玲将她的蛋糕扔到了厕所里,之后还逼着她吃了下去。那篇博客的最新浏览日期是在窦乐死后的第七天,会看到的人只有她的母亲了。”
“如果我是窦芳眉,想要杀丁培玲,那么我一定会选择今天晚上。”
秦珂看着远方没有说话。
外面淅淅沥沥的下起了小雨,从窗户边可以问道隐隐约约的青草香和泥土味。
也有些人将这种味道形容成腥臭味。
这怎么会是腥臭味呢?
真正的腥臭味是令人作呕的。
赵临渊:“你不是想要用最快的时间抓到凶手吗?”
秦珂静静的看着赵临渊。
那天晚上,她告诉他,她必须在这几天就抓到凶手,否则她会死。
也许是系统的力量被削弱的原因,本该被禁言的东西居然流畅的说了出来。
但秦珂只说了一点,其他的东西她还没有说出口,她一时之间不知道如何说明。
怎么去告诉他,她其实不是这个世界的人,她是一抹游魂,一个本应该死在火场中的人。
她要如何告诉他,她其实并不像他想象中的那么富有正义感,那么善良,仅仅是因为使命感就能不眠不休的去查案。
她做的那些事情只是因为系统任务不得不去做。
她要如何告诉她,其实她根本不会拍照和构图,之前所展示出来的那些超乎常人的天赋也都是假的。
所以她没说,而赵临渊也没问。
秦珂知道,他是因为知道她不想说,所以才没问。
这让她感到更加的不安。
她的不安来源于她不确定赵临渊喜欢的到底是一个什么样的她。
没有了系统所赋予的那些光环,她只不过是一个最普通的女孩而已。
也许这就是爱情,在确认了自身感情的那一刻起,就会为了一些小事而患得患失。
这对秦珂来说是一种新奇的体验,也是一种甜蜜的负担。
赵临渊又喊了秦珂一声:“你这两天精神好像不太好。”
秦珂笑了笑说道:“可能是还没有休息够。”
其实是和系统在幻境之中的搏斗,消耗了她太多的体力了。
赵临渊:“你闻到什么味道了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