位极人臣后我回家了——白桃青盐【完结+番外】
时间:2022-11-04 18:06:29

  他的心仿佛在水里泡了一.夜,又酥又软,又开始揪着发疼发烫,沈厌的手慢慢收紧,似乎要把她揉碎在身体里。
  他已经抱住了他在这个世上的全部。
  他箍着常意腰的手仿佛铁打的一般,把她牢牢锁在他怀里不得动弹。常意被他一只手提起来,连踮着的脚都渐渐悬空,感受到她的挣扎,他的手臂绷得更紧了。
  沈厌眼角泛着淡淡的红色,从太阳穴开始渐渐浮起红黑色的纹路,一路向下延展,若隐若现,似乎被人刻意压制一般,又很快消失不见。
  常意气急了,像小时候一样,张嘴就在他脖颈上一口咬下来,沈厌顿了顿,立刻反应过来,手上的力气松下来。
  “嗯。”沈厌有些急促,低低地应了她的质问,埋进了她的颈窝,几缕白发和乌黑的秀发纠缠不清,几乎混在了一起,怕怀里的人听不见似的,又坚定地重复了一遍又一遍。
  直到他的气息,在一遍又一遍的耳鬓厮磨间,把怀中少女的耳廓染到潮红。
  ――
  次日朝会,所有人都得知了一个惊掉下巴的消息。
  有的身居高位的朝臣,可能已经打听到了些消息,早有心理准备。对其他人来说,不亚于晴天霹雳、五雷轰顶。
  皇帝轻描淡写地宣告,他和皇后多年前流落在外的小皇子,被找回来了。
  这下可一下子炸锅了。
  多少人还在等着皇后让出位置,又或是皇帝退步开后宫选秀、抑或是下下之测,重新从宗族里选人过继。
  他们想好了每一个对策,唯独没想到皇帝能从外头找回一个孩子。他们知道皇后曾有过一个孩子,但是不是早就流了吗?这个孩子又是从哪冒出来的?
  “皇上,不是微臣扫兴,这孩子的来历,还得再查查啊。”留着山羊胡子的老臣一把胡子一把泪地跟他闹:“若是混淆了皇室血脉,这可是大事啊。”
  换句话说,就是这不知道从哪冒出来的小孩,是不是皇帝皇后的种还说不定呢。
  沈闵钰吹鼻子瞪眼:“血也验了、人也看了,你还要怎样验他是不是朕亲生的,把他塞回肚子里看看大小是否合适吗?”
  他挥挥手,让这些人都不必再提意见了。
  “除此之外,礼部――”
  皇帝给礼部尚书使了个眼色,礼部尚书一阵牙酸,又不敢不从,只好唯唯诺诺地出了列。
  “挑个合适日子,封太子。”
  他这句话落下来,其他人倒不怎么惊讶。皇帝对皇后的情谊天下皆知,之前无子嗣还好,有了皇后的孩子,不封太子才不符合皇帝的性子。
  但沈闵钰的话还没说完,他顿了一口气,又缓缓说道。
  “另择十娘子常意......为太子太师。”
  皇帝身边的太监机灵地应了一声,捧着圣旨下去了,看来皇帝并不是临时起意,而是早就拟好了东西。
  堂下不知是谁短暂地惊呼了一声,又归于一片寂然。
  皇帝不仅要封这个刚找回来的孩子为太子,还早就想好了太子太师的人选。
  常意这个名字并不广为人知,但说到十娘子,他们就都明白了。
  不说刚建国不久的荣朝,纵览中土,从未有过女子担任的太子太师,这简直是牝鸡司晨、阴阳倒错,从古至今未有这样的事。
  谁心里多少都有点不服,但没人敢在这地方说出来。
  毕竟常意虽然是女子,可不是能让他们随意评价的女子。她手里一直都握着皇后留下的兵马实权,还是枢机处的大臣。
  如今被封了太子太师,可谓是诸多权柄加身,一时风光无两了。
  都说谁拳头大,谁才有说话权,他们这些不服的人,实际到了她面前,也是不敢有半点质疑的。
  一时气氛凝滞,不少朝臣都暗戳戳地往台阶上看。
  他们看的是站在台阶上,身居武官首位的沈厌。
  沈厌身长如玉,一如既往沉默不发一言,他身为武将,又是皇帝纯臣,朝堂斗争都与他无关。
  他今日穿了件立领的朝服,半阖着眼,睫毛在高挑的鼻梁上投下一道侧影,一只手轻点着唇边,似乎在走神。
  虽然他平常也敷衍得很,但今日却显得更加心不在焉了。
  这一群人眉来眼去的,皇帝难道还不知道什么意思么?
  无非是看沈厌平常与常意不合,两人就像放在一柄秤上一般,常意得势,必然就会反过来压沈厌一头,他们这些人,都想看他们俩会不会打起来。
  若是放在以前,皇帝肯定会和他们有一样的担心,但多亏了沈闵行一番话的点醒,皇帝的心态已经脱胎换骨、焕然一新了。
  是他之前想岔了,他们两人都是好孩子,再怎么心口不一,也是一家人。
  皇帝对他们这些小心思一清二楚,气得发笑,冷哼一声,索性随他们心意道:“沈将军可有什么看法?”
  沈厌只听到皇帝提了常意的名字,并没听到具体的内容,因而顿了顿,并没在第一时间回话。
  封介侧过脸,看见身边一个胡子拉碴的侍郎,用力地盯着沈厌的后脑勺,嘴里念念有词,似乎在发力祷告,让沈厌当面顶撞皇帝,收回封常意官职的旨意。
  “......”
  封介嘴角抽了抽,变换好几次才控制住了自己的表情。他小声自言自语道:“问沈将军,这不是自家人问自家人么,还有什么好问的。”
  程系琅站在他后面,耳朵尖得很,用手里的笏板戳他屁.股:“怎么会?他们俩不是老搞不来的吗?之前常意还把他出征邑族的折子驳回了,他不得报复回来?”
  那明明是时机不对,之前沈厌出征,哪本折子不是常意批的,只驳了一本,没看沈厌不也没说什么吗?人家自家人的事情,轮不到他们说三道四的。
  程系琅根本什么都不懂。
  封介颇有些过来人居高临下的得意感,对他摇了摇头。弄得程系琅一头雾水。
  那头沈厌果真什么也没说,只是淡淡道:“皇上圣明。”
  封介已经能感觉到周围肉眼可见的失望了。
  接下来也没人再提常意,若无人领头,他们这些人弹劾常意,不仅没什么用,之后说不定还会被她知晓了清算。
  毕竟十娘子可不是什么良善之辈。
  下了朝,大家都神色各异地紧绷起来。
  常意受封新官,不日便也要上朝,又多了个储君太子――如今的朝堂,怕是要大变天了。
 
 
第58章 其五十八
  “姐姐、姐姐。”
  常意放下手里的东西, 依着声音的来源看过去。
  桌子对面没有人影,常意顿了下,往桌子底下看了一眼。
  一个圆子般粉.嫩可爱的小孩钻了出来, 二话不说扑在了端坐着的女子膝上。
  “刘圆子。”
  常意伸出一根手指抵住他白白嫩.嫩的脸蛋,戳了一下,忍住笑意问道:“你怎么进来的?”
  小孩捂住自己的脸, 傻乎乎交代;“姐姐, 我现在叫沈圆子啦。父皇说我没事可以来这里看你,我就来了, 门口的人说我可以进的。”
  当然了,他是未来的太子殿下,谁敢拦他。
  看她是假, 让她照顾孩子才是真。常意看着焕然一新的沈圆子, 在宫中养了几日, 本来就可爱的小脸更加粉雕玉琢, 穿金戴银的也不突兀。
  皇帝给他拟了个正式的名字,名昭。
  昭为光明灿烂之意, 皇帝给他定了这个名字,也是心疼他丢的那几年, 希望他日后光明正大,得亲人爱护、受万人尊重。
  但这个他原本用了几年的名字,皇帝也并没有否定。
  常意拍了拍他的小手, 他身上肉还没养起来, 不难看出身上的消瘦, 她也心疼这个孩子,但除了给他原有的身份和生活,总有人得教他怎么成人。
  她语气严肃下来:“皇上日理万机, 命我教你读书。你现在是太子殿下,会有很多人盯着你的错处。以后不可叫我姐姐了,要叫老师,知道了吗?”
  沈圆子张了张嘴,乖巧地说道:“老师。”
  “嗯。”常意想到了什么,叫了门口的内侍进来,搬了张椅子放在她旁边。
  “坐这儿。”她拍了拍身边的椅子,让他别失了身份,继续腻在她膝上:“以后你便坐这里,不止我在的时候,其他人在枢机处值班时,你也可以在这旁观,学学东西。”
  她蓦然想到沈厌的大字报,话停在嘴边:“若是沈大人值班,你可以不用来。”
  沈圆子在她手下不情不愿地挪了挪身子,说道:“我只想跟着姐……老师一个人学。”
  他进了宫,发现和他想的完全不一样,能说话的只有一个皇帝爹爹,父皇虽然对他很好,但忙得团团转,每次来看他也是抽出时间,脸上的疲惫让他看了都有些不好意思了。
  他的娘还没醒过来,他常去看,可娘睡着,还没回应过他。
  他见了常意,忍不住就想凑上去多亲近一会。
  常意轻笑了一下:“少贫,你识了几个字了。”
  沈圆子在刘兵足那个无赖家中是没读过书的,字也不识几个,常意虽然是太子太师,也没那个时间手把手地教他识字,太子行宫里自然有启蒙的老师在教他。
  常意问起来,沈圆子明显有些慌了,磕磕巴巴地给她背了几篇荣朝给儿童启蒙的册子。
  常意一一听了,发现他字虽然识的不多,但从学的这么点时间上来看,沈圆子显然是天资不错的那一卦。
  “学的不错。”常意夸了他一句,还没等他尾巴翘起来,谁知道她是先礼后兵。反手从后边的书架底层抽出一本书。
  两本。
  三本。
  ……
  十七本。
  沈圆子目露惊恐地看着桌子上码放整齐的书册,缩回了凳子上。
  常意用书打发了他,继续处理桌子上的事务。
  沈厌走进来,便看见常意手旁堆着的一堆册子,这些书被打眼地堆成一个塔状的建筑,而中间的空隙里露出一张白嫩的小脸。
  沈圆子此刻只觉得不管做什么,都比起看这些枯燥无味的册子有趣,一点点动静都能让他转移注意力。
  他两条小腿蹬蹬地跳下椅子,跑到沈厌面前。
  他吧嗒了一下眼睛,仰起头来看沈厌,好高呀,看起来还是那么可怕。不过听了常意的话,沈圆子知道了沈厌是大将军,便不觉得他可怕了。
  那些册子比沈厌可怕多了。
  沈圆子心有余悸。
  沈厌浅淡的目光始终落在常意身上,稍稍移开,拂开下摆,半跪下说道:“太子殿下。”
  沈圆子还有些不适应身份的变化,有些不好意思地回头看向常意。
  常意已经放下了笔,一只手支着下巴,淡淡地看着他们两个。
  沈圆子连忙拽了拽沈厌的袖子,让他起来。
  常意说道:“正好,他也没心思看书了。你带他去猎场骑骑马?”
  小孩子本就敏锐,他感觉到常意和沈厌之间的气氛变了,变得好像有点微妙的不一样。
  但具体是什么样,他也说不出来。
  沈厌坐到了桌子对面,落下目光道:“让张京带他玩。”
  在外头候着的张京应了一声。
  沈圆子有些不乐意,但比起在书房里继续读到生无可恋,他还是选择了出去玩。
  小孩正是精力充沛的时候,跟个小马驹似得NNN跑了出去,留下书房里的两个人。
  常意用折子遮住半个脸,向他眨了眨眼睛,明知故问地说道:“沈大人是来做什么的?今日又不是你值班,难不成是来帮忙处理奏折的吗?”
  若是别人帮忙还有几分可信,让沈厌来,怕不是要把这些冗词赘句、废话连篇的请安折子都打回去,让写的人滚蛋。
  她眼型姣好,眨眼时仿佛两只蝴蝶在他胸口扑腾,激起一池的涟漪。
  沈厌放在桌子上的手不自觉握紧了点,偏过头不语。他也不知道为什么来这,不知不觉地过来了。
  除了这儿,他好像也没别的地方可去,他只想去有她的地方待着。
  没有战场和敌人供他发泄满腔无措的情绪,他感觉自己像一口被逐渐灌满水的井,除了面前的这个人,装不下任何东西。
  只是看看就好。
  有些东西没有碰过还好,一旦碰过,就像渗进骨头里染了瘾,梦里都是她被自己抱在怀里的暖意。只是看不见她半天,他都快要控制不住自己的瘾。
  沈厌甚至连提都不敢提昨日半分,怕握在手里的种种只是他混淆了一场梦。
  手腕上冰冷的触感拉回了一些他混沌的神智。
  常意的指尖搭在他脉上,瞬间让他冷静下来。
  常意说道:“你的脉有逆行之势。”
  沈厌迅速抽回手,端着说道:“没有。”
  常意蹙眉,手伸过去拉住他,果然脉象又恢复了正常,她没想到还能这样耍赖,沉默了片刻:“记得喝药。”
  她心里始终还记着沈厌的病。
  沈厌发病她只见过两次,第一次是在长堰村山上的墓里,第二次就是在常家那口旧井之下。除此之外她知道的,沈厌在这几年中还发过几次病,但她机缘巧合被事绊住,没见过他发病的模样。
  在经过常家那一.夜之前,常意还不知道那天在墓室里的小怪物,原来是他发了病的样子。
  他怎么会出现在墓室,又为何会发病,在山洞里看见了什么,脸上的怪斑是怎么消失的――常意一无所知。
  沈厌不提,常意也没想过逼他说出来,淡淡地敛下眉眼,又执笔批起了折子。
  沈厌看她不再看自己,冷清的眉眼染上了些许燥意。顿了一会,他放在桌子上的手移动了一点,试探地碰了碰常意左手的指尖。
  两人皮肤间的温度不同,即使是一点点若即若离的触碰,异样都分外明显。
  纸上流畅的墨迹停顿了一瞬,字形的末尾留下一个小点,又若无其事地写了下去。
  可人总是贪得无厌的,在战场上所向披靡、能征惯战的大将军,在任何事物上的野心与欲.望都同样昭然若揭。
  那只比她大的多的手和她的手逐渐重合,骨节分明的手指插入她的指缝,被他完全拢在手里。
  沈厌的手清癯修长,仿佛铁打的一般,上面长年持握剑爬满的茧子粗粝地磨着她的手,又硬又疼。
站内搜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