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千米,篮球,足球,羽毛球,所有运动格斗技,你喜欢哪个?”
“下课后,约吗?”
他清冷似冰川融雪,偏偏语气轻飘,十分写意,但课堂温度很低。
那人被架到了刑台上,如果不约,他等于在自己企图挑起的“男性尊严上”直接败给了他。
可难道约了他就能赢?
也许...?
他得挑一个苏家那些资本不会专业培养他的运动技能。
平民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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两个小时后,乒乓球桌上,最后一个扣杀结束。
全场一片寂静。
对面的男子有些懵懂看着从他脸颊飞出去后落地的乒乓球,再转头,看向放下球拍后走过去拿起外套欲走的姜湛。
又看到几个平日里校内有名的校花系花欢呼雀跃跑向姜湛。
他实在忍不住,一嗓子吼出去。
“姜湛,你别得意,就算你再优秀,也不过是人家手里拿捏的玩...召之即来,挥之即去。”
他没能说完,忽然喉咙塞了乒乓球似的。
因为外面的车道忽然缓缓开进来一辆超跑,车子停下了,下车的人穿着牛仔裤,上身白色高龄毛衣,外面黑色呢大衣,都是纯色,经典简约款,就是那种看着很简单但特别“贵”的订制。
身长玉秀,简约清贵。
但花色端雅,雍容不艳。
她关上车门,双手插在兜里,缓缓走来。
冬天的在吹,有点冷,吹动她的发丝,周边冬木苍立,学生们顶着寒风看热闹,又看完了热闹顶着寒风。
但这股子寒风被她踩踏了。
一步一步缓缓来,直到走到边上,目光一扫所有人,在几个小女生身上逗留了下,而后瞧着姜湛,微微笑。
“听说我包养了一个英俊又聪明的小伙子,还特别小气,只送了不贵的小车,是真的吗?”
姜湛看着她,清冷灼成了冬日暖阳,后无奈说:“那你一定是被冤枉了。”
“是吗?”
江挽书垂眸,从兜里勾出了车钥匙,拉开了他的衣兜,塞了进去。
“那现在呢?”
“跟我走吗?”
人走了,不少人恍然若失,更多的人...
“我Q大的第一男神就是排面啊。”
“这换你,你肯吗?”
“我可以不要车,带我走就行,就是那车子底盘有点矮,塞不下一个我,有点气人。”
有男生问自己暗恋的女生,“对他幻灭了吗?”
有个女生想了一会,说:“我只想问问他们缺一个司机吗?我有驾照,我可以给他们开车...只要允许我画他们就行,我是美术系的。”
男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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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果差距一直在,他人的偏见,鄙视,嫉妒也一直在。
别管。
因为这是因为你始终被关注。
而只要被关注,人的一生就必然夹带着流言蜚语。
不是这批人,也会是那批人。
有时候经常是夸你跟骂你的都是同一批人。
何必呢。
姜湛早在几个月前就察觉到了校内对他的诟病如同暗河流淌,他没管,处理好了跟上面一些前辈的关系,坚定保证自己的学术能力跟成绩,并且谨慎避免进别人的套。
一步步走,一步步算,不留破绽,至于这些流言蜚语,都是细枝末节。
他能留在这个学校的时间不多了。
车子行驶到了一座公园前面。
冬天的公园按理说没什么好逛的,但姜湛还是带她来这了,因为她也没说去哪。
“还好今天太阳挺大的,这里树多,风也不会吹到,走走吗?”
江挽书同意了,姜湛迟疑了下,还是把衣兜敞开,“冷的话,可以放进去,不然长冻疮的话,你就签不了那些文件了,江小姐。”
江挽书看他一本正经的,也一本正经感谢他:“感谢你的体贴,姜先生,你真是一个好人。”
接着两人都忍不住笑了,江挽书也把手插进了他的衣兜里,然后...姜湛把手放进去,覆住了她的手。
五指交叉。
两人这次没对视,权当平平无奇的小事,而后并肩走在公园中,在暖暖阳光下,黄与绿交界,白与冷相融,暖与苍共舞。
缓步而行,一片闲散。
“最近忙好了?”
“哪有忙好的事,只是闲暇出来走一走...你呢?”
她知道他特地挑公园,就是想让她运动运动。
工作太忙,对身体不好。
“在准备离校了。”
“去向?”
姜湛并未遮遮掩掩,而是坦然说了一个公司。
那是有名的国之重企,以自主研发科技创新闻名国际,创始人为人让人敬佩。
江挽书眉眼舒展开,“很不错的地方,适合你。”
她大概明白眼前的男生是一个始终坚定本心的人。
山若不来,他便过去。
没有比努力走向目标更让人预约的事了,所谓盼头,不过如此。
比如她,也不过是在办一件始终坚持的事。
“貌似我们的公司离得不远。”
江挽书想到了这件事,也便说了,姜湛低头,踢了下地上的一颗小石子,再抬头看她,“是,我知道离得不远。”
“所以以后我们可以常约饭了?这样有利于饮食正常,对我们身体健康好,对吗?”
“江先生的建议很好,我愿意配合。”
“那先想下晚上吃什么。”
一提到晚上,两人又倏忽沉默了,各自避开眼。
片刻安静,她偏头笑,正好看到湖泊中黑天鹅高扬颈项,然后,她感觉到姜湛的手指忽然微微收紧,脚步也顿住了。
顺着他的目光往前看去,对面的路上,另一对男女也正走来,不过对方没牵手。
朴实木讷的男生皱着眉,而他身边拎着昂贵包包一身娇气的女孩拢着衣服,本十分不耐埋怨着男生,看到姜湛两人后,忽然表情就玩味了。
“阿,江姐姐,还有...曾经的苏哥哥?”
一句话成功让两个男子都变了脸色,而江挽书眸色微阖。
苏家在找联姻了?
苏振比她预想的还要急,也更糊涂。
但也意味着陈婉的处境很不好。
第29章 羞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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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为最大的受害者, 苏呈注定对姜湛做不到释然,而姜湛对他估计也永怀愧疚跟心虚,所以这一照面特别尴尬, 尤其是沈念月还故意挑事了。
苏呈垂着眼, 既做不到漠然,又没办法恶语相向。
姜湛抿抿唇,开口:“苏呈,能聊聊吗?”
苏呈冷眼看他,虽然眼前人没有半点姜隆的影子,反而比他更像世家贵公子, 生硬道:“不必,也没什么好聊的。”
沈念月:“不如聊一下怎么做生意吧, 姜...你现在是叫姜湛吧, 姜湛哥哥, 你真是天才,学着数学,却能做出那么多成功的投资。”
姜湛知道她姓沈,也知道江屿的那个小三儿也姓沈, 心生厌感, 更对苏振失望无比, 于是说:“那也不及你沈家做的投资来得给力。”
他牵着江挽书就要走, 沈念月被提及家族最大的屈辱, 一时脸上挂不住, 看到江挽书的手在姜湛兜里, 恶从心来, 忽说:“江挽书跟秦家联合搞秦家, 你以为靠的只是秦家吗?她每次出国都跟那个海沃斯的主人会面, 包括这次说服他帮忙,搞不好她每次坐他的车下来,来的地方都是酒店呢。以及她当年在海外替江家拓展版图,都夸她厉害,可多少人心里是真那么想的?她是靠什么拉到投资的,你真不知道吗?大家不过是心知肚明而已。”
这段话太过难听,苏呈都震惊了,难以想象沈念月胆子这么大,不过江挽书毕竟是他妈妈的好朋友,他脸色难看了,低喝了一声:“你胡说什么!”
沈念月压根不怕他,甚至瞧不起他,所以才此前故意借姜湛羞辱,现在连江挽书都敢羞辱......
姜湛正要回头,却被江挽书攥住了手腕,后者看了沈念月,“你觉得都是手段的那些东西,起码被公认是我主动出的,貌似还成功了,所以那些人表面上也只能夸我。但看来你现在遭遇的,是你不愿意却又不得不服从的,可实际上,你是高攀了,不是吗?”
沈念月情绪本来就不稳,一听高攀这个字眼,话茬子一下子打开了,冷笑道:“他?我高攀他?一个乡下来的,就算是苏家的孩子又怎么样,愚笨不堪,苏家早就将他放弃了,根本不可能让他继承苏家,我表哥未来能继承江家,我沈家现在也是名流,他也配得上我?!!若不是他爸爸想用他来拉拢我哥,他也配?”
“还有,他还不知道吧,苏振还有其他儿子。”
苏呈听到这番难听的话,表情很难堪,他是个朴实的人,十几年都在乡下田埂间劳作,他见过最多的恶是姜隆的残忍殴打跟贫困的饥饿,见过最大的善是姜母对他的疼爱跟保护。
上限跟下限之间,他不知道还有城里这些人...表面不形于色的客气夸赞,私底下却是各种羞辱跟鄙夷。
眼前这个女孩在苏家人面前也是满口的乖巧好说话。
他不懂这个世界。
可是...还有其他儿子?
苏呈倒是没有其他不舒服的感觉,其实自打进入苏家这几年,他就知道一个事实——原来有钱人是真的可以有很多儿子的,而这些儿子也可以不是自己老婆生的。
他忽然想到了陈婉。
等沈念月骂完,他的手机忽然传来一道信息。
他低头看了下,抬头,有些错愕。
江挽书平静道:“录音发你了,回去跟你妈商量下怎么用它将利益最大化,但母本保存好,回去转一份交给你的爷爷,让他拿这个去勒索下江家,你放心,两家的关系也没好到那份上,该赔罪赔罪,主动权才是他们最想要的。”
苏呈苦笑,“爷爷恐怕不会为我...”
江挽书:“所以让你把它保存好,如果它不小心出现在市面上,被媒体拿去利用,对苏家很不利,尤其是对苏振的名声很不利。”
这话暗示味太浓了。
“你两个妈妈都是好人,从没教过你怎么当一个坏人。”
“但我觉得你得学着怎么去对付其他坏人。”
“你只要想着眼前这个羞辱你的女孩会因为你的操作而至少得到两个巴掌,你就会明白有些算计是值得的,反正你现在也没什么可输的了。”
说完,她拉着姜湛走了。
苏呈若有所思,走了,看都没看目瞪口呆的沈念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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生意场上的争斗,很多时候就是玩的心计。
善良的人打工上班都会吃各种亏,何况涉及庞大的资本。
苏呈这样的人注定很难在这个圈子里活下来——如果他不改变的话。
姜湛在路上一开始有些寡言,后面才说:“我现在觉得他不是天资不好,是他比我更像两位妈妈。”
他继承的善良有限,至少在对付赵家这类敌人的事上,他很吝啬这种高贵的品质。
江挽书:“太像自己的父母其实并非好事。”
她这语气有些落寞,但又敛了情绪,跟姜湛开开心心逛完了公园,运动到位后,两人去了一家有名的私房菜馆。
但刚进门就遇到了一家子,西装革履,名流世家。
对方一家子看到江挽书也有些尴尬,尤其是其中一位黑西服的男子,哪怕上了一些年纪也尽显风度跟英俊的本质,尤其是那一身忧郁的气质。
他看到江挽书后十分震惊,忍不住顿足,想要喊她,却见江挽书收回了目光,平静跟他们擦肩而过。
于是,也只能这么擦肩而过。
男子身边的女子一袭优雅长裙,看了江挽书跟姜湛一会,而后转头对男子说:“小叔叔,走吧。”
男子回神,有些失魂落魄走了。
等两边走了,附近吃饭的几个人才议论起来。
“没想到卫慎回来了。”
“这真是要天下大乱了...难怪江屿跟江挽书最近闹成这样。”
“我刚刚看着都紧张,听说当年秦怀商跟卫慎的事爆出来后...江家怀疑过江挽书是卫慎的孩子。”
“卧槽,真的假的!诶,你别说,卫家人各个美貌英俊,那卫漪跟江挽书都是大美女,早年就被誉为双姝,不会真的是姐妹吧,要说那秦怀商也是绝色...”
就几人的嘴碎聊天,没多久就扩散到了整个圈子,也不知是自然传播还是被人故意推送泛滥的,一时间江屿脑袋绿云盖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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卫家人上车后,卫漪的父亲也就是现在卫家的大家长喊住了卫慎,让他上车。
在车上,卫漪坐在副驾驶座,听到后面自己父亲问了小叔叔。
“你老实告诉我,江挽书到底是不是你跟秦怀商的女儿?”
卫慎的脸色变得特别难看,却是很久没说话。
这...卫漪忍不住转头,跟自己父亲对视了一眼。
不会吧。
如果真的是,那卫家跟江家肯定会斗起来。
场面必然比当年秦怀商出事时更难看,要知道当年江屿可是疯了一样差点要杀了自家小叔。
到现在卫家跟江家的很多生意都是敌对的,若非江挽书低调,常年在国外,很少混本土圈子,离开江氏后也只搭理律所跟国外的产业,她们恐怕也会有不少冲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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包厢中,江挽书低头点菜,点完后,服务员把菜单拿下去,门拉上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