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果然不会理我了呜呜……”
孟清时费了好大周章,才终于把她弄到房间的床上。
这样子是喝不进醒酒汤的,只好先让她睡一晚,明早起来再说。
身上的旗袍被她滚得快要衣不蔽体,看得他心口里烧得慌,只好用被子把人裹住,没一会儿她又喊热,拼命往出窜。
孟清时没办法,把她身上的被子换成一条薄毯,勉强能盖住身体,却遮掩不了凹凸有致的风光。
但她总算是平静了下来。
孟清时坐在床边,也卖力地平复自己被撩动的欲念,却还是忍不住伸出手,用手背蹭了蹭她通红滚烫的脸颊,将脸颊旁乱糟糟的头发拨开。
那双嫣红的唇瓣翕动,发出梦呓般的声音,她翻了个身,将他的手压在脸颊和枕头中间,似乎觉得凉丝丝的很舒服,还用脸颊拱了拱,满足地抬手握住,仿佛是自己抢到的宝贝。
“姜思茵。”他有点无奈地开口,“我不是你男朋友。”
醉呼呼的女孩闭着眼睛努了努嘴:“什么男朋友?我没有男朋友。”
孟清时眼眸一颤,身体也僵住了,没有继续把手抽回来,过了很久才找回自己的声音:“那岳文骁呢?”
“他啊。”姜思茵毫不掩饰嫌弃的声音,“他是大笨蛋,自恋狂,弄了个杀马特造型,还以为自己很帅,丑死了……唔。”顿了顿,她似乎想到什么,弯起唇,“比不上孟医生一个脚指头。”
他的房间空旷,冷清,从没像这样温暖和旖旎过。
“哦。”趁她神志不清,他继续诱哄着问,“那你是喜欢岳文骁,还是喜欢孟医生?”
“我怎么可能喜欢岳文骁!我又没瞎!”她似乎生气了,嗓音抬得很高,但紧接着又平和下来,“孟医生……”
孟清时俯下身,靠近她,想听得更清楚:“嗯?”
不知道想起了什么,原本在笑的女孩嘴角朝下弯去,眼泪也瞬间涌出来,滚烫地滴在他手上。
“我不能喜欢他。”
他眉心拧得很紧,手指轻轻揩去她眼角的泪,哑着声问:“为什么?”
“因为……”她的嗓音越来越小,快要吞进肚子里去,可样子乖得不行,他问什么,就说什么,“因为妈妈很辛苦,我不能丢下她一个人,妈妈只有我了。可是孟医生……”
“他那么好,会有很多人喜欢他的,他就算没有我,也可以……”
孟清时握住她的手,眼眶发红,第一次对她说出这样的字眼:“笨蛋。”
嗓音却带着明显的哽咽。
“他不能没有你。”
“你好吵啊。”被问了这么多话,姜思茵终于开始不满,“好热,我要睡觉。”
孟清时无比温柔地弯着唇角,手轻轻捋开她脸上的碎发:“那你睡了我的床,我怎么办?”
女孩闭着眼睛烦躁地皱了皱眉,然后撑起脑袋在他唇角“啵唧”一口:“闭嘴。”
等孟清时愣了许久终于反应过来自己被亲,姜思茵已经放开他的手,翻了个身背过去了。
呼吸绵长而均匀,睡得正香正甜。
孟清时望着她熟睡的样子,很久都舍不得离开,直到听见女孩在梦里的嘤咛声,他低下头去听她说什么。
“孟医生。”
“嗯?”
“我没有……”
“没有什么?”
“我没有当过坏同学,没有欺负过别人,没有……”
他眼底漫过浓浓的心疼:“我知道。”
“没有不爱学习,没有故意迟到,没有撕考卷……”
即便他很清楚,此刻的她根本听不见自己的话,他还是忍不住红着眼睛,将唇贴在她的头顶上,无比郑重地告诉她:“我知道,我都知道。”
以前的他没法想象自己有一天也会像一个贼一样打探另一个人的消息,打探她的过往。
当从许畅嘴里听说当年那些事的时候,就像一刀刀割在自己身上那么难受。
**
姜思茵只觉得做了一个漫长又模糊的梦。
梦里有一只无比聒噪的大狗,被她咬了一口之后,终于安静了。
因为宿醉,醒来时头疼欲裂,但最初席卷整个脑袋的疼痛之后,一些理智逐渐回笼。
她想起了昨晚。
昨晚她虽然喝醉了酒,但没有断片,虽然当时的一切行为和言语都不由自主,但过后还是能记得一些。
记得她从墓园出来叫了辆出租车来小区,当时的她想到要回家,而模糊的印象里这儿就是家。
记得她在门口输了很久密码都是错的,后来孟清时回来,把她带了进去。
记得她说了很多话,他问什么,她就说什么。
记得她想睡觉,有只“大狗”却聒噪得不行,她也不知道怎么想的,就张嘴咬了一口。
想起咬那只“狗”时绵软微凉的触感,她脑子里一阵雷霆般的震响。
难不成她咬的是……
姜思茵不敢细想,一个激灵从床上蹦起来,瞬间好像头也不疼了,身子也不软了,脚上仿佛有了无穷的力气。她从卧室跑到客厅,慌不择路间差点撞到了富贵。
和金毛大眼瞪小眼两秒后,她抬起食指竖在嘴巴前,小声问:“你爸不在家吗?”
金毛朝她甩了甩尾巴。
虽然逃跑的时间紧迫,可看到乖巧黏人的富贵,她还是觉得该做点什么才对得起它这张脸。于是从包里翻出两张纸币压在茶几的果盘下,走之前摸了摸狗头:“乖宝,拿去买火腿肠吃,姐姐走了,我会想你的。”
门被关上,狗的眼角也耷拉下来。
孟清时回来的时候,看见的就是富贵趴在墙角心情低落的样子。
从昨晚见到姜思茵,富贵一直表现得很激动,他突然察觉到什么,放下手里从超市买来做蛋糕的食材,迅速跑进卧室。
床上一片空荡荡,早已没了人影。
**
“什么?你要回家?”电话里传来唐杏突然抬高的嗓音。
姜思茵耳膜都震疼了,摸了摸耳朵把手机换到另一边:“嗯……我买了最近的机票,已经在机场了。”
“你怎么都不说一声啊?我还想晚上请你吃顿饭呢。”唐杏气呼呼地表达不满,“姜思茵,你太不够意思了。”
“哎呀,下次我请你呗,都说要你来我家玩了,我妈做饭可好吃,你尝了就知道。”姜思茵笑了笑,安抚她,“这次真的有急事,我得赶紧回去,带的东西你记得吃哦,如果喜欢我再给你寄。”
唐杏“哼”了一声:“什么急事比我还重要……”
姜思茵打了个哈哈,只说是工作上的事。
她怎么好意思说自己是闯了祸,在被抓包之前趁早开溜?
要是再和孟清时碰见,她没法找个地缝钻进去,大概只能尴尬得以头抢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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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来担心被孟清时质问,可事实证明她的担心纯属多余。
直到下飞机,她都没收到那个人的只言片语。
心底有些复杂,说不清楚是庆幸还是什么,只想找点事情暂时忙碌起来,于是她提前跟老板销了假,去药店上班。
这段时间她跟店里的药师学到了不少东西。姜意如在家有个头疼脑热不舒服的,不必再动不动去找医生看,感冒了也不是只知道感冒冲剂和消炎药。如今她也会针对不同症状和症状的轻重,选择不同的药给她吃。
老板人很好,允许她没生意的时候在柜台里看书学习,公务员的书她已经看了三分之一,虽然第一遍也没记下来什么,但每翻过一页,都会有种莫名的成就感。
不知不觉又到了吃饭时间,有人进来买药,姜思茵给那人结完账,感觉到肚子饿了。
摸了摸空荡荡的肚子,突然门口的玻璃被敲了敲:“你好,是姜思茵吗?”
姜思茵转过头:“是我。”
“外卖接一下。”穿着黄色工作服的外卖小哥递给她一个袋子,小巧漂亮。
姜思茵不记得自己点过外卖,满脸疑惑地接过来,闻了闻,是蛋糕的香气。
粉色包装袋上面印着白色的小花,店铺名叫做“思慕”,她看了一眼外卖单上的内容,是蓝莓蛋糕。
昨晚的记忆又铺天盖地地袭上脑海。
然而她还没理清楚瞬间乱掉的思绪,手机就响了。
是孟清时:【蛋糕只能垫肚子,记得早点回家吃饭。】
“回家”两个字莫名让她心头一暖,手指摁下去,连回复也变得乖巧顺从:【嗯。】
【对了。】
孟清时发过来一张照片,是茶几上的两张纸币:【这算什么?】
姜思茵本想说,是留给富贵买零食吃的,算是她的一点心意。
可字刚打一半,对方手速比她快得多,消息已经发过来。
看着屏幕上的字,姜思茵手指一抖,差点把手机掉到柜台上。
【算是你强吻我的补偿?】
作者有话说:
有些人要开始变身了~
第31章 (一更)
姜思茵隔着屏幕红了脸:【我什么时候强吻你了!】
一个大男人好意思说自己被强吻。
他知道强吻是什么意思吗?他见过真正的强吻吗?
姜思茵对他的大言不惭撇了撇嘴。
孟医生:【昨晚。】
姜思茵看出他是找茬来的, 怕他说出更不得了的东西,打算从头到尾翻脸不认:【对不起,我昨晚喝多了, 什么都不记得了, 如果有冒犯到你的话,不是我本意。】
想了想,加上一句:【谢谢你收留我。】
孟医生:【是吗?】
姜思茵:【嗯。】
孟医生:【不记得没关系。】
【你不记得, 不代表有些事就没发生过。】
【还有, 我不接受你的补偿,希望你能用认真的态度负责。】
姜思茵脑子嗡了嗡:【负责?】
孟医生:【对我的初吻负责。】
……
她好像被碰瓷了。
虽然自己可能的确在神志不清的时候做过一点过分的事,但以她对自己那点胆量的了解,最多也过分不到哪去。
远不到一个男人要隔着千里之外大喊负责两个字的程度。
孟清时绝对是故意的。
印象中昨天似乎有提到岳文骁, 可具体说了些什么, 她真的想不起来了,一些断断续续的模糊记忆, 怎么都串不成完整的剧情。
但之前她说过的那些话, 孟清时明显不信了。
他是多聪明的人呢, 能在手术台上临危不乱,沉着地应对任何生死攸关的瞬息万变。一点蛛丝马迹, 就能被他找到抽丝剥茧的突破口。
她当初那么努力才骗过他, 却没想到还是功亏一篑。
**
晚上, 岳文骁来给她送古筝,顺便找她吃个夜宵。
姜思茵打从见面就兴致不高,面前放着她最爱吃的各种肉串,也似乎食欲不振。东西没吃几口, 倒是每隔一会儿唉声叹气一番。
“不是, 我这头发有这么难看吗?”岳文骁指了指自己的新发型, “至于这么被你羞辱?”
姜思茵瞥了他一眼:“烦。”
顿了顿,又说:“跟你没关系,别往自己脸上贴金。”
不过话说回来,姜思茵还是习惯看他寸头的样子。现在头发长了,做了发型,就没那么干脆利落了。
有刘海的男人还是孟清时最好看,他总是打理得整整齐齐,保持在刚刚好的长度,清爽又帅气。
可岳文骁剪个刘海,瞬间变得比三十岁的孟清时还要老几岁。
当然了,这只是她的个人看法。
今晚从他们坐在这里开始,已经有不下十个女孩子偷瞄岳文骁了,可看见对面的她,估计以为两人是恋人关系,都没好意思上来搭讪。
岳文骁看着她,啧了声:“我说姜小姐,你对别人都是客客气气,温温柔柔,就对我这么不拘小节,我能不能理解为……我对你来说是特殊的?”
姜思茵又唉声叹气了一阵:“你想多了,我只是对你温柔不起来。”
有的人只要坐在这儿,就有一种欠揍的气场。
“唉。”
“别叹了行不?我现在一口气被你梗这儿,上不来下不去,憋死我了。”岳文骁烦躁地咋了咋舌,“你有事说事。”
姜思茵咬了一块脆骨:“算了。”
“……”
她不说,岳文骁也能猜到大致方向:“你这烦,跟这次去帝都有关吧?”
姜思茵抬了抬眼。
岳文骁知道自己猜对了,垂眸给自己倒了杯酒,唇角勾起一截浅得不能再浅的弧度:“见到他了?”
姜思茵手里拿着竹签转着:“嗯。”
岳文骁轻笑一声:“发现自己还是忘不了?”
姜思茵沉默了下,点点头。
“忘不了你就去吧。”岳文骁仰头闷了一口酒,望向这季节逐渐清晰的夜空,几颗星星挂在月亮旁边,看似成群结队,却谁也不认识谁,彼此孤单冷清地挂在那儿,他眸子里也染了抹孤清,“人就活这一次,精彩就够了。”
姜思茵浅浅地勾了下唇。
她也想像他那么洒脱,但那样的洒脱对她来说是自私。
有时候想起冯志杰,她还是会免不了怨恨一番。为什么要抛弃她们母女,让她们相依为命,为什么要让妈妈过得那么寂寞和辛苦,而她,要被迫把自己绑在这里,跟喜欢的人隔着千山万水,也不敢说一句喜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