走出门去,竟然和别人私底下嘲笑我阿娘矮胖贪吃,这才得了这种病!
你这不是两面三刀、不修医德是什么?若不是三娘拦着,我非得大耳巴子招呼你不可!”
萧三娘又赶紧上前去拦武薇娘了。
“薇娘,别这样,这样不好,里头一定有误会的,五娘不是这样的人。”
她越是拦,武薇娘越是骂得厉害。
“枉我阿娘给了你那么重的赏赐,你就是个狼心狗肺,猪狗不如的东西!”
萧三娘拦不住武薇娘,又来劝杜清檀。
“这,也不知里头是有什么误会,你快别往心里去,都怪我不好,总也劝不住薇娘。”
这时候,又有婢女领了客人过来,因见这边在闹,就没过来,而是立在不远处张望。
采蓝眼里浮起泪花,心疼又气愤:“五娘,我们走!就没见过这样无礼的主人!”
杜清檀才不走呢!
这种时候,越是激动越是容易失控。
最好的办法就是始终保持冷静,寻隙回击。
当她没有被气到,被气到的就会是别人了。
所以她坐得稳稳当当的,笑容始终不变。
“采蓝,你这话错了,请我的是王妃,不是别人,尚未见到主人,不辞而别是失礼。”
萧三娘面上的意外之色掩都掩不住,都被骂成这样了,还能笑得出来!
武薇娘也道:“你怎么就这样不知廉耻呢?我阿娘仁厚不与你计较,我可没那么好性儿!”
最盛的那口气出掉之后,她的声音倒是没之前那么大了。
杜清檀轻轻敲击桌面,不慌不忙。
“您说我背后说王妃的坏话,不知是从哪里听来的?我若说,自己从未有过如此自绝门路的行为,您肯定不信。那咱们就讲证据吧。”
武薇娘还真是要和她对质:“你跟好些人都说了。”
“比如说?”
“比如那天去李莺儿家玩耍的人。”
“也包括三娘吗?”
杜清檀才问了这么一句,萧三娘已经着急地使劲摇手。
“不,不,我从来不参与这些事的,啊,不是,我走得早。”
真有意思,不参与,走得早……
这不是相当于隐晦地证明,她的确说了这些话?
然而杜清檀又怎肯轻易放过她:“我如果没理解错误的话,三娘的意思是说,你没听见,对吧?”
要么当面撕破脸,要么就把话咽回去。
萧三娘目光游移,最终选择了对自己最有利的方式。
“是,我没听见。”
毕竟她一直都是温柔端庄贤淑的形象,怎么能卷进这种事里去呢?
就连这种闲话,她也是迂回婉转地让别人传到武薇娘耳里的。
然后,再在武薇娘询问的时候,故意含糊不清地进行诱导挑唆。
什么才叫聪明厉害?肯定是既收拾了别人,又置身事外啊!
谣言这种事最难厘清,反正杜五娘是没办法改变这坏印象了。
杜清檀微笑点头:“嗯,三娘没听见。还有其他人吗?”
武薇娘被她这气定神闲的样子气得够呛,便叫一个婢女出来:“来,好好告诉她都是谁!”
那婢女却是为难地绞着裙带道:“婢子不知道都有谁,就是听到别家的婢女这样说,她们也是听说的。”
杜清檀道:“也就是说,没有具体的人证物证,只是谣传,然后,薇娘就信了。有点偏听偏信啊。”
武薇娘道:“无风不起浪!只有你一个人来瞧过,不是你会是谁?”
杜清檀“哈哈”一笑:“当然是另有其人了!具体经过我知道了,案子破啦,我知道是谁!”
萧三娘紧张地看向她,武薇娘狐疑不定:“谁?”
杜清檀故意停顿片刻,才道:“当然是萧如月萧三娘啦。”
“胡说八道!”萧三娘猝不及防,失态地站了起来,面容有一瞬的扭曲。
她的婢女蝉娘立刻跳出来,气势汹汹地道:“杜五娘!三娘一直在帮你讲好话,你怎么可以倒打一耙乱说话?你有没有良心?”
杜清檀轻蔑地扫了蝉娘一眼。
“你一个婢女,跑到王府对着王妃的客人大呼小叫、唾沫横飞的,有没有规矩?
万一被人误会是王府的下人,误以为王府下人没规矩,那可怎么办?”
蝉娘气得跳脚:“你……”
武薇娘却是深以为然:“没你说话的份儿!退下去!”
蝉娘只好愤愤不平地退到一旁,对着杜清檀猛扔眼刀子。
杜清檀还是那副气死人不偿命的模样。
“我既然敢说,就是人证物证俱都齐全,薇娘敢不敢听?”
她要是恳请武薇娘听一听,这被宠坏了的刁蛮姑娘肯定表示不耐烦听。
但她挑衅地问“敢不敢听”,武薇娘就偏要听了。
“我倒要听听你是如何颠倒黑白的!快说!”
萧三娘已经冷静下来了,苦笑着道:“五娘,我不知是哪里得罪了你,你要这样冤枉我。”
武薇娘安慰她:“真的假不了,假的真不了,听听她如何胡说八道!”
萧三娘就靠着武薇娘坐了,将手紧紧攥住她的袖口,眼泪直在眼眶里打转,特别的柔弱。
第192章 小杜大夫挺厉害的
杜清檀自曝其短。
“我这个人吧,特别俗气,特别懂得利害关系,知道什么人可以得罪,什么人不可以。
我还特别谄媚,总想抱人大腿,毕竟我长得年轻美貌,恶人如狼似虎,没有贵人罩着,我就没安生日子过。
所以,为了讨好贵人,我一直很注意替病人保守秘密,也很注意照顾病人的心情,可谓绞尽脑汁。
那么,薇娘觉着,我这样谄媚精明,好不容易才结识了府上,我是会珍惜呢,还是会自己作死?”
武薇娘虽然听不得杜清檀这什么“年轻美貌”的话,却是把这席话听了进去。
认为杜清檀确实没必要、也没这么大胆,蠢到去得罪南阳王府。
因为在她眼里,所有身份地位不如她的人,都应该是这样谄媚、想要讨好自己的。
“薇娘……”
萧三娘见势不妙,又柔弱地喊了一声。
武薇娘又凶恶了几分:“没问你这个,问你怎么证明是三娘说的!”
杜清檀铺垫完毕,直击要害:“那天我来给王妃瞧病,看到的食医方子,是萧三娘给您的吧?”
“不是这样的,里头有误会……”
萧三娘突然明白杜清檀想从哪里下手了,急急忙忙想要阻止,却被打断。
“难道不是你给的?这可是你当着大家的面,亲口说的。”
杜清檀微笑着掰手指:“你当着李莺儿、萧九娘、还有李家在场奴婢的面,郑重其事地给我赔礼道歉。
说什么买了我的方子给自己治痔疮,本不该外传的,然后刚好给薇娘遇到了。
薇娘说王妃得了同样的病,病了很久,很痛苦,你被逼无奈,只好把方子给了薇娘。
叫我千万别怪你,别和你计较,你真是有难处,我说没事,给王妃用我很乐意,你还不信,在那不停地说了许久。
我猜啊,多半就是别人听到这话,以讹传讹,这就伤到了王妃的体面……”
“唉,三娘,我有句话不知当讲不当讲。”
杜清檀摇头叹息:“我看薇娘对你这么维护,换作是我,别说是给个方子,叫我割肉给她都行啊。
怎么能因为怕被我一个外人说道几句,就什么都推给薇娘,还当众泄露薇娘母亲的病情呢?
或许你不是有意,但都是女人,谁乐意这种病被人当面提及,说来说去的啊?
你自己尚且如此,就该想到别人也是这样。确实是你行事不妥了。”
“你冤枉我,我没这么说……”
萧三娘的脸已经可以说是扭曲了。
她跳起来,像是想对杜清檀动手,想想却又坐下去,拉着武薇娘的手,哭得梨花带雨。
“薇娘,你要相信我,我没说过这样的话,是五娘误会我了,所以才会这样冤枉我。”
武薇娘将信将疑,看着她不说话。
杜清檀轻飘飘地再加一把火。
“如果你不说,我怎会知道这方子是你送给薇娘的呢?难不成,我在南阳王府或是你身边有眼线?”
眼线什么的,肯定是不可能的事,武薇娘气得要死。
“萧三娘,不是你说的,难道是我说的?”
“你让我别往外说,我就真没提过你的名字,只和我阿娘一个人说了。
为的还是举荐你,提携你。你还和我说,这方子是你遇仙得来的,十分难得!
没想到,这方子也不是你的!你这个欺世盗名,装腔作势的白眼狼……”
“我没有……我没有……”萧三娘捂着脸痛哭不停。
“五娘,就算我的婢女轻慢过你,我也给你赔礼了呀,你为什么这样不依不饶的,非得这样害我?”
“三娘这就开始瞎扯了吗?”
杜清檀就连笑容都没变过,语气还是那样不急不缓的样子。
“薇娘,为了证实我没有说假话,不妨去问李莺儿和萧九娘,以及她们的婢女。”
武薇娘还真的要这么干,不想这时候,南阳王妃来了。
“怎么哭啦?小娘子们吵架斗狠是常有的事,但不要伤了和气啊。”
南阳王妃笑眯眯地走过来,神色平静,如同根本不知道、也不在意刚才发生的事。
但是杜清檀很有理由相信,刚才的一切,尽在南阳王妃的掌握之中。
不然哪会来得这样恰到好处。
南阳王妃落了座,笑眯眯地道:“也不是什么大事儿,人吃五谷杂粮,哪能不生病?
病就是病,又不是什么见不得人的事,何况我本来也胖,也矮,还贪吃,都是事实,并不怕人说。”
这回急着解释的人变成了萧三娘。
“王妃,我没这么说过您,真的,您和薇娘待我这么好,我没道理恩将仇报啊。”
杜清檀严肃地道:“确实,三娘没道理恩将仇报,也没胆子对王妃不敬。”
“是啊……”萧三娘惊疑不定,不明白杜清檀为什么要替她说话。
却听杜清檀接着道:“她只是想借王妃和薇娘的手,打压收拾我罢了。”
“我……”萧三娘不及否认,已经被武薇娘让人拖了出去。
武薇娘厌恶地道:“我平生最恨的,就是别人愚弄我!真是把我恶心坏了!”
杜清檀肃然而立,眼观鼻,鼻观心,再不发一言。
南阳王妃上下审视她一番,说道:“小杜大夫挺厉害的。”
杜清檀不知这话是褒还是贬,就继续保持稳重。
“王妃慧眼如炬,能在外头抛头露面,养家糊口的女子都是厉害的。弱了,撑不起来。”
南阳王妃点点头:“倒也是。原本我想请你们赏花吃酒,高兴高兴,既然闹成这样,想必你也没心思了。
这就直接告诉你是怎么回事吧。圣人要遴选食医入宫,你在候选名单上,三天后启程前往洛阳备选。”
“是。”杜清檀优雅地行了个礼,没表现出丝毫惊讶或是不愿的意思。
南阳王妃见她顺从识趣,态度又好了些:“好好表现,若是当选入宫,切记谨言慎行,尽心尽力侍奉圣人。”
“是,民女一定谨记王妃吩咐,不乱行一步,不乱说一句。”
南阳王妃就让人送她出去:“回去好生安家。”
杜清檀走到王府门口,只见萧三娘站在不远处,仇恨地看着她。
第193章 越来越野
杜清檀微笑着朝萧三娘走去。
萧三娘脸色大变,惊恐地往后退。
蝉娘冲出来,将萧三娘挡在身后,凶悍地指着杜清檀道:“你要干什么?难不成你还想打人?”
“对啊。”杜清檀抬手就给了蝉娘两耳光。
“啊……”蝉娘猝不及防,反应过来就要去打杜清檀,却被杜清檀一把抓住发髻,往膝弯狠踢一脚,“啪叽”扑倒在地。
杜清檀一脚踩到她的脖颈上,她便再也起不了身。
采蓝拍手:“打得好,打得好!”
“杜五娘,你这个泼妇!快放了她!你怎么敢……”
萧三娘颤抖着往后缩,脸色刷白,眼珠子咕噜乱转,试图找个人来保护自己。
萧家的两个男仆火速赶上来,却被平安以一敌二拦住了。
采蓝摩拳擦掌:“五娘,怎么收拾这个恶心人的臭东西?”
杜清檀一脚踢开蝉娘,一把抓住萧三娘的胳膊,手上一用劲儿,萧三娘就脸朝下摔到地上了。
杜清檀这回直接踩到了她的脸上。
“断人钱财,如杀人父母。你偷我方子,借花献佛也就算了,挑拨离间,百般陷害,坏人名声决不能饶。
南阳王是长安留守,你不会不知道,得罪了他家,我将寸步难行,我一家子人会被断绝生路。
所以你是真恶毒,像你这种人,见一次打一次。”
杜清檀慢吞吞地拔出小匕首,将萧三娘的头发拉散,拨弄来拨弄去。
萧三娘挣扎不得,害怕得要命,崩溃地哭了起来。
“你要干什么?救命,救命……你就不怕被王府的人看到,不让你去洛阳了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