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饶国公府!”靖安侯立即明白了过来,无比愤怒的说。
葛玉茹早在常善一一说出的时候,脸就越来越白,对方说的如此清楚明白,让她连辩驳的余地都没有,眼下见了自家父亲的反应,也是一愣。
她到底不傻,迅速明白了过来。
“到底是怎么回事,说。”靖安侯看向自己这个女儿,这可是连累家族的祸事,她也敢干。
现在唯一庆幸的事,陛下似乎不准备现在披露子嗣一事,说出去也只是对未来皇后投毒。若是谋害皇嗣,那可是超级灭族的罪过。
“我,我,我是恰好听见有人说起行宫之前那些美人的事,所以就,就……”如今想来,可谓是处处都是破绽,但葛玉茹当时就是仿佛被迷了心一样是,丝毫没有察觉,甚至找了人去。
靖安侯夫人面上泛起苦涩,整个人好像瞬间老了十几岁。
若是能牵扯出饶国公府,那葛玉茹的罪责还能轻些,她也只是被人利用而已,但没有证据,没有线索,所有罪责只能由她一力承担。
作者有话说:
第76章
常善心中也在可惜,陛下看不顺眼饶国公府不是一天两天了,偏饶国公老谋深算,硬是没露出过马脚。
便是这次也……
眼看着在葛玉茹这里问不出什么了,常善笑着让靖安侯夫妻两个等等,便走了。
心知他这是要去禀报陛下,靖安侯长吸一口气,只希望陛下能看在他这些年勤勉忠心,高抬贵手。
殿内只余下几人,靖安侯夫人一抬手,直接打了靖安侯一巴掌。
这一下实在是猝不及防,饶是靖安侯也没能避开,他惊愕的看着素来温柔贤惠的妻子,便对上了她含怒的双眼。
“这下好了,你满意了?我早就说,陛下不是能高攀的,不是能高攀的,让你不要撺掇着玉茹这个心思,可你呢?你跟,跟……没有一个听我的。”到底是婆母长辈,靖安侯夫人说不出口,却气的浑身发颤,几欲晕厥。
葛玉茹是她最小的女儿,自小就备受疼宠,可如今,可如今……
“夫人,你失态了。”靖安侯如是说,失望的看向葛玉茹。
他心中也有悔意,却不是为了送葛玉茹进宫的想法,想要成事,总要付出些代价,但他只后悔没教好女儿,竟然她中了这样浅薄的伎俩。
“失态?现在你倒是没事,却可怜了我们玉茹,以后还不知是何等的下场。”靖安侯夫人紧紧将葛玉茹揽在怀中,几乎肝肠寸断。
陛下生性冷酷,又如此看重那盛曦光,怎会放过她的玉如。
葛玉茹尚不清楚这些事,但看着母亲如此忧惧,却也不由的慌乱起来。
陛下,陛下会处置她吗?不,不会的,一个女人而已,她爹素来被陛下看中,会没事的,会没事的。可不管再怎么安慰自己,看着冷漠的父亲和止不住哭泣的母亲,她心中却越发的沉了下去。
广阳殿正殿,书案两侧的灯火明亮,别处却一片黯淡,幽影重重,宫人们尽皆俯首,立在期间。
常善弯腰俯首站在殿中,如是禀报完。
“关起来吧。”秦枕寒批着折子的手不停,头也不抬的说。
这所谓的关起来,自然不是找个庵堂让她住的,而是,天牢。
常善心中清明,立即应是。
“至于张家……”说道这里,秦枕寒才抬起了头。
常善打起了精神。
“朕,不是先帝,这行宫,也容不得张家放肆,你知道该怎么做。”秦枕寒看向常善。
“老奴明白了。”常善立即说。
说完,眼见着秦枕寒没有别的吩咐,转身退下,立即安排起来。
偏殿,饶国公暗自算着时间,感觉应该差不多了,心下叹了口气,遗憾的看向自家的三儿子。
对上他的目光,张世奇心中一跳,感觉到了不妙。
“父亲,”他眼中带着些哀求。
“你的妻女,为父会为你照顾好的,你知道该怎么做吗?”饶国公平静的问她。
陈氏出身侯府,虽不是嫡长,却也是精心教养长大的,一下子就明白了饶国公这句话的意思,她揽紧了身边的女儿,声音微急,“夫君。”
她满眼阻拦,不想让张世奇答应。身为张家妇,她的一切,都依靠在张世奇身上,至于这位公爹说话的,她一个字都不信。
饶国公狡诈狠毒,谁人不知。
张寄云左右看看,忽然就心慌起来,忍不住轻声叫了声娘。
对她摇了摇头,陈氏让自家女儿不要说话,张寄云便听话的闭上了嘴。
饶国公看了眼陈氏,面色不动,继续去看张世奇。
张世奇苦笑一声,妻子的意思他岂会不知,可父亲又岂是他能违拗的,若是不听话……
便是亲子,他的下场也好不到那儿去。
“父亲,我知道了。”他如是说。
一旁,蒋氏和饶国公世子对视一眼,都松了口气。
既然陛下打定了主意拖饶国公府下水,常善自然不会耽搁,一个个撬开了和饶国公一行人接触过的宫人,终于找到了线索。
没有耽搁,他直接去了饶国公府处,将证据摆了出来,笑吟吟的看着对面的一群人,等见着张世奇僵着脸主动认罪时,惊讶了一刹,可再一想,竟也不觉得奇怪。
这本就是饶国公的为人。
心中遗憾,饶国公这一家人中,张世奇是最不被常善看在眼中的,不过能有此收获,倒也不错。
既然能撬开一个口子,以后,自然能有更多的发现。
带走了张世奇,还有葛玉茹,这一番折腾,天色已明,在宣明殿关了一夜的众人满身困顿,却也都睡不着。
门扇被推开,冷风灌入,本来有些睡意的众人一个激灵,都醒了。
常善笑吟吟的说了前因后果,略去了雾花一事,只说是有人对曦光投毒,如今主犯已经寻到,这才温声道诸位可以走了。
诸人心中一松,才又恍然。
众人散去,萧世安却顿了脚步,叫住了安王府一行人,周围的人顿时侧目。
“老臣,见过安王妃。”萧世安看了眼燕灵璧。
“国公客气了。”燕灵璧一直惦记着曦光,这会儿只是打起精神,勉强应了一句。
“没想到安王妃竟然与曦光这样有缘,不知,你可愿意认她做个干女儿?”萧世安也不是什么弯弯绕绕的性子,直接道。
燕灵璧骤然看向他,竟忘了接话,一直到秦臻则拍了拍她,才终于回神。
“曦光这孩子,我也喜欢,自然是愿意的。”一开始,她声音都有些颤,好不容易才稳下。
“那就好,”萧世安笑了,说,“这样一桩好事,按理说这认亲礼得大办才是,可惜我们在江州待不了几天,怕是要减薄一些了,不如就后天如何?”
能光明正大的与曦光母女相称,对燕灵璧来说已经是可遇不可求的事情了,哪里还能说得出别的意见,自然说好。
“这认亲宴,便由我来主持,”她道。
认亲宴素来都是干亲一家主持,以示对孩子的喜爱,萧世安立时点了点头。
两家敲定了这件事,才算离开,留下一众心思各异的众人。
萧世安对着常善笑了笑,他之前还不确定曦光和这个王妃的关系,不过得了常善的话,算是确定了。
这两人,还真是母女,不过——
他忍不住看了眼秦臻则的背影。
下人禀报着这个消息给饶国公,他并没有在意,思索再三,才叫了人来,悄声吩咐,命他将曦光有孕这件事,透露给伴驾南巡的诸王子嗣。
是他下午太急了,认真来说,最介意最着急的人该是他们才对。
这要真有了皇子,他们又算得了什么。
这一夜,诸王子嗣大半无眠。
话说回来,一直到回了王府,见着围在外面的内卫,燕灵璧才算回神。
仔细问了都是因为什么,她脸上顿时难掩厌恶。
“我要二房滚出王府。”她看向秦臻则。
秦臻则自然说好。
燕灵璧的脸上这才有了笑意,叫了人来,开始筹办后天的认亲宴。
殿内,秦枕寒看着不自觉喃喃着娘亲的人,揉开她不自觉皱起的眉。
到底还是惦记着燕灵璧。
既然是她的想法,那他总要让她如愿的。
安王府上上下下的忙活起来,整整一天都不得闲,才勉强操办好。
夜色渐晚,燕灵璧听了管家的吩咐,还是有些不满意,但却也只能做到这里了。
第二日一早,安王府宾客盈门,曦光早早就来了,等客人到的差不多了,在众人的见证下,她正是认了燕灵璧为义母。
按理说,她也该认秦臻则为义父,但没人提起这个话。
人群中,还是有人不由嘀咕,虽然支脉远了,但安王和陛下是同辈,真要认了安王夫妇做干亲,那盛曦光还得叫皇帝一声叔父才是。
但眼下显然都没这个意思,直接就把安王排除在外,倒是不好让人再说些什么了。
认完干亲,萧世安又和燕灵璧说起了玉京的事,这次回去曦光应该就会大婚,问她要不要去玉京。
再三想过,燕灵璧还是答应了。
三日后,四月廿五,圣驾启程,返回玉京。
四月过了一半,夏日到来,连着运河上拂面而来的风都是暖的。
曦光虽然最重要的前三个月已经过去,但反胃恶心等反应还是止不住,秦枕寒看了心疼,索性请唐贤开了药,让她整日昏睡着。
这样,才总算让曦光舒服了些。
从玉京南下江州,沿途不停歇需要七天,而回来逆行的路程则要翻倍。
一路上,整整十五天。
在五月中,天气以及热起来的时候,一行人总算回到了玉京。
玉京城外,太子率文武百官恭迎圣驾。
秦枕寒露了一下面,惦记着后面马车昏睡的曦光,也没有废话,直接回宫。
秦顺安退到一旁,目光从圣驾后长到几乎看不到尾的马车中,找到了带着镇国公府徽记的马车。
曦光就在那里。
虽然很多人都说,曦光已经死了,眼前这个只是镇国公府为了谄媚君上找到的替身,带秦顺安却能肯定,那一定就是她。
他一开始就不相信曦光死了,只是,他的人手被父皇毁去大半,一时竟无法找到人而已。
内侍在身后提醒,太子该出发了。
秦顺安眸光微动,慢慢收了回来,转身坐上马车,走了。
小兰嗤笑了一声,显然是对着这个太子不以为意。
她在内卫见多了这个太子的隐秘,说到底,不过是一个欺软怕硬,只敢向弱小者动手的懦夫而已。
云芝坐在马车内,不敢多看。
她在东宫好些年,见多了里面的生死,如今哪怕离开了,见着太子,竟也忍不住心惊。
“怕什么,他也只敢欺负那些宫人,眼下你已经伺候在了娘娘身边,以后见了,只有秦顺安对娘娘行礼的,你只管看着就好。”小兰见不得她这样没出息的样子,嗤笑着说。
轻轻摇了摇头,云芝无奈苦笑,道,“我何尝不知,只是……”
只是忍不住罢了。
另一边,燕灵璧在帘后冷冷的看着秦顺安的身影。
就是这个人,骗了她的女儿。
太子又如何?
这一路上,燕灵璧想了很多,很多……
无论如何,她都不能再让这个太子,以后再有打扰她女儿的机会。
“娘,这就是玉京啊。娘,怎么了?”秦姣姣正看着外面高大的城墙,笑着回头跟她说话,见状一惊。
这种事情,燕灵璧不准备让女儿知道,只是笑着说了没事。
“难得来这里一趟,你若是喜欢,咱们就多逛逛。”揽了小女儿在怀中,有时候她是庆幸的,庆幸小女儿生在王府,又没有那种汇聚天地之灵气的美貌。
她定然会无忧无虑,一生安乐。
一路到了镇国公府,阖府上下的人早早就候着萧世安等人,管家自从得了信就亲自等在门口,眼见着自家主子翻身下马,立即笑着迎了上去。
众人行礼,萧世安叫了起,又叫了管家去,问,“表姑娘的院子可备好了?”
管家看向那个始终未动的马车,连连说好了。
“这便带路,表姑娘一路颠簸,这会儿得好好休息。谁都不能打扰。”萧世安叮嘱。
眼见着自家国公如此上心,管家也不敢大意,忙安排下去。
其实,就算萧世安不如此说,他也是上了十二万分的小心的,江州的小心早就传了回来,而宫里前些日子也来了人安顿,自家,这可是要出一位皇后娘娘了。
一路到了院中,周嬷嬷先带人检查了一遍,心中尚算满意,小兰已经抱了曦光,小心翼翼的进屋,放在榻上。
唐贤也跟了回来,他到底上了年纪,这一路颠簸的他也不好受,眼下只好躺着。
但惦记着曦光,到底还会先来把了脉,确定大小都好好的才算放心。
隐约中的颠簸总算停下,曦光在榻上翻了个身睡的正香。周嬷嬷带来的丫鬟们则里里外外收拾起来。
虽然住的时间可能长久不了,但是也不能大意,等确定里外各处都尽在掌握之中,才算定下心。
正院,老夫人于氏先是看过儿子孙子,等确定安然无恙就让人回去梳洗休息一番,跟着才萧世安问起曦光的事。
对着老妻,自然是没什么不能说的,萧世安大致前后全都告诉了她。
“前两天礼部尚书登门,将婚期定在了五月十六。”于氏这才说。
萧世安忙看向她,拔高了声音,“这么急?”
于氏点了点头,说,“自从圣驾离京,宫里就没安生过,凤仪宫一日日的修葺,听说华美异常,白玉为砖,金做瓦。”
听得这个萧世安倒也不奇怪,说,“陛下这些年也没怎么享乐过,眼下只是修葺一个凤仪宫而已。”
比起先帝广修园林,这又算得了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