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原来她做了一个春/梦。
看了看自己空荡荡的房间。
又想,原来她没开空调,怪不得这么热。
她没管手机。
听这不间断的频率就知道肯定是向玟打过来的。
去上了个厕所,出来照镜子,被自己潮红的脸弄得很烦躁。
她捧水洗脸,又拍了爽肤水,才只是看起来清醒了点,一脸的春/样还是挡都挡不住。
她干脆给自己化了个妆。
粉底上得很厚,恨不得把自己化成一个血色全无的病人。
等覃晚终于给向玟回拨电话的时候,已经差不多过了二十分钟了。
“你现在马上到公司来。”
向玟连吼她都懒吼了,听起来不知道到底是事情太重大了没时间跟她逼逼,还是准备她人到公司了再好好收拾她。
覃晚没二话,她现在确实还挺不想在自己床上待着的。
她出门时披了连黑色连帽外套在身上,一路上都带着帽子,面无表情的低着头。
等上了打好的车之后,唇角依旧抿着,很严肃的拿出手机,搜索——
【处/女为什么会做春/梦】
映入眼帘的第一句回答是:“哪个少女不怀/春?”
覃晚默了。
她又仔细看,大家都说这很正常。
还有一个人鸡汤的说了一句:“梦境真实说明你思/春心切,更切盼梦境成为现实。祝你美梦成真!”[注]
覃晚:……
//
向玟没骂覃晚,准确的说,是覃晚连向玟都还没见到,就直接都刘总叫进了办公室。
刘总的脸色不算好看,像是等了她很久了,一直在办公室里踱步,一见到她就立刻把一部手机塞了过来。
“盛总找你。”
“你不要这么看着我我也很惊讶,但真的是那个盛总。”
“盛氏总裁。”
覃晚没有很惊讶。
她很不好意思。
而且贴心的刘总还给她按好了拨号键,她连个心理准备都没有,就要和她不久前的春/梦对象开始现实里的交谈。
……不知道他昨晚醉成那样还记不记得发生了什么。
覃晚希望他最好忘掉。
毕竟他当时的表情那么恐怖。
“喂?”
他的声音从手机里听起来又是不一样的感觉,不知道他是贴得多近,让她觉得他用声线挑动着电磁波,低哑喑沉得像带了电。
“盛总,找我有事吗?”
覃晚自认为是个合格的社畜,装镇定的功夫她一流。
“嗯,下午三点,来盛氏。”
“去干嘛?”
盛斯航没回答,而是反问道:“有时间吗?”
覃晚挑挑眉:“没时间。”
他挂了电话。
覃晚僵在原地,并在三秒之内决定发挥自己的演技,在刘总疑惑的眼神之中编了几句台词,最后缓缓道一声“再见”,很有仪式感的给自己找了台阶下。
刘总目光锐利。
“你跟盛总很熟?”
“不算。”
刘总其实也没有过问太多的意思,他一开始还以为覃晚会被吓到,但从刚刚的电话看来,她好像早就和盛氏总裁有所接触。
反正只要不影响到工作,也保证不会爆出什么大料——目前媒体应该还不敢乱编造盛氏的事情。
那他就没什么好管的。
覃晚离开了刘总办公室,又被向玟堵住了。
覃晚想起昨天向玟最后冷静又奇怪的表情,不知道她这大半天的想了些什么。
但不论她想了什么,覃晚觉得,自己都很冤枉。
盛斯航是个神经病来的。
有没有人可以跟她共鸣一下?
“昨天那个真是盛总?”
覃晚点头。
“睡了?”
覃晚摇头。
“那你把人带回家干嘛?”
“如果我说是他想尾随我去我家,只不过尾随的非常光明正大而已。”
“你信吗?”
“……”
//
时间说是下午三点,覃晚没什么事干,两点的时候开公司的车去了京晟,打包了一份蟹粉狮子头。
用的是她自己的一个保温桶,以前向玟非要她买来拿去剧组温着盒饭。
她毛病多,吃饭总是吃两口突然就没了胃口,剧组里的盒饭也不好,饮食基本没人管,向玟就给她做点东西带着,然后让她把吃不下的盒饭装在保温桶里温着,免得等戏份的时候又饿了。
还挺有用。
覃晚觉得自己大概是有什么癖好,看到干干净净温温暖暖的保温桶就有食欲,就觉得想去一层层打开,想去夹菜。
再导航开车去盛氏,路上有点塞车,加上她不熟路,稍微迟到了十分钟。
她拎着保温桶,在前台报了个名字就有小姐带着她去坐电梯。
还是专用的vip电梯,小姐拿了张金卡刷了一下才能按下来。
覃晚觉得自己以后出门要带个大黑超墨镜了。
还得是镶钻的那种,不然撑不住场子。
顶层38楼。
格局很大,从电梯门往前直走,只有一件房间,玻璃门罩着第一层,她走进去,里面有两张左右相对的办公桌,都很大,上面摆着一台台式电脑、一台笔记本电脑,最边上还有内线座机。
应该是助理的办公室,但现在都没人。
覃晚又往里走,有一条小走廊,墙壁上挂着几副盛氏的经典产品的图,更高的地方挂着她欣赏不来的抽象画,浓墨重彩,线条怪异。
尽头的门开着。
覃晚还没走进去,就先听到一个陌生的声音。
“盛总,这是她四年前传出来的艳照,与当时的丑闻相符。”
“媒体爆料说她是潜规则上位的,经常在夜店穿成这样陪客户。”
“通过偶然的机会演了戏。”
“她的第一部 作品是校园片,还挺有水花的,热度很高,她虽然是配角但是还是得到了关注。”
“只是丑闻一出,她的清纯人设就立不住了。”
“被全网黑了很长一段时间。”
“四年间她还是有在参与影视制作。”
“最低谷的时候去唱了几部小成本网剧的插曲,在幕后活跃过一段时间。”
“演过很多小角色,还当过替身。”
“这一年才又有稍微好一点的资源。”
覃晚踏进办公室的第一眼,就看见了自己穿着挖了无数个洞的连/体/内/衣挂在一根钢管上的照片。
紧身衣外的黑色亮片折射出七彩的光,她惨白的皮肤掩在其中,像一片片破碎的雪花。
“在说我吗?”
她笑眼弯弯,眼底的佻媚和照片上跳着钢管舞时的样子如出一辙。
比烈火还灼人。
“盛总,是在……好奇我的事吗?”
盛斯航抬头看她。
目光如刺,比她见过的所有冷眼都伤人,让她觉得自己在他眼里是个十成的婊/子。
又觉得其实在他眼里,根本没有她,只有如冻土般冷硬疏离的漠不关心。
可无论是冷是嘲,她都不想看到。
他凭什么这样看她?
作者有话说:
注:那个百度的内容是我真是在百度这个问题的时候看到的,如有不妥我可以删改
第6章 腥臭
覃晚在四年前成了一块破铜烂铁。
人人喊打,即使是个路人都要吃瓜喊一句“覃晚滚出娱乐圈!”
她成了道德的反面,成为被钉在耻辱柱上的败类。
就在一夜之间。
而她甚至连辩解的机会都没有。
她都不能为自己说话,更何况是外人。整个网络上一片骂声。
连她自己都模糊了记忆,好像那些受过的苦难做过的妥协,确实是肮脏丑恶的。
可其实,她才是受害者。
覃晚看着那张照片,意外的反应过来自己还是没有觉得一身轻松。
她还是被捆绑着。
不自觉就要低下头。
不自觉就要把自己的梦想藏起来。
但她不会再叫人看出来了,她的这份懦弱。
“盛总叫我一个人来。”
“是想商量潜规则的事吗?”
她笑得比花还娇。
一步步走过去。
步子软软的,一身黑的休闲装也叫她穿出了禁欲性感,诱惑全在眉眼之间。
她放下保温桶,手撑着桌子,整个人慢悠悠地倾下去,长发散落,发尾在照片上打着圈,缠绕着那上面定格的她曲线突出的身体。
“要给钱的事情。”
“应该要早说。”
盛斯航越过她给助理打了个眼色,覃晚只觉得手上传来一股巨力,她被人制住,往后拉了几步。
覃晚定睛看过去,盛斯航还是那副表情,冷冷清清,没有波澜。
他没对她刚才的话做什么回应,一双好看的过分的手在照片上动了动,把几张照片理在一起,推到一边。
接着看向她放在桌边的保温桶,颔首,顿了几秒,不像是想开口向她询问什么的意思,又把眼神递给了助理。
助理会意,上前拎起她的保温桶,走过来还给她。
覃晚还笑着,表情不变的把保温桶接过来转手扔进垃圾桶里。
她靠在墙上,冷静不下来。
甚至连那虚伪僵械的笑都无法控制。
她垂垂眼皮,出了办公室。
“覃晚。”
背后男人的声音磁质高级,低哑得让人心头鼓动。
他叫她的名字都叫得格外好听,哪怕没带感情。
覃晚不回头。
“你不是说没空?”
他还在问她,说的是电话里的事情,好像办公室里的这些调查没有发生过。
覃晚不回头。
脚步声匆匆,是那个助理堵住了她的路。
覃晚眯起眼睛,手腕转了转。
“谭老师要见你。”
盛斯航站在她身后,直让覃晚觉得如芒在背。
他的语气很平静。
没沾酒精,没带情绪。
像回到昨天她签广告的那场饭局上,他始终冷漠疏离,无论她做什么小动作打什么主意,他连眼神都不给。
今天也是,她整个人都被那几张照片逼到神经绷紧,方寸大乱,被羞辱被嗤屑的压抑感让她浑身的刺都竖了起来。
但他毫不在意。
他甚至懒得给她时间处理情绪,更别说好奇她生气的理由了。
覃晚想着想着,又想起他那个眼神。
比刀子还利。
让她觉得她的血和肉都被搅成了泥,滩在角落里,散发着腥臭。
他是盛斯航,他和其他人也都一样。
都不问真相,都看她腐烂。
//
覃晚坐在盛斯航助理的办公室,和刚刚那个堵着她的助理正对着面。
她插着耳机看电影,把复仇者联盟第二季又看了一遍。
结果睡着了。
谭馥栀来的时候已经是晚饭的时间了,她打了几通电话盛斯航都没有接,于是就亲自上来看看。
她一眼就看到了趴在桌上睡得披头散发的女人,整张脸都被头发遮住了,看起来睡得很香。
谭馥栀还从来没有在盛斯航的办公室里看见过女人,哪怕只是助理办公室。
其实昨天她就有注意到他们两个人,坐在角落的四人桌上,眼神纠缠的很紧,她盯了半天也没被发现。
谭馥栀笑了笑,放轻脚步保证自己没有打扰到在睡觉的覃晚。
她拐进盛斯航的办公室的时候,盛斯航正在低着头签字,桌上的一台笔记本电脑已经关机了,还剩一台台式的亮着屏,淡淡的光落在他的五官轮廓上。
“阿航。”
盛斯航没有抬头,闷闷的应了声:“嗯”。
“你快弄完了吗?那我出去叫一下覃晚,我们一起吃饭吧。”
盛斯航直起身子,还是不看她,按下桌上的电话内线,让助理叫醒覃晚。
“我就不去了。”
他合上钢笔,从座位上站起来,边系紧领带边走到谭馥栀身前,抬起眼来时眼角有淡淡红血丝。
疲惫又幽深。
“有会要开。”
谭馥栀今天穿了一件鹅黄色的长裙,编了条粗麻花辫,脸上笑盈盈的,很有少女感,完全看不出年纪。
她皱皱眉,顺手把盛斯航的领带往上拉了拉,看着他的眼睛,有些不满:“你手底下是没有人了吗?把自己累成这个样子?”
盛家和谭家算是半个世交,虽然后来谭家没落了,但盛家还是很卖谭家面子,能帮的也都帮了,不然谭馥栀不可能答应给盛斯航做语文家教。
当年谭家没落,盛家在海外也不算站稳脚跟,两家人算是在风风雨雨里一起走过来的。
对谭馥栀来说,盛斯航更是她看着长大的,所以她在盛氏大楼里很放松。
但身后来了个看着比她更放松的。
“谭老师,你也觉得盛斯航今天这条领带很丑吗?”
覃晚歪着头靠在门上,长发散了满墙,弧度慵懒。
她今天妆很淡,现在又刚睡醒,眼睛朦朦胧胧的,看起来无辜又清纯。
偏偏说的话很气人:“他早上出门肯定脑子昏昏沉沉的,不然怎么会搭一条这样子的领带。”
“我刚看见的时候也很想给他扯开。”
语气自然,好像真的是与他相处了很久的恋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