廖清杉听了,唇角微勾,似笑非笑道:“没问题。”
这个口红是大牌正品, 放在一群廉价的奖品中,确实算得上是鹤立鸡群。
当然,想要把它赢走,条件也很苛刻,连续打中一百个气球,才能把这支口红带回家。
听到这个规则,廖清杉提议道:“一百个太浪费时间了,我们换个打法怎么样?”
孙鸣很轻敌:“可以。”
新的打法,就是老板直接从手中抛出气球,让气球飞上天空。
然后,他们直接打飞上天的气球。
三十发子弹,谁先用完,计时就暂停。
在这段时间里,谁打爆的气球多,谁就获胜。
至于评审,则是现场的无数双眼睛和手机上的无数个摄像头。
很快,比赛开始。
一道道枪声如同利剑,接连刺破寂静无痕的天。
原本固定在墙上的气球,在此刻变成了浮动的靶。
这意味着,你要想打中,不仅需要极好的枪法,还需要极高的专注力和应变力。
更何况,此刻还有风。
此刻还有风,风将廖清杉额前的碎发吹起,更显他面貌的俊朗分明;除此之外,他的衣服在风的吹拂下,不可避免地贴上腰腹,凸显出他精瘦而匀称的性感腰线。
围观者只要稍稍注意,就会发现两个打枪者的状态,格外不一样。
孙鸣一边打着,一边斜眼去关注旁边的对手。
但廖清杉不一样,他眼里只有气球。
只有自己的目标。
他如一名常胜将军,以实力下注,利用手中的武器,驾轻就熟地旌旗掠阵,在围观人群的心中,浩浩荡荡地掀起了阵阵涟漪。
他头顶上空的气球,就跟玩消消乐一样,刚飞上天就被打破。
很快,三十发子弹被他用完,弹无虚发,百发百中。
原本作为证据的手机录像,在此刻变得画蛇添足起来。
因为,降维打击下,谁胜谁败,早已一目了然。
比完赛,廖清杉放下手中的□□,转过身,对上那盏落在他身上的目光,摆摆手,宠溺地叫:“应如是,过来拿奖品。”
应如是听了,眼睛瞬间一亮:“好哒!”
说着,蹦蹦跳跳地跑到桌子面前,笑眼盈盈地对老板说:“老板,我要一个哆啦A梦就好啦!”
老板问:“不要口红了?”
“不要啦,”说着,应如是故意抬高音量,“毕竟,我这么天生丽质,根本不需要化妆。”
输了比赛,孙鸣本来就心里堵得慌,听到她这样暗讽自己的女朋友,更是站不住了,走上前去,挖苦道:“应如是,你说话大可不必这么难听,我又没脚踏两只船,不信你去苏潺,我是不是已经跟她说清楚了?”
“说清楚了?”应如是听到他这甩手掌柜一般的说辞,觉得很讽刺,“那我问你,你什么时候答应跟她在一起的?嗯?从你答应到现在,有一个星期吗!”
“......”
“她喜欢了你整整三年,你把她当备胎啊!”想到之前苏潺跟她透露过的一些事情,应如是越说越气,指着朱玉,质问孙鸣,“她说要出国,你就答应苏潺,跟她在一起;现在她不出了,你转身就把苏潺给甩了?你他妈算个男人吗你?”
“当备胎也比做舔狗强!”
到底是一丘之貉,听到应如是这么说,朱玉瞬间绷不住了,手掌施力,迈着大步向前,想要把应如是推倒在地。
应如是见状,肌肉瞬间绷紧,正准备反击,结果一股更大的力量突如其来地钳制住了她的肩膀,她还没反应过来,就被动跌入了一个温暖有力的怀抱。
紧接着,她听到一道清沉嗓音,贴着她的耳廓落下:“那是,你不舔。”
听出他话里的奚落,应如是心中一阵暗喜,预料着廖清杉肯定会替她出气,结果,却听到他说:“那就祝你们百年好合,永远做彼此的天使。”
应如是:“???”
你没事吧?
廖清杉你没事吧你没事吧你没事吧?
你没事就去吃溜溜梅,干嘛要祝这狗男女百合好合,永远做彼此的天使啊?
正在她纳闷的时候,廖清杉目光已经从朱玉身上挪开,看着孙鸣,撂了句:“你做天。”
说完,便牵着应如是的手,头也不回地,潇洒离去。
等他们的身影快要消失在视线,人群中才后知后觉地爆发出一阵雷鸣的笑声。
-
这场闹剧,在他们坐上车之后,终于归于风平浪静。
天边夕阳如残血,竭尽所能地散发着最后一丝光热。
“哈哈哈哈哈哈那你们就做彼此的天使吧,他做天,那她只能做屎了啊哈哈哈哈哈哈――”应如是后知后觉地想明白其中的奥妙,笑得合不拢嘴,“阿杉你怎么这么会怼人啊哈哈哈我真是服了你了!”
笑着笑着,应如是还忍不住给他比了个大拇指:“真是牛逼!”
他这样睚眦必报,她真的有种现场看爽文的感觉。
廖清杉看着她一脸没心没肺的笑,沉沉叹了口气,再开口时,声音里带着一丝薄怒:“应如是,你有没有想过,如果她真的把你推倒了,你很有可能会受伤?”
看他神色突然正经起来,应如是也不笑了,学着他,一本正经道:“阿杉,我爸从小到大都特别宠我,也特别尊重我,我不想要做的事情,他从来都不勉强......”
“应如是,我跟你说正事呢!”廖清杉简直服了她这时候还有功夫扯闲篇,“我不是说你不能为朋友出头,但你能不能先考虑一下自己的安全......”
“哎呀!”应如是打断道,“我也跟你说正事呢!你听我说完呀!”
廖清杉忍着心中的怒火:“说!”
应如是这才接上她刚才没说完的话:“但有一件事,不管我怎么撒娇,怎么示好,我爸都不为所动,坚持要让我做。”
廖清杉耐着性子问:“什么事?”
应如是:“学跆拳道。”
廖清杉:“......”
行吧,是他多虑了。
这事儿告一段落,廖清杉打开导航,没有做任何铺垫,便直截了当地问:“苏潺家在哪儿?”
应如是听到这个问题,先是一惊,然后开始惊叫:“天呐!阿杉,你也太懂我了吧!”
知道她这个时候最想要做的事情就是去看苏潺。
廖清杉淡淡一笑,把她说的地址输入导航,开始往苏潺家的方向开。
这一路上,应如是罕见的沉默,没有叽叽喳喳的说话,也没有跟着旋律唱歌。
而是控制不住地,频频回眸。
去打量坐在她身边的这个人。
在这之前,应如是一直以为他是顶温和的人,有丰富的内心世界,有自洽的逻辑体系,有稳定的精神内核。
所以面对外界的挑衅,不会轻易动怒。
他只会专注于自己的目标。
却不曾想,他也会有如此锋利的棱角。
不过,相比于拳脚相加或是破口大骂,他用棱角迎战的,是一种无声的斗争。
斗争时,他的眼神始终沉着冷静,动作更是一如既往的干净利索。
他沉默着,用致命的降维打击,从容不迫地将对方置于死地。
为什么说降维打击最为致命,因为失败者连回击都找不到机会回击。
他想回击,前提是他的对手得愿意。
――愿意俯身去够他。
-
二十分钟后,车子在一栋单元楼前停下。
门一开,应如是看到的,便是苏潺那双通红的眼,明显就是哭过。
看到来人,苏潺竭力控制着自己的情绪,笑着说:“悠悠,你怎么来了啊?”
应如是晃了晃刚才在路上给她买的甜品,说:“我来给你送你最爱吃的蛋糕啊。”
苏潺微微侧身:“那你快进来。”
应如是把手中的蛋糕往玄关处的柜子上一放,说:“我就不进去了。”
然后,她便用腾空的手,紧紧抱住了苏潺,嗓音温柔地说:“潺潺,不用消耗你的能量在我身上,不用刻意对我笑,也不用在我面前伪装你很好。”
“我知道你不想在我面前哭,我知道你这个时候想一个人待着,那我就先走了,你需要我的时候再打给我,我手机24小时为你开机。”
“你想哭就哭,不用忍着,因为这一点都不丢人,”应如是轻轻拍着她的肩,落下来的声音有着抚慰人心的力量,“不过,也不用担心――”
“因为有我爱你。”
她说这些话时,廖清杉就站在离她不远的地方,于是她安慰的一字一句悉数落入了他的耳畔。
等他们重新坐上车,廖清杉突然问:“为什么不多安慰她几句?”
他这话不是责怪,而是好奇。
因为他觉得,这么个乐观、脑子里永远有奇思妙想的姑娘,用自己的笑话或是逗乐,帮朋友渡过悲伤的时刻,应该是一件很容易的事情。
可是他没想到,她没有。
她没有对朋友说任何要快乐起来的话,相反,却告诉她,你想哭就哭,别忍着。
应如是瞬间读懂他问题后的深意,回答道:“因为她没有义务,必须快乐。”
廖清杉听了,目光明显一怔:“嗯?”
应如是缓缓地说:“她心里正下着雨呢,你就让它下一会儿,这时候安慰她风雨过后有彩虹是一件很残忍的事情,因为她现在没有看到彩虹的能力。”
说了一长段话后,她下结论道:“要尊重世界上的每一种悲伤。”
“悲伤和快乐,都是情绪的一种,没有人喜欢悲伤这种情绪,但这种情绪降临的时候,也从来没有问过人们,愿不愿意,所以,你不能用自己可以到达的情绪去强迫别人,必须要快乐。”
廖清杉一字一句地听完这番话,目光变得幽暗深静。
他心想,眼前这个姑娘,心底的善良,是有多妥帖。
她自信乐观,有强大的思想和底气,但她没有强求,所有人必须跟她一样快乐,一样豁达。
她没有觉得快乐是一种理所当然、必须拥有的情绪。
在她心中,任何一种情绪,都不应该被强加,也不应该被轻视。
在她心中,所有情绪,都值得被尊重。
-
车子在他循环往复的品砸中,到达了应如是家门口。
此时暮色已尽,夜幕已上繁星。
看车停稳,应如是解开安全带,临下车前,她把手中的另一个蛋糕递给了廖清杉。
“给你的。”
廖清杉:“?”
刚才买蛋糕的时候,应如是买了两个,他以为是她自己也想吃,结果现在才知道这份是给他的。
“为什么给我蛋糕?”
“当然是奖励你啦,”应如是笑得眉眼弯起,“谢谢廖先生,今天英雄救美。”
廖清杉听了,一时失笑。
这姑娘是看见便宜就想占,这不,谢着他的时候,还不忘夸自己是个美人。
“那我收下了。”
这心意,他真舍不得拒绝。
应如是贼开心地点着头:“嗯呐!”
停好车,廖清杉提着她送的那个蛋糕上了楼,吃瓜群众汪施靖看到他手里提的那个满是少女心的蛋糕,立马来劲了:“哟,这是要去告白了?”
廖清杉淡淡地应:“不是。”
汪施靖一听,瞬间站直了身子,不忿道:“你可别跟我说,你没打算告白啊?廖清杉你是个男人,你......”
廖清杉睨他一眼,打断道:“谁跟你说我不告白了?”
汪施靖皇帝不急太监急:“那你还不抓紧!”
听到他这么说,廖清杉忽然顿住脚步,伫立良久。
久到别人以为他已经想好了他们的后半生。
良久后,忽然说:“等节目上星之后吧。”
等他赢了这一战。
再拿着功勋章去告白。
汪施靖:“......”
他妈的真烦你们这些事业脑!
-
回到房间,廖清杉冲了个澡,出来时夜色已深。
他坐在书桌前,看着那个蛋糕,莫名想起过去的那些年。
那些年,他惯性失眠,常常独自一人,捱过漫漫长夜。
但自从认识她之后,他感觉自己心上的褶皱,正在被轻而易举地抚平。
想着想着,他又不由自主地想起,应如是今天那个关于彩虹的论调。
少女的声音温软坚定,用一个关于彩虹的比喻,让他与自己不太轻松的过去,轻松和解。
想到这儿,廖清杉拿起纸笔,写下了她当时说的那段话。
少年的字如他的性格,力透纸背,矫若惊龙:
面对一个心里下着雨的人,
你不需要对她说雨后的彩虹有多绚烂,
你甚至不需要对她说彩虹一定会来,
你只需要陪着她,等着彩虹来就好了。
彩虹不来,说破天,她也不会笑;
彩虹来了,不说话,她也能笑开。
我没那个本事,呼之即来所有美好;
但能陪着她等彩虹,我也觉得很骄傲了。
将她说过的话默写完,他又提笔,在后面添了一句:
-喜欢你,是我的骄傲。
-能被你喜欢,是我的无上荣耀。
落款:廖清杉。
第31章 爱是情有独钟,也是甘拜下风……
爱是情有独钟, 也是甘拜下风。
窗外树影婆娑摇晃,从树缝里透出来的月光,也随之晃过一扇又一扇的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