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奈之下周牧只能离开,离开时还回头看了几次营帐,一副不舍又不甘的模样。
等周牧走了之后,蒋青压住满心的怒气回了自己的营帐。
刚一进门,走到茶几边上,顺手抓起桌上的茶杯猛的就摔了出去。
“我道为何次次与他说要他快些将她休弃他却不愿,原来他竟然还惦记着她。”蒋青气得浑身发抖,嘴唇发白,死死的抿着。
“郡主”小楠见惯了他发脾气的模样,倒是不怕,只是站在一旁轻唤。
蒋青猛的抬起头来,眼中全是怨毒,咬牙道:“我想得到的东西,便没有得不到的。小楠你过来。”
小楠赶忙走到蒋青的身旁,蒋青低低的嘱咐了几句,小楠匆匆走了。
第二天,几乎整个围场的人都知道了云想容和霍琛双双被杀手追杀,一起落崖,又一起被找回来的事情了。
各种风言风语也纷纷传出,什么两人早已私下暗通曲款,私定终身之类的,而且谣言越传越离谱,当周牧听到的时候,脸色极差,匆匆去了云想容的营帐外。
“我有要事见你们夫人,快去禀告一声。”周牧知道硬闯不行,只能压着怒气好声好气的和赵曦说。
“大人来得不巧,夫人早些时候被皇上唤去回话了。”赵曦淡淡道。
周牧脸色更白,若是那些流言传到皇上的耳中
另一边,云想容被皇上叫去,正在皇上的帐中回话。
“这次你和镇南王护驾有功,朕赏了一匹心爱的汗血宝马给镇南王,祥瑞想要什么样的赏赐只管开口。”皇上笑着道。
云想容赶忙道:“臣妇不敢居功,七皇子无事是他身为皇子,自有上天庇佑,和臣妇无关,当不得赏。”
“朕说有功便是有功,你想要什么只管说。”皇上皱了皱眉,似乎有些不悦。
云想容忽然从椅子上站起身,噗通一下跪在地上,匍匐着,再开口时,嗓音竟带着哽咽的哭腔:“这事儿一出,臣妇一夜未归。怕是早已传遍整个营帐,名声已毁,与其倒时被夫君休弃,还请皇上给臣妇一纸和离书,给臣妇一个体面。”
皇上闻言顿时皱眉,道:“此事你不必担忧,朕自会叫人封锁消息,绝不让你受到影响。”
正在这时,外头传来了文战求见的声音。
皇上吩咐让他进来。
文战进门便拜,道:“臣失职,请皇上责罚。”
“发生了何事?”皇上眉头皱得更紧了。
“皇上吩咐臣要将祥瑞公主和镇南王一同落难的事情封锁住,可不知是谁,早早就已经在营区造谣,如今整个营区都知道这事儿了,谣言凶猛,皆说说”文战说着看了眼云想容,没有继续说下去。
一旁的云想容好像早已承受不住似的呜咽出声,要不是顾忌着这是在皇上的面前,怕是早已大哭出声。
“说什么?”皇上听得脸上阴沉,冷声道。
“说祥瑞公主和镇南王早有私情,说这次不过是两人幽会时为了躲避旁人,刻意造成了眼下这般情况。”文战说。
“简直岂有此理。”皇上愤怒的拍了桌子。“文将军,传令下去,不许任何人再提及此事,若发现有人在背后嚼舌根的,就把舌头割了去。”
“是,皇上。”文战应了一声,这才起身退下。
见云想容跪坐在地上哭得泣不成声,皇上安抚道:“祥瑞你放心,此事朕会亲口下封口令,绝不会传出此地。”
“即便是这样又如何?我夫君心里早有心上人,本就寻着机会要将我休弃,我这正室的位置迟早也是别人的,如今又出了这事,还不如早些自请下堂,以免到时被休弃,无地自容。”云想容好不容易敛住哭声,哽咽道。
“还有此事?那女人是谁?你只管说,朕自会为你做主!”皇上震怒,喝道。
“那位身份尊贵,臣妇不敢说。”云想容哭道。
“你说便是,朕恕你无罪。”皇上冷然道。
云想容似乎还有些犹豫,迟迟没有开口,直到皇上又发话叫她说之后,她这才跪伏在地上,道:“那人便是当今蒋国公府的千金,皇上您的亲侄女,青阳郡主。”
皇上闻言轻怔,旋即勃然大怒,抬手就将手边的茶杯扫了下去,茶杯碎裂的声音喧嚣着怒意。
云想容哽咽着,泣不成声,“臣妇自知身份不如郡主,不敢与郡主抢夫君。还请皇上恩准臣妇和离。”
“和离之事不用再提,朕不会应允的。”皇上沉着脸道。
地上跪着的云想容在心里无声轻叹,知道皇上终究忌惮着皇后和蒋国公府的势力日大,不会轻易让蒋青嫁给周牧,毕竟周牧是二皇子的人,若是他们达成同盟
云想容退而求其次,道:“如今传出这等谣言,臣妇回去必定会受夫君责问,臣妇一弱女子,此事又解释不清,若是争执起来。必定是要吃亏的”
皇上闻言略微沉吟,道:“朕便允你在府中自修一园,此番回京,朕便派工匠去你府中落实此事,另外再按你以你公主规制派遣二十侍卫入府,护卫你的安全。”
云想容闻言用力磕了三个响头,恭敬道:“谢皇上恩典。”
皇上看着地上跪着的云想容,心里暗叹一声,声音放缓:“起来吧。”
“是。”云想容应了一声,这才站起身来。
她一袭白色广袖留仙裙,盈盈立在哪里。身姿如同风中蒲柳,眼睛因为方才哭过略微发红,但一身从容的风姿依旧,让皇上暗叹这周牧真是没眼光。
又说了几句,这才让云想容出了营帐,回自己的营帐去了。
云想容回到自己的营帐,才发现霍琛竟然等在里头。
见她回来,霍琛端着茶杯的手一紧,似乎想要站起身来,又没了动作。
云想容缓步走了过去,坐在他的对面。面色从容的替自己倒上一杯茶。
“谣言漫天飞的时候,你跑我这里来做什么,是要坐实谣言么!”云想容抿了口茶,这才淡声开口。
霍琛敏锐的察觉到有些不同。
她话语依旧从容温淡,但是却多了几分往日不曾有的随意。
霍琛心里微跳,屏住呼吸,好一会儿才说:“哭得这么卖力,眼眶都红了,还有这额头,你惹皇上生气了,把额头都给磕破求原谅呢?”
他说话间探过身子。轻轻在她红了一圈的额间点了点。
云想容吃痛的缩了缩身子,“痛,别乱动。”话语间,竟好似带着些娇嗔。
霍琛呆住了。
她今日真是和往日不一样了。
不过听到她喊疼,他不可察觉的皱了皱眉,道:“药箱在哪儿?把伤口处理下。”
“不用处理了,就破了点皮,一会儿我自己上点药就好了。”云想容说。
霍琛没有开口,略微眯着眼看她,眼中又流露出那种不达目的誓不罢休的执拗。
无声轻叹,云想容只能告诉了他药箱所在。然后心安理得的歪在榻上,由着他给自己清洗伤口。
霍琛给她处理伤口的时候,忍不住想说什么,却终究没有开口。
只是心里越发觉得,她今日真是与往常不一样了。
往日里她看到他只会躲避,表现出一种避之不及的模样来,就算是被她堵着,勉强和他相处,她也是时时刻刻防备着,像刺猬似的,竖起全身的尖刺来。
哪会如今日这般,与他自在相处,还由着他替她上药。
“有何不一样。”云想容动了动身子,淡淡问。
霍琛皱眉,又缓缓松开,没有说话。
“方才我向皇上请旨和离,皇上没答应。”云想容淡声道。
霍琛手略微一紧,又缓缓松开,眼中闪过隐约的笑意。
一直不曾听她正面提起过她想如何处置和周牧的夫妻关系之事,本来怕她会如别的女人那般,瞻前顾后,不敢和离。如今她突然开口,便给了他一个惊喜。
“嗯。”霍琛嗯了一声算是回应,嗓音带着他自己都不曾察觉的温软和欢喜。
“但是皇上允了我在府里自修一园,还给我指派了二十侍卫,护卫我的安危。”云想容又说。
好半晌都没听到动静,额间也没有擦药时温凉的触感,云想容不由睁开眼睛。
刚一睁开,眼前便是他放大的清隽容颜。他们距离太近,近得好像只要一抬头,她就能吻上他的唇。
他眼中像是点着光,耀眼极了,看着自己的目光带着压抑的兴奋。
看着他这般急切的模样,云想容敛了眉眼,道:“你想到哪去了,我不过是为自保而已,才不是为了你。”
她这般说,霍琛心里更加笃定,眼中光彩熠熠,笑着却不开口。
容容还真是口不应心。
若是换做之前,便是这话,她也是不会说出口的。每次除了赶他走便是赶他走,哪里会如今日这般!
知她今日表现已然不已,没有再去逼迫,也没有去拆穿她,霍琛直起身子,继续给她额间涂着清凉的膏药。
第80章 我代劳如何
出了两位皇子被刺杀的事,整个秋猎也多了几分萧瑟之意,所有人都没有了来时的兴致,多半都是惊慌的,就怕牵扯到自己的身上。
经过文战将军的追查,终于将罪魁祸首找出。
众人只听说那人是一名二品大员,之所以刺杀四皇子,乃是因为大疫之时,此位官员的儿子因为贪墨了赈灾银两而被四皇子以尚方宝剑斩之,杀鸡儆猴。
他年过半百,就这么一个独子,一直怀恨在心,便想借此机会制造成意外,将四皇子斩杀。
至于谋杀七皇子的罪,他倒是也一并扛了。
不过这话若真要深究起来,还真有不少疑点,可是大家谁也不敢多说什么,这件事情便这么压了下来。
事情到此便告一段落了。
自从得了云想容要去相府修养的消息之后,周牧除了暗自气闷,也实在没了旁的办法。
秋猎结束。周牧独自一人回了周府。
哪知回了府中,却听见府里芙蓉阁的方向传来木匠和石匠做工的声音。
周牧特地绕过去看了一眼。
就见云想容的芙蓉阁工匠们正在修葺院子,一派热火朝天的景象。
“这是怎么回事?”周牧皱着眉问道。
小四也随着周牧去了围场服侍,并不知情,便去问了旁的小厮。
“少爷,这些工匠是由一个內侍公公带来的,说是皇上吩咐要将少夫人的院子修整一番,免得失了公主的体面。”小四问过之后,回来禀告道。
周牧脸色顿时变得铁青。
他才是周府的主人,云想容这个少夫人借养伤的借口不回来也就算了,连府里修整这等事情也都不告知一声,真是太不把他放在眼里了。
周牧沉着脸猛然转身便往外走。
她如今当真是越来越难缠,他要想个法子将她拿下才是,否则以后更不可能将她拿下了。
小四愣了愣,这才回来怎么又要走了?不过他没敢多问,连忙跟上。
周牧去了丞相府。
管事的笑着将他迎进府,却将他丢在了客厅。
“周大人请用茶。大小姐回来之后说要养伤,不见人,我家相爷还未归,可能要叫您多等一会儿了。”下人奉上茶。笑着开口。
“无妨。”周牧尴尬的笑了笑,心里的憋屈几乎将他淹没。
前次他来,这些人叫的还是姑爷,这次却是周大人,当真觉得云想容封了个公主,便能无视他这个夫君了么!
周牧等了许久,茶都喝了两壶,尿憋了几泡,都没等到云丞相的回来。
他心里有些失望。
姜寒玉路过大厅的时候,发现周牧竟坐在里面。
她想起云想容今日回来的事。顿时用力握了握手,朝着厅里走去。
“我家这些不懂事的下人,到这时才与我说姑爷来了。”姜寒玉笑着走了进去,道:“让姑爷久等了,真是我们的不是了。”
“小婿见过岳母,岳母言重了,也没等多久。”周牧笑着起身,拱手行了一礼。
“别拘礼了,快坐吧。”姜寒玉笑着招呼,“容儿这才回来养伤。姑爷便跟着来了,感情真是好得叫人羡慕。”
“小婿此来是想问问容儿她院子修整之事,皇上叫了人来修整院子,也该问问容儿自己的意思才是。”周牧笑道。
“哦,这事儿我听她说了,说是皇上允她在府中另开一园。这图纸修整皇家派来的工匠都是有的,姑爷大可不必担心。”姜寒玉笑着道。
在府中另开一园,什么意思?
周牧闻言顿时有些发呆。
好一会儿等他想清楚这期间的关系时,脸色猛然就变了。
在府中给云想容另开一个院子,墙壁之上另开一道门,单独成府,那么云想容想要出门,便可以再也不经过周牧的府邸,那么他这个夫君与她云想容还有何关系?
以后这周夫人的名头,不过是名存实亡了吧!
人家说起来,也是一声祥瑞公主,而非是周夫人了!
周牧想通了这一层关系,只觉得心里一痛,脸色灰败得吓人,抓着扶手的手不断的收紧,青筋乱跳。
“姑爷这是怎么了?脸色突然变得这么差。”姜寒玉状似关心的说。
“没什么。”周牧勉强应了一声,站起身道:“既然容儿需要静养,我就不打扰了,告辞。”周牧说。
姜寒玉假意挽留了几句,然后看着周牧头也不回的匆匆离开。
嘴角挂上一抹冷笑。
这个周牧,不要太没用才好。若是真叫云想容和离了,回了相府,对她而言才是一个大问题。
周牧回到周府,在书房中大发脾气,将能砸的东西都给砸了个干净,最后扶着桌子粗喘。
想到云想容所为,他便气得恨不能立刻掐死她。
云想容的院子这一修便是接近半月,期间周牧几次去相府要接她回来,却都被拦了回来。
周牧在相府受了冷待,回到周府便打发脾气,让周府人人自危,都不敢靠近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