替嫁
作者: 归山玉
简介:
【短篇十万以上二十万以内·狗血虐恋情深·误会天雷·不是追妻火葬场·纯感情流·没有爽文剧情】
父亲说,你阿姐身体不好,青州太远,她去不得。
阿姐说,我心悦你师尊,若是嫁去青州,不如一死。
师尊说,算我求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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于是沙棠替姐出嫁,去了遥远的青州,嫁给青州仙门世家不受宠的小儿子。
到了青州她才知道温聿怀心有所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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温聿怀能为了他的青梅出生入死,闯刀山火海,哪怕他是个本性残忍阴狠的人,却会在青梅面前装得纯善。
他从未回头看过身后的沙棠一眼。
她即将死去时,温聿怀也没有回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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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是HE噢。
狗血。非常狗血。非常狗血的普通虐恋文。
自我产粮系列。
内容标签: 虐恋情深 阴差阳错 仙侠修真
搜索关键字:主角:沙棠 ┃ 配角:温聿怀 ┃ 其它:
一句话简介:狗血虐文
立意:珍惜眼前人
第1章
沙棠最近总做同一个梦。
梦里山花遍布,大风吹得花树摇曳,除去呜咽的风声,便是刀刃相撞的声响。草屑被吹落进河水中,晃荡的水面倒映着一个模糊的身影。
她仿佛也随着草屑掉落水中,透过厚重的水幕朝岸上的那抹人影看去。
*
沙棠从梦中惊醒,听见夜风撞击门窗的声音,与梦中似妖兽咆哮的风声十分相似,也令人心惊不已。
她揉了揉眼,披上外衣下床,刚推开门就被迎面而来的大风吹得抬手遮挡。
远处有耀眼的红光闪过,是师尊的灵兽火凤。
天幕阴沉,不见星月,唯有火凤的光芒耀眼,它正全速朝着阿姐祝星的住所飞去。
今夜的飞玄州格外安静,沙棠站在栅栏前,神色微怔地望着火凤消失的方向。
沙棠后半夜没再睡,等到天色将明时,便从阁楼下去,走在院外的碎石小道。晨露微寒,而她灵力微弱,连最简单用来暖身的术法都使不出,只得将鹅黄色的外衣又收拢些。
常月楼离沙棠住的地方最远,她走了许久,才看见檐角挂着弯月风铃的小楼。
楼外门前已有不少人在进进出出,看起来神色都不太好,师尊的火凤缩小了形态,模样威严地立在青色的檐角上,朝远处眺望。
沙棠不知发生了什么,心里有些惶惶不安,刚往前走了没几步,就撞上同样来常月楼的父亲,祝廷维。
祝廷维风尘仆仆赶到,看都没看路上的沙棠,带着人径直朝常月楼里走去。
沙棠缩在衣袖里的五指动了动,星眸微怔,开始犹豫要不要过去。晨间凉意直往她衣襟里钻,寒冷遍布四肢百骸,让少女素净的小脸又白了几分。
她心有退缩之意,想要回去时,常月楼的侍女却瞧见了她,急忙上前道:“二小姐。”
沙棠还没开口,侍女就道:“大小姐昨夜病发,身子虚弱,长静仙君正在里边为她诊治,家主也刚刚到达,二小姐你也快进去看看吧。”
她就这样被侍女领着进了常月楼。
阿姐祝星的闺阁在常月楼顶端,侍女将沙棠送到楼梯口就不敢往上,因为长静仙君吩咐过,若非要紧事,便不要在此时去打扰祝星。
沙棠提着裙摆走上楼,顺着栅栏来到屋前,正欲敲门,就听里边传来父亲低沉的声音:“老洲王重伤不愈,前几日下令,让青州温家代管十二天州。”
“青州与我飞玄州争了这么久,就是为了十二天州洲王的位置。这次温家在听海关击退一方妖王,救了北边三州,声望大增,那三州已是温家的天下。”
沙棠安静站在门外,不敢在此时进去打扰他们。
屋里的白衣男子却蹙眉朝门外看去,温润如玉的声音中,带了点冷意:“什么人,进来。”
沙棠这才抬手轻轻敲门,怯声道:“师尊,父亲,是我。”
屋中静默一瞬,祝廷维沉声道:“进来吧。”
沙棠低垂眉眼,推门进屋。
她未经允许擅自来常月楼,心里有些慌,怕这二人生气,不敢抬头看,轻声道:“侍女说阿姐病发,身子虚弱,我有些担心……”
话还未说完,就被祝廷维打断:“你阿姐在里边,进去看看吧。”
沙棠抿唇收声,轻手轻脚地绕过两人,去往屏风后的里屋。
里屋窗户紧闭着,帷幔重重,为床榻上的病弱女子防风防寒,沙棠进屋带了一身冷气,她驻足站在帷幔外等了等,等冷意散去后才敢伸手掀帘进去。
床边的小桌案上放着暗金色的芙蓉香炉,里边燃着安神香,闻着是十分舒适的味道。
沙棠小心走近,看见昏睡在床榻上的阿姐祝星,女人一头柔顺的墨发散在身后,秀丽的眉微蹙,似入了梦魇,额上一层细密汗珠,干涸的唇微张,轻轻叫着一个人的名字:“长静……”
听见阿姐睡梦中叫出师尊的名字,沙棠目光微怔。
她的师尊宋长静,此刻就在外边,若是她去说阿姐找你,师尊肯定会进来守着的。
沙棠呆了呆,片刻犹豫后,迈步来到床沿边,揪着衣袖弯下腰,为祝星擦去额上的细汗,却不知这个动作将她惊醒。
祝星睁开眼,怔怔地望着凑近的人,眸光微闪。
沙棠忙拉开距离,解释道:“阿姐,我刚见你出了汗。”
祝星闭了闭眼,好一会后才睁开,神色恢复平静,她单手撑着床边,侧过身坐起。
沙棠想去扶她又不敢,站在床边显得有些无措。
“我去叫师尊。”沙棠话音刚落,祝星就道,“你是知道了才过来的吗?”
什么?
沙棠不解地抬头看去,目光无措,不知其意。
乌黑的星眸中倒映女人惨白的面容,柔顺的墨发极黑,便衬得她脸色越白。祝星身若无骨地靠在床头,远山黛眉下一双眼楚楚可怜,深深郁色藏于眼底,与她对视的瞬间便觉得触目惊心,让人升起浓浓的保护欲。
沙棠在外因晨寒陷入冰冷的脸颊,入屋后受暖意催使,恢复了红润,与病榻上的人儿有几分相似的容颜,却又比她更加明艳。
两人都是一样的杏眼,殊色娇柔,甚至连左眼角下淡淡的一点泪痣都在相差无几的位置。
沙棠与祝星对视一会就忍不住低下头去,不敢再看,她表现得太过小心翼翼,用尽所有力气降低自己的存在感,恨不得化作一粒尘埃。
祝星却仍旧盯着她瞧,目光像是透过沙棠看向很远的地方,抿唇低声道:“若是娘还活着……定不会让我远嫁青州,嫁给一个从未见过面、也不爱我的男人。”
此刻,沙棠甚至不敢在祝星面前有所呼吸。
她的心脏好似停顿一瞬,又重重响起,令沙棠无比为难,想要伸手捂住胸口的跳动,不让它打扰祝星。
母亲在生育沙棠时离世,是她让祝星没了母亲的疼爱,让祝廷维没了深爱的妻子。
沙棠出生时,伴随荧惑之星降世,留有荧惑之命的印记,是不祥的天命诅咒,又称作“灾星”之命,会给身边的人带来不幸与伤害。
她的母亲死前,曾哭叹此女命运多舛,身怀荧惑之命,只有二十岁的人间寿命。
沙棠今年刚满十八,若是按照诅咒预言,她只剩两年的活头。
屋中安静片刻后,沙棠才低声道:“阿姐怎么会嫁去青州?”
“青州温家,如今代管十二天州。这些年,我们飞玄州与青州多次敌对,爹爹好几次拦了温家的路,如今温家得势,要我嫁给温家不受宠的小儿子,温聿怀。”
祝星说得细若无声,眸光也暗淡几分,她轻扯嘴角,面容悲戚:“云祟去听海关为我取药,陷入妖海,命悬一线,若是不答应温家的要求,云祟就永远留在妖海,回不来了。”
沙棠听到这,控制不住地抬头,刚好撞进祝星盯着她的眼底。
云祟与姐妹二人一同长大,是宋长静的徒弟,也是祝星敬重的兄长,更是沙棠从小到大唯一能依赖的人。
“师兄他……”沙棠刚开口就不知道该如何说下去。
云祟师兄对她很好,但沙棠知道,师兄更喜欢阿姐。
若是得知阿姐要嫁给别的男人,肯定会很生气,也会很伤心。
沙棠笨拙道:“父亲不会答应的。”
祝星轻轻摇头,示意沙棠走近些,沙棠迟疑着,还是顺她的意往前走去,在床沿边坐下,乖乖靠近。
“你被养在深楼里,一个月也就只能离开深楼一两天,所以才不知外边的世界如何。”祝星伸出手,轻轻捧着沙棠半边脸颊。
虽然是刚从被褥里拿出来的手,却如寒冰,抚上沙棠温热的脸庞,给她带来阵阵凉意。
沙棠一动不敢动。
“阿棠。”祝星充满郁色的眸子倒映着少女懵懂的脸,凄然一笑,声似绝望,“我心悦你师尊,若是嫁去青州,不如一死。”
沙棠听后,久久不能回神。
第2章
沙棠忘记自己是如何离开常月楼的,她脑子里一直回想着阿姐最后说的话。
那双眼中透露出的郁色与凄然,像是一块巨石压在沙棠心上,令她辗转难眠,惶恐不安。
入睡前都在反问自己:
又是我给阿姐带来的不幸吗?
云祟师兄若是回不来,会死在妖海吗?
阿姐若是真的寻死怎么办?
父亲……不会让阿姐嫁去青州的吧。
祝家在飞玄州也是有头有脸的仙门世家,祝廷维也曾想要帮沙棠解除“荧惑之命”的诅咒,却没想到因此害了自己的大儿女。
祝星小时候是健康活泼的,见谁都是一副笑眼,嘴甜爱哄人开心,性子像极了她母亲。祝廷维痛失爱妻后,看见大女儿,就常常想起死去的夫人,会心生慰藉与怜惜。
他看见小女儿也会想起亡妻,但心中情绪却是复杂的。
又痛又恨。
沙棠趴在桌案前迷迷糊糊地睡着了,梦中也有阿姐决绝的声音:“……若是嫁去青州,不如一死。”
她梦到十岁那年,父亲带她和阿姐去垂仙峡结仙缘。
在云雾缭绕的悬崖口前,青松苍劲,半截身子在悬崖外边,摇摇欲坠。
父亲和旁侧的几位仙君谈论她“荧惑之命”的事,神色沉冷,没有注意到两个女孩朝悬崖边越靠越近。
沙棠被沾了露珠的松叶吸引,好奇上前时脚下一滑,身旁的阿姐伸手抓她,往前踉跄一步,却朝悬崖下方摔落。
垂仙峡下是刻骨寒雾,还有无形的冰棱,十四岁的小女孩掉下去,哪怕有灵根护体也遭受重创,从此根基不稳,变得病弱不堪,性情也因此大变。
沙棠梦见阿姐得知自己灵根受损,再难修炼的消息时,她放声尖叫,泪水盈满眼眶,从前望着她笑意盈盈的眼眸,此刻充满直白的怨恨。
阿姐恨声道:“你害死了阿娘,如今还要来害我!”
父亲将情绪失控的阿姐护在身后,再将脸色煞白的沙棠带走。
这天之后,她就被父亲关进了竹楼中,只能偶尔在府中走动,若是外出,必须有祝廷维的准许,或者长静仙君的陪伴。
沙棠梦到她跪在竹楼中,颤抖着抬头,目光怯生生地望向门前父亲高大阴沉的身影。
父亲逆着光,看不清他的神情,逆反的月光刺目,光晕冰冷,如同父亲的话一样寒冷:“你会害死所有人的。”
“所以你得记住,你是个什么样的存在。”
夜风猛烈地撞击门窗,将窗户嘭地一声击打撞开,也将沙棠吓醒,她呼吸急促,额上都是汗,手心发热,撑桌站起身去关窗户。
沙棠来到窗前,神情还有些恍惚,没能从梦中回过神来,直到看见窗外夜幕中飞过的火凤身影,又想起阿姐要嫁去青州的事。
该怎么办。
沙棠坐回案边,望着桌上没有写完的书文发呆。
她被关在竹楼上,除了发呆,便是看看书,写写字。平时会有云祟师兄来陪她玩,跟她讲外边的趣事,这才让沙棠觉得时间过得快些。
师尊宋长静隔三五天也会来看她,教她术法。
但沙棠天资不够,灵力微弱,不是修炼的苗子,也没有什么仙缘,只有诅咒。
沙棠努力跟着宋长静学术法、符咒,可她天资愚钝,能力不够,再努力也没用。
宋长静也没有苛责,他脾性温和,也对沙棠心有怜惜,不忍她一个小姑娘终日被困竹楼,待她总是和颜悦色。
这两日师尊来看她时,俊朗的白衣仙眉间也染了几分令人心揪的愁色,沙棠不敢多问,只乖乖抄写师尊指定的书文。
当师尊要走时,沙棠还是没忍住,开口问道:“师尊,师兄他……还没回来么。”
宋长静侧目看向常月楼的方向,低声道:“若是温家的要求没有被满足,云祟很难回来。”
沙棠低垂着头,像是做错了什么般,不敢再看宋长静。
送走师尊后,已经入夜,侍女给她带来晚膳,等沙棠吃过后又收拾带走,再次留她一个人在屋中。
沙棠也已经习惯了。
只是今晚不知为何,她心里总是不安,觉得抄写累了,刚站起身,就听见门外侍女低声道:“二小姐,家主来了。”
沙棠瞬间紧张起来,她低低应了声,拿过一旁的外衣披上,这才去了二楼见祝廷维。
屋中亮着烛光,祝廷维背对着她,站在堂屋正中方,抬头看着前方的女人画像。
画中的女人低垂着眉眼,温婉秀美,是他的亡妻,也是沙棠的母亲。
沙棠站在门口不敢再往前靠近,也低垂着脑袋,只盯着自己的裙摆,轻声道:“父亲今晚来见我,是有什么事吗?”
祝廷维望着画像的眼珠微动,收敛了上一刻的追忆,敛下心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