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刚刚当着那么多人的面那样对她,她更委屈了。
她面上显出一点倔强,红着眼眶:“砚砚,我是真心喜欢他的,你放过我,对我们彼此都好,反正在你眼里,我也是替身。”
她声音懦懦的,带着哭腔。
李砚的心一下子就软得一塌糊涂,本就心中有愧,备受煎熬,现下又被她直接点了出来。
他眉头紧紧皱起,仿佛在考虑这件事的可行性。
若是姜馥随罗执走了,远离所有的朝堂纷争,对她而言,是最好的。
她不用淌这趟浑水。
可是两人亲吻的画面又浮现在他的脑海,不受控的情绪几乎再度暴起,他不可抑制地轻轻颤抖起来,强硬的克制让他脸色发白,额头上的青筋显露。
“你就让我走吧。”姜馥观察着他的脸色,再度开口,眼里却带着一丝小兴奋。
李砚紧紧闭上眼睛,唇色白得几乎透明。
姜馥正欲再次动作,下一秒,李砚睁开眼睛,一只手揽过她的腰,一只手捏住她的后颈。
灼烫的呼吸喷在姜馥的脸上,李砚按住她的后脑,不受控的感觉让他几乎失去理智,他无限凑近,却在距离一寸时停住。
姜馥勉强忍住身体软麻的感觉,微红着眼,一只手抵住他的胸膛,“我不会做谁的替身。”
泪珠滚滚,从她的眼眶里落出,姜馥哑着嗓子,眼泪一滴一滴滴进他的心里。
掌中小腰纤细,只要稍微用力,就能掐断,软顺的黑发也一点一点撩拨他的底线。
“对不起。”
半晌,李砚才开口,他的声音艰涩,仿佛已经到了极限。
还是逼不出来,姜馥有些泄气,她不知道他到底在坚持什么,承认他就是她小时候见过的那个小孩有那么难吗?
她明明记得都是快乐的时光,没有丧气的,或者是血腥的。
为什么不肯承认?
两人的呼吸缠绕在一起,一时分不清到底是谁的心脏在激烈跳动,震耳欲聋。
姜馥被他捏住后颈,牢牢囚在怀里,她保持着这样的姿势,一时猜不透他到底想干什么。
她的脖子开始酸麻,心中生出胆怯,手指下意识地推拒他。
但坚实的胸膛岂能被她轻易推开,热烫的温度驱使她不得不松了手,虚虚地挂在他的肩上。
她勉强控制住自己如雷的心跳,咬着牙道:“反正我也不喜欢你,我们就一起做对方的替身好了!”
她的脸红涨着,不知是被气的,还是羞的。
李砚的理智早已经在边缘徘徊,这句话对他来说无疑是莫大的刺激。
他低下头,倾下身,狠狠吻住她的唇瓣。
身高差使姜馥被迫头仰得更高,凛冽的气息再次朝她侵袭过来,强烈的刺激使她几乎窒息,原本虚虚挂在他肩上的手缓缓揪紧了他的衣服。
第30章 信物
进攻激烈, 带着强势和占.有的吻扫过她的口腔,她有些招架不住,脸蛋憋得涨红, 逐渐败下阵来,肩膀轻微地颤抖着。
强烈的窒息感充斥她的大脑, 她轻轻挣扎了几下, 李砚顺从地松开她, 可还没得到片刻放松,薄唇又紧密地贴住她。
李砚闭着眼睛, 沉醉地吻着她的唇, 由开始的猛烈变得温柔、缠绵,像是捧着至高无上的宝物。
姜馥难抵这温柔攻势, 半睁着眼,紧揪在手心的衣服快要被她抓烂, 掌心渗出薄薄的汗意。
她的脑袋逐渐变得晕晕乎乎, 没有半点挣扎的力气, 手无力地搭在他的肩上。但仅剩的理智告诉她,这不可以。
她还没有问到她想要的答案,还没有调查清楚父亲的死, 还没有给他报仇。
她不能像那些寻常人家一样,只是寻求夫家的怜爱,她要掌握主动权。
她往后退了退, 挣扎着开口:“你为什么要亲我?”
软绵绵的,带着一丝委屈。
呼吸错乱着,两人各怀心事, 谁都没有再有其他动作。
姜馥的嘴唇被吻得红润, 还带着盈盈水光, 良久,她松开揪住他衣服的手,手腕缓缓垂下。
但垂下的手腕很快被李砚握住,整个包裹在掌心里,一个冰冰凉凉的东西随即戴在了她的手上。
姜馥垂眼盯了那枚镯子一会,抬头瞧着李砚,等着他的解释。
他缓缓启唇,声音带了一点不易察觉的悲凉:“这个镯子一直都是给你的——”,他顿了下,又补充道:“但我们小时候并不认识,是我单相思,所以我很早就准备了这个。”
“那个时候,公主怎么会认识我呢?我们从来没有见过。”
李砚一字一句道,脸色变得苍白。
那枚玉镯子重新回到了姜馥的手腕上,软玉光滑,衬得肌肤更加细嫩,白到发光。
姜馥皱了皱眉,手还放在他的掌心之上,没有移开。
他说话认真,看不出一丝一毫的说谎迹象,她若再逼他,只会适得其反。
也许,真的是自己感觉错了,所有的一切,可能只是个巧合。
姜馥狐疑地看了他一眼,心中的那颗石头并没有放下,她想了想,伸手想把那枚玉镯子取下,却被李砚按住。
“你不用感到有任何压力,我只是单方面的喜欢你,这枚镯子是一个老匠人费心打造的,你收下。”
说完这句话,李砚觉得自己有些卑劣,他扯了扯唇,把头低下。
所幸姜馥没有再多说些什么,两人一路无言,气氛有些沉默地回到了府中。
酉时三刻。
“以烟,他人呢,怎么不来用晚饭?”
姜馥看着这一大桌子菜和一个孤零零的自己,想到白日的事,有些气闷,没了吃饭的兴致。
“回夫人,大人说他不用饭了,让夫人自行用饭。”以烟恭敬道。
书房里的灯火亮着,但大门紧闭,拒人于千里之外。
姜馥一甩筷子,难得想摆一次公主的架子,声音冷下来,她道:“叫他来吃饭。”
筷子被摔在地上,发出沉重的响声,这双筷子的主人显然心情极为不佳,甚至有发火的趋势。
以烟也不犹豫,抬脚就往书房赶去,但不过一会儿,她又悻悻地回来。
“怎么样了?”
她身后没有跟着李砚,便是失败了,但姜馥还是有些不死心地问道。
“回夫人,大人说让您自己吃。”
幸存的一丝希望被浇灭,一种没来由地真正意义上的委屈弥漫上她的心尖。
她只是想让他亲口承认,有这么难吗?
她做的一切,并不过分吧。
他凭什么这样对她?
好大的脾气。
姜馥摸不透他反复无常的自尊心,当下气闷至极,饭菜也再也不想进口了,下了位置,往房里奔去。
房里的陈设都是由着她的喜好,自从程珏走后,这间卧房几乎再也找不到以前李砚摆置的样子。
她已经彻底融入他的生活里。
可即使这样,他依然不会对她坦诚相待。
这件事是这样,父亲的那件事也是这样。
这个问题从来没有被妥善地解决过。
他说喜欢她,难道就是这样藏藏掖掖的喜欢吗?
这算什么喜欢。
姜馥的视线落在角落的瓷器上,那是李砚平日里最喜欢摸的东西,听说是异域来的,拿到手花费了不少的功夫,若她把它砸了,他一定会心痛。
这样想着,姜馥起身,拿起角落那件瓷器,把它举高,犹豫半晌,还是没砸下去,她叹了口气,把它重新放回原来的位置里。
如果她真这么做了,恐怕她与李砚之间就隔得更远了。
她克制住内心想要暴怒的冲动,看了看外边渐深的夜色,把以烟又唤了进来。
“你家大人呢?”
“回夫人,大人在书房办公。”
姜馥招了招手,接过以烟递来的茶,一饮而尽,微苦的味道暂时让她平静了些,她又摆了摆手,让以烟下去。
但不过一刻钟,她又把以烟唤回来。
“让你家大人回来睡觉。”
以烟面露难色,有些欲言又止,但还是点点头,退了出去。
等了好半些时候,以烟也没有回来。
姜馥有些焦躁地坐在床褥上,手指蜷紧,脸上的怒色越来越浓。
她抿紧唇,一眨不眨地盯在那紧闭的房门上。
只有偶尔的风刮过她的脸,吹起她的头发。
她就在那摇曳的烛光中静默地等着,一动不动,像座雕塑。
直到蜡烛一点点地燃尽,火光熄灭,室内陷入一片黑暗中。
没人能注意到那在床上有些孤拗的身影。
细小轻微的脚步声一点点地靠近房门,姜馥咬紧了牙,还是坐着不动。
门“吱呀”一声被人从外面打开,月光下,一个熟悉的身影慢慢走入房内。
一贯冷冽的味道传入姜馥的鼻尖,她还是坐着,但隐隐能见到微微颤抖的肩膀。
但室内黑暗,并不明显,甚至并不能清晰地看见床上的人并不是躺着,而是坐着。
那个身影还在一点点地向床边走近。
“滚!”
冷不丁地一道声音,如一个炸雷,一下子在静谧的黑暗中炸开。
姜馥一把掀开挡在身前的帘子,一下子站起,用力吼道:“给我滚!”
强行克制的怒气在此刻全部爆发,姜馥气血上涌,手脚并用地把眼前这个碍眼的身影用力推到门边,带了点声嘶力竭。
门被她用力地关上,她侧过头去,不去看那人的脸,身上却一下没了力气,滑坐了下来。
她也不知这是哪来的气性,气愤过后,眼眶里是阵阵酸意,一点一点不受控制地涌出。
李砚还站在门外,颀长的身姿在地面投下一道阴影,姜馥坐在那片阴影里,捂住嘴。
指甲陷进肉里,她紧紧握拳,却还是止不住地颤抖。
酸胀的情绪在看见他后不受控制地无限放大,她狠擦了一把自己的脸,良久,站起来。
地面上那道黑色的影子还没有离开,她竭力控制住自己不去看他的心思,背着门,一步一步走回到床上,躺下。
在大事没有完成之前,她不该生出别样的心思,不该贪恋那些虚假的温暖。
是她痴心妄想了。
夜色依旧漫长,泼天的黑墨在两个人的心里一点点地生长、放大。
翌日清晨。
“陛下,如您所料,他们的关系果然变得不好了。”
心腹贴在李牧耳侧,把他昨日的所见所闻一一叙述。
李牧轻轻笑起来,这则消息让他脸色明快起来,稍稍冲淡了先皇尸体还未找到的坏消息。
“继续给他们添把火,在市井放出消息,说他们不睦。”
“是。”
“对了,可曾在那老头子的棺冢里找到什么残留的东西?”
“没有,那棺冢里的一切都没了。”
听此,李牧脸色变了变,难看起来,“一定要赶在他们之前找到。”
“是。”
-
“夫人,那个泰大人又给您送来了信,您要看看吗?”
以烟捧着一封信,尽量小心翼翼地不去戳到姜馥的伤心事。
镜子里的人儿眼眶红肿,眼睑下是一片深色的乌青,满脸的憔悴。
她拿起面脂,细细地在脸上按了几番,勉强遮住了些,才伸手,让以烟把信拿过来。
她展开信封,里面只有很简洁的几句话。
[不知殿下可否考虑好,若考虑好了,还是之前的地方见。]
她撩起眼皮,只淡淡地看了一眼,就将纸条揪成一团,扔进炭盆里。
熊熊火焰眨眼就将纸条吞噬得一干二净,不复存在。
“夫人,这是...”
姜馥没有说话,只是让以烟扶她出去。
门外,空荡荡的,早已没有李砚的身影。
她停顿了下,看了眼初升的朝阳,加快步伐朝大堂走去。
桌面上早就摆满了各种各样的早膳,只是还是空荡荡的。
她坐下来,以烟给她递上碗筷和一应物品,站在旁前服侍,但姜馥只是皱了皱眉。
“夫人,是缺了什么吗?我这就让人去准备。”
“没有——”,她顿了顿,勉强把一块糕点扒进嘴里,补充道:“去备轿子,去客满楼。”
早市热闹,街头人声攒动,各种各样的香味飘进姜馥的鼻子,姜馥摸了摸空扁扁的肚子,却提不起任何食欲。
一些杂言碎语也跟着飘进姜馥的耳朵里。
“原先觉得她可怜,但是既然嫁了人就得守为妇的本分,竟然还背着自家丈夫去偷吃。”
“太恶心了,怎么还不把她浸猪笼。”
“就是,从未见过这样厚脸皮的人,我要是她,就一头撞死了。”
第31章 风波
刺耳难听的话一波一波地传进轿子里, 这些人看热闹不嫌事大,有的甚至跑到轿子边,大声喧嚷。
一群妇人吵吵闹闹, 乌烟瘴气。
“夫人,这些人也太过分了, 奴婢这就下去收拾他们。”
以烟气红了眼睛, 提着裙子就准备下去, 却在跨出轿子的那一步被姜馥按住。
“随他们说去吧,反正我名声已经很差了。”
姜馥兴致缺缺地摆摆手, 靠在一旁的软枕上闭目养神。
若是在以前, 她肯定是要借这帮人烘托一下自己的悲惨处境,塑造一个楚楚可怜的人设, 再在李砚面前添油加醋一番,好让李砚心疼她。
可现在, 她突然觉得有些累了。她主动了这么久, 得到的回应只是那么一点, 或者说根本没有回应。
他从始至终都不愿让她进入他的世界。
想通过他把那个狗皇帝拉下马实现复仇,真是难如登天。
况且她亲眼所见,是他一刀刺死了她的父亲......
“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