温折玉遮遮掩掩的帮着卸完货,重新回到了船舱待着。她心跳如雷,一时间不敢相信,来接货的,分明是工部尚书李薇宁的人。
是她的一个心腹管家,之前曾跟温折玉在花楼里抢过小倌,当时温折玉喝大了酒昏了头,将人打了个半死。那李薇宁趁机在殿前给她狠狠的告了一状,冀北王下朝之后,当即将她押到祠堂揍了一顿板子。
温折玉对这个人印象简直不要太深。
而李薇宁,则是当今风头正盛的七皇女,赵云繁的人。
没想到一个小小的清溪县,竟然牵扯到了皇室身上。
温折玉在船舱安静的待了一日,那管事的又派人来喊大家出来搬货来了,这次搬的是一个个箱子,数量也不算少。后来温折玉悄悄查探了一次,里面俱是头面首饰跟衣服,怪不得清溪县里有钱人家的男子装扮跟京城的那么相似,温折玉终于知道了缘由。
一路风平浪静。
谁知道中间转到陆地的那几日,好巧不巧的,竟出了事。他们被山匪给盯上了。
山匪冲下来的时候,温折玉跟几个同伴一样,吓得躲在马车后面抖做一团,眼见的那鸩大人跟他属下朝着匪徒迎了上去,掌事的急忙小跑过来,让他们赶紧将马车驾走。
温折玉不会驾车,稀里糊涂的被同行的大姐拉着乱跑,不知不觉间竟跟众人分散了。
等温折玉反应过来,又马上按原路返回。
还没到目的地,隔着远远的就看见鸩大人红衣招摇,跟几个劫匪战成一团。
温折玉不动声色的凑了上去,暗戳戳的观察起来。
这鸩大人绝对是她见过的,武功最为刁钻的人。
他又换了武器,用的是那夜里杀冯冉时的鎏金匕首。按理说,匕首适合暗杀,并不适合交战,长度不够,相比于其他的兵器,除了出其不意,几乎没有任何优势。
但他却把一柄短匕使得出神入化,他的速度快的如同闪电一般,招招都是冲着人的要害去的。
但他身侧的几个匪徒倒也怪异,武功竟也是出奇的高,看着不像是一般的山匪。温折玉乐得看他们黑吃黑,看的津津有味。
过了约大半个时辰,这几个山匪还是被个个击破了。
那鸩大人本就是个煞气很重的人,此刻经历了一场搏杀,眉眼间的冷厉更重了些,活脱脱就是刚从尸海里爬出来的恶鬼一样。他杀人只专注两个地方,一个咽喉,一个心脏,那匕首造型奇特,每每带出一大片的血肉出来,鲜血飞溅。
偏他还要去躲,表情里带着明显的的嫌弃。鲜血在地上流了一滩一滩的,他衣服上倒是不见沾染一滴。
温折玉越看越觉得心下发凉。
她上过战场,见惯了生死,却从未见过如此诡异之人。
看他杀人,便知道他将人命看的很轻,同时的,将自己的命,看的也轻。
好几次都是火中取栗,以命搏命的架势。
便是那狠劲,也能震慑住敌人三分。
待他将最后一个人推倒在地,忽然间一个趔趄,往后倒退了两步,伸手虚扶了一下空气,然后猛吸了一口长气。
温折玉骤然意识到,他这是体力透支了。
如果趁他现在没有恢复,将他拿下,严加拷问,说不定就能问出些关于清溪县其他的内幕出来。毕竟县里此时发生的两件大事,凶杀案也好,倒卖私盐也好,都与他有关。
温折玉立刻飞身跃出,阿策目光一凝,反手握紧匕首迎了上去。
几十招后,温折玉颈侧的一束青丝被割裂,轻飘飘的落了下来,而阿策手中的匕首跌落,被温折玉一脚踹开后,嘴角溢出一道血痕,摔在地上。
紧接着,温折玉的膝盖死死地压在了他的小腹上,眼睛眯了起来,饶有兴趣的揭了他的面纱。
作者有话说:
宝子们我带着预收来啦,古言女尊,《妻主她不可能是绿茶》可以弱弱的求个收藏嘛,笔芯!
【奶狼双修的戏精绿茶vs清冷高贵的钓系病美人(年下)】
古言女尊。
文案待补充,文案好难写啊,我真的跪了!!!
大概就是个吃准男主心软,于是女主故意装可怜攻略男,结果却被拆穿她是个残暴恣睢的主,翻车了的故事。
阅读指南:
①:女尊,男生子
②:女主面对男主的时候是个软萌听话的小绿茶,背地里残暴狠戾,睚眦必报,是个白切黑。
第二十三章 (三合一)
映入眼帘的是一张陌生且普通的年轻面孔。
实在是太普通了, 扔到人堆里第二眼再也找不回来的那种。
说实话,温折玉有点失望,这窈窕的身姿, 怎么着也该是个美人才是。但凡他五官长的略好一些, 凭着那肖似小白莲的身形, 温折玉也能产生那么点怜香惜玉之心。
然而从眉眼到肤色,两人竟是无一相似的地方。
阿策转头吐了口血沫, 暗自庆幸他在此之前易了容。青鸟堂的人, 最拿手的就是易容之术, 他之前作为储备人员,自然也学过,就算是放在整个江湖, 他的易容术也是顶尖的。
阿策自认不会让她看破。
温折玉失望的撇了撇嘴,膝盖压在他肚子上的力道又重了几分,阿策整个人像被钉在了地面上, 无论如何也动弹不了了。
他的脖颈上青筋暴起,额头上冒出细密的汗水来。
“你……”他疼的声音发颤, 仍是一如既往的哑,跟只砧板上的鱼儿似的,挣扎着往上挺了挺胸膛, 又失力的躺倒了回去。
“滚开……”
“滚开?”温折玉不怒反笑, 捡起了底下人掉落在一旁的匕首, 挽了个刀花,慢悠悠的将有薄刃的一面贴上了他的脖颈。
“鸩大人说话太冲, 吓到我了, 不如重新说两句, 安抚我一下?”她语气凉凉的道。
阿策的眼睛阖了起来, 不愿看她此时的表情:“你想如何?”
“说几句我想听的,我来问,你来答,来……先说说名字。”她流里流气的捏着匕首,用刀尖拍了拍阿策的雪颈。雪白的皮肤上立刻就沾染上了一道血痕。
霎那间眼前出现了一幅红梅映雪的风景。
“鸩羽……”
鸩羽……果然人如其名,剧毒无比,沾之即死。
“听命于何人?”
阿策闷哼了一声,艰难的喘了几口气,偏转了头去。
下一秒,温折玉挑开的他的前襟。
“你敢!!”阿策兀自睁大了眼睛,原本冰封似的眸子里出现了一抹类似于羞恼的情绪,慌的嗓子都破了音。
“呦嗬。”温折玉不怀好意的笑了,暧昧的目光在他裸露的皮肤上来回扫视:“皮肤真白,比你这张脸漂亮多了。”
阿策愤恨的盯着她,胸膛急促的起伏着。
“再问你一遍,听命于谁……”温折玉恶意的将膝盖又往下压了几下。
她刚才踢的那一脚的力度她很清楚,这鸩羽必是受了不轻的内伤,这样的压迫感会令他格外的痛苦。
果然,阿策嘴里的血腥气接连不断的往上涌,几乎要被她压的断了气。
“所属……所属……嗯哼……”
温折玉下意识的俯下身倾听。
阿策的眸子骤然睁开,猛地拿脑袋朝着温折玉的额头上磕了上去,温折玉一个不备,被砸的头晕眼花的,下一秒天旋地转,她整个人被人掀了出去。
阿策捂着小腹踉跄着后退两步,拉开了跟温折玉的距离。
“你……你打我……我记住了。”
温折玉翻身跃起,这没头没脑的一句话,竟让她产生了一股莫名的熟悉感:“你在跟我说话?你滥杀无辜,贩卖私盐,还助纣为虐,便是今日杀了你,又如何?”
说着,提着阿策的那把匕首,又重新冲到人跟前。
在他过来的一瞬间,阿策突然朝天上扔了一个什么东西。一朵巨大的烟花在天空炸裂开来。
原来是在叫人了,温折玉打算速战速决。也不问什么问题了,立刻擒了他,无论是带回清溪县或者是带回京都都可以。
然而已经失去了最佳的时机。
阿策虽然躲得艰难,但三两招温折玉也拿不下他。本来蝶杀其余的人离得就近,没等过上一会儿,那几个人便到了。
温折玉见势不好,当机立断,也不跟剩下的人交手了,直接退走了。
阿策等属下围上来时,慢慢的将捂在小腹的手放了下去。
温折玉出手固然狠绝,但阿策从小到大,什么伤没有受过,什么样的疼痛不能忍受,适才会流露出软弱的一面,竟是连他也没有想到的举动。
……
温折玉没有直接回清溪县,反而是转道重新回了趟京城。
要问她此时的感受,就两个字,后悔。
真他爹的后悔极了。
她居然因为逗一个穷凶极恶的杀手,导致错过了将他捉住的最好的机会。像他那样的人,即使不能捉回去审问,就地处决了也不为过。
温折玉啊,温折玉,你这可真是做了件糊涂事,昏了头了。
难道就因为每次见他,就会想到小白莲么。说起来,半个多月未见,温折玉心里还真的想他了。
尤其她走的时候,两个人刚刚争执完,没来得及解释一句,就被那鸩羽拉上了贼船。小白莲见他失踪,会怎么想,想想就觉得头痛。
不想也痛,他爹的那鸩羽一个男儿家,脑袋是石头做的吗?差点把她脑壳撞裂了。
温折玉不敢耽搁,进京后乔装打扮,将工部有人参与贩卖私盐的事,透露给户部尚书谢秋练。
这谢秋练是个出了名的纯臣,是当今女帝的人。女帝虽然对底下的几个皇女们一个个防备的厉害,但却极其的信任她。
温折玉没有透露私盐来自于清溪县的事,因为不想暴露出沈清越来,她隐隐知道,沈清越身份特殊,表姐赵云寰对于她寄予厚望,以后应该是有大用处的。
若谢秋练当真能够查清私盐的原委,自然可以顺藤摸瓜,摸到清溪县去。若不能,则说明其背后的势力太过庞大,连姓谢的都不能插进手去,他们两个人就更不能轻易地暴露了。
做完这事,温折玉便没日没夜的赶路,回清溪县去了。
越是临近县城,小路越是难走,泥泞不堪,温折玉无法,只能转入官道,官道七拐八绕的,又耽误了不少的时候。
等真正到了,已经是一个多月以后的事了。
她一回来,就听说清溪县里出了事。
原来前段时间大雨,海上的风浪掀了上来,冲垮了附近好几个庄子。百姓们流离失所,一下子涌进了县城里,求县令大人的庇护。
与此同时,清溪县包括周边的村镇陆陆续续的有人感染了疫症。
沈清越为此忙的焦头烂额,一面指挥着匠人在城门外建起疫坊,一面召集大夫给病人治病,还要想方设法的安置没了房子的百姓,见到温折玉就跟见了救星一般,恨不得将她一个人当两个使,哪里都想安排她去。
温折玉做了个打住的手势,先将这一个月里发生的事给她讲了一遍。
沈清越也没想到查着查着竟然会查到了七皇女的头上去,思索片刻,肯定的点头:“也好,这件事不宜操之过急。如今七皇女在朝堂势大,凭我们两个想要扳倒她简直难如登天。先把能收集的证据收集到手,待日后那位回到京中,逐凤之战,再拿出来给她致命一击也不迟。”
那位,指的正是温折玉的表姐赵云寰,大晋的三皇女,如今以谋逆之罪被贬皇陵。温折玉与她,乃是一荣俱荣一损俱损的关系,而沈清越,则是她偷偷埋在朝堂上的一颗暗棋。
“好,其他的事先放一放,我想先回阿策那里一趟。一会儿再回来找你。”温折玉急不可耐的道。
“你先等一下,还有件事要问你。”沈清越严肃的拉住了她。“与我同届的新科状元,月扶摇,你可识得?”
温折玉一怔。
“略有耳闻。听说是前丞相月池延的孙女,有经天纬地之才,女帝对其颇为看重,如今已入主翰林。”
沈清越接口道:“她可能是下一任丞相人选。”
温折玉懒散惯了,对朝堂上的事涉猎不深,闻言只是惊奇,不知为何提到了这个人身上:“这又与我何干?”
“你走之后,京都那边捎信过来,月扶摇去冀北王府找过你许多次,还为此与冀北王起过争执。只是冀北王并不知道你的去向,所以到最后两个人只能不欢而散。”沈清越试探着问:“你好好想想,可有得罪过她……”
“这怎么可能。”温折玉断然否认,“谁不知道月老丞相致仕之后,带着族人回了老家,根本就不住在京都。我从哪里认识她去,见都没有见过……”
“这倒怪了。”沈清越也是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要不我再找人查一查,看看究竟是因为什么事,你心里好有点数,日后回京,也好早做准备。”
温折玉挠了挠头,蓦然心虚:“他爹的,难道我无意间调戏过她的未婚夫郎?私下订了亲没有公布于众的那种?”
沈清越豁然开朗,这倒像是温折玉能干出来的事。以前在京都,她没少因为这个被人针对过,若不是凭着冀北王世女的身份作威作福,只怕早就被人偷偷的拎麻袋扛走暴揍了。
“这……我让沈家商号的人,再去打听下……”
这段莫名其妙来的小插曲,两个人只能先在心里暗暗压下了,暂且不提。
温折玉走时被沈清越提醒道,原来之前阿策一直在院子里没有出门,后来疫症出现,沈清越就在城中挑选年轻体壮的人去帮忙,阿策自告奋勇的去了专门安置病人的疫坊。
温折玉吓得手脚都软了,就阿策那没几两肉的小身板,风一吹就倒的体质,他怎么敢去那种地方。
温折玉脸色顿时变得极为不好,强压了火气往疫坊走。
疫坊是沈清越派人建的临时居所,环境简陋,加上百姓一提疫症,往往心生恐惧,避之不及。所以越往那边走人就越少。
远远的就看到阿策口鼻的位置蒙着厚厚的白布,提着满手的药包,站在疫所外,跟一个女子在说着什么。他听得很认真,身子前倾,眉目间安安静静的,是极为乖巧的模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