贤弟,你的裹胸布掉了/女扮男装后死对头弯了——燕尾桃花【完结】
时间:2022-11-18 18:57:22

  双黄蛋她倒是听过,双驴蛋却是闻所未闻。
  白大郎正在画窟中同画僧交代事项,待出来时见瞧她正牵着大力往里走,便下了木梯,笑道:“正好我欲寻夫子呢。不愧七公主看上你,你果然是我白氏一族的福将。”
  “我……我又干了何种好事?”
  “夫子多才,不但懂得教书育人,竟在医治牲畜一事上也十分了得。昨夜雨大,我竟不知你前去接生过一对双胎驴。驴马产双胎,乃难得的吉兆,夫子力挽狂澜,将险些濒死的第二胎救下来,更是吉上加吉。我寺中上一回出现双胎,已是十年之前,此后族中顺风顺水整整十年。未曾今日又有了双胎,还拜夫子所赐。今日已定为我白氏窟寺的双驴诞,白氏一族下一个十年又将到来。”
  不过救下一头小驴,意义竟这般重大?
  她忙道:“龟兹可是不能缺了我?”
  “确然,越来越缺不得了。”
  “既如此,请奉劝七公主,让她及时收手。若逼得我投河自尽,你们龟兹可损失惨重。”
  白大郎一顿,问道:“你竟愿意撇下薛将军,独留他在人世间?”
  “这……自然是舍不得,也只有劝他同我一起殉情了。”
  白大郎不由被逗笑,越看“他”越是喜欢。
  若昨日他只是出于对七妹的维护,故而才奉劝“他”要识实务,今日却越发觉着潘安是上天送给龟兹的宝贝。
  七妹与潘夫子的姻缘,他还要真的大力撮合。
  而将“他”同薛都护先分开,才是头等大事。
  今早他专门问过司水僧,昨夜潘安同薛将军除了给珍珠接生之外,二人都是住在各自的寮舍,并没有往一处去亲热。
  可见两人之情虽在浓处,却还未到秤不离砣的地步。
  此时插手,尚有机会。
  好在,他已有安排。
  他笑道:“昨夜我想了许久,七妹因一时冲动而对夫子行强夺之事,实在不妥。今日一早,我已去信骂了她。此事,你不用多烦恼,我一定想方设法阻止她。”
  “真的?”她未想到接生驴竟还有如此的意外之喜,“她不是最任性的七公主?只靠你那般骂一骂,她就能听话?”
  “你或许不知,她虽是任性,却极听我这位阿兄之言。她儿时贪玩曾落在熊窝里,旁的兄弟皆吓得不敢动,是我前去将她背出来。有这样一番过往在,她最是尊敬我。”
  竟是如此!
  嘉柔不由对白大郎肃然起敬。
  需知大盛王宫里的皇子与公主们,可没有这般深厚的兄妹情呢。
  若白大郎能相助于她,那她可就不怕了。
  早知道就来拍大郎的马屁,何须在那顽固不化的薛琅身上费功夫。
  然她与薛琅暗中有情的话已说出去,这戏自是还要演一演,才显得像真的。
  她便长长松一口气,道:“如此便很好,我同薛郎之间无人打扰,自能天长地久。”
  又忙抓紧机会道:“大郎此处可有我能相助之事?我虽是大盛之人,却也对龟兹此地爱得深沉,我能派上用场,自是义不容辞。”
  白大郎心下一笑,抬手做邀请状:“确然有一事,唯有潘夫子才行得。”
  -
  临近午时的日头透过窗棂,照得宽敞的客舍亮堂堂。
  嘉柔前伸着手臂,弓步跨着腿,摆出一副舍身救驴的姿势。
  而在她前方一丈远,一位画师正手持炭笔,于纸上先将她英勇的身姿描绘下来。
  届时会在画纸中她身前虚构一大两小三头驴,最后连人带驴齐齐被绘于窟寺的壁上,与众多佛陀像、白家先祖像、凡世伟人像一起,接受俗世朝拜,并留传于后人。
  白氏窟寺流传至今,已有两百余年的历史。若沿着每间画窟的墙壁一处处细赏,能看到过去两百余年发生在龟兹与白氏族中的各种要事,以及传说中佛陀们在九重天上每日如何讲经的情景。
  能与神灵们同时被记载,实在是莫大的尊崇。
  更何况,绘制此场景的还是位十分俊朗的龟兹画师。
  龟兹男子骨相优越,身姿豪迈,近乎每个人都有一双深邃到可直抵灵魂的眼睛。
  而为画师捧炭笔的郎君,却比那画师更英俊,双眸更深邃。
  除此之外,其脾性还更温柔。
  嘉柔只站了不到一刻钟,那郎君已是关怀过两次她渴不渴,三次饿不饿,五次累不累,六次询问可否要为她捏一捏肩。
  比她的婢女都要殷勤。
  得知她确然有些渴,忙去为她捧了桃酪来,待来时还不知为何松了衣领,露出一点精致的锁骨,以及里头的胸脯来。
  嘉柔对这位郎君并无何意,只刚瞧见那画师,却一时被吸引了目光。
  画师似还不到二十岁,自是英俊的,双眸也自是深邃的,只挺拔的鼻梁与下巴中间隐隐的一道沟,令她十分的心悸。
  窗外一角,偷窥此间情形的白大郎观此一幕,不由暗自得意。
  看来,这潘夫子的定力也很一般嘛。
  虽说“他”对那位最俊朗的捧笔郎君客客气气,可一双眼睛却像粘在了画师身上,抠都抠不下来。
  原来潘夫子并非喜欢薛将军,而是中意体态狂野的。画师的胸脯,就挺得跟薛将军的一样高。
  未想到他原本将宝押在捧笔郎君上,却在画师身上有了同样收获。
  只是这画师却是寺中的正经画师,让他去专程引诱潘安,其怕是要跪在佛祖跟前告他一状。
  还是得另外寻一个也有大胸脯的男子,送回庄子里,给潘安当个随侍。
  待潘安变了心后,薛将军自与其反目成仇,哪里还会再护佑“他”。
  届时,潘安为了活命,只能再寻王族相护。只要众人好生劝“他”,让“他”知晓女子的妙处,不但七妹能如愿,白氏还能有“他”这位福星相佑,实在是一石二鸟。
  只是,薛将军盛怒过,定能查出背后是他搞鬼,举两万安西军要拿他,却又是隐患。
  思及此,他忙蹑手蹑脚离开,又匆匆挥笔向王上写就一封信,其上言加快搜寻美男之举,最好近几日就能将各式美男送到薛将军面前。
  若将军也移情别恋,那可就怪不到他身上了。
  一时外头起了人声,他探出脑袋往下看,但见安西军们已归来,看来是桥已修好。
  众人并未骑马,那薛将军行在最前头,虽周身沾满了泥污,却身高腿长,气势凛然,半分不掩其光华。
  他一边吩咐仆从去安排热水,一边匆匆下楼前去迎接,喜上眉梢道:“今日双驴诞,寺中已备下丰盛素斋,将军洗漱过,便请与将士们一起入宴。”
  又往楼上投去一眼,迟疑中还是道:“潘夫子正在客舍,将军可要前去见一见?”
  薛琅摇头,只道:“我等有要事要赶回营中,斋菜便罢了,烦请备些干粮,路上好食用。”
  “将军不为潘安留句话吗?”
  薛琅忖了忖,“小狼之名,甚好。”
  白大郎见他说得无头无尾,竟关心什么狼,却半分不问潘安,联想到潘夫子不久前从外归来时的郁郁神色,忽然恍然大悟。
  怪不得夫子有所动摇,原来这二人之间竟是生了嫌隙。
  果然这男男之间的姻缘蛋上,是有了缝啊!
  他忙笑眯眯道:“将军放心,我定会将话带到。”
  -
  客舍里,嘉柔自见那画师第一眼,几乎要喊一声“小舅父”。
  此画师,与她最最亲厚的小舅父,竟是有八分像。
  若非外祖父十六七岁就迁去长安定居,而这画师又是连一句大盛雅言都不会说,她定要怀疑外祖父学人养外室,背着人多生了一个老来子。
  她盯着画师不挪眼,终于在他前来调整她的站姿时,忍不住问道:“画师贵姓,可是姓安?”
  那画师摇摇头,只道:“小僧一诚,乃寺中俗家弟子。”
  “你的俗名呢?”
  一诚并不遮掩,坦坦荡荡道:“小僧出生时便被送到窟寺门前,被寺中抚养。只有戒名,而无俗名。”
  竟是如此……
  她知世间事多有凑巧,陌生之人也会有所相像。可相像至此,却也太难见。
  她再细看这一诚,或许在这窟寺中长大,未曾沾染红尘俗世,他神情温润纯良,举手投足不疾不徐,从秉性上看,却与同她那因不良于行而性子沉郁的小舅父全无相似。
  或许,真的只是巧合罢。
  绘制轮廓用不了多长时间。
  待下去,画师将画稿上色,几番更改后,才会极其谨慎地绘在洞窟的墙壁上。
  一副壁画短则一月,多则翻年方能画成。
  嘉柔今日,是无法看到她与神仙同壁而居、仙气飘飘的身影了。
  带她出了客舍,顺着木梯拾阶而下时,倒是遇上了正要离去的安西军。
  薛琅已骑于马上,正同路边的白大郎告辞,见她从窟寺中下来,只顿了顿,方问道:“你若要跟随一处走,现下便去牵驴。若磨拖,我等却是等不得你了。”
  王怀安心中记挂着大力,忙热情相邀:“潘夫子一起离去吧,沿途还能互相说话解闷。”
  嘉柔看着薛琅那张神色不辨的脸,抬手一揖,含笑道:“今日既遇上了寺中双驴诞,我自是想要凑一凑这新奇热闹。又兼此行与白大郎一见如故,相谈甚欢。此行,便不同将军一路随行了,将军慢走。”
  薛琅抬一抬眉,淡声道:“也好。”
  又抱拳一礼,往前疾驰而去。
  副将们自是跟于其后,几息间,那一群人马已顺着山势一拐而过,不见了身影,只有滔滔马蹄声还在山谷中回荡不息。
  白大郎上前,细观着嘉柔神色,话中有话道:“未想到,薛将军竟舍得留下你。”
  嘉柔如今有了白大郎这条大腿,用不着断袖,对薛琅的离去看得很开,只演着戏说一说:“他有要忙之事,我却不能阻他的大业。”
  此话在白大郎耳中,自是带着几分阴阳怪气。他淡淡一笑,诸事皆在掌握。
  午时三刻,吉时而至。
  寺中斋宴正式开始。
  嘉柔作为福星,自是被请上尊位。席间一番觥筹交错,宾主尽欢。
  斋宴用到一半,寺中来了贵客。
  仆从匆匆前来通报:“七公主已到达寺前,阿郎快请前去迎接。”
  话音刚落,只听“咚”的一声,桌案上的琉璃葡萄酒盏倒下,紫红色的酒液倾了半桌。而原本高坐于尊位的龟兹之宝,出溜钻进了桌子底下。
  作者有话说:
  薛琅:贤弟,你放手太快了。
  嘉柔:现在再抱上大腿,还来得及吗?
 
 
第31章 
  因龟兹贵主的到来, 白氏窟寺的素斋宴只行了一半,身份低微之人连忙下了席。
  如此一走,宴席空了泰半;
  余下诸人只觉无趣, 向伽蓝公主行过礼, 也渐次告退,又空了一半。
  宽敞的地台上,除了公主与白大郎,要说还有人, 也就只剩藏在桌底下的崔嘉柔了。
  桌案极矮, 她只能蜷曲着身子。
  好在装点桌案的布巾往四周垂落下来, 遮掩住了她狼狈的身躯。
  地台最前头, 伽蓝公主将眼前杯盘狼藉的剩宴打量二三, 盯着白大郎, 半冷不热道:“藏了我的人, 阿兄定是极高兴吧。”
  白大郎只当她听闻了昨夜驴产双胎之事, 未成想她一来问的便是潘安。
  他不由先往那尊位投去一眼,方轻咳了一声,“哪个你的人?你乃龟兹公主, 王上最宠的爱女,龟兹大地上皆是你的人呢。”
  伽蓝公主将镶满宝石的马鞭往边上一撂, 不同他绕弯子, “将潘安交出来, 否则……你那两胎小驴可保不住!”
  “咚”地一声, 不知何处的桌案猛地一撞。
  “浑说什么?怎能用双胎吉驴传恶言。还不快悔过!”白大郎连忙喝止住她,双手合十匆匆念着佛经, 以求上天莫降罪。
  伽蓝不情不愿合掌, 面朝西方, 口中含含糊糊跟念了几句佛经,方道:“我自不会动吉驴,只是潘安是我看上的男人,未成想竟躲到了你这处。你只要将他交出来,我就不与你计较。”
  白大郎正是要用计策降服潘安之时,怎能让伽蓝公主坏了他的安排。
  他又往那首座觑一眼,刻意道:“潘安不过区区一夫子,手无缚鸡之力,又家无衡产,你执意看上他,便是让王上与王后伤心,我阖族也会因此而蒙羞。”
  桌案底下的嘉柔听罢,虽知白大郎这是在帮她,可也贬低的有些太过了吧。白银亲王可又许了她一个月五个金饼的束脩,比龟兹有些穷酸小王还富裕呢。
  伽蓝公主冷笑了一声,“阿兄常同大盛人打交道,怎地也沾染了他们迂腐之气。我不过寻一个男人而已,怎地就成了族中罪人。据闻礼教更严苛的大盛,尚有公主养着许多面首呢。”
  白大郎便板着脸道:“这世间的任何男人,阿兄都能寻来给你。独潘安不成。”
  “好啊,若能换成薛都护,则更好呢。”伽蓝公主笑眯眯道。
  “这……”白大郎一滞,心想自己的傻妹子这是什么眼睛,看上的一个两个,全都是断袖。
  他摆出一副大家长风范,教训道:“阿兄之言,你竟也不听?你莫忘了,你儿时掉进熊窝里,还是阿兄爬进去将你背出来。阿兄所为全是为你好,怎能害你?”
  伽蓝公主不由嗤笑一声:“阿兄可是欺我年幼,忘性大?那时若不是你同二兄争抢一张弓,也不至于将我挤落进了熊窝里。你若不进洞救我挽回一局,早已被我阿耶驱逐出龟兹了。”
  白大郎不由一滞,忙狡辩道:“哪里是我同二郎抢,明明是他同我抢,他当时……”
  他一时被这件抹黑他的历史旧案牵引了心神,短暂忘记了潘安,只专注为自己分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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