施惠笑话师母,状元都白天写作业的。
陈茵:谁说不是呢。
施惠再和师母道晚安,说她这一天的也忙得辛苦,要她和老师早点睡。
陈茵已经想着明天的早餐了,问施惠要不要一起去吃早茶。
孙施惠要师母不必忙了,他明天一早就得出城去,约了开发商和联络客户看奠基礼。
“盐盐由她再休一天婚假吧,就在家里,我晚上再来接她。”
孙施惠的一杯水倒完端在手里,再和师母说了一番话,回到房里的时候,汪盐已经侧身躺下了。
她关了房里的主灯,只留着床头上的一盏。
孙施惠把水杯搁到床头柜上,再侧身坐靠在床头,喊朝里的人,“还喝吗,水。”
汪盐不理他,像是睡着了。
于是,房里橘黄的灯下,暂时归于静默。
就在汪盐觉得涟漪总算平静下来了,也认真催自己睡觉了。不期然,身边一时动静,她的脸被拨过去,寂然间,唇上被渡过来温热的水。
有人被迫汲汲而咽。
第32章 家家雨(12)
次日一早, 孙施惠算是醒的早的了。自己一发闹钟,秘书一通电话,孙津明不放心也来了一通。
“你哪天迟到一回, 我绝对要在公司楼下点上二十个二踢脚。”孙施惠说着,一下子跃起身,却忘记有人枕在他手臂上,霍拉一下, 把汪盐带歪在他的枕头上。
软绵的人成一个三十度的锐角, 歪在床上。
孙施惠的通话还在继续,汪盐呜咽两声,是困意, 也是疼,“压着我头发了。”
“是你压着我的手。”孙施惠朝她纠正。
电话那头的孙津明, “行了,这一大早的。我要不是怕你误了正事,真不高兴给你打电话。”
某人莫名的心情大好,也不要津明派车子来接了,他说自己开车过去。
和开发商、赵寅轩那头敲的时间是上午十点,但几厢约好一起吃早饭。
“我听说盐盐过敏了,好些了没?”孙津明明明只是问候。
有人乖张,“你听谁说的?”
“谁说的都不影响我问你太太好些了没。”
“哦,好些了。夜里已经消了很多了。”
孙津明唔一声, 催他动身的口吻, “春宵过去了, 天亮了, 该干活了。”
孙施惠骂也只是轻巧, 草草挂了电话。掀被下床, 回头看汪盐的时候,她不知道什么时候醒的,睁着个惺忪的眼睛,长发一簇散在白色的枕头上,看着天花板出神。
“想什么呢?”
“……”
“汪盐?”说着,他人便倾身过来了。
“想昨天停手的工作,”床上的人赶忙答复他,也抬手格住他的脸,摸到促狭的笑意和微微的胡茬,“今天再不去,姚婧要来抓人了。”汪盐说着,一点不贪睡,囫囵地起来,拢拢头发,就要去洗漱的样子。
她才下床来,就看到那只蓝色鲨鱼被扔在地上。
夜里她明明把它放在中间的。
他们昨天回门没带多少换洗衣服,各自一套,孙施惠多带了套要换的正装。
外面,汪家老两口已经起来了,汪敏行这两天因着姑娘结婚才请了一天假,待会也要去学校了。昨晚施惠说一早就要出城,老两口也就不耽搁他正事了。陈茵要老汪去买了些干丝、包子,加上家里准备的一些茶食果子,简少地在家里用个早茶。
陈茵要施惠赶紧洗漱,趁热吃两口再走。
孙施惠一大早一脸:啊……这。
他上学起就养成了吃早午餐的习惯。一早起来,得先忙清醒了,肚子饿了再吃东西。
应酬吃早茶那些,更是三心二意对付两口。
这一大早,满满当当的饱腹干粮,有人就差把“愁”字贴脑门上了。
家里就一个卫生间,说话间,汪盐先去了。却不是她先来先得的洗漱,而是拿了自己的东西,准备去厨房水龙头那里接水。
她把洗手台盆让给了着急出门的人用。
孙施惠一个阔步迈进来,反手就锁了门。
汪盐:“你干嘛呀!”
“你妈应该不会真的要我吃了再出门吧。”某人拦着她,两个人挤在一个台盆处刷牙。
汪盐怎么会不知道他的那些德性和习惯,却故意装傻,“你多少也得吃点啊,看在你老师辛辛苦苦起早去买的份上。”
“救命,吃不下。”孙施惠一边刷牙,一边横眉毛竖眼睛的,望着汪盐,“能不能不吃?”
汪盐把嘴里的泡沫吐到台盆池子里,面上并不松口,“随你便吧。”
直到汪盐把牙刷搁进漱口杯里洗刷干净,再抬头,偏头瞥身边人,他都没开口。
像思量也像不满意。
他撑在台盆上的左手,无名指上端正带着婚戒,手背上鲜明的青筋。汪盐要出去,他顺手提溜出她一张洗脸巾。
热水开到最大,不一会儿,冷玻璃上就全是雾气。
汪盐洗漱完,连水乳都没有抹,妈妈看她脸上的是消掉了,依旧要她警惕忌口,问着她,“你也坐下来吃点?”
汪盐帮着爸爸倒打包回来的干丝料包,白糖和生抽烧融勾芡的汤汁,甜腻地挂手指。
孙施惠这时从卫生间里出来,洗漱停当,一脸受用地看着这一桌的早饭。
汪盐看他一眼,某人也未觉。
汪敏行那头要施惠去冰箱拿什么绿盒子的新龙井茶,说昨天舅舅带过来的,“你尝尝。”
有人更是骑虎难下。这个档口,他着实难提先走的话。
汪盐坐他边上,看到他短发临时抓出的利索定型,也能闻到须后水和定型胶的香气。
晾过一成的热水去冲茶叶,桌上立刻就有了芬芳。汪盐吃一颗那干丝汤汁上的花生米,扮作无心地问,“车子来了吗?”
终究她还是没忍心,替他解围了。
父母一致看她,汪盐说,“他约了开发商和合作的客户一起吃早茶的。”
泡茶分杯的孙施惠倒不急了,“不要紧,我晚点就晚点吧。”说着,把手里盖碗头道出色的茶倒一杯给汪盐,说这出色,味道轻一些。
陈茵不大懂施惠生意那些头头道道,以为他说不要紧,就一心想成全了这早上一家四口的早饭。
汪盐接过品茗茶,只放在唇上抿了抿,没有喝。再去瞥孙施惠的时候,他轻而易举地捕捉她的目光,当着她父母的面,捉弄她,“好甜。”
他在用筷子搛干丝吃,唇上沾着那糖料的汁,“我是说这干丝的浇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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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里,汪盐喝那口渡进来的茶,急急咽了两口。
孙施惠也急急把杯子磕回床头柜上去。
去而复返的吻,再落下来,汪盐满手都埋在孙施惠的湿发里。
她越不肯他怎么样,有人酒兴上来,疯魔得不行。
“让我看一下。”
汪盐不轻不重地手刮了下他的脸,像打却很小儿科。孙施惠贴着她的手,生意人的秉性,这一项里,他只有一个诉求,很明确。
“汪盐,我又不会把你怎么样。我只想看看你好不好,好不好?”他连贯着这么说,直接把被子里的人搅糊涂了。
直到那层被子被揭开,汪盐掩耳盗铃地闭着眼,拿双手蒙着自己。
小时候,乡下停电点蜡烛,汪盐总爱去拿手拢火苗玩。偶尔被烫到,手心里都是黑的。
她记得那丝丝灼热的触觉。
孙施惠不时在她感官里说了什么,他揭她蒙自己的手,“前面比后面还严重。”
汪盐本能地呸了他一声。
有人被呸了一脸,却性情大好,起身要去拿药膏来,汪盐满不在乎地说,“我自己涂过了。”
“哦。”
无声里,他撑手再问她,“痒吗?”
汪盐不作声。
他也不着急问她要嘴里的答案,下一秒,他俯首来,汪盐才要别开脸,终归她还不了解他,也高看了某人的品格。
这个家伙,他低头俯首,却是去了她心房处。
汪盐一时间只觉得心被烫了下,也被啄掉了口,融融间,她缺失的那一处,已经滩化了。
密密麻麻的热意,从心房到头目里去。
她本能地掩住了嘴,不敢闹出什么动静,可是口里还是压低声音骂他,“孙施惠,你无耻。”
被点名讨伐的人,静静地出着气,良久,才厚颜无耻接汪盐的话,“药膏还是什么?甜的。”
汪盐揪住那头蓝色鲨鱼就朝他头上抡过去。
某人干脆枕着鲨鱼睡觉的架势,也劝汪盐,身子还没好,不要动气。
躺下的时候,汪盐才不肯他枕鲨鱼,把它搁在中间,楚河汉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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汪敏行只当臭小子今天赏光了,茶和干丝都吃到,老汪再要他尝尝那姜丝,“我和你爷爷那会儿,每次去喝茶,一人都得一盘。”
“您饶了我吧,我吃这么多姜,和人家谈事,火辣辣的。”
半盏茶喝到位,汪盐再次催孙施惠动身,也跟父母解释,出城还得不到一个小时。
陈茵也就算意思到了,礼尽到了。
抓紧去盛锅里的蜜枣茶。
说其他的都能减免,这枣茶不行。
一人一碗端过来,嘱咐盐盐也得吃掉。
孙施惠话家常般地,只当不晓得这个礼数,朝师母说,他们头一晚,都没一起吃呀。也没人提醒我们。
陈茵听到这话,更是气他们不作兴。怨怪现在的年轻人,真的一点礼数都不讲究。
汪盐只差骂有人小心眼且直球报复。
他们当着父母的面,真的各自碗里六个蜜枣吃得干干净净。
孙施惠丢开手里的汤匙,抓紧回房换衣服,又问老师,要不要顺路送他一程?
汪敏行让他去忙他的,我自己去学校比你车送方便多了。
那一头,孙施惠进了房,却在行李箱里找不到他要换的衣服,探头出来问汪盐,“你放哪里了?”
“挂在柜子里。那样的防尘袋能窝在行李箱里一夜吗?”他还只当在家里呢,万事都有人给他打理熨帖好了。
陈茵闻言朝汪盐训斥,“好好说话。哪怕是当着我们的面,夫妻俩都不能把私下相处的任性露给外人看。”
汪盐听妈妈唠叨,又听里头一时没动静,生怕他不清楚哪里,还在没头苍蝇地找。
她回自己房里,忘记敲门了,里头的人正在把衬衫掖到裤腰里去,也单手拾他的腰带,往腰扣上穿。
孙施惠旁若无人地穿戴他的衣服,没一会儿,一身正装就上了身。领带提在手上,他关心门口的人,“你今天别去公司了,正经休你的婚假,不行还有病假补呢。姚女士说什么,我找她去!”
汪盐警告他,“你不要动不动就给姚婧说什么啊。”
“我说什么,我说的都是我正经能说的。”
总之汪盐就是不许,“你很爱和我的女上司来往吗?”
孙施惠闻言,面上一展颜,“嗯?怎么听起来酸酸的。”
汪盐才不理他,催他快些走吧。
孙施惠踱步过来,把手里的领带递给她,门没关,二人说话就在门口。汪盐才要说什么,他抢白了,“别说你不会。我都看见了。”
“你看见什么了?”
“看见你给你爸系的。”某人把早春新款的一条灰丝领带交到汪盐手里。
汪盐愣了会儿,孙施惠干脆牵她的手来攀附他的脖颈。
催她,“我赶时间。”
汪盐这才从善如流,她三两下就给他翻手成结,往他领口最上端推的时候,孙施惠不禁被她抽去一口气般地紧迫。
“怎么,你们茶歇品牌,也要上岗培训这些,汪副理熟手得很呀。”
“上岗不培训这些,汪老师周一升旗仪式要。”汪盐没所谓地提了一嘴,说他们高中毕业后,学校升星需求,之后每逢周一升旗仪式,教职工都得穿正装出席的。
爸爸不会系领带,妈妈又笨手笨脚地学不利索。汪盐这才看不下去,学会了给老汪打领带。
孙施惠:“……”
汪盐替他端正系好,看他还迟迟不走的样子,“你迟到了。施惠少爷。”
第33章 家家雨(13)
最后的一个翻领动作, 汪盐是垫着脚完成的。
屋里还有她父母来往的脚步声,门口,汪敏行鞋都穿好了, 才想起前天带回来的讲义没拿,要妻子去房里帮他拿一下,省得他再脱鞋了。
陈茵一面抱怨丈夫忘三忘四的,一面要去房里给他拿, “就这记性还教什么学。”
门口的汪敏行没脾气, “反正不把你忘了就行了。”
孙施惠听着汪盐催他走,也一贯讥讽他施惠少爷。他记得小学那会儿,具体什么事情他忘了, 只记得汪盐拿羽毛球拍给他,他没接到她就松了手, 还扭头就走。
孙施惠不满,指着地上的球拍,要汪盐回来,捡起来才能走。
汪盐才不听他,还回头讥诮他,施惠少爷。
这一喊,喊了他这么多年。
眼下他问女主角,“你到底什么时候给我起这个绰号的?因为什么事?”
“忘了。”
陈茵从房间出来,正好看到施惠捏住盐盐的下巴, 俯首一个吻。
一时连忙走开。
把讲义拿到老汪的时候, 没眼力见的老父亲倒还催上别人了, 问施惠磨磨蹭蹭还没好?
陈茵推老头子快些走你的吧, 心里嘲笑, 你是忘了你年轻的时候, 一条街来来回回送几趟的时候了。
没一会儿,孙施惠出来,和师母说他走了。
陈茵问施惠什么时候回城,赶得上的话,晚上等他一起吃晚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