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一向月经周期很稳定,稳定的28天。向来只会提前,从来没压哨或者延后的。
这头卫生间,她隐隐发憷的时候,
外面孙施惠的手机响了,他囫囵接起,听清对方说什么,跃起身来,
那头忙不迭地刚骂完,
孙施惠头铁,应着一句,“你听谁说的?”
汪敏行气得,“你别管我听谁说的,我只问你,有没有这回事吧?”
汪老师桃李满天下,不知道哪棵桃哪株李兴冲冲地去给老师上眼药,说这段时间,汪老师的女婿好几天了,歇在酒店里,夜夜不归家那种。
这已婚的男人,又是阔少爷,常下榻酒店,可不是好苗头。
汪敏行爱女心切,恨不得提着孙施惠的头来见。
再听这臭小子,顾左右而言他的声音,气不打一处来,声音高几度地问,“你有没有?”
“嗯,有。”
那头,汪老师气得狠拍桌子,要臭小子半个小时内,务必来见。
作者有话说:
其实应该有看出故事要收线的踪影了,但是具体还有几章,我不能保票,只能说:尽我个人最大的能力完整完善故事。
事实我每一本都在努力完整完善,起码要对得起一路追更的读者,我才觉得心安。
当然,行文至此,有些不认同的声音很正常,一来可能不合一部分读者的看文取向,二来笔者必然存在短板和力有不逮的地方。
只能说,感谢认可,多多包涵,必要的时候及时止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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后面还是争取保持隔日更的节奏,如果有读者觉得慢或者观感不好,建议攒几章吧,作者真的尽力维持节奏了,拜谢。
第79章 点点星(26)
“半个小时, 你干脆叫我飞过去。”孙施惠笑着撂了老汪的电话。
由着他去急,去跳。
汪家女儿说的好,真的假不了。
假的也终究真不了。
孙施惠打算拿小汪的话去回敬老汪。
念头正盛呢, 孙施惠干脆再倒回床上去,热天下午最是容易觉头上来的时候,赶在他囫囵睡意合拢前,孙施惠抬一只手臂枕在脑后, 喊一直在洗手间没出来的人。
他不晓得汪盐到底是在洗澡还是化妆, 只懒懒喊她名字,“汪盐,我要喝水。”
卫生间的人始终没回应他。
孙施惠这才不放心, 跃起身,走过去瞧她。
推门那一霎, 里头的人正好出来。面色不大好,甚至慌里慌张的,孙施惠狐疑看她,“怎么了?”
汪盐到嘴的话还是咽下去了,她不敢说,怎么着,她也不敢把所谓的珠胎暗结和自己联系到一块……
她虽说二十八岁了,可实数才二十七,她身边多的是没有结婚的单身女性, 都比她年纪长。
汪盐还没做好为人母的准备, 她一想到会有个孩子从她肚子里出来, 毫无喜悦之情。只有害怕, 只有一种考砸了的感觉。
且这两天, 她才和孙施惠因为所谓的婚生子较量过。她不怕他不喜欢她, 不爱她,唯独怕他把自己看作一个换取继承的工具。
生娩的工具,转化他们家新一代继承人的工具。
汪盐也亲眼目睹过,他的爷爷是怎样狠心去母留子的。
当年一个七岁才进门的小孩,那么赤忱地求爷爷,把妈妈和阿姐都接过来,我就可以不走。
换来的是说一不二的大家长的训斥,孙开祥冷漠训斥施惠:你再不服管教,连同你原先的名字也剔除掉。
汪盐害怕生娩的痛楚,也害怕再一个活生生的生命继承孙施惠的痛苦。
她坠坠的心,像打翻了什么,五味杂陈。
汪盐静悄悄地埋头扎进孙施惠的怀里,抛开别的不管,她突然由衷得心疼他。很奇怪的感觉,她想起之前妈妈共情过孙施惠的生母,说这种母别子还是子别母,只有生过孩子的人才能懂。
孙施惠冷不丁地被她扎猛子般地扎进怀里,两个人硬碰硬的疼。他嗤笑一声,来捞她的脸,“怎么了,你别告诉我你又饿了,咱们也歇歇,我也吃不消,说真的。”
汪盐才环着他腰的手,即刻松开了。
她恨不得骂他,就是因为你。可是又不敢贸然跟他讲,她太知道这个节骨眼如果她有孩子,对于孙施惠和孙家意味着什么。
好像能迎刃而解许多问题,但是,汪盐怎么也开心不起来。
她已经很多年没有这么任性不计划的生活态度了。
她不想她的孩子仅仅因为是任性或者避孕失败而降临的,也不想孙施惠到头来,自己的亲生骨肉又宿命一般地轮回着他的脚步。
汪盐心里祈祷,也许晚上例假就来了,最迟明天。
孙施惠再问她,怎么了?
汪盐也缓兵之策,说头疼,在房里闷的。
听她这么说,某人到底是个男人,也难事无巨细地细致,没多想,说那就下楼去,沾沾地气,“正好你爸找我呢。”
“他找你干嘛?”
“审我呗。说我夜夜缠绵酒店,不归家。”
汪盐正心烦呢,一个头两个大,“他哪里知道的啊?”
孙施惠只笑,“你问我我问谁。”
他说着,换衣预备出门,口里还喊着高调,“我给他攒着呢,他要找我,我正好给他一并会东!”算总账的意思。
事赶事,碰上汪盐心情郁闷,她也不高兴听这对翁婿的经,一副随你们去吧。
孙施惠换了套家常穿着,圆领短袖恤衫和水洗蓝的仔裤。
一下子从那些酬酢的端架子派头里择出来了,人显得轻松俊朗,少年恣意。
他和汪盐一道下楼的时候,揶揄的目光在她脸上逡巡,“有哪个情人敢有你这副尊贵的派头的。”
电梯徐徐往下,孙施惠点评汪盐,“明明是再正不过的太太了。”
“情人什么样?”汪盐诘问。
“撒娇卖乖,或者蹬鼻子上脸……”某人觑着风向不对,急转弯,“谁知道呢。”
哼,汪盐冷出声,“虚伪。”
“谁?”
“谁急说谁。”
孙施惠听这话不乐意了,要来揽她,汪盐不让他闹,恨不得从今天起楚河汉界,也要他出现在她眼前的时候,都给她把衣服穿好,不准穿不住衣服!
她快烦死了。
她得说点什么,叫他扫兴,叫他老老实实别闹。“你别告诉我,你应酬的那些老老少少里,没带情人出来过的。”
“多的是。”孙施惠客观陈述。
汪盐原本要他扫兴的,听他这么说,自己先扫兴起来了。高跟鞋一顿,瞥他一眼。
某人好笑,“干嘛,别人的事也算到我头上?”
“男人没一个好东西!”
“你把你爹也算进去了?”
“算进去了!”汪盐陡然地高一声。
给孙施惠吓一跳,他扬眉,只问她是不是要来例假了,脾气很不好。
这下正中下怀的糟糕。汪盐悄然地站着原地,审视今天少年气点满的孙施惠,她怎么也不敢想象,他能当爹?
真是个懊糟又漫长的周六。
二人驱车到汪家去。
进了小区,不知哪家在办喜事,好几辆婚车堵在消防通道上,车连车的,进不肯让、退也不肯让。
那头办喜事的标榜自己,难得办回人生大事,要对方体谅一回;
这头不买账,说我都体谅别人了,谁来体谅我。
就这点鸡毛事,吵起来了。这种旧式小区,物业基本上就是个摆设,业委会干得实事都比那些摆设多。
孙施惠坐在车里,观战般的冷谑,怪那些人能不能行,你不让我不让,可不得堵着。
说话间,无意识的感悟,他偏头来看汪盐一眼。副驾上的她依旧恹恹的,他只当她夜里劳神了,还没恢复呢。
再看她摘安全带,一副要下车的样子,孙施惠连忙扽住她,“你别告诉我,你去活雷锋地劝着让车啊,那些个五大三粗的,待会抡到你,不准去!”
搁往常,楼上楼下都知道汪老师一家子热心肠,没准汪盐真的去劝架了。今天她不高兴,她说……去买风油精,头疼。
那头汪盐才去,这头业主参与调和,路总算让出来了。
孙施惠把车子安全停到楼下,才下车,就碰到了老汪。
他是他们这栋楼推荐的保长,呸,楼长。
汪老师刚放暑假,就接到业主群里支援的消息,才下楼来,就与阖门下车的孙施惠打了个照面。
他问老汪这火烧屁股地,要去哪?
汪敏行一听孙施惠这没正行的口吻,二没见到自家姑娘,真真气不打一处来。
才要说去南门帮忙的,孙施惠拦住老丈人,说别去了,都散了。不然他车怎么进来的。
汪敏行双手往身后一背,当即摆出一副要教训人的口吻,一时又虑到家丑不可外扬,鼻孔出气,扭头就上楼了。
一面走,还要一面回头看看孙施惠有没有跟上来。
落后几步的某人笑得开怀,还真是父女俩。
上了二楼,门口换鞋的时候,陈茵还全蒙在鼓里呢,只问施惠怎么这个时候过来了。
某人故意几分端正,清清嗓子,“老师叫我过来的。”
“盐盐呢?”
“……她不知道。”
陈茵才想问不知道什么啊,那头汪敏行叫妻子出去转转,他有话问施惠。
陈茵什么人,一听这话音不对,什么叫我出去转转,当即就问老汪,“你们爷俩要说什么啊,还避着我?”
汪老师当即傲娇地撇清关系,“我和他可不是爷俩,我这辈子没福气有儿子。”
陈茵原先就说过,当初怀盐盐的时候,汪敏行就盼着是个儿子。呵,再识书载文的男人也逃脱不了一个男权思想,重男轻女。陈茵听他这话,刺头得很,还阴阳怪气地攀扯到她身上了,干脆问他,“你什么意思啊,你这辈子怎么就没福气了,哦,没给你养个儿子你就没福气了呗,白活了呗!”
汪敏行原本就隐忍不发的火,再被妻子无理取闹地上纲上线,恨不得压不住火了,直怪妻子,“我和他说话呢,你又掺和什么!”
陈茵一心觉得在女婿面前跌面子了,汪敏行又没个好脸色,更不谦让了,“我怎么就掺和了,话不是你说的,这辈子没福气生个儿子。汪老师,你读书人,要知道生男生女你们男的说了算的,要怪也怪不得旁人哦。”
汪敏行一时气得恨不得鼻孔冒烟,只仰头,冷静冷静,降降血压。
边上的孙施惠还一副做好人的姿态,这个家,他永远无条件服从师母。扶着师母,在她身后拍两下,算是替师母顺气,“您可别急,老师没有这个意思。再说了,不好当着我的面吵嘴的啊,这这这……到时候老师得怪到我头上了。”
“孙施惠,你少给我煽风点火啊!”汪敏行连名带姓地呵斥人。
陈茵被丈夫算是迁就宠惯了半辈子了,鲜少看老汪这样子的,气归气,也醒悟出点什么,自己的枕边人,她顶了解他了,不是什么正经的问题,老汪不会发无名之火的。
一面被孙施惠扶着,气也平了不少,只朝老汪跺脚,问他这是怎么了,什么事要轮得上这么大的脾气。
汪家就这点子地方,又没个像样的书房或者谈话小室。
汪敏行原本也觉得捕风捉影的事,他即便求证,也得亲自问过施惠,男人间的对话,能不让女人插手就不要女人插手。
眼下,他也不瞒妻子了,站在厅中央质问施惠,人家说的那些,是不是真的?
孙施惠不急着辩驳,而是反问老师,“你听着真不真?”
汪敏行关心则乱,“我听着不假。”
孙施惠轻微地阖眼,或疲倦或失望,悉数不瞒不忍地写在脸上,他回望老师一眼,“我在您这里,就这么点征信度吗?”
汪敏行即刻就懂了施惠的意思,一瞬失语。孙家浮华背后,能染上的诱惑太多了,也太轻而易举了。
施惠也不是没过前科。
当年,他的父亲,他,全是败在血气方刚的诱惑上头。
汪敏行同为男人,他太懂有些诱惑,无需感情,无需思考,火烧引子般的一瞬,就炸得粉身碎骨了。
也懂少年时候,血气方刚是个什么念头。
孙施惠扶着师母的手撤开,自顾自往厅里沙发上坐,他有点累,昨晚淋了些雨,算不上着凉吧,也有点嗓子疼。朝师母讨水喝。
陈茵当即响应施惠。
茶到嘴边,袅袅的白烟,孙施惠抿一口,全然不顾老师还站在那里,他兀自往沙发上一坐,吊儿郎当样,随即一本正经地朝老师说道:“酒店是住了,确实也是和女人一起,但不是旁人,就是汪盐,我和你女儿去开房了。”
这话一出,正好门口有钥匙开锁的动静。
去买什么风油精的汪盐,不早不晚,证人一般的时机,出现在家门口。
觉察到家里气氛不对,只懒懒问,“出什么事了?”
那端,汪敏行自觉小题大做了,悄默声,但不低头的架子。到底他是老师也是岳父。
陈茵逡着两头,意识到要救场一下,便开口怪盐盐起来,“你们两个也太胡闹了,好么样的家里不住,跑去住什么酒店啊。像什么话!”
陈茵再试着描白几句,你爸爸那些学生,年纪大的都比琅华大的,又没见过你,看到施惠彻夜不离酒店,肯定要误会的。说起来,这些人也是闲的,人家过得好他们不上心,但凡有点风吹草动,巴不得看笑话的架势。好比原先和盐盐相亲的那位,后来知道盐盐陡然就答应结婚了,他们冯师娘看到陈茵老远鼻子不是鼻子嘴不是嘴的。
“就好像我女儿一定要嫁给她侄儿似的。”陈茵满不服气。
汪盐瞥一眼沙发上的某人,好像受了十万吨委屈的那种,再不说点好听的,他没准就炸了。连忙朝妈妈,“哎呀,都过去的事,你老拿出来说什么啊。她鼻子嘴的,关你什么事,下回见到她绕着走就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