童话后遗症——暮雀啾啾【完结】
时间:2022-11-21 18:08:11

  天知道她当时还在苦逼兼职。
  人与人之间的差距也太大了吧。
  虽然不知道枕春禾在哪儿,但御庭水湾这种高档小区被靳楠说的像烂尾楼,岑稚觉得有必要替开发商正名一下,接过橘子:“谢谢妈妈,但我还没有和谢逢周住一起,我在四季海。”
  靳楠正抽湿巾擦手,闻言讶然:“你俩没同居?”
  听到这个词,岑稚耳根一热,有些尴尬地回答:“……没有。”
  靳楠皱起眉,小声嘀咕:“这小混蛋在搞什么,领证不吱声,婚礼也说不办,现在还不跟人住……”
  琢磨片刻,靳楠得出个结论,温柔拉起岑稚的手,凑近她压低声音:“乖宝,你说实话——你和谢逢周是不是夫妻那方面生活不太协调?”
  “!!”
  岑稚一个初吻都还在的人,哪儿听谁和她说过这种话。当即被口水呛到,脸色涨得通红,连连摆手,磕磕绊绊道:“没没没、没有。”
  她说的是没有那方面生活,靳楠以为没有不协调,心下纳闷,抬头扫一眼病房,这才发现缺个人。
  “那小子去哪儿了?”
  见话题转移,岑稚猛地松一口气:“哦,他说回去盛汤。”
  靳楠诧异:“他自己做的饭?”
  应该是吧。
  岑稚刚一点头,靳楠满脸欲言又止,问:“你最近惹到他了?”
  岑稚茫然地眨眼:“没呀。”
  “那他为什么要害你?”
  “……”
  果然是亲妈。
  这怼人的功夫如出一辙。
  谢逢周家里的人相处起来似乎都很轻松愉快,岑稚晚到走廊,所以没有发现靳楠前后气场变化简直是两个人。
  又聊一会儿,靳楠还有客户要见,临走前叮嘱岑稚好好养伤。
  拎着包离开。
  –
  岑稚不知道靳楠和程凇说了什么,她住院的后两天程凇没再过来。
  方子奈带着大包小包零食来看她,说程越江知道程凇在医院跟人打架的事情勃然大怒,要关他一个月禁闭。
  岑稚听完,没有发表意见。
  方子奈觑她脸色,小心翼翼地问:“岑哥,你真的喜欢程淞哥吗?”
  这件事闹成这样,方子奈知道不稀奇。岑稚大大方方承认:“嗯。”
  “但现在不喜欢了。”
  方子奈很懊恼怎么没有早点发现,说不定无形中很多关于程凇的话还对她造成伤害。但看见她这样坦然的样子,心疼的同时又舒口气。
  她表情红橙黄绿青蓝紫地变,岑稚好笑:“你在想什么?”
  “想你还好不喜欢了。”方子奈蹭过来抱住她,“事先说好我对程凇哥没意见——我觉得你和他一点都不般配,跟他在一起你只会受伤,像他那种万花丛中过片叶不沾身的浪荡子,根本不可能为谁渣男上岸海王收心。”
  “他到现在可能都没想明白,对你到底是兄妹之情还是男女之间的喜欢,说明他心里没有爱这个概念。”
  “任何一段感情走到最后,都是有心者有所累,无心者无所谓。”
  方子奈松开岑稚,认真道,“所以岑哥,教别人怎么去爱太难了。”
  “爱应该是相互的。”
  这些道理很简单,岑稚觉得她看得还没有一个比她小的妹妹清晰。
  难道这就是年纪越小越清醒?
  岑稚不禁感叹:“我以前从来没有发现,你居然是个感情大师。”
  方子奈翘起尾巴:“当然,我可谈过不下三十个男朋友。”
  ……行吧。
  原来是谈得多见得多。
  初恋即结婚的岑稚同学还没有体会过恋爱的快乐,忍不住有点好奇:“谈恋爱到底是什么感觉啊?”
  经历丰富的方大小姐一秒兴奋:“那我就有话说了。”
  话题一旦展开。
  接下来无穷无尽。
  谢逢周刚从公司回来的时候,她俩在聊,见岑稚挺开心,就没说什么。
  结果等晚上九点该睡觉了,她俩还在聊,被冷落一下午的谢少爷忍无可忍地合上电脑,从沙发上站起来。
  方子奈正和岑稚叭叭如何辨别渣男,头顶落下片阴影,她仰起脑袋。
  对上一双似笑非笑的桃花眼。
  “九点了。”谢逢周双手环胸站在她身后,居高临下地低头睨她,“需要找人送你回家吗,妹妹?”
  方子奈对这位声名在外的拽哥还是有点子敬畏的,当即刷地站起身。
  “不用不用,我自己回。”
  走之前还凑岑稚耳边嘀咕一句,“桃花眼——这就是我说的渣男相。”
  旁边倚着桌子的渣男掀起眼皮,不咸不淡:“小点声,别让我听见。”
  “……”方子奈立马抄起车钥匙溜出门,“岑哥我走了,拜拜!”
  “路上小心。”
  岑稚正对着门外挥手,放在枕头底下的手机嗡嗡震动一下。
  她反手摸出来,手机屏幕亮着,进来条短信,号码的主人着实让她意外。
  是谢怀榆。
  两个月见不到一面的顶头boss。
  面试那次被大佬当场加题的恐怖场景历历在目,岑稚不由得紧张地咽下嗓子,指尖小心点开那条信息。
  消息只有短短四行。
  【致岑稚:
  凡事力能则进,否则退,量力而行。你会成为一名像你母亲那样优秀的记者,但我不太希望你像她那样。】
  “……”
  岑稚愣住。
  将消息来回看几遍。
  好一会儿,她按灭屏幕,紧绷的心弦松下来,取而代之是浓重的压抑。
  谢逢周回着靳楠微信,眼角余光瞥见岑稚慢吞吞地躺下去,扯高被子将自己整个儿蒙进去,鸵鸟埋沙似的。
  “干嘛。”谢逢周挑着眉,收起手机,弯腰去扯她被子,“和你朋友能聊三个小时,和我待一起就自闭了?”
  躲在被子里的人一声不吭,在里头蜷起来,紧捏着被角没让他扯开。
  谢逢周顿了下,松开手。
  用脚把椅子勾到床边坐下,手肘支在床铺上撑着下巴,另只手找到她肩膀的位置,伸出根手指轻轻戳了下。
  “怎么了?”他声音懒洋洋的,“怎么突然就不开心了?”
  “说出来让我开心一下。”
  “……”
  岑稚本来有点潮湿孤单的难过,被他这样一打岔,又不好再矫情了。
  她没说话,在被子里翻个身,从背对谢逢周变成转向他。
  病房开着灯,薄被里投进朦胧昏沉的光,岑稚安静片刻:“谢逢周。”
  被喊的人嗯一声:“说吧。”
  “我好像还没有和你讲过我爸妈的事。”岑稚吸吸鼻子,小声道,“他们在我六岁的时候就出事了。”
  薄被外又嗯了声。
  这次温柔下来。
  “你应该不知道那则新闻,毕竟你也就比我大几个月。”岑稚垂下眼,“简单来说就是场大型火灾,他们为了救人,双双牺牲了。其实……”
  喉咙里酸涩涌出什么东西,岑稚连忙咽下,清清嗓子,“其实我爸给我妈争取了逃生的机会,她没走,她护着一对双胞胎离开,自己被货架砸了。”
  “你知道吗?我小时候特别恨他俩。”眼泪顺着鼻梁划过侧脸,在流进耳蜗之前,被岑稚平静地抹掉,“我不明白他们怎么就非得去保护别人。尤其恨我妈。她护着双胞胎逃离了火海,对,我承认,她很伟大。”
  “然后呢?”
  “然后那两个小孩还有妈妈。”
  “……我再也没有了。”
  后面的声音哑得不成调。
  薄被底下几不可见地轻颤。
  病房里陷入安静的沉默。
  过了会儿,薄被一角被掀起,有只手从底下推进来小包拆开的抽纸。
  “谢、谢谢。”岑稚哽咽着道谢,抽出张纸巾囫囵地擦掉眼泪。
  她缓了缓,瓮声瓮气地继续,“不过现在好多了,我能理解他们。”
  “我大学报了和我妈一样的专业,成为了和她一样的记者,阴差阳错进了她当初工作的地方。”
  “虽然这样说很土,但我觉得这就是命运安排好的。我嘴上说我爸妈很傻,但换成我,像这次人贩子,给我多少次机会我都会选择举报的。”
  岑稚捏着湿漉漉的纸团,自嘲道,“可能我们一家都是傻子吧。”
  被子一角又被掀开。
  这次伸进来的是摊开的掌心。
  岑稚把团成团的纸巾放到谢逢周手里,他拿出去扔进纸篓。
  被外传来窸窸窣窣的轻响。
  岑稚透过被子,隐约见到外面那道人影拉开椅子,屈膝蹲下,趴在床边,隔着层薄被说:“挺好的啊。”
  她听见谢逢周声线松软道,“这世界上总得有傻子去维持聪明人的平衡。”
  岑稚微微一怔。
  “而且就算你举报一百遍,我也不觉得你傻,相反,我可能会说。”
  谢逢周顿了顿,懒懒散散地哇哦了声,“——我岑哥真棒。”
  “……”
  他明显在学方子奈的语调。
  岑稚无声笑起来。
  “但你没必要和恶势力单打独斗。”谢逢周语气认真下来,“会使用工具是人和动物的最大区别,你完全可以向人求助。就像你现在躺在病床上,也能使唤我去给你做饭。”
  回忆起昨天中午那份齁咸糊嗓难以下咽的汤,岑稚一把止住emo,刷地掀开被子坐起来,支棱着乱糟糟的长发盯着他,眼眶和鼻尖还泛着红,表情格外严肃诚恳:“谢逢周。”
  她语重心长,“我不是不爱吃你做的饭,我习惯了和恶势力单打独斗。”
  谢逢周:“…………”
  那你挺牛。
  跟前这人趴在床边面无表情地仰头瞅她,岑稚没撑住笑场。
  笑一秒就收起,转移话题,“又要搬家了,我还没想好要搬去哪儿呢。”
  谢逢周撑着床沿站起身,转动了下发麻的手腕,漫不经心似的问。
  “要帮忙吗?”
  “不用。”岑稚拒绝,“我没有跟你客气,是真的不用,你可能不知道,我最擅长搬家了,我以前……”
  “不是帮你搬家。”
  谢逢周截断,他个子很高,站在床边就遮住顶板的灯光,一片影子将岑稚笼罩起,垂下薄薄的眼皮瞧她,“我是说,要我明天去接你吗?”
  “岑稚,搬来和我住吧。”
  作者有话说:
 
 
第37章 银行卡
  岑稚在出院的当天下午回四季海收拾东西, 搭谢逢周派来的车去御庭水湾。
  她本来没想和谢逢周住,主要是她暂时找不到合适的房子,再加上刚被人贩子蹲点, 一个人住确实危险。
  在汀宜又没有其他放心的同居室友。
  谢逢周不一样。
  她和谢逢周是合法同居。
  今天周二,谢逢周还在公司。司机张叔帮岑稚把行李搬进六号宅。
  家里静悄悄的,房门打开的瞬间五折就抛弃玩具欢快地蹿上来迎接,见到岑稚,它歪歪脑袋,应该是有点奇怪怎么不见谢逢周, 而后又摇起尾巴。
  “嗨。”岑稚弯腰, 单手扶着膝盖和它打招呼,“下午好, 五折。”
  五折:“汪!”
  揉揉萨摩耶软嫩嫩的三角耳朵, 岑稚拖着行李箱往里走。
  和她上次来没有什么变化。
  谢逢周在她答应同居的次日早上,就在二楼收拾出一间客卧。
  和他的卧室挨着。
  墙漆是藕粉和奶灰, 很舒适的配色,让岑稚惊讶的是梳妆台上各种化妆品和饰品的收纳盒一应俱全。
  然而她根本没多少东西。
  岑稚把箱子里全部化妆品都放上去,也只占据不到五分之一的位置。
  客卧自带洗浴间和衣帽间,岑稚将行李箱里的衣服用品摆放完毕,剩下两个大纸箱装的都是些书籍报纸。
  别墅里有两间书房, 一楼那间被改成储物间。岑稚搬着箱子上三楼,推开第一扇门, 无声地哇了下。
  灰色纹路的原木地板, 白色长条书桌,一整面墨蓝色的墙挨着一整面明亮巨大的玻璃落地窗, 窗帘敞开。
  墙上高低错落地贴着很多图纸, 有的涂满函数公式, 有的画着数据图像。
  书桌上装着台式电脑,电竞椅上挂着铁三角耳机,旁边还有台笔记本。
  凌乱地堆放着几本书。
  进去后转头就是整面墙壁的黑色书架,摆满各种编程代码和计算机软件开发方向的书籍杂志,穿插着手办。
  书架从四排开始空出一半。
  应该是专门给她留出的位置。
  岑稚抱着箱子走近时发现,居然还照顾到了她的身高——刚好能够到。
  她用剪刀把胶布划开,将箱子里所有书籍摆上书架,整齐码放好。
  码到倒数第二排时,岑稚在右侧角落看见十几本高中满分作文精选。
  中间还有个很厚的透明文件夹,里面装着一沓高中作文方格答题纸。
  不过应该复印的。
  因为是黑白色。
  最让岑稚意外的是,文件夹右边有一本封皮破旧的安徒生童话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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