炙野——八宝粥粥【完结】
时间:2022-11-22 15:44:06

  世界里唯独他是鲜亮的、炙热的。
  她的心脏在这寂静中狂跳。
  成为了她唯一能听到的声音。
  也正是这个声音提醒她——
  她不能再看着他了。
  辛月快速将头偏到一边,带着还有些微怔的表情转身,快步离开。
  走开了很远,她还能感觉到眼皮有些发烫,像被强光灼了眼睛。
  心跳也并未平复多少。
  有些人的出现,注定要惊艳很久。
  她捂着胸口走得越来越快,一直没有回头,所以也没有看到陈江野始终站在原地看着她,直到她的背影消失在拐角。
  *
  从这一天开始,辛月没有再端着碗去院子里吃过饭,做习题也是把桌椅板凳搬到隔壁看不到的死角,出去拣落地果什么的也早一点回家,尽量避开陈江野。
  眼不见为净,看不见他后,她感觉心静了不少,日子仿佛又回到了他没来时的样子。
  这段时间门口的混混也少了,可能是因为视频热度降了下去,蒲县爱凑热闹的混混也没那么多,再加上黄崖村又偏又远,路还烂,来过一次的人基本就不会再来第二次。
  之前辛月晚一些才回来就是为了躲开门口的混混,现在就没必要回来得那么晚了。
  这天,辛月还是和往常一样出门拣落地果,下午大概四五点的时候就开始往家里走。
  路过一段岔路时,辛月听到远处有摩托车的声音传来,伴随着一些男人的声音,像是其他地方的口音,她听着还有些耳熟。
  蒲县虽小,但地方语言却很多样,几乎每个乡的口音都不一样。
  辛月心想可能是来找她的混混,所以等他们走远了才从岔路口出来,继续朝着回家的方向走。
  这条路的下一个路口有棵很大的槐树,村里人都觉得这棵树有灵性,不少人都跟这棵树许过愿望,树枝上挂满了红绸,现在正值槐树花期,红绸从一簇一簇的花朵间垂下,风一吹,花瓣簌簌而落,红绸在漫天的花瓣中扬起,美得像是梦境里才会出现的场景。
  辛月每次路过这棵树都会忍不住多看几眼。
  今天也不例外,只是朝槐树望过去的第一眼,她看到的是在树下的那个人。
  隔着十多米的距离,辛月看不清他的五官,但她知道那是谁。
  他穿着一身白衣,倚靠树干坐着,姿势随意散漫。
  辛月脚下一顿,但很快移开视线,假装没看到他继续往前走。
  只是她才刚迈出两三步,槐树那边的方向就传来了一个声音:
  “喂,你别告诉我你没看见我。”
  他都这么说了,辛月自然没法再假装没看到他。
  她撇了下嘴,不太情愿的转头看向他:“干嘛?”
  陈江野∶“过来。”
  辛月皱起眉,还是问:“干嘛?”
  陈江野像是啧了一声:“看不出来我伤得很重?”
  辛月表情先是一懵,然后立马眯起眼定睛看向他,清晰许多的视线里,他额头上、脸上和嘴角处都有血,衣服上到处都是泥,还有几个很明显的脚印。
  “你跟人打架了?”
  辛月一边问着一边朝他快步走过去。
  陈江野挑眉:“不然?”
  现在凑得近了,辛月能更清晰的看到他身上的伤,他手上原本结痂了的伤口又破了,手上全是血,另一只手的关节处没受伤但却红得像被烫着了一样,脸上也好几处伤口,额头靠近发际线的地方一大片血迹,辛月看着都觉得疼。
  他应该是拿手背擦过嘴角的血,血在脸上留下一道长痕,像印象派画家安德烈科恩笔下那浓墨重彩的一抹红,抓人眼球,又摄人心魄。
  辛月实在不明白,世界上怎么会有陈江野这样人,明明被打得这么惨,头破血流,满身泥泞,却不显一丝狼狈。
  看着这张脸,辛月突然就明白为什么那么多人都喜欢看电视剧里演员的战损妆,那种破碎感与凌厉五官交织在一起的感觉,矛盾又带感,实在让人移不开眼。
  但陈江野脸上的血不是画上去的,就是再好看,辛月看得也是直皱眉。
  她在他面前停下来,一边观察他还有没有其他地方受伤,一边问:“跟谁打的?打成这样。”
  问出这句后,她突然想起来,为什么她会觉得刚刚那群男人的声音耳熟,不就是被他打得满口是血的那伙人吗。
  她心头一跳,又忙问:“那天那伙?”
  陈江野舔了下唇边的血,仰头看着她,表情一如既往的散漫。
  “别废话了。”
  他把手朝她抬起来,“过来,扶我。”
  作者有话说:
  没看到老婆前∶歇歇还能走
  看到老婆后∶我腿废了
  ps∶下章我很喜欢,希望大家也会喜欢
 
第13章 吻这里
  辛月看着陈江野抬起来的手,眨了眨眼睛,过了会儿才伸手去握住他胳膊把他拉起来,没拉他的手。
  陈江野借着她的力站起来,然后顺势另一只手搭住她的背,把重心倾斜到她身上。
  “喂!”
  他突然把重量放辛月身上,辛月有些没站稳,踉跄了几步。
  等稳住重心,辛月沉了沉气问他:“伤到腿了?”
  陈江野“嗯”了一声。
  “严重吗?”
  陈江野:“能走。”
  辛月睨向他∶“那你靠着我干嘛?”
  陈江野把脸凑过来,盯着辛月的眼睛:“靠着你能走,行了吗?”
  辛月不想跟他近距离对视,立马把头偏到了一边。
  她躲开视线的动作被陈江野尽收眼底。
  他还是看着她,眼底似有暗色波动。
  辛月深吸了口气,右手在装落地果的编制口袋封口绕了一圈,另一只手扶住陈江野的腰,开始往村子里走。
  她的手心没碰到陈江野,只是用胳膊款着他的腰,哪怕这样她也能隔着衣服布料感觉到陈江野腰腹的肌肉线条,走动时所能感觉到的起伏更为明显。
  辛月咽了咽唾沫,拼命让自己转移注意力,心头默念着:
  看路!看路!
  泥路崎岖不平,又坑坑洼洼的,伤到脚的陈江野走得很是费力。
  辛月看他行动困难,觉得他脚伤怕是有些重,遂道:“回去让刘叔载你去镇上的诊所看看吧。”
  “不用。”
  “我看你……”
  陈江野打断她:“我有数。”
  辛月白了他一眼:“你又不是学医的。”
  陈江野挑起半边眉毛:“久病成医没听说过?”
  辛月哦了声:“你以前没少挨打?”
  陈江野∶“……”
  被说“挨打”,陈江野心里很不爽,他才不是单方面挨打,跟他打的那六个也好不到哪儿去,严格来说应该是他一打六,还打赢了,只是受了点儿伤而已,但他懒得多说。
  打架这种事情跟女生没什么好吹嘘的,但他又不想一声不吭显得真挨了不少打一样,最后有些烦躁地说了句:
  “挨打是单方面被打,你能不能注意点用词?”
  辛月也懒得跟他咬文嚼字地掰扯,敷衍地“哦”了一声。
  听着她这声“哦”,陈江野咬了咬牙,舌头在口腔里裹了一圈,表情很不爽。
  像是出于报复,他把身体的重量又往辛月身上放了一些。
  辛月感觉到了,但她没什么反应,这点重量对她来说不算什么。她十二岁就能一个人扛着烂醉的辛隆回家了。
  这下直接把陈江野气笑了,只是没笑出声。
  他歪头看向辛月,表情说不出是气恼多一些还是觉得有意思多一些。
  半晌,他又笑了一声,饶有兴致地问辛月:“你天生力气这么大?”
  辛月也不知道自己这是天生的,还是被迫练出来的:“不知道。”
  辛月是真的不知道,但陈江野听着就不是那个味儿了,觉得辛月是在敷衍他。
  向来都是他敷衍别人,这还是他头一次知道被人敷衍是什么感觉。
  他深吸了口气,很想抽根烟,但看看旁边的人,又收回了掏烟盒的动作。
  人在烦躁地时候,眼神总是会习惯性的乱瞟,所以陈江野没看到脚下的一个大坑,伤到的那只脚一下踩空了,整个人连带着辛月顿时向前摔去。
  受伤的脚落地的瞬间,陈江野被痛得额头上青筋都冒了出来,却不忘把辛月往怀里一带,没让她就这么脸朝地摔下去。
  最后是他背部着地,辛月摔到他身上。
  因为他劲儿太大,辛月还被甩上去了一截,肩膀险些砸在他挺直的鼻梁上。
  辛月反射性惊呼一声,接着立马从陈江野身上爬了起来。
  “你没事吧?”
  辛月赶紧也把陈江野扶起来,低头去看他脑袋着地的那块儿有没有石头什么的。
  这时,她却听到陈江野来了句:
  “你喷香水了?”
  辛月懵了两秒后才把头转过来,一脸迷惑地看着他:“喷什么香水,你脑子摔出毛病了?“
  她话还说完,陈江野突然靠过来,鼻尖悬停在她颈侧。
  由于姿势的原因,辛月一时有些不好闪躲,身体无法做出下意识的反应,大脑又因他突然的靠近而空白,让她就这样保持着原有姿势怔住,直到耳边再次传来他的声音:
  “那怎么这么香?“
  他声音低沉清冽,不带任何亵渎情绪,仿佛真的只是好奇,她身上为什么会那么香。
  在她压到他身上时,那一瞬从她身上扑面而来的清香甚至让他忘了摔倒的疼痛。
  他没闻过这样的味道,纯粹好奇,可辛月不会这么认为,回过神来的辛月一把将他推开,盯着他的两只眸子里顷刻泛出冰冷与警惕神色。
  陈江野迎上她的目光,片刻后扯了扯唇:
  “别他妈那样看着我,老子又没要亲你。”
  “你!”
  辛月觉得他简直有病。
  辛月从地上起来,忿忿地瞪了他一眼,然后头一甩,拽起旁边的编织袋,一声不吭地弯腰捡洒出来的落地果。
  陈江野也没再吭声,就坐地上看着她捡落地果。
  捡完后,辛月把封口一拽,抬腿就走。
  “喂!”
  陈江野蹙眉:“你就不管我了?“
  辛月脚下一顿,冷眼回眸看向他:“想要我管你可以,算我还你一个人情。”
  陈江野倏地笑了。
  “我他妈救了你的命,你扶我几步就想还我人情。”
  他微微后仰,狭长的双眼低敛:“辛月,你挺会占我便宜。”
  “算是还你跟你姑妈打声招呼的人情,不行吗?”
  辛月也笑了一下,唇角微勾,她身上的那股韧劲儿在此刻愈发显现出来,像长在戈壁,又生满尖刺的野玫瑰。
  陈江野定定地看着她,夕阳烧红的大片晚霞落在他眼底,如同漫天大火,他的瞳孔却在这烈焰里越来越暗,像黑夜吞噬了火光,让人看不清,他眼底的烈火燃得有多汹涌。
  半晌,他舌尖抵了抵口腔内侧,接着半笑不笑地对辛月说:“回去之后再帮我处理处理伤口,就算你还我一个人情。”
  辛月挑眉:“你说的。”
  “我说的。”
  “行。”
  辛月提着袋子走过来,朝他伸出手,“胳膊伸过来。”
  陈江野看着面前白皙纤长的五指,抬起胳膊将手放至她掌心,然后扣紧。
  他没有收敛力度,压得辛月手掌沉了沉,睫毛也跟着一颤。
  看着他覆上掌心,辛月拧起眉。
  ——她说的是胳膊,不是手。
  她暗暗撇了下嘴,还是把他拉了起来。
  她不知道陈江野是聋了还是故意的,说故意的吧,起来他又马上松开了。
  这次,她没有让他靠着自己,而是单手架着他的胳膊。
  从这儿到家还有几百米,回去辛月手都酸了。
  到了家门口,辛月问他:“去你那边还是我这边儿?”
  “你这边。”
  “你站好,我拿钥匙。”
  辛月松开他,甩了甩酸得要命的手,从兜里拿出钥匙来开门。
  进了门,辛月给陈江野拿了个凳子来,让他在院子里坐着。
  “你坐会儿,我进去拿双氧水。”
  “嗯。”
  没过多久,辛月拿着双氧水和纱布出来。
  她出来的时候看到陈江野撑着凳子边缘,仰头望着天。
  她也顺着他的目光望向天际,视野尽头是半隐云层后的夕阳与大片烟粉色的晚霞。
  很漂亮,像一幅画。
  可视线下移后,辛月却忽觉眼前的场景似乎更像一幅画——
  小院、木凳与望着天空的少年。
  辛月自觉冷淡凉薄,但也总是会被生活里一些琐碎的画面触动,比如山间一朵初绽的雏菊、河边停歇在石间的飞鸟、又比如……
  眼前。
  此时、此景、此间的人。
  大概是听到了她的脚步声,陈江野恰好在这时转过头来。
  两道目光不期而遇。
  咚咚、咚……
  辛月听到自己的心跳漏了一拍。
  她不知道自己现在是什么表情,但陈江野的目光看起来实在没什么情绪,可或许是因为刚刚好,夕阳未落,晚霞正浓,将整个画面与氛围衬得旖旎,连带着也熨热了他的视线。
  辛月更不知道,为什么自己挪不开眼,而陈江野也不退不避。
  两个人就这么对视了两三秒,直到一声笑打破寂静。
  “愣着干嘛?”
  陈江野微偏了下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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