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零之丰年好个秋——绕指月光【完结+番外】
时间:2022-11-29 18:05:03

  “不然就找人问问,给大哥说个亲吧。”他叹了口气说。
  刘爱花瞠目结舌满脸抗拒,显然是不愿张罗这事,邱菊却很赞同,拍着大腿说,“赶明我去找个合适的媒人,一定给介绍个合适的。”
  说着欢天喜地就要走,邱玉珍留她吃饭,她摆了摆手说,“我可不吃,吃你家一口她不得记一辈子?”
  邱菊口中的“她”自然是指刘爱花,刘爱花自是气得不行,想追出去理论,被邱北山呵斥一句才不甘心地坐了回去。
  说起来邱东山其实不常来家里,邱天却时常会碰到他,有时是在上学的路上,邱东山背着手托着农具慢悠悠朝田里走,见到她会堆起几分笑,有时是爹让她去送些吃食,邱东山会把吃食倒换进自家的碗里,然后叮嘱她传话回去,说以后不用送。
  总体而言,邱天对这个大伯的印象有些刻板,就农村常见的那种老爷们,粗糙且饱经风霜,淳朴至几分愚钝。
  这会儿全程听完了自家的八卦事,便对邱东山的印象更具体全面了些,且又听说爹和姑姑要张罗着给大伯说亲,她不免想起一桩事来。
  大约半个月之前,家里新蒸了槐花馅包子,邱北山让她给大伯和姑姑送去些。
  邱天挎着篮子出门,拐个弯径直往屋后走,恰看到大伯正负手朝北走着,邱天紧走几步想追上,谁料脚下绊了一跤险些跌倒,篮子不慎掉在地上,幸好盖在笼布中的槐花包子没滚出来。
  捡起篮子再抬头时,大伯已经改道朝西去了。
  邱天赶紧提步去追,喊了几声,大伯没听见。她犹豫片刻,原打算直接给放在家门口,等大伯回来自会看见,可走到巷口又改了主意,鬼使神差地跟了过去。
  两人距离不算近,邱天眼看着大伯顺着这条住户极少的巷子一路往西。
  走到尽头,便是寡妇徐梅家。
  邱天心里倏忽一崩,突然想起之前的道听途说——
  村子紧西头的寡妇徐梅,院里半夜都不消停,哼哼唧唧一直到后半夜……
  有些事要么缘于巧合,要么缘于她略强于常人的直觉力,她下意识觉得大伯是去找那个叫徐梅的女人。
  邱天不自觉放轻脚步,有意无意挨着墙根走,眼看着大伯立在紧西头那户的院门前,原本一直负在背后的手往前收回,先是从领口到衣襟由上往下地捋了一遍,然后抬起右手缓慢而有节奏地叩了几下门。
  那门轴似乎才上过油,开合之下竟无一丝声响,邱天看到大伯冲里面的人笑了笑,然后提步走进去,接着门便关上了。
  邱天没再继续跟过去,这事却在她心里留了个念头。
  说起来当时她并不确定那就是徐梅家,毕竟她未亲眼看到院门里的人。
  然而后来又有一天,她和几个小伙伴从北角山西边逛回来,栓子领着她们穿近路,恰走到那户门口,冷不丁遇上一位三十岁上下,风韵尚可但举止略显轻浮的女人……
  如今听到他们要给大伯说亲的消息,邱天不免浮想联翩,那个叫徐梅的女人于大伯而言显然不是良配,可是这种事谁又能说得清?
  左右是跟自己不相干的事,个人造化,随缘去吧。
  ###
  星期天,陆丰年又来北角村,最近不知这人在忙些什么,有一阵子没出现了。
  听栓子说,货郎这回摇起了拨浪鼓,没一会儿就把一大帮子人引到村口。
  邱天愣了愣,想起之前陆丰年为她解围的那句“破铜烂铁换颜色”,后来她时常缠着他再吆喝吆喝,可陆丰年似乎偶像包袱极重,愣是一次都吆喝过。这回可倒好,不知从哪儿学来的,摇起了拨浪鼓?
  要说货郎配拨浪鼓也算是相得益彰的配置,可陆丰年配拨浪鼓……
  啧,画面挺难想象。
  邱天凭着一腔新鲜感,以及一丢丢说不清道不明的雀跃期待,跟着栓子走出门。
  没多远就是村口,果然看到陆丰年被人围在中间,手里几分闲散地晃动着拨浪鼓。
  他上面穿一件蓝衬衣,内里是一件白色汗衫,很干净但是很旧,隔这么远都能看到领口处的破边,然而这副形象配上那响声清脆的拨浪鼓竟也是帅气逼人。
  邱天放任自己发了会儿花痴,正欲走过去,倏忽听到身后不远飘来于丽华和邱玉环的低声交谈。
  “你发现没?这个货郎长得不赖,个高,脸也好看。”是邱玉环的声音。
  紧接着是于丽华“嗤”地一声笑,她说,“长得不赖又怎么样,他家成分不行,将来一点前途都没有。”
  “也是,”邱玉环笑嘻嘻地顺杆爬,“这么看还是白老师条件好,长得周正,最重要是根正苗红,以后回城了肯定能进正式单位拿铁饭碗。”
  “好好的你提白老师干什么?”听听,多么欲盖弥彰的绿茶腔。
  “……”
  邱天不知不觉间放慢了脚步,回神时,于丽华和邱玉环已经超过她去,走到了货郎身边。
  可笑的是,于丽华前一秒才给陆丰年打上“一点前途都没有”的标签,下一秒就含羞带臊地跟陆丰年寒暄起来。
  “最近怎么没见你过来呀?”这小嗓音也不怕把人甜齁死。
  陆丰年如常回答,“家里有些事忙了一阵子。”
  “哦,这样呀,”停顿须臾,于丽华又夹着嗓子说,“我上回要的头绳你带来了吗?”
  “带了。”陆丰年俯身去取,边递过去边说,“瞧,是这种不?”
  于丽华惊喜道:“就是这种,谢谢!”说着顺手放在发辫上比划了一下,转身问邱玉环,目光却一个劲朝陆丰年身上瞥,“好看吗?”
  邱玉环拍的一手好马屁,“好看,特别趁你!”
  “……”
  邱天心中一窒,且不说那一丢丢的期待和雀跃,就连新鲜感都消散不见了。正欲掉头往回走,忽然听到有人喊了句“徐梅”,邱天即刻将这名字和印象中那个行为轻浮的女人对上号,转头一看,那女人果然一步三晃地朝货郎走去。
  与村里其他同龄妇女相比,徐梅显得白嫩年轻些,尤其是那对利器,被她刻意昂起便更显山峦起伏。
  “哟,小货郎来了,有日子没见了,还怪想的呢!”
  徐梅嗓门挺大,却不似刘爱花那么尖细,倒衬得上她那对凶器,一波三转,柔媚腻人。
  这一嗓子出来,一众妇女媳妇翻白眼的翻白眼,撇嘴的撇嘴,不约而同地鄙夷和不屑。
  毕竟成过家的妇女媳妇哪能像她这般放浪形骸?简直是不要脸!
  周围虽不乏窃窃私语,徐梅却全不在意,径直走到货郎摊前,俯身看摊上的营生。
  眼看着她那对利器隔着单薄的衣襟荡了几下,邱天心里没头没尾生出浓浓的酸,低头再看自己极符合如今年龄的一马平川,心里酸味更甚,咕噜咕噜往上冒……
  我去她的!老娘不稀罕!
  邱天疾步往回走,不觉间竟走出了六亲不认的步伐,栓子喊她,“妞妞,你咋了?”
  话音刚落,拨浪鼓声音响起。
  波啷啷,波啷啷……
  声音响的突兀,她没忍住扭头回望,没想到陆丰年也正看着她,这人满脸明晃晃的笑意,还冲她扬了扬手中的拨浪鼓。
  邱天也不知哪来的气,直接冲他犟鼻子。
  哼!
第28章 
  身后依稀传来货郎的轻笑,邱天更觉气闷,可走到家门口转念一想——
  不对啊,我跑啥?
  栓子仍在喊她,“妞妞,快来呀,货郎这儿有宝塔糖!”
  啥?宝塔糖?好吃的?
  不得不承认,穿成这副小身体后,她成了名副其实的馋嘴猫,尤其喜欢吃甜的,可是这会儿她都走到这儿了,再因为一个小小的宝塔糖返回去,岂不是挺没面子?
  转念灵机一动——回去拿点东西去换不就得了?
  邱天磨蹭了一会儿才出门,陆丰年还没走,周围的人却变得稀疏,栓子和杏花正蹲在旁边眼巴巴看着担子里的花红柳绿。
  邱天不声不响提步走过去,陆丰年转眸看到她,笑问,“刚才怎么跑了?”
  她清了清嗓子正要回答,栓子突然插嘴,“是去上茅房吗?”
  我去你大爷!
  邱天脑门鼓了鼓,没好气道,“没有!”
  她瞪栓子一眼,随后掏出藏在裤兜里的左手,犹豫片刻,朝陆丰年摊开,“换宝塔糖。”
  小女孩纤细小巧的掌心里是一小绺微微泛黄的头发。
  陆丰年一愣,抬头细细打量女孩,见她先前略显空荡的额头上多了些细碎流海,倒是增添了几分恬静气。
  得知女孩手中那绺头发的来源,陆丰年朗声笑了起来。
  邱天摸不清头脑,却被他笑得恼火,还是杏花凑过来提醒,“你这点头发太少了。”
  “……”
  少……吗?
  好像是有点,都怪那剪子太钝。
  恼火即刻转为脸热,邱天却仍故作镇定地抿着唇。
  陆丰年笑够了,终于留意到女孩新剪流海下那对灿若星辰的眸,此时那对眸似乎是不太高兴,带着几分嗔怪。
  “是少了点,”陆丰年从她手上捏起那绺头发,捻在食指和拇指之间搓动几下,问,“你真想要宝塔糖?吃了不害怕?”
  一颗糖有啥好怕的?
  然而他的疑问语气却令邱天留心多想了一瞬,说话也留了三分,“你先拿出来我看看。”
  陆丰年笑了笑,从善如流地从杂货担里拿出一个盒子,马口铁质地,盒子上印着一个笑嘻嘻的小娃娃,下方写着“宝塔糖”。
  他打开盒盖,铁盒在手里轻颠几下,盒口冲着邱天的方向说,“拿一个吧。”
  邱天期待地看向盒子里……
  啥?这不是后来几乎绝迹的驱虫药吗?这玩意居然叫宝塔糖?
  这玩意说是糖,其实是非处方药,有麻痹蛔虫的作用,吃了以后肚子里的蛔虫便不能附着在宿主肠壁,随肠蠕动而排出,也就是说——
  吃了会拉虫子。
  犹豫再三,邱天到底是没要宝塔糖,她是真的怕,单是想一想白虫蠕动的画面就头皮发麻。
  没一会儿栓子家里喊他回去,紧接着杏花也走了,邱天扫视一圈,刚才围成一圈的人换完东西后都陆续离开了,就连觊觎陆丰年美貌的大姑娘小寡妇也不见了踪影。
  陆丰年俯身收拾翻乱的物品,邱天随意瞥了一眼,留意到其间多了些先前没有的新鲜玩意。
  “你前阵子没来,是去进货了吗?”
  她随口发问,随即意识到于丽华刚才也问过类似的问题,陆丰年却答得敷衍且模糊。
  以为他又要搪塞过去的时候,却见陆丰年手上动作稍稍一顿,“算是吧,”想了想接着说,“爷爷不舒服,我带他去县医院看了看,回来的时候捎带手买了些东西。”
  邱天一愣,问,“陆爷爷没事吧?”
  “没啥大事,就是心慌气短,医生给开了点药,还让他以后少抽烟。”说完倏忽笑了一声。
  “你笑啥?”邱天面露不解。
  爷爷都病了这人咋还笑上了?
  陆丰年直起上身,脸上笑意不减,“出门前我把爷爷烟斗给藏了。”
  邱天睁大眼睛抿着唇,到底是没忍住,也噗嗤笑了出来,笑完又觉得不合时宜,便干咳一声说,“陆爷爷年纪大了,心脑血管方面容易出问题,吃食和作息上都要注意些。”
  陆丰年微愣。
  县医院的医生大体也是这么说的,一个小丫头居然也能说出这么洋气专业的病症?
  他的目光不觉多了几分探究,言语间却依旧带着调侃,“知道的还挺多。”
  邱天心中一窒,猛地意识到相对于她现在的身份和阅历说出这么一番话来,着实显得太奇怪,甚至有些诡异。
  她对自己抓狂又无语——嘴瓢了吗?好端端说这个干嘛?
  “我就……”她迅速组织语言,胡诌道,“我是听知青点里的知青说的……他们知道的可多了。”
  陆丰年挑了挑眉,恍若信了又恍若没信,“是吗?”
  邱天波澜不惊地眨着眼,心里却更加抓狂,只得继续胡诌八扯转移他的注意力,“我们学校有个白老师就是知青。”
  “哦?”陆丰年整理完一侧的货郎担,又转身去整理另一侧。
  “还有一位骆老师也特别有学问。”
  “嗯。”
  “……你、你们村有知青点吗?知青多吗?”
  “没有,我们村劳动力够。”
  “……”
  邱天受够了这挤牙膏似的问答,脑子一热突然来了记直球,“你觉得于丽华和徐梅谁好看?”
  我在说啥???这嘴是不能要了?嘴在前面飞,脑子在后面追?
  邱天内心化作狂暴战士,骑着一万只草泥马呼啸而过。
  而陆丰年果然停下动作,弓着身子抬头,像是没听清她的问题,又像是觉得不可思议,“你说啥?”
  “……呃,我是说于丽华和徐梅是我们村的两坨花,有她俩照顾你生意不怕不发财。”
  我呸呸呸呸呸!
  陆丰年忍俊不禁,使劲在她头顶揉了一把,“你个小脑袋瓜子一天到晚想的是啥?”
  说完顺手从货郎担里捞出一颗糖递给她,见她楞呼呼没接,便说,“吃吧,不是宝塔糖,吃了不拉虫。”
  邱天这才低头看了一眼,是高粱饴。
  她在心里叹了口气,心想不然你还是给我一颗宝塔糖吧,我脑子里大概是生了啃噬智商的虫,得吃药排一排……
  ###
  又是新的一周,按照之前约定好的,邱天只在星期一到星期三带着恩赐一起忙乎喂猪喂鸡那一套,之后几天是邱玉环和邱玉珠的事,她便不再管了。
  对邱天来说,七十年代的小学课业负担轻到可以忽略不计,再加上没有什么课外辅导、兴趣拓展之类五花八门的额外课程,这小日子就惬意如流水了。
  眼睛一闭一睁转眼又到周末,栓子和杏花又嘎伙邱天和恩赐去北角山玩。
  邱天现在对整个村子熟门熟路,犄角旮旯差不多都逛严了,四个小伙伴专挑人少的路走,绕村子半圈来到北角山东边的山脚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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