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不过白慈只是想来吃点‘念力’,而像荀以顷,奚海红这样的大门派大世家的后辈,是冲着冠军来的;
没想到半途杀出一个顾之桑来。
刺猬仙又朝顾之桑拜拜爪子,而后四肢动得飞快,从半掩的休息室门跑了出去。
约莫五分钟后,负责白慈的工作人员才看到他从另一边的小路出现,忙迎上去,“白慈哥你没事吧?”
“没有……”
“那就好,您以后去哪儿提前和我说一声,不然我们都没法联系您。对了,按照原本的台本您应该现在去参加第二场求助,现在有其他选手替您先上了,您等一下接下一个。”
白慈还沉浸在社死的羞愤中,耳根通红闷声道:“好。”
――
直播拍摄地,当徐富说出这是一对情侣后,直播间内的观众们便纷纷调侃起来。
主持人大刘强忍着笑意道:
“很抱歉9号选手,我们这一场的求助者是一对姐弟,并非情侣。”
徐富笑容僵了,被客客气气请离了场地。
大刘:“下一位选手是我们的2号选手:白慈。”
由于这一期的集体赛是灵异事件解惑专场,节目组是在成百上千份投稿中筛选出的,最为真实且有看头的几位,他们所在地在五湖四海,节目组不可能去到他们身边,只能把人请到节目拍摄地。
所以这里并不是小溪小成姐弟俩的家。
不少杠精和不喜欢白慈的观众开始唱衰。
【说实话这个白慈真的喜欢不起来,就是个小白脸,也没看到他有多厉害每次镜头这么多。】
【这个选手除了会召唤刺猬没啥特殊能力吧,这回求助者不是本地人,本地的刺猬来了也不认识吧哈哈。】
然而白慈刚一站定,便抿唇看向小成的方向道:“你生病了。”
“现在你的身上还有病根,但是在此之前你病得非常严重,高热,炎症……严重到你陷入昏迷之中,并且身体开始脱水。我在你身上感觉到了一些残存的医咒,应该是你自己找人去看了病。”
姐弟俩面露惊色,点头道:“确实是这样!”
面前这个年轻人把弟弟小成前不久的病状描述得丝毫不差。
小溪道:“我弟弟在大约两周之前落水了,救上来之后就像这位大师说的,觉得浑身发冷,回家后我赶紧让他洗了热水澡还给他煮了姜汤,但是当天晚上他还是发高烧了。”
“当时小成整个人的意识都不是很清晰,我喊他根本都没反应,只是躺在床上不停咳,身上烫得像被火烤了,就这样他还是不停地出汗,汗水把头发和被单都打湿透了!”
她那个时候实在是太害怕了,生怕弟弟烧成了肺炎出什么好歹。
偏偏当时也挺晚了,他们姐弟俩在老家大山里,进出都只有几辆固定时间段的巴士在盘山公路跑,就算要把人带到县医院里救治,也得折腾一两个小时。
小溪:“然后我们隔壁的大娘说,村子里有个特别灵的婆婆,平时村儿里人有个头疼脑热,小病小灾的去找她准能好,可以让她来给小成看看。我就把那位婆婆请到了家里。”
“她一看到我弟,就说他这是撞邪了,被什么东西缠上了……”
白慈闻言点头道:“确实,他身上有阴灵的气味,这病也不是无缘无故得的。”
小溪继续道:“然后那个婆婆就烧了一些符纸,把纸灰撒在小成的身上说是驱邪,又烧了一碗药汤给小成灌下去,没过多久他身上就没有那么烫了。”
“大师,您说我弟弟他落下病根了?!”
这一点姐弟俩一直都有怀疑。
那晚男生请了神婆,吃了药果然就退烧消炎了,但之后他就觉得自己身体没有之前那么好了,总是觉得喉咙有些痒,不自觉就要轻轻咳两下。
他们去医院查了之后什么事都没有,医生说可能是之前受寒严重,现在还有点感冒。
白慈点头道:“这个病根也不是病理性的,你坠河后呛入不少水吧,那些东西就是那个时候进入你身体里的。”
“你们请的那位婆婆是有真本领在身上的,她把大部分尸气都用医咒烧掉了,但你身体内部还有一些没有除干净。一直残留的话,终究是个大隐患。”
姐弟俩变了脸色:“尸气?”
“对,你溺水的那条河里以前淹死过人吧?”
“是的……”
大刘问道:“那么这件事白慈选手有解决方法吗?”
在姐弟俩期待的目光下,白慈慢吞吞道:“我可以把你身体里的尸气除掉,其他的我就干不了了。”
他把小成叫到身边,将手掌贴在距离小成胸口几毫米处悬空,缓慢移动到腹部又向上。
一开始小成没什么太大感觉,但很快他就觉得自己胃在微微抽搐。
白慈手掌下方皮下的肌肉和器官,都有种在被人梳缕的错觉感。
随着胃里翻涌,小成的呕吐感越来越强烈,他忽然推开了白慈的手,捂着嘴快步走到了垃圾桶的旁边开始大吐特吐。
他明明来的时候为了防止想去洗手间,并没有吃太多东西,喝太多水,但他不停地呕出一些自己都觉得臭气熏人的秽物。
工作人员忙拿上来水和纸巾,让他漱口,又把桶清理走。
拿走的时候小溪看到弟弟吐出来的大多是清水,但里面却隐隐浮动着一些黑色的线状物。
她有些焦急地问道:“你感觉怎么样?”
小成在镜头前呕吐,总觉得被全国人民看到很社死,但他开口说话的时候却眼睛一亮,摸着喉咙道:
“姐,我喉咙不痒了!”
想到自己刚刚吐出来的那些东西,他都一阵恶寒后怕,忙向白慈道谢道:“谢谢白大师!”
白慈沉默着摇摇头,又多看了小成,“你的气场有些奇怪,很衰。”
作为刺猬仙,他天生就能医病敛财,对人身上的福气和财运比较敏感。
小成的福气财运这段时间不太好,应该是被某些‘东西’给影响到了。
但让白慈觉得奇怪的是,这种衰运往往并不是想置人死地的,但小成灌入体内的尸气确是实实在在能要他命的,二者略显冲突。
说完这句话后,白慈颔首示意离开了拍摄地。
他之后上场的人是荀以顷。
穿着一身灰色道袍,佩戴着佩剑的道士目光凛然,也是一站定就看向了小成的方向。
上下打量后荀以顷的眉头皱了起来:
“你被‘水鬼’勾命了,它要你当替身。你是不是前不久在河边出过事?”
这次姐弟俩彻底信服了,不住地点头道:“对,我们村里的婆婆也说他是被水鬼缠住了!”
从他们的口中,观众们终于知道了大概的缘由。
两周之前小溪小成姐弟俩回了一趟老家。
那是一个在山窝窝后头的老旧村落,虽然进出不易也相对落后,但风景优美空气清新,最重要的是村里有一条特别清澈的河。
姐弟俩小的时候在村子里住过一段时间,经常在河边踩水,挖泥鳅,留下了许多美好的童年回忆。
重回家乡后他们就想着放松一下,在河边玩水捡石头。
在这个过程中姐姐小溪的钱包意外丢失,她在来的路上沿途找了一圈都没找到,岸边也什么都没有。
到天色都暗了,他们才不得不放弃寻找,准备回家去。
就在要离开的时候,小溪忽然看到远处水面上漂着一个很眼熟的钱包。
那正是自己丢失的钱包!
因为里面有她自己很重要的证件和银行卡,丢失后补办很麻烦,小溪一直很郁闷。
看到钱包她大喜之下就淌着水往那边走,结果走近了却隐约看到钱包下面好像有一些小气泡,仿佛下面有一股气在拖着钱包往上浮。
那个时候她隐约觉得哪里不对。
皮质的钱包落水后,不应该会沉在水底吗?怎么会漂着?
她再一回神才发现,在岸上看着近的钱包竟然又往远处飘了些,为了拿到钱包她不知不觉在往河的深处走,此时水已经漫过了她的腰。
小溪这才觉得有点害怕,想返回岸上去,结果她一抬脚却发现自己的腿好像被什么东西缠住了,怎么都拽不动。
她大惊之下叫了一声,一直在浅水区让她回来的弟弟见状,直接扑了过来。
三两下游到小溪身边后,小成憋气到水底下解开了缠着姐姐脚踝的垃圾和水草,倒没费什么功夫。
谁知就在两人想搀扶着往岸边去的时候,小成的身体直接栽倒在水里,冰冷的河水猝不及防灌进肺里肚子里。
用小成的话来说:“我当时真的感觉自己两条腿都在被什么东西往后扯,它的劲儿实在是太大了,我完全挣脱不开,我甚至觉得身体在一点点被往深水里拖……”
那个时候他已经有点窒息了,满鼻子和肺里都是水,不停拍水挣扎。
小溪死命地拽住他的手和领子不敢松手,尖叫求救声引来了附近的村民。
最后是好几个壮汉齐心协力,一起下水才把小成扯了上来。
小成白着脸道:“后来我上岸后就觉得特别冷,撩开裤腿后发现,我两个脚踝上都有一对青紫色的痕迹,是人手印的抓痕!当天晚上我就高烧不退,差点肺炎烧没了。”
他说着把裤角往上提了提,在场的众人和工作人员都看到,他的脚踝上果然有淡青色的印记!
都已经两个星期了还没消。
这时节目组把一些照片插入直播间,大刘念着提词:“大家现在看到的照片,就是事后求助者拍摄的照片,节目组正是看到了这些照片,所以才大为震惊。”
只见那些照片上的手印无比清晰,比现在严重多了,在小成的皮肤下留下了青紫色的淤血,可想而知那时候的力气有多大!
荀以顷看了一眼照片道:
“水鬼一般是在水中意外横死的溺水者,无法入轮回,只有寻找替身将其溺亡,才能进入轮回。而你看到的那个钱包飘在水上也并不正常,在我们门中称为‘水鬼托秤’。”
民间故事里,一些人走在岸边会看到水上飘着一个秤砣,但实际上这个‘秤’指的是一切被水鬼用来勾引岸上之人的物品。
荀以顷说:“你的钱包被托于水面,其实就是那只水鬼选中了你做替身,而你也被引了过去。这个时候你弟弟扑过去救了你,其实就是破坏了水鬼找替身,自然而然就被恨上了。”
“现在那只水鬼看上的人,已经转为你弟弟了,并且怨恨也翻了数倍。”
第38章 1更
得到了荀以顷确切的回答,知道弟弟是为了救自己才被水鬼缠上,小溪更加自责了。
小成摸摸头安抚道:“姐你哭啥啊,我这不是还没事么,既然来参加节目了这边有这么多大师,肯定能解决那个恶鬼的!”
稍稍平复情绪后,小溪说道:
“我们姐弟俩好多年没有回老家了,村里的人许多也不认识了,去河边之前我们也没想过会遇到这种事,哪里会知道村里的河多了些禁忌。”
原来在他们离乡后,村子里确实有个人溺亡在了这条河里。
是一个中年男人。
那个男的是村里出了名的二流子,好酒好赌不学无术,喝多了酒还经常打老婆孩子,或是对一些村里的妇女开下作玩笑,很是惹人厌烦。
某天晚上他又是不顾家里的人劝阻,跑去隔壁村里另一个狐朋狗友家喝酒,喝得烂醉后抄近路,从河边高地往村子里走。
中途下起了雨来,高低岸边的泥土地又滑又黏,天色又黑,结果那醉鬼一个脚滑被土里露出半截的石头绊倒了,直接从高低上摔了下去。
脑袋直接磕上了尖锐石头。
后半夜雨下大了,河水水位线涨高,把这醉鬼的尸体往河心冲去,谁也不知道他到底是什么时候死的。
因为醉鬼经常在外面厮混,喝酒打牌,有的时候还跑去县城的洗脚城逍遥,一失踪就是三四天。
家里人也不敢管,因为管了还要被打骂,所以竟也一直没人去找他。
直到失踪了五六天了,家里人才觉得有些奇怪,给狐朋狗友一打电话才知道,这些天酒鬼并没有和他们在一起,几天之前就回家了。
家人这才动员村里的人去找,最后在河没有村落的另一头岸边,发现了酒鬼的尸体。
浸泡了快一周的尸体漂在岸边浅水区,已然呈现出巨人观,肿胀腐烂得不成样子。
暴露在空气的一面生满了蛇虫,而水下的部分已经被游鱼等物吃空了。
见此可怖的情形,周围的村民都不敢下水去打捞,最后还是酒鬼的家人花了一千元聘到一个胆子大的村民,下去捞上来的。
谁成想把酒鬼的尸体捞起后,那村民没过多久就开始生病倒霉。
看病请神婆花的钱就去了八百,可把他悔得肠子都青了。
后来又有村里的小孩子们在水边嬉戏时,看到河深处飘着一些皮球,玩具,有时候捉泥鳅时还会莫名其妙滑倒,渐渐的村里开始传是死去的酒鬼不甘心,还在水里作祟要害人呢!
一时间村中闻水色变,每家每户都不敢让孩子去下水了。
最后还是村里的神婆出来解决此事。
她说:‘那个伢子生前就是凶狠好斗的人,他死在水里怨气又大,对村里的乡亲又没有感情,就想引一个村人去替他呢!小孩子身体弱最容易遇害,你们以后下水都要在脚上身上带个锁命绳。’
所谓‘锁命绳’就是带红绳,是防止水鬼勾命的一种方法。
在手脚腰上系上红绳,就能让水鬼无法靠近。
村里人照做之后,果然没有孩子再呛水了,于是每家每户都带起了不能摘下来的红绳,村里的小孩子一出生,家人也会直接给孩子带上。
村中的小孩子虽然都听说水里有鬼,但年龄小胆子大;
碰到‘水鬼托秤’的时候非但不跑,还在岸边骂水鬼,吐口水。
听到这儿,荀以顷说道:“按你们说的那个水鬼生前逞凶作恶,死了之后往往会变成怨鬼,再加上它常年引诱村民不得,还被村里人嬉笑奚落,心中怨气自然更甚,好不容易碰上一个不知水中险恶的女生,却被你搅黄了,它怎会不怨恨你?”
“你是否晚上常常夜不能寐,容易出汗身体发虚?”
小成连连点头:“对,自从我从村里子离开后,每天晚上做噩梦都发冷汗,一起来浑身黏黏的特别难受。而且梦里我总感觉有什么东西在看着我……”
荀以顷颔首:“这就对了,你们接了‘水鬼托秤’,它又在你身上留下了印记――也就是你脚踝上那对手印,它便能从水中爬出来跟在你身边索命。”
“那水鬼现在并不在你身边,应该是知道你要找人对付它,暂时跑了。”
小溪忙问:“那我们要怎么办呢荀大师?难道要去给它赔罪烧纸,消减灾祸吗?”
荀以顷冷嗤一声:“自然不必,邪祟之物害人本就违背理法,我做法替你们斩除那恶鬼的联系,以后你们就不会再受烦扰。”
“若是它还敢来纠缠你二人,又或是在乡间作祟害人,我一元观会出手除掉它!”
说着他反手抽出佩剑,又从袖中摸出两张符纸,开始念起了《斩邪咒》:
“灾咎豁除,殃愆殄灭。凶神恶鬼,莫敢前当。顺罡者生,逆罡者亡……①”
当他声音愈大之时,他将手中两张黄符一抛,手中佩剑一转便将剑尖直直地穿破黄符,直指小成的面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