起点文女帝觉醒后——今夜来采菊【完结】
时间:2022-12-08 16:50:06


  邬宁扯起谎,就跟真的一样,连她自己都信了,眼里涌上盈盈泪光。
  燕柏本就疼她,怎能不动容:“你小时候那些东西,都一样不差的在库房里收着,我让人去找出来就是了。”燕柏拭去她眼角的泪痕,笑道:“还会抽响螺吗?”
  “怎么不会。”邬宁皱了皱鼻子,顺势说道:“整个宫里就属郑韫响螺抽的最好,能一直转一直响,当初还是他教我的。”
  燕柏年少时经常出入宫闱,自然认得郑韫,只是,他并不喜欢那个眼神总是阴恻恻的太监,也曾与姑母提起过,此人城府极深,心胸狭隘,留在身边无疑是养虎为患。
  可不知为何,燕知鸾对小小年纪的郑韫格外偏宠,既拿他当心腹,又似子侄般照拂,燕柏私下派人探查过郑韫的身世,多方打听,仍是迷团,心里便愈发的忌惮,燕知鸾过世后,他第一时间下令命郑韫去看守皇陵,不愿让郑韫继续留在邬宁身边。
  如今邬宁又提及此人。
  “表哥,什么时候能让郑韫回宫啊?他从小就跟着我娘,也算陪着我长大的,叫他回来,我看着他,权当是个念想了。”
  邬宁思念父母,想寻回从前的内侍,这无可厚非。
  燕柏沉默了片刻道:“眼下还不行。”
  “表哥——”邬宁抱着他的手臂撒娇。
  “让郑韫去守皇陵,本就是抬举他,若不能有始有终,岂不辜负了太后多年来对他的照拂。”
  “那怎么才叫有始有终?”
  “总归,要等到年后开春。”
  燕柏终究是松了口。
  郑韫不同于选侍之事,说到底,一个失去羽翼的阉人罢了,即便是让他回宫,也翻不出什么风浪。燕柏不愿意为这点小事和邬宁起争执,更不愿意看邬宁伤心难过。
  邬宁讨得巧,自是要卖一卖乖,便枕在燕柏的肩膀上说:“表哥,燕榆生辰,我们一块去舅舅家给他贺寿吧,我都好久没去舅舅家了,你也好久没回家了,是不是?”
  燕柏垂眸,看着邬宁细长卷翘的睫毛,抬起手,又放下,轻轻点头:“嗯。只是,那长乐戏珠图还是免了。”
  “为什么呀,你画的那么好。”
  “我们是去给燕榆贺寿,不是添堵,就饶他这一次,改日再送也是一样的。”
  邬宁笑起来:“那便在舅舅家住上一夜,表哥,你从前的院子舅舅还留着吧?我早就想去你房里瞧瞧,每回我要去,你都不让,听燕榆说,你房里藏着好些宝贝。”
  “不过是些字画,我不让你去是因为……”
  “因为什么?”
  燕柏抿唇,忽然间意识到,自己这些年,不单把邬宁看做是妹妹。
  燕柏与燕榆相差七岁,正所谓长兄如父,燕贤为朝政奔忙时,燕榆的功课都是作为兄长的燕柏督促。
  记得那一日,他赴过诗会,回到府里,学究来向他告状,称燕榆逃了学,不知去向,他便转而去燕榆院里寻人,果不其然,邬宁也在。
  十三四岁的邬宁已经出落的亭亭玉立,却丝毫不顾及男女大防,同燕榆在府里疯玩,玩累了,两人倒头躺在一张竹床上午憩,燕柏那时见了,深觉不妥,只将燕榆抱到塌上。
  因为,他隐隐将邬宁视作女子,才会下意识的避免邬宁去他房中。
  而今有了夫妻之名,倒不需再顾忌了。
  “没什么,我是怕你毛手毛脚的,把那些稀世珍品弄坏。”
  “照你这意思,燕榆还比我稳重?”
  “给他一百个胆子,他也不敢乱动我的东西,你呢?”
  邬宁笑笑,不置可否。
  ……
  这一日,并没有繁重的政务,事实上哪一日都没有。
  可邬宁到底没去琼华宫探望沈应,在燕柏那坐了半晌,又被领去延和殿批阅奏折,用过晚膳,紧接着就回了云归楼。
  后宫一贯如此,做皇帝总是分身乏术,能哄得皇帝高兴,才能圣宠不衰,没有这个本事,就只能打碎牙齿往肚里吞,独守着冷清清的宫室。
  沈应虽晓得这么粗浅的道理,但邬宁真的失约不来,他还是难免落寞。
  “侍君莫急,那慕侍应正得陛下恩宠,让陛下一连三日宿在云归楼,是个了不得的人物,我们何苦与他争锋,犯不上为此挫败。”随沈应进宫的沈氏家仆轻声劝说道:“可再怎么合口的饭菜,吃久了也会腻烦的。”
  沈应轻叹:“你以为,凭陛下待他这份热络,多久才能腻烦?长此以往,陛下要真喜欢上他怎么办?”
  家仆想了想说:“侍君不如与慕侍应走得近些,常去云归楼坐坐,好歹能时常见着陛下。”
  \"这,岂不是太下作了?\"
  “舍不得孩子套不着狼。”家仆信誓旦旦:“侍君瞧着吧,那几个宫里的,准比你更心急。”
  话是这样说,可出身于世族名门的公子哥,无不心高气傲,有哪个肯放下尊严,靠巴结慕迟来争宠,沈应是仗着和燕榆的交情,狠狠的咬了牙剁了脚,才跑去御花园堵截邬宁的。
  让他和正得圣宠的慕迟套近乎,他不肯,旁的侍应也不肯。
  就这么过了一个多月,除去七月二十一燕榆生辰,初一十五帝后同寝,邬宁几乎日日宿在云归楼,有时甚至从早到晚都待在云归楼里不出来。
  岂止宫中,连霖京城的百姓也晓得这位炙手可热的慕迟应了,只道这慕侍应生得仙人之姿,轻易夺取了圣上的心魂,保不齐是晋朝下一个燕知鸾。
  曹全时常出宫,回来就把这话传到了邬宁耳朵里。
  “陛下,外边谣言传的太快,显然是有人在推波助澜,可要小人去探查一番?”
  “不必了。”
  邬宁将盘子里的虾仁丢给大白鸭,笑道:“这点小伎俩,哪还用得着查,难不成,你不清楚是谁在背后捣鬼?”
  曹全缩着脖子笑了笑。
  不论保皇党还是与藩王有姻亲的世族,都为这次大选牺牲了自家精心教养的公子,好不容易把人送进宫,却叫一个从穷乡僻壤来的慕迟给搅了局,怎能不恨的牙根痒痒。
  公子们不争气,当爹的就要使使劲了,坊间这才闹出许多流言蜚语。
  “哼。”邬宁将那吃了就拉的大白鸭踢到一边去:“他们真当朕是三岁小孩,叫人进宫在朕耳边说几句好话,朕就能如他们所愿,从舅舅手里分权给他们了,可笑。”
  曹全早就意识到,这只叫“金哥儿”的大白鸭不过是邬宁抬举他的借口,“金哥儿”越得宠,他手里权势越大,能为邬宁办的事就越多。
  邬宁如今是拿他当心腹!
  “那陛下打算怎么办?”
  “怎么办?自然是继续晾着他们,听没听过一句话,不见兔子不撒鹰,一点正经事不做,就想先来叼我的肉,白日做梦。”
  “可……外头这些风言风语,对慕侍应……恐怕不利。”
  邬宁又看向大白鸭,笑了:“嘎嘎,过来,带你去见个老熟人。”
  大白鸭听不懂她的话,只会嘎嘎乱叫。
  作者有话说:
  提示一下,小迟的心愿是吃霖京城的樱桃,三月里的樱桃。
  PS:明天下午六点更新!

第25章 
  曹全是内奴,在外面有家室,所以能经常出宫。
  邬宁私下给他大笔钱财,他一个铜板都不用在自己身上,而是拿去结交人脉,不论在坊间混迹的三教九流,还是高门大族里的小厮老奴,只要略施小恩小惠便可从他们嘴里打探到一点不为人知的秘辛。
  与京城权贵而言,这些不入流的小道消息实在无关紧要,谁家宅院里还没几桩腌臜事。可传到邬宁耳朵里,却能派上用场。
  譬如燕氏一系的某伯爵偏心妾室所出的幼子,常在燕贤跟前举荐幼子,燕贤念及这位伯爵的忠心,也愿意提拔他的幼子,这就导致了嫡子郁郁不得志,时不时就要买醉浇愁。
  邬宁只需在朔望之日,从满朝群臣中找到这位伯爵府嫡子,对其挂在腰间的玉佩稍加赞赏,再佯装一时兴起,让他官升一级,便可换来一个唯命是从的马前卒。
  毕竟,燕贤这座靠山他指望不上,又不敢与父亲背道而驰,另投别家门下,若想做出番一事业,压过那身份卑贱的庶子,只能攀附皇位上的邬宁。
  至于自此之后底层官员们的玉佩每逢朔望必要更换,为得珍品不惜一掷千金,就与邬宁无关了。
  还有,杨晟。
  邬宁一直对这个人感到好奇,自然要吩咐曹全去打探,曹全也不负所托,短短几日便将杨晟祖宗十八代都查了个底朝天。
  倒并非曹全神通广大,谁让杨家那点破事早已传的沸沸扬扬呢。
  杨晟的父亲乃正六品骁骑校尉,一个地地道道的武将,手底下有支正统军队,归属于京城禁军。不过头二十年前他还是骁骑卫的一个小兵长,驻扎在霖京城八十里外的乡县,专给骁骑卫饲养战马。
  就在这小乡县里,已有妻儿的杨父结识了一个马户之女,即杨晟的母亲赵翠儿。
  杨父年轻时生得高大俊朗,又是土生土长的京城中人,谈吐和打扮都远胜那些毛头小子,三言两语就哄骗的赵翠儿与他私定终身,两人也算浓情蜜意了一阵。
  可好景不长,杨父的岳丈升官了,摇身一变成了监察院的钦差大臣,这是个顶有实权的肥差,京城权贵哪个惹了事都得经过监察院,免不得求到杨父岳丈的身上,他这岳丈呢,念着闺女和外孙独在京中,日子过的不容易,也挺照拂女婿,就与彼时的骁骑校尉做了笔交易,把杨父调遣回京了。
  杨父若想升大官,自然不敢得罪岳丈,便狠心将已有身孕的赵翠儿抛下,奔向唾手可得的荣华富贵。
  赵翠儿找不见杨父,又怕又慌,不知该如何是好,偏肚子日渐显怀,再也遮掩不住,老娘得知后怒极攻心给气死了,老爹精明,想着杨父要是做了大官,赵翠儿腹中的孩子准能分一杯羹,便领着赵翠儿躲进了深山老林,让她把孩子生下来,等日后孩子大一点再去京城讨说法。
  赵翠儿无法,只好生下杨晟,祖孙三代就这么在深山里苦熬了十年。杨晟越长大,容貌越像杨父,杨父就算能颠倒是非黑白也绝对赖不掉这笔账,赵老爹觉得总算能熬出头了,心里很高兴,下山去打了满满一壶酒喝,兴许是想着,喝完这壶酒就带着杨晟进京认亲。
  然而却因醉酒摔了一跤,脑袋磕在石头上,摔死了。
  赵翠儿给老爹办完丧事,处境更加艰难,倒想着让杨晟去寻亲,好过一辈子待在山里,可住在山脚一个心眼好的老妇劝她说,你在京城无亲无故,无权无势,哪里能斗得过那些当官的,好不容易养大的孩子,送过去了能怎样呢,不也寄人篱下挨欺负吗。
  到底是养了十年的儿子,杨晟又乖巧孝顺,赵翠儿再恨杨父,也不忍迁怒杨晟,一想也是,横竖都这样了,他们母子俩干脆就相依为命吧。
  杨晟在山里长大,有靠山吃山的本事,采药打猎都不在话下,十岁上便能肩挑起养活母亲的担子了,赵翠儿的日子渐渐好过,偏她命苦,在杨晟十六岁那年生了场重病,撒手人寰。
  也是在这一年,杨父官职正六品,岳丈却因收受贿赂被革职了,没有岳丈在头顶压着,杨父心野起来,又思及当年乡县里灵气逼人的马户之女,想要重温旧梦了。
  他得空去寻,没寻到赵翠儿,却寻到了一个与自己年轻时七分相似的少年,那么高大健硕,一看就是个武将的苗子,比家里文弱清瘦的嫡子不知强上多少倍。
  杨父又惊又喜,以为赵翠儿是因为爱他,才没有打掉这个孩子,还为他终身守节,在深山里含辛茹苦的把孩子养大。
  杨父不论如何也要把杨晟带回家,让杨晟认祖归宗,杨晟呢,什么都没说,收拾包袱就同他来了京城。
  自此之后,杨父的倒霉日子就开始了,杨晟是三天闯一小祸,五天闯一大祸,搅和的一家上下没有片刻消停,杨父起先还对他有所愧疚,只是口头上管教管教,再马不停蹄的去帮他善后,但这点愧疚很快就被杨晟消磨干净,杨父隔三差五便要棍棒伺候。
  奈何杨晟天生金刚铁骨,一顿板子下去两日功夫就活蹦乱跳了,继续出去闯祸,任凭你天王老子,他也照得罪不误,赫然一副不把杨父气死誓不罢休的模样。
  正因如此,杨晟长到十九岁,未曾有媒婆上门为他说亲,他的婚事就这么耽搁着,直到宫中大选,杨晟各项条件都符合,被礼部尚书看中,划入选侍名册,还举荐给了邬宁。
  礼部尚书明话告诉杨父,你家这二公子多半能入宫,你要早做打算。
  杨父一听,简直被吓得魂飞魄散,杨晟在霖京城闯祸,他厚着脸皮勉强能摆平,这要到宫里,得罪了圣上,那可是抄家灭门的重罪啊。
  杨父只好恳求杨晟。
  杨晟便提出条件,让杨父三叩九拜上山,到赵翠儿的墓前赔罪,年年如此,至死方休。
  杨父为了保全性命,自然要答应。
  而这些事知道的人不少,曹全一打听就透彻了。
  邬宁听到后面杨晟报复他爹这段,笑得是前仰后合,觉得杨晟这脾气实在很对她胃口。
  不过,杨晟终究不够坏,不够狠,对那背信弃义,唯利是图的生父心软了,换做邬宁,必要让他付出血的代价。
  但这亦是杨晟的好处,邬宁自己可以坏,可以狠,却不希望身边人太坏太狠。
  再有一点,杨晟背后没有任何势力,入宫也没有图谋,用他压下坊间针对慕迟的风言风语最是稳妥。
  邬宁用红绸牵着大白鸭,半拖半拽的把它带进昭台宫。
  宫人们万万没想到邬宁会突然驾临,实实在在的惊愕了一瞬,而后纷纷行礼跪拜,扯着嗓子给杨晟提醒:“奴婢参见陛下——”
  邬宁迟迟不见正主露面,不由问:“杨晟呢?”
  “启禀陛下,侍应……侍应在内殿。”
  “哦,朕进去瞧瞧,你们都不必跟着了。”
  “嘎嘎——”大白鸭扑腾着翅膀,越过高高的门槛,如巡视领地一般在殿内转悠。
  这昭台宫相比慕迟的云归楼,还真是寒酸的厉害,古玩字画一样没有,只摆了几盆应季花草,横在软塌旁的博古架上满满当当全是木雕。
  邬宁一个个看过去,不禁笑起来。
  这些木雕有一多半是狸奴,坐着的,趴着的,撅着屁股伸懒腰的,各个憨态可掬,栩栩如生,可以想见雕刻之人对其有多么喜爱。
  邬宁正要取下那只撅屁股的小家伙仔细把玩,背后忽然传来男子低沉的声音:“别动。”
  邬宁转过头,见杨晟身着玄衣,沾满木屑,手里还攥着一把尖锐的刻刀,问:“这都是你做的?”
  “嗯……”
  杨晟是山野里长大的,又不听他爹管教,难免不懂宫里的规矩,邬宁也懒得计较:“手艺不错呀,你快把刀放下吧,像个刺客似的。”
  杨晟缓缓放下刀,看了看邬宁,又看了看那只大白鸭,没说话。
  邬宁晓得,前柳河小蛟龙表现出来的玩世不恭,是杨晟为了气他爹故意为之,如今这沉默寡言的样子才是他本性。
  挺好。
  慕迟一开心就管不住自己的嘴,太爱说话了,邬宁偶尔也觉得枯燥,在这好歹能落个清静。她待杨晟惊人的宽和:“你不用在意我,该做什么就去做什么,哦,木雕不要在内殿刻,味道呛鼻子,我今晚还要宿在这。”
  “……知道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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