起点文女帝觉醒后——今夜来采菊【完结】
时间:2022-12-08 16:50:06


  邬宁双臂抱怀,冷眼旁观,已经预料到小迟将要陷入的麻烦。
  果不其然,那姑娘接过手帕,猛地跪在小迟跟前,哭哭啼啼地说:“公子,奴家无处可去了,还请公子收留,奴家愿一辈子做牛做马,报答公子的恩情……”
  小迟是要入宫面圣的选侍,如何能将一个来路不明的女子留在身边,邬宁倒要看看,他这回如何脱身。
  而小迟稍稍一怔后,轻叹了口气,眼睫低垂着道:“一辈子那么长,你小小年纪,有手有脚的,好好的人不做,为什么要做牛做马啊?”
  “……”
  “爹娘生你养你一场,尚且能狠心把你卖到青楼去,何况我同你只有一面之缘。我知道,你身为女子,走到哪里都不容易,可总指望着旁人,到头来还是个任由买卖的货物。”
  小迟蹲下身,平视着那姑娘,解下腰间的钱袋塞到她手里:“我能帮你的,就只有这些了,你要想好,自己的后半生,究竟要怎么活。”
  在长久的寂静中,姑娘攥紧了钱袋:“公子大恩大德,吴月永世难忘,日后有机会,一定报答公子。”
  小迟恋恋不舍的看了眼自己的钱袋,拽着邬宁的袖口走了。
  “啧啧啧,公子方才慷慨解囊的样子,差不点把我感动的痛哭流涕,这会干嘛垂眉耷眼的。”
  “仙姑……你是笑我没钱还装大方吗。”
  邬宁摇摇头,她只是看小迟可怜兮兮的,心里有点别扭:“公子这钱花的可值呢,比买老黄牛的二十斤肉值多了。”
  小迟唉声叹气:“可我没钱给小山看病抓药了,仙姑,你朋友请来的名医,出诊一定很贵吧。”
  原来是为这事发愁。
  邬宁笑起来:“那名医也是我的朋友,我的朋友都是天底下最仗义的,只要我一句话,他断然不会收你钱。”
  小迟实在好哄:“仙姑!你太仗义了!那以后咱们就是朋友!你有困难尽管知会一声!我上刀山下火海在所不辞!”
  他这么一说,邬宁忽然想起来自己的正事了:“真的?”
  “当然!”
  “那我向你打听个人,他也住在竹间庄。”
  “啊……我刚到竹间庄没几日,也不认识几个人……这样!你跟我说他叫什么,我回去就帮你打听!”
  邬宁先是支走了荷露,后又甩开了侍卫,如今四周没有眼线环绕,只有一个简简单单的小迟,让她觉得无比轻松惬意,因此她可以无所顾忌地说:“从武门郡来的,姓慕。”
  小迟猛地停下脚步,看向邬宁:“你,你打听这个人做什么?”
  “还朋友呢,向你打听点事这么刨根问底?”
  “不不,我的意思是,是不是他的仇家托你找他,然后……”小迟以掌为刀,在自己脖子上来来回回割了两下:“干掉他。”
  邬宁看小迟这样子,就晓得他认识慕徐行:“你的意思是他很多仇家?”
  “……人活在世,难免身不由己嘛,你看,我们俩刚刚不就得罪了天香阁,天香阁的人现在一定在到处找我们。”
  “哎呦。”老鸨的声音突然在阴暗的巷子里响起:“公子还真有自知之明。”
  岂止小迟,邬宁都被吓着了,震惊的瞪大眼睛。
  老鸨手持团扇,故作婀娜的扭着肥胖的身躯,神情狰狞又嚣张:“在这霖京城里,没人敢得罪了我们天香阁还这么明目张胆的走在街上,当我们天香阁是吃素的啊!”
  一百两银子都拿不出来的两个无赖,于老鸨而言已经算不上威胁,她话音未落,十几个打手拎着棍棒将邬宁和小迟团团围住。
  “欠债还钱,天经地义,公子既然抢了我的丫头……”老鸨打量着邬宁,不紧不慢地说:“就得再拿一个丫头来抵上,我看,这位姑娘就不错。”
  “是我抢了你们的人!跟她有什么关系!而且,她是仙姑!很灵的!”小迟扯了扯邬宁,一副我有靠山在,无所畏惧的模样:“仙姑!你咒她!咒死他们!”
  邬宁快要被小迟逗笑了:“你真当我是仙姑啊。”
  “你不是吗?你都知道我生辰!”
  “笨蛋,那是因为我一说六月二十三你眼珠子都要掉出来了。”
  小迟似乎想不通她为何要在这个节骨眼上坦白,脸憋得通红,愣是说不出一句完整的话。
  邬宁不愿挨打,也不愿小迟挨打,因此预备亮明身份,可手往腰间一摸,就愣住了。
  她塞在腰带里的令牌呢???
  啊,今日荷露同她一块出来的,她把令牌放在荷露那里来着……
  “咳……不就是一百两银子吗,明儿个一早,我派人给妈妈送去。”
  “姑娘,你莫不是拿我当傻子吧?不过你要真凑得出来一百两银子,也行,你跟我们走一趟,我这人最讲诚信,一手交钱,一手交人。”老鸨目光淫邪的笑:“可若你拿不出这一百两银子,就得接客抵债了。”
  邬宁不禁恼怒:“混账!信不信我抄了你的天香阁!”
  老鸨背后不止一股势力,平日欺男霸女的事没少做,岂是邬宁一句话就能唬住的:“还在这虚张声势!看来不给你一点教训是不行了!给我打!”
  不等邬宁开口,四五根棍棒迎面而来,她下意识的闭紧了双眼,随即被人搂入怀中,按倒在地。
  “别……”
  小迟护着她。
  那些棍棒全落在了小迟的身上。
  他一定很疼,眉头紧皱着,眼睛都红了一圈,可却像孩子似的倔强,偏要赌这一口气,怎么也不肯求饶,见邬宁盯着他看,还抿嘴一笑,断断续续,十分艰涩地说:“我,我就是,武门郡来的,姓慕。”
  他说:“仙姑,我叫慕迟。”
  小山并非姓山,小迟自然也不姓迟。
  邬宁早该想到的。
  迟,徐行也。
  眼前这个人,就是那本小说里的男主,慕徐行。
  作者有话说:

第九章 只有三十多评论,我先把红包发了,这章前二十发红包~

第12章 
  慕徐行于遂州武门郡起兵,一步一步杀向中原,走到哪里都深受百姓拥戴,忠心追随者无数。
  在那个为达到目的可以不择手段的乱世里,仿佛只有他是光明磊落的,在天下群雄为一己私欲争得头破血流时,仿佛只有他会因深陷苦难的百姓而选择退让。
  因此,哪怕与他兵戎相见的敌军,哪怕对他恨之入骨的朝廷,也极少直呼其名,只唤他的表德之字。
  日后名扬九州的慕徐行,如今还是个尚未及冠的少年郎啊。
  他的眼睛那么明亮通透,那么纯净天真,那么坚定赤忱,像盛着一汪毫无杂质的水。
  “你们——”邬宁微微喘息,压下在胸臆中肆意流窜的怪异情绪,厉声呵道:“快停下!”
  邬宁怎会知晓,这一众打手为虎作伥久了,已经能从折磨人这件事上找寻到乐趣,平日里欺辱女子,下手多少要留点分寸,总也不痛快,今日好不容易碰上个男子,还是那等会在天香阁一掷千金耀武扬威的少爷模样,以往遭人白眼积攒下的邪火可算有了发泄的途径,除非慕迟跪地求饶,否则绝不会轻易作罢。
  棍棒拳脚如骤雨疾风,在一片混乱中,不知谁击中了慕迟的后脑,只听他闷哼一声,便软绵绵的栽倒在邬宁肩上。
  邬宁心头一颤,犹如替慕迟挨了一棍。
  就在此时,远处传来侍卫焦急万分的高呼声:“小姐!”
  “我在这!”
  随行禁军责保护圣上安危,却在庙会把人给弄丢了,生怕回宫后燕柏问罪,不敢擅自向官府调兵搜查,只得在前柳河附近分头寻找,故而比人多势众的天香阁慢了一步,未承想险些酿出大祸!
  侍卫抽出佩剑逼退一众打手,心有余悸的扭过头问邬宁:“小姐,您没事吧。”
  邬宁费力的搀扶起慕迟,几乎咬牙切齿地说:“你看我像没事吗!”
  老鸨做察言观色的买卖,眼尖,反应也快,瞧见侍卫剑柄上的黑鹰图腾,两条腿便不由自主的开始打哆嗦了。
  黑鹰!那是邬氏皇族的象征!满九州唯有内廷禁军才有资格佩戴此剑!
  而禁军!普天之下独效忠于帝王一人!
  只见那手持黑鹰长剑的侍卫将两根手指含入口中,发出一声尖锐刺耳的哨响,顷刻之间,一个接着一个布衣打扮的男子翻越屋脊,穿过窄巷,飞奔至邬宁身旁。
  老鸨并非无知,也并非愚昧,一晃神的功夫便什么都明白了,她一屁股瘫坐在地上,整个人似灵魂出窍一般空洞。
  邬宁虽清楚自己跟这种人动怒是自降身份,但仍咽不下这口气:“统统押进刑部大牢,不准任何人经手!我要亲自处置!”
  连同老鸨在内,不过京中权贵饲养的走狗,便是就地斩首,也掀不起丝毫风浪。侍卫们在意的是伏在邬宁肩上伤痕累累的慕迟:“小姐,那这个人呢?”
  “送回竹间庄。”
  ……
  慕迟没有昏睡太久,稍稍一动就被疼醒了,猛地睁开眼,见邬宁安然无恙的坐在他跟前,不自觉长舒了口气,然后呲牙咧嘴的翻过身,趴在床榻上哀嚎:“痛痛痛,痛死我了——”
  “知足吧。”邬宁慢条斯理的喝了口茶:“要不是我朋友及时赶来,你这条小命都难保住。”
  “那一百两银子你给他们了?真给他们了?”
  “……没,我朋友是官府的衙吏,当场就把他们抓进了大牢,怎么也不能叫你白挨这一顿打啊,还有,你那个叫小山的随从,我已经请名医瞧过了,不是什么大毛病,吃几服药就能痊愈。”邬宁说完,往他枕边丢了几块碎银:“喏,你买牛的钱,回头拿去给小山抓药。”
  慕迟仰着头,看邬宁的眼神简直闪闪发光。
  邬宁差点以为他爱上自己了。
  “大哥!”
  “……”
  慕迟像看侠女一样,崇拜且敬仰的看着她:“我认你做大哥好不好!你是不是有一个帮派!求你了!让我加入让我加入!”
  “……”邬宁沉默片刻,笑笑:“据我所知,住在竹间庄的官宦子弟,皆是将要入宫面圣的选侍,怎么,你不打算入宫,要随我去闯荡江湖?”
  慕迟眼里的光立时黯淡,耷拉着脑袋,趴在枕头上,低喃道:“对啊,我要入宫的。”
  “以你的资质,做侍君应当不难,可你若不愿,我也有法子帮你。”
  “不……”慕迟愁眉苦脸:“你不明白,我答应过爹娘,一定要当上侍君……”
  邬宁原以为慕徐行既然来自那个光怪陆离的异世,且命中注定要有一番大作为,就算装疯卖傻,也必会想尽一切办法逃避入宫,怎料听到这样一番话。
  邬宁甚至怀疑自己认错了人。
  “当上侍君有什么好?待在宫里可不比外面自由,说不准还要与旁的男子争宠,你爹娘倒也舍得。”
  “没办法……”
  “你有难处,不妨说来与我听听,或许我能给你出个主意。”
  慕迟抬眼看她,很快又收回视线,他还没从那江湖梦里脱离出来:“大哥,我晓得你有本事,不是帮主,最起码也得是个副帮主,可……哎呀,我这么同你讲吧,虽然有点丢脸,但我爹娘让我进宫,是给圣上吹枕边风的。”
  “啊?”
  “想必大哥也知道了,我爹是遂州总兵,说好听的嘛,朝廷五品大员,说难听的,就是朝廷的穷亲戚,祖上几辈子的积蓄,刚刚够给我做几身新衣裳和入京的盘缠。”
  邬宁忍不住打断他:“不至于吧,朝廷给的俸禄不少啊。”
  慕迟苦笑:“那是京官油水多!边关可不这样,而且这里头弯弯绕绕的事多了,要做出功绩朝廷才会给银子。”
  “那就做出功绩啊,镇守边关,抵御外敌,本就是总兵职责所在。”
  “你这是站着说话不腰疼,北漠那些蛮夷各个心狠手辣,狡诈多端,能让百姓安稳过日子已经用上吃奶的劲儿了,想做出功绩哪是那么容易的。”
  邬宁成天到晚批阅地方官的请安折子,上头除了请安亦有不少请功:“青州也挨着北漠,怎么人家青州总兵屡立战功?”
  “同北漠人商量好了呗。”慕迟似不想在这件事上多言:“反正,遂州那穷乡僻壤的地界,百姓本就不富裕,北漠人还隔三差五来烧杀抢掠一通,日子过得就更提心吊胆了。”
  “所以你爹让你吹什么枕边风?让朝廷给武门郡多拨些银子使?”
  “是,也不全是。我爹这些年几次三番给朝廷递折子,想连同青州出兵征讨北漠,还百姓一个太平,可朝廷有所顾忌,怕边关武将拥兵自重,始终不肯拨银子,没有银子,拿什么征讨。”
  慕迟叹了口气道:“自年前起,北漠蛮夷不知哪根筋搭错了,屡犯边境,手段愈发穷凶极恶,闹得百姓苦不堪言,正好嘛,朝廷颁旨要为圣上选侍,我爹觉得我八成是要入选的,既然如此,那就吹吹枕边风……”
  看来遂州那位慕总兵很清楚儿子的样貌有多出挑,完全有资格吹枕边风。
  “我大概听明白了,不过,朝廷的顾虑不无道理,边关将领若拥兵自重,可是要生出大乱子的,你这枕边风,未必能吹的动啊。”
  “自重什么自重啊,我爹就我一个儿子,他那边一造反,我这边咔嚓人头落地,他不是直接断子绝孙了吗。”
  也就是说,慕迟入宫,相当于质子,以此获取朝廷的信任。
  不知道为什么,明明很悲惨的一件事,从他嘴里说出来就有点好笑。
  “你没有兄弟姐妹?”
  “我爹老来得子,就我一个。”
  “哦,老来得子,难怪你叫慕迟,那堂兄堂弟呢?总归有吧?”
  慕迟朝她翻白眼:“我爹有病啊,用亲儿子的命换钱给侄子花。”
  邬宁终于被他逗笑。
  “对了,大哥,你为何要打听我啊?”
  “唔……听闻武门郡来的慕公子容貌举世无双,我就想看看,还行,名副其实。”
  慕迟好像才意识到她是个女子似的,一双眼睛睁得溜圆。
  “大哥!”
  “怎么?”
  “庸俗了!”
  邬宁笑出声,她觉得自己似乎好久没有像今天这样开心过:“你别一口一声大哥行吗,我有名有姓,你叫我……小宁好了。”
  江湖上应该有这样一条规矩,管有本事的人叫大哥,慕迟非常执拗道:“好,小宁大哥。”
  邬宁看着他,沉默良久,问道:“如果现在要你给自己取一个表字,你要取什么?”
  慕迟虽然在笑,但眼里有一丝哀伤:“我这一走,不知还能不能回家,临出门前我爹已经替我取好了表字,他说我性子太不沉稳,说话也没遮拦,希望我能戒骄戒躁,四平八稳,一步一个脚印的走完这一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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