古代经营书肆日常——车轮压线扣一百分【完结】
时间:2022-12-09 14:02:26


  可是秦姑娘,在场所有人,就你看起来最反动啊!
  作者有话说:
  皇帝:朕就知道她是造反的最大潜力股!(盯——)
  感谢闻静的5瓶营养液,感谢不知道叫什么好的鸣鸣的10瓶营养液!吨吨吨!!
  最近大家都好少投营养液了,是我前面已经把你们榨干了吗(扭腰)(勾手指)(抛媚眼)(wink)
  下一更没有修好QAQ,老规矩明晚继续!

第80章 
  ◎是拐子滴干活◎
  日光把树叶照透亮,宛如翡翠。
  这就是秦东篱做的思想工作吗?卫竞跟着分析,人在什么情况下可以一呼百应?一定是能说了别人不敢说的话,做了别人不敢做的事。
  被逼上山,落草为寇,本来就走在一条反路上,周贡他们都是老实的农民,想反但是不敢反。
  接着,秦东篱话锋一转:“当今圣上勤政爱民,贤明圣德,奈何我大虞疆土幅员辽阔,山高皇帝远,又有海寇战乱,才让这东南一隅被放任自流,出了土皇帝!”
  饶是项炜,也遭不住她这番铿锵有力的发言,抬手捂住心脏,松了口气。
  明明是为陛下开脱的好话,怎么会越听越让人害怕呢?
  秦东篱并不是为皇帝开脱,她只是实事求是,要感谢的话,还得感谢皇帝自己治国多年的成绩和态度。
  换一种皇帝,秦东篱就是另一套话术了,明君有明君的打法,昏君有昏君的打法。
  而此时的山贼们目光紧紧跟随秦东篱,眼中燃烧着熊熊怒火,他们十分赞同秦姑娘说的话。
  什么皇帝不皇帝的,他们也不知道,侵占他们良田的人,确实是只手遮天的土皇帝。
  “我们根本不是王老爷的对手……”可是,除了愤怒以外,他们什么都没有了。
  秦东篱一个潇洒侧身,让后面站着的一排过山风与山贼们的面对面:“知道他们是谁吗?”
  “他们——是过山风!”秦东篱歌颂道,“是皇帝的左膀右臂!是贪官污吏的噩梦!是为民请命的英雄先锋!”
  诸位过山风身心舒坦,秦老板夸人,就是好听啊!
  山里的风潮湿黏糊,项炜冷汗直冒,秦东篱要是造反,一定会有八方响应,陛下也是艺高人胆大,敢把她放出来。
  完了又看向卫竞,项炜消息灵通,知道如今那位冷宫太子能有出头之日,也离不开秦王在陛下面前的随口一提。
  “秦王殿下有东家相助,若要成事,”项炜眼中一片清冷,“恐怕也不难啊。”
  卫竞就站在他身侧,胳膊抬起来就架在他肩上,哥俩好地嘿嘿一笑:“大人有所不知啊,我和东篱,乃卧龙凤雏,不可共事一主!”
  项炜眼皮跳起来:“可您与东家,如今不都是在为陛下效力吗?”
  “陛下?”卫竞冷笑一声,“哼,那个老男人,这辈子都得不到我的真心。”
  “……”项炜想不通,他为什么要在秦王身上花那么多心思。
  卫竞也想不通,他什么都上交了,怎么还觉得自己有竞争皇位的实力和野心,他有那么强吗?唉——哥不在朝堂,朝堂依旧有哥的传说啊。
  等秦东篱给山贼们做完第一次思想工作后,项炜就让下属把绳子解开了,他很清楚,这些人的眼神已经变了。
  秦东篱善于攻心,她能准确的抓住这些人最想要的东西。
  借由秦东篱的嘴,把他们不敢说的反话都说了出来,山贼们听着爽,也愿意听秦东篱的意见,加上这些天除了被限制自由,没有受到任何屈辱,周贡等人彻底的服了。
  跟着本事大的人,有饭吃,知道过山风能替他们报仇,更没二话。
  第二天中午,探子回到了中田山寨:“坨坨村那一片关卡重重,人多轻易进不去,里面田边的监工,都统一配备了倭刀。”
  “倭刀?”项炜横眉,“这里真的是照兴么?”
  卫竞也愁眉不展:“总督府缴获倭刀后,会统一进行销毁,也不允许民间有人私藏,一旦发现按倭寇身份处理。”
  过山风的探子回来时,还带了一把大红色的花:“这是他们种的,圈那么一大地,全部用来种阿芙蓉,也不知道要卖给谁。”
  花朵像古欧洲贵族的裙裾,四瓣交叠,红得像血,妖冶慑人,一根碧绿长杆光溜溜,只有尾端有一些毛刺。
  “这是罂粟啊!”秦东篱把花拿手里观察,古时对罂粟的命名就是阿芙蓉,她盯着项炜的眼睛再三强调,“这个东西,必须由朝堂严格管控,否则一定会出大问题。”
  项炜苦涩一笑:“怕是已经出问题了。”
  不做亏心事,不怕鬼敲门。种个药物也这般躲躲藏藏,简直是此地无银三百两,生怕别人不知道它有毒害。
  白沙镇的人现在出不来,也不知道会是什么样的情况。
  “以我多年的经验……”项炜摸着下巴说,“这地方不仅仅只有这一门害人的生意,污泥里,什么都会长。”
  “照兴州五分之四都是山,地形就是阻隔信息传递的天然结界。”秦东篱手里拿的,正是一张照兴地图,“形势每一天都会发生变化,情报是收集不完的,把有限的信息最大化利用是关键,现在我们要想的是,重点收集哪方面的情报,才能发现他们的根本问题,然后对症下药。”
  风水堪舆,他们书肆有印的,来的时候,秦东篱顺手带了一张。
  只是民间流通的地图不精细,只有粗略定位,比不上战争沙盘,看看常用道路是可以的。
  来了来了,大家上一次围点打援法天教,都很好奇她是怎么做到的,这次终于赶上了现场。
  “事物普遍联系的,我们要透过现象看本质。”秦东篱把探子收集到的信息全部分散列在一张纸上,“与倭寇有关的,照兴州有海战、罂粟田倭刀,东望州志远镇有一个虐幼的倭村,两地交界处的义士墓,时间上,倭村与义士墓的时期是重叠的……”
  “倭村和拐卖小孩有关,小孩都是从哪里来的,照兴州的孤儿?法天教教大家认字,目标也是洗脑东望州没文化地区的下一辈,这个教派的原产地,还是照兴州。”
  一切的隐患,或许都是从八十多年前开始埋下的。
  卫竞指尖在桌上轻点:“罂粟花不是最重要的,最重要的是孩子……得找到拐子,如果这个拐子和坨坨村有联系就最好了。”
  听了他们两人的对话分析,项炜眼前一亮:“那不是正巧,我留了人在志远镇的山村里,就是在蹲拐子。”
  .
  在中田山寨的第六天,收集目标情报没有任何进展,“山寨都被建设成反抗王老爷根据地了,王老爷呢……”秦东篱坐在地坪晒太阳。
  忽见一只腿长腰细的黑狗出现,它脖子上挂着个金属小球,脏兮兮的,蹦蹦跳跳爬上山寨,看到站岗的过山风,尾巴要成螺旋桨。
  过山风从它的脖子上把金属小球去下来,打开拿走里头的情报,转身朝项炜走去:“头儿,我们在志远镇那个假村子守到人了!”
  就是那个拥有神秘信仰和虐幼的扭曲癖好(不能称之为习俗)的倭寇文化村子。
  “哼,”项炜看完情报,得意道,“谁说不能守株待兔的,这不是抓到了吗?”
  他们抓人迅速,倭村的人来不及反应,外面给他们送小孩的人贩子当然不会知道山里发生的事,一定会按照约定的时间送人上来,于是项炜留了人在那个藏了倭寇的村子里蹲守,从二月守到四月,终于把人等来了。
  “他麻袋里装了三个孩子,两男一女,人赃俱获。”项炜和秦东篱说,“我们继续在这里等,人贩子和倭寇有关,等他们一块过来,人贩子用完了也得送到东南总督府去,让他们的人再审一次。”
  只用了两天,在倭村的过山风便押着人过来了,同行的还有三个小孩,和情报上说的一样,两男一女。
  人贩子已经昏迷,不省人事,被押到之前关山贼的屋子里锁起来,有过山风进去审讯。
  三个孩子年纪都在十岁左右,项炜还摸了他们的骨头:“倭村要的孩子不超过六岁,以三到五岁居多,十岁的孩子怎么也送过去了?”
  过山风:“那个拐子说,没有那么小的了,现在都是十岁往上的。”
  “你们家在哪里?”秦东篱蹲下来问。
  三个小孩瞳孔有些涣散,完全不给外界一点反应,卫竞看到不对:“是不是被下了迷药?”
  一刻钟后,屋里的拐子醒了,他被打得鼻青脸肿,哭爹喊娘地求饶:“不是迷药,是芙蓉糖!人吃了糖,就会变得很听话,带着走在路上,他们表情也是很高兴的,这样不会让路人起疑……”
  项炜立马抓住了线索:“你哪里买的芙蓉糖?”
  “白沙镇。”
  拐子已经被过山风吓得大小便失禁了,后面问什么说什么,一五一十全都交代清楚。
  .
  从中田山到白沙镇,马车要走半天。
  “这些地方,原本是农田。”拐子说,“后来,王老爷让人在四周都盖起了房子,不让人看见里面的田地在种什么。”
  路边都是房屋,里面有人在做工,做什么都有,纺织、纳鞋底、修工具……几乎每个人都会盯着路过的他们看。
  这些人脸上的神情,直接击穿了秦东篱对压迫和奴役的肤浅想象与认知,虽然她没有在现实中见到过,但是只要看一眼,就会自动对应上那一个词——麻木不仁。
  她被盯得毛骨悚然,害怕得想要逃避,但每次都迫使自己重新睁眼看回去,盯着他们看,把他们的样子刻进脑海中,最好是一辈子都忘不了的程度。
  这不单单是大虞朝的伤痛,也是他们那个世界,祖国摇摇欲坠时的苦难,世界越是陷入黑暗,解救世界的真理,才会越发耀眼。
  每一束红色的光芒,都是一杆刺破乌云的枪。
  卫竞几番要上手,想将秦东篱的眼睛遮住,不让她那么难受,但是卫竞没有这么做,只有用肩膀轻轻撞上去,和她并肩。
  因为他心里清楚,如果遮住了秦东篱的眼睛,让她逃避现实中的残忍真相,就是对她本人最大的侮辱,也是对一名无产阶级战士最大的轻视,更是一种需要检讨纠正的傲慢和自负。
  未来的所有日子,他们还要一起看世界。
  拐子勒马:“大人……不,诸位同行,白沙镇到了。”
  项炜:“进去。”
  这里入镇的关卡,比闻鼓还要严格,好在拐子是他们的熟人:“这三个是谁?”
  “同行。”
  “哦~”那守卫一听也是拐子,没多问,便放人了。
  白沙镇有许多家作坊,门前的牌子上挂着“芙蓉糖”三个字。
  拐子到了官府衙门,与那里的捕快禀报:“小人有要事,求见王老爷。”
  王老爷今年七十七岁,面相凶煞丑陋,牙齿稀疏,就在高堂之上,穿着华丽金贵的织锦,一开口就是老痰卡在嗓子眼的味道:“这几位是谁?”
  秦东篱笑嘻嘻上前:“王老爷,听说您这里有长久生意可以做,我们小孩多,来跟您做买卖。”
  她不安分,有很多小动作,表现出是个没什么素质的人,这不是她有意为之,只是想抖掉身上的鸡皮疙瘩罢了。
  “老爷,”拐子苦笑,“那边不要十岁的,我们手里没货了,只好牵了条线,这次的小孩就是三位同行帮忙补上的。”
  卫竞拍胸脯:“我们几岁的都能搞到,当然,只要你们钱到位。”
  一开口,就是老财迷了。
  项炜没说话,只是阴恻恻地在旁边发笑。
  原本看秦东篱和卫竞,王老爷还有些犹豫,觉得他们猥琐狡诈过多,有些轻浮,但后面一看到项炜眼中的阴鸷邪恶,又觉得这帮人还算互补。
  靠谱。
  .
  四人在白沙镇留了下来,暂住到了一家旅舍里,门一关,拐子就求爷爷告奶奶问:“我都说了,后面还得呆多少天呢?要不你们留在这,我先走了吧?”
  他手里的三个孩子被扣住,王老爷一定把事情败露的气撒他身上,小命难保,不如反水过山风,他们正经人,不轻易杀人,还能有条活路。
  项炜按压了他的一个穴位,缓解他的焦虑不安:“有我们在,你不会有事的,安心当好中间人。”
  在白沙镇呆了半天天,哪也不能去,会被人跟着。
  第二天一早,隔壁吵闹起来,女人的哭声凄厉,秦东篱不忍听。
  “我的孩子——”
  “我的孩子六岁了——河神不要的——”
  一个粗狂的男声呵斥:“河神现在要了!”
  “胆敢偷生偷养孩子,把她关起来!送育所去!”
  “孩子——”
  期间完全听不见孩子的声音,拐子特别熟悉:“为了让孩子能养在身边,当娘的给小孩弄哑了,熬到七岁就不用送去祭祀河神了。两年前很多人这么干,后来王老爷便立了规矩,把孩子弄哑的人家,不管是谁下的毒,孩子的母亲必须送进育所,在那里面不停和男人□□,怀胎,生产,以向河神赎罪。”
  “这些孩子会通过一个祭祀河神的仪式,从河道中运出来,我们就在外头等着接走,把他们送到志远镇。”
  “今年吧,孩子是越来越少了,因为毒哑的孩子也用不了。”
  人贩子谈及孩子,与肉贩子谈及牲畜一般,没有区别。
  “种毒、制毒、贩毒、邪|教、买卖儿童、虐待妇女、独立、通敌……”卫竞掩上窗户,“白沙镇简直是要素叠满了。”
  “天欲要其亡,必先要其狂。”
  那户人家门前也热闹,一个大婶指指点点:“就是你们这样自私的人家太多,近几年惹得河神生气,连发几次大水,还好意思哭。”
  大叔也在路边附和:“就是,王老爷心善,还建了育所,你才有机会好好向河神赎罪,把亏欠神灵的孩子补上……”
  从下午进城,到早上太阳刚出来,秦东篱看见的苦难没有重复的,大虞的一个角落,正在腐烂。
  长太息以掩涕兮,哀民生之多艰。
  可是,路漫漫其修远兮,秦东篱现在站立着的地方,充满了被压迫和被剥削……
  此刻,她发现了自己力量的渺小,原来,连吼一句“起来!不愿做奴隶的人们!”,都是需要底气的。
  项炜也意识到这地方的问题,越探越严重:“怎么办?”
  “逢山开路,遇水搭桥。”秦东篱揉一揉眼睛,“地狱不缺机遇,我们时刻做好准备就行。”
  干,就完事了。
  等到晚上,王老爷终于派人来请他们过去。
  四人走近一所逼仄的小院中,里头坐着肉山似的王老爷,和一个矮小佝偻的猴脸男人。
  拐子带着三人只能站在门外说话,王老爷向猴脸男人谄媚一笑,指着项炜说:“将军,他们说,几岁的,都有。”
  那个将军看到秦东篱,眼神露出精光,竖起大拇指,一开口,又把秦东篱和卫竞震在原地:“哟西,花姑娘,大大滴好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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