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好,陆弥——林不答【完结】
时间:2022-12-09 15:11:37


  她回头笑笑,“哦,那我还借了段采薏的光,得去谢谢她。”
  祁行止脸色沉了沉,“陆老师,你该谢谢我。”
  陆弥一顿,旋即还是笑起来,而且故意笑得没心没肺,“哦,那谢谢你?”
  祁行止郑重地点了个头,“嗯,不用谢。”
  陆弥不逗她了,嗤声道:“你怎么这么小心眼?”
  祁行止终于咧开嘴角,“这很重要。”
  陆弥看着他弯弯的眉眼,忽的心下一动,想到什么,很快又瞥开眼神不敢再看他,什么也没说,转身走了。
  祁行止看着陆弥的背影灵巧地钻进帐篷里,脸上的笑意便一点点地消失了。
  他回过身,往小路上走远了几步,果然看见那个男人还猫在路边的树丛间,鬼鬼祟祟地往这边看。
  发觉被人发现,他还毫不慌乱地走出来迎上前,咧嘴笑着,露出一口黑黄的牙齿。
  “哟,祁老师,还没休息啊?”
  祁行止很难忽略他身上的汗臭味和嘴里发出的口臭味,不动声色地绞了绞眉,应道:“你好。”
  “老师就是负责!”男人恭维道,又连忙解释,“我就是想着我家小园好久没回家了,刚好这次你们秋游到我们这边来,我就来看看。家里就这一个女儿,实在是不放心哪!”
  祁行止勾唇笑笑,“向小园在梦启很好,家长可以放心。这么晚了,请回吧。”
  “这个暑假她也没回家……”男人明显不甘心,又另起一茬,“等寒假过年,应该可以让她回来吧?家里人实在是挂念,老师你没当过爸爸,肯定不理解我们心情的。”
  祁行止说:“过年的时候,我们会把小园送回爷爷家的。”
  男人脸色一变,“那怎么行?!自家女儿怎么不回自己家?我肯定也会带她去看她爷爷的咯!”
  祁行止也冷着脸:“送小园来梦启的人是她爷爷,她的监护人也是爷爷。按照梦启的规定,我们会把她送回爷爷家过年,也会去拜访。”
  男人的脸色彻底阴下来,抬起头恶狠狠地瞪着祁行止,浑浊发黄的眼白还泛着血丝,那是常年熬夜玩乐的结果。
  “请回吧。”祁行止不慌不忙,“毛先生。”
  男人一甩膀子,骂咧咧地走了。
  祁行止看着他塌背甩膀子的背影,总觉得空气中几乎还弥漫着那股口臭交织着汗臭的难闻气味,眉毛不自觉地绞起来,脸色也渐渐沉下去。
  作者的话
  今天是时而顺毛时而炸毛的小祁! 下周一开始加更啦!更三休一,还是早上六点!请各位看官多多投票、评论、评分,让小林上一次推荐票榜吧,鞠躬感谢!!!

第26章 有些人在一起,是可以不说话也很美好的
  2012 年,冬。
  中午十二点,南城火车站人来人往,泡面味、汗臭味还有一股莫名的臭脚丫子味混在一起,陆弥拖着个行李箱被挤成了鹌鹑,各种见缝插针,终于挤出了站,呼吸了一口还算新鲜的冷空气。
  举目四望,一个熟人也没有。
  也是,林立巧那么忙,福利院的小萝卜头都需要照顾,怎么可能拨冗来接她。陆弥认命地叹了口气,往公交站走。
  “陆弥!”忽然听见有人喊她。
  一回头,蒋寒征背靠着一辆黑色汽车,露出八颗大白牙,笑得十分灿烂。
  陆弥怔了怔,拖着行李箱走过去。
  “你怎么在这?”她问。
  “接你啊!”蒋寒征二话不说,拎起她的行李箱塞进了车后排,“上车!”
  陆弥还没来得及问清,就被他热情地迎进了副驾驶。
  大学第一学期,蒋寒征虽然远在南城,但在陆弥面前的存在感却着实不小。
  起先他爱给陆弥打电话,也没什么要紧的事,就没事找事地问她吃了什么天气怎样。后来陆弥不接他的电话了,他又改发微信。他在军队训练,一拿到手机就各种收集北京好吃好玩的地方给陆弥发去,偶尔也说几句训练或者执行任务时碰到的情况。
  有一次陆弥被他连着的信息轰炸搞得实在烦心,滑开屏幕就想把他拉黑,但凑巧就滑到他一张训练照片。看见一向生活优渥的蒋寒征滚在泥地里做训练,脸上被碎石划出两道血印子,动作顿时就停住了,摁灭手机,最终还是没删。
  国庆假期,蒋寒征甚至不嫌麻烦地去了北京一趟。陆弥在奶茶店打工,没功夫更没兴致陪他逛校园游景点,他也不提什么要求,每天就往奶茶店里一坐,点好几杯奶茶,从早喝到晚,送陆弥回了宿舍再自己回酒店,第二天又继续来,就这么待了整整七天。
  陆弥坐在他车里,哪哪儿都觉得不自在,但人家毕竟是来接她的,她没办法太心安理得。于是咳了咳,没话找话说:“…这车是新买的?”
  蒋寒征说:“哦,是。分期买的,我妈贴了点钱。”
  陆弥笑笑,“还挺好。”
  “是啊,以后你去哪,我都可以送你!你回南城,我也可以来接!”蒋寒征兴冲冲地说,“不过,我要是训练,可能就出不来了……”
  陆弥抿抿唇,小声说:“不用那么麻烦。”
  蒋寒征没说话,继续哼着小曲开着车,不知究竟听没听到。
  车子停在巷口,蒋寒征下车替她把行李箱拿下来。
  陆弥正握着拉杆不知该怎么告别,蒋寒征主动说:“我就不进去了,你好好休息吧,火车坐得肯定不舒服。”
  陆弥心里忽然有点愧疚,点点头,“谢谢,下次……”
  她想说“下次请他来玩”或者“下次请他吃饭”,但是就是说不出来。该怎么说呢?她本就没有这个意思。
  蒋寒征摆摆手,“你就别跟我客气了,快回去吧!”
  说着,他自己坐回车上,一踩油门,先走了。
  陆弥终于松下一口气,扯了扯背包带,脚步轻快地走进小巷。
  拐角处的小卖部门口立着个熟悉的人影,陆弥老远就看清是谁,扬起嘴角笑起来,叫道:“小祁同学!”
  祁行止穿了件白色的长款羽绒服,围着浅灰色的围巾,鼻尖一点冻成了红色,呵着气,鼻梁上的眼镜便蒙起一层薄雾。
  他好像又长高了。
  真是可恶,他穿了羽绒服还这么瘦。
  陆弥看了他一眼,心里说。
  “你在这干嘛?”陆弥笑着问。
  祁行止看见她似乎一点不惊讶,也不答话,只是笑了笑,没头没脑地问:“陆老师,你冬天可以吃冰棍吗?”
  陆弥愣了一下,低头看见他修长的手指搭在冰柜上,才说:“…可以吃啊。”
  祁行止笑了下,利落地付了钱,从冰棍里掏出两支红豆冰,递给陆弥一支。
  陆弥被他这无厘头的行为逗笑了,狐疑地接过冰棍,结果刚啃第一口,嘴唇就被粘住了,费力扯开来,一阵生疼。
  祁行止像观察什么特殊生物一样看着她表情痛苦地捂着嘴,幽幽地说:“…你其实可以等一会儿,湿了就不粘了。”
  陆弥白他一眼,“你在这杵着就为了请我吃根冰棍?”
  祁行止躲开眼神,“凑巧而已。”
  陆弥才不信,“哦,所以你上高中新养成了大冬天吃冰棍的习惯?你不是不爱吃零食吗?”
  祁行止默了会儿,慢吞吞说:“冬天吃冰棍,嘴里就不呵白气了,眼镜也不会起雾。我是因为这个才吃的。”
  陆弥愣了好一会儿,差点被他这个无比科学的解释忽悠过去了,反应过来,便捧着肚子哈哈大笑。
  “祁行止,你虽然很聪明,但你能不能不把我当傻子?”陆弥眨眨眼,说。
  祁行止:“……”
  陆弥不逗他了,摆摆手说:“说吧,找我什么事儿?”
  祁行止:“……”
  他能有什么事,不过是眼观六路耳听八方听见了林立巧和奶奶聊天说她今天回来,又不过是破天荒提前交了回期末考试卷,然后就像个神经病一样在这守了一个多小时的红豆冰。他下午还得继续回去考英语。
  “说啊。”陆弥催促着,忽然露出惊恐的神情,一把抓住祁行止的胳膊,“我靠,你不会又被哪个小太妹看上了吧?!”
  祁行止:“…没有。”
  “那是什么事?”陆弥急了。
  看来不说点“正事”没法平息她的疑心,祁行止想了想,说:“陆老师,我们说好的,你放寒假也可以来教我,对吧?”
  陆弥一怔,“哦,这事儿啊。我当然愿意啊,看祁医生的意思咯。”
  祁行止说:“我可以自己做主。”
  “那就上呗。”陆弥理所当然地回答。
  虽然是临时提及的话题,但她自然随意的态度还是让祁行止心里莫名地感到一阵熨帖。他笑了笑,说:“那…大年初二就开始可以吗?”
  陆弥算了算日期,问:“离过年还有一个礼拜呢,你年前有事?”
  祁行止点点头,“三伯说我们今年去三亚过年。”
  “嗨,有钱人呐。”陆弥不无欣羡地叹了句,又问,“欸你不是不爱出去玩么?上个高中又转了性,愿意出去旅游了?”
  祁行止被她说得有些羞赧,低头道:“毕竟是过年。”
  其实祁方斌提起旅行计划的时候,只是有了初步的想法,在试探祁行止的意思。祁行止原本下意识想拒绝,鬼使神差地,话到嘴边,变成了笑着点头说好。
  而在那一刻,他想到的,好像是陆弥。
  祁行止天生就是沉默寡言的个性,父亲去世后,话就更少了。他自知是个十分无趣的人,和别人说话也难以妙语连珠哄人开心,还不如不说。所以即使祁方斌和祁奶奶都尽心爱护他,他也只能做到“成绩优秀、为人礼貌”,连每年除夕,都是拜了年领了红包就回到自己房间里搭那些小模型。
  转变究竟发生在什么时候,他也说不上来。只是下意识想要拒绝的时候,忽然想到陆弥和林院长在一起的场景。她们也不算特别亲密,但一起说话时陆弥总是轻松的,即使不说话也轻松。
  陆弥让他相信,诗里写的没错,有些人在一起,是可以不说话也很美好的。亲人之间是这样,陆弥之于他,也是这样。
  大冬天灌着风的巷子口,他们俩并肩吃完了一支冰棍,祁行止拖着陆弥的箱子送她回红星福利院。
  为了尽可能保暖,福利院大门紧闭。陆弥拔开门闩推开门,祁行止则准备帮她把行李箱拎过门槛。
  然而门一打开,令两人都厌恶的声音传来——
  “弥弥回来啦!”林茂发坐在院中石凳上,翘着脚,还有一只行李箱搁在他脚边,“我就说弥弥跟舅舅有缘,前后脚到的!”
  小弥、弥弥,这个人哪来那么多恶心的昵称?自己的名字被他叫出口,只让她觉得掉价。
  陆弥冷着脸,没有搭理他。
  “陆老师。”祁行止察觉气氛不对,轻声喊道。
  陆弥回神,笑着接过行李箱,“谢谢啦小祁同学!快回去吧。”
  祁行止狐疑,递给她一个询问的眼神。
  “干嘛?我跟你说院长肯定没做你的午饭。”陆弥笑着说。
  祁行止顿了顿,掏出口袋里的手机,“我买手机了,加上微信吧。等回来跟你约时间上课。”
  陆弥一边玩笑着“哟手机都有了”,一边扫了他的二维码,然后推着他出了门。
  祁行止看着手机上陆弥的头像,是大片原野上的一座白色风车。他一目十行地刷着陆弥的朋友圈,心情没由来地烦乱起来……
  作者的话
  一个小小的呼应,第19章小祁对小陆说“如果你不想说话,可以不说的”,其实是很久以前小陆教给他的~心意相通的人在一起,即使不说话,也十分美好。

第27章 这个冬夜月色不好,天也不好
  “你这个小同学还挺殷勤的嘛,特地送你回来?”林茂发噘着嘴喝了口保温杯里的水,嘿嘿两声说,“我们弥弥就是有本事,小小年纪就有男人给你拎包了。”
  陆弥简直连他方圆两米的空气都厌恶,森然地瞪了他一眼,拖着箱子径直去了后厨。
  林立巧果然在那里。
  “他为什么还能来?”陆弥走到她面前劈声便问。
  林立巧看着她,叹了口气,以一种“我就知道你会这样”的语气说:“你先不要激动……他只是来过个年,很快就会走的。”
  “他还要在这里过年?!”陆弥一听就炸了。
  林立巧的耳鸣犯起来,表情痛苦地闭了闭眼,陆弥见状忙扶她坐下,然后才问:“能不能让他走?我不想跟他过年。”
  林立巧叹了更沉的一口气,“我就他这么一个弟弟……”
  “可你明明知道他当时……”陆弥不想提起这件事,可忍不住开口,一开口又不争气地鼻酸。
  陆弥从小在福利院长大,虽然日子清贫,衣服都是拣其他大孩子穿剩下的穿,一个月也吃不上几顿肉,但因为林立巧细心呵护,自认也算是沐浴阳光长大的,没病没灾,自由自在。
  可暑假升学宴那天林茂发对她说的话做的事,彻底打破了她心里这颗幸福泡沫。
  前一刻她还在和祁行止开着些不着边际的玩笑,说些诸如“以后来北京姐姐罩你”的大话;后一刻宾客尽散,她喝了些酒昏昏沉沉的想上楼睡觉,忽然就被不知从哪儿冒出来的林茂发搭住了肩膀。
  林茂发嘴里的酒气喷在她脖子上,她立时汗毛竖立,手肘条件反射地往外一捅。貌似喝醉了的男人力气却大得惊人,死死扣住她的肩膀,一边把手往她领口里伸,另一边脑袋靠过来,嘴唇似有若无地在她耳后颈侧游走。
  陆弥身上一阵恶寒,止不住地开始颤抖起来,终于在他的手快要伸进她的文胸里时,使出了吃奶的劲在他腰间掐了一把。林茂发吃痛地松开了手,陆弥立马后退,跑到院子的另一个对角,四下张望想要求救,却发现人已走得干干净净,连林立巧也不知道去了哪里。
  “舅舅你干嘛!”她惊恐地看着对面东倒西歪满脸通红的男人,还天真地以为他真的是喝醉了。
  可下一刻林茂发幽幽地睁开了眼睛,半眯着看向陆弥,迈开了脚步,嘴里笑着念道“小弥长大了,摸起来手感都不一样了……”
  这话像一个惊雷炸在陆弥头顶,长大了不一样了是什么意思……难道、难道小时候……
  她的腿像灌了铅一般动弹不得,林茂发却越走越近,边走边说“你看你是不是忘了?小时候,舅舅还抱过你、亲过你,是不是都忘了?没关系,舅舅这就让你想起来……”
  那张丑陋猥琐的脸越逼越近,陆弥不知哪里生出的力气猛地抬腿往他两腿中间踹了一脚,然后惊叫一声往院子门口跑。
  紧接着,她撞进一个人怀里。
  是林立巧。
  “怎么了小弥?”𝓜𝒜𝓛𝓘林立巧见她慌慌张张便问了句,又嘟囔着,“就是上次你那个同学惯的,这些小鬼非要我带他们去买冰淇淋……”
站内搜索: